“從茅草房到木頭房,一家睡在一個屋,擠在一張炕上,現在起了好幾間房子,一人一間屋。”


    “這人啊,有感恩心的太少,時間長了,都覺得是憑自己本事賺到的錢,也不想想,要是沒有人牽頭帶著,他哪能賺到那麽多錢。”


    裴青生端起碗,輕聲道:“當初他們找上我爹,哭訴家裏日子苦,求我爹帶他們一起賺錢。”


    “我猜猜,他們是不是說都是裴氏一族的,沾親帶故,問你爹忍心瞧著他們一家吃了上頓沒下頓,孩子餓得嗷嗷哭。”


    他抬眸:“那時我不在家,迴來我娘告訴我,和你說得一樣。”


    有時候她的猜測真準,絲毫不差。


    謝茯疑惑地問:“你爹究竟是做什麽生意的,以前隻聽村裏人說是幫別人運貨。”


    她好奇運什麽貨能那麽賺錢。


    “布匹和糧食。”


    “這樣啊。”


    運送布匹和糧食不可能那麽賺錢,這種是辛苦活,工錢並不高。


    謝茯心裏有一種猜測,他爹或許並不隻是運送布匹和糧食,這些隻是表麵上的掩飾。


    或者說,他帶著裴氏幾個長輩出去賺錢,讓他們幹的是運送布匹和糧食的活,但他自己,運送的是別的物件。


    至於是什麽,她猜不到。


    要不然裴氏幾個長輩家會和他家一樣,蓋著青磚大瓦房,而不是木頭房。


    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人已經不在,沒必要刨根問底。


    謝茯放下碗筷,望著床邊的帕子,疊得整整齊齊,像一塊小豆腐。


    “那個……”她指著帕子,“剛才擦汗髒了,你給我,我等會放水裏洗洗。”


    裴青生拿起帕子,將底下的一麵翻上來,露出‘茯’字。


    “我自己瞎琢磨繡得,別嫌棄。”


    他不會刺繡,隻見他娘繡過。


    憑著記憶,繡了一個字。


    謝茯伸手接過,手指相碰時,兩人皆看向對方,又默契的迅速移開。


    ‘茯’字針線有些淩亂,但已經很不錯了,對於第一次刺繡的人來說。


    “繡得很好,我很喜歡。”


    喜歡就要說出來,人家辛辛苦苦做的,明確表達出,對方心裏也會很高興。


    “你喜歡便好。”


    裴青生笑著端起碗,喝下碗裏最後一口湯。


    哪日桂花嫂子來了,他要請教請教,重新繡一個更好的帕子給她。


    謝茯洗好碗筷,端來溫水:“明天燒些熱水,你擦洗一下,身上的淤青是不是好多了?”


    “嗯,都下去了。”


    “是嘛。”她有點不相信,“讓我看看你的腿。”


    卷起他右腿的褲腿,淤青確實下去很多。


    “好了就好,身體有不舒服一定要說,別怕花錢,要是拖得嚴重了,花錢會更多。”


    “明天有太陽,我把這床被子抱出去曬,新被子抱過來給你靠著,鋪了稻草在下麵,是不是要軟和很多。”


    “嗯。”裴青生擦拭著雙手,“等明年稻子收了,咱們多曬一些稻杆留著,鋪厚實點。”


    “行啊,稻杆用處多了,我不打算用來燒火,多編幾雙草鞋,穿壞了就換,不心疼。”


    農戶人家,會編織各種各樣的籃子,手藝特別巧。


    也正因為會的人多,在鎮上賣不到啥錢。


    謝茯在院子中洗漱好,水潑在地上。


    撇到屋簷下的石頭,趁著這兩天不下雨,明天一天把走道鋪出來。


    將盆靠在牆邊,過去給他關門:“早點睡。”


    裴青生迴頭:“嗯。”


    放下手中的紅繩,呆呆望著關上的房門。


    他想和她說說話,可知道她今天累了一天,得讓她去好好休息。


    抬手撫摸上唇瓣,似乎還殘留著溫潤觸感,讓人臉紅心跳。


    今晚是一個好眠之夜。


    ***


    “這是在做什麽?”


    謝茯迴頭:“太爺,您來了,我挖點土出來,等會把石頭埋進去,鋪一條走道。”


    “一下雨,院子太濕滑,一不小心會摔倒,我想著鋪石頭,下雨青生出來好走。”


    寬度三隻腳長的距離,坑約半指深。


    從裴青生臥房門口往大門口挖,才挖出兩米多長,邊上堆滿了土。


    “太爺,青生在屋裏抄書。”


    裴勇點了點頭,拄著拐杖繞過泥堆:“有心了。”


    謝茯笑了笑,繼續拿著鐵鍬挖土。


    不隻是為了方便他,也是為了自己。


    除院子裏雜草,她先是用鐮刀割,埋在土裏的草根挖出來。


    有些草根粗壯的很,一挖出來,留下小小的淺坑,一下雨就積水。


    這些挖出來的土,正好把院子平整平整。


    “你這是幹什麽?”


    謝茯迴頭,今天怎麽迴事,要來都來。


    “裏正。”


    她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


    “太爺在屋裏。”


    裴樹點了點頭:“有心了。”


    說罷往屋裏走。


    怪了,是有啥事嗎?


    都來了。


    她故意走到屋簷下挑石頭,豎起耳朵聽裏麵的談話。


    屋內。


    裴勇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青生,是太爺沒管教好他們,生出了那些糟心事,你放心,太爺不會讓他們牽扯到你身上。”


    “青生不怪太爺,也不怪他們。”裴青生苦澀的笑了笑,“青生已無官職在身,得罪了大官,請太爺告知他們一聲。”


    “莫在與旁人提起我,免得因為我,招來別人的嘲笑和禍事,若是出了無法挽迴的事,青生心裏不安。”


    “太爺知你是個心胸大度的好孩子,這件事太爺會給你一個交代,他們要是再敢用你的名聲生事,我親自打斷他們的腿。”


    “太爺莫生氣,您身體重要,好好和他們說,別動氣。”


    “哎哎,太爺曉得了。”


    在牆根聽了一會,謝茯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太爺的親戚借著裴青生的名聲生事,現在鎮上大多數人都知道了他被罷官的事。


    以前那些看他親戚不順眼的人,開始故意找事,一來二去,吵起嘴來,動起了手。


    然後他的親戚氣不過,恬不知恥的來到出雲村,和太爺告狀,還要來找裴青生。


    那人是什麽腦迴路。


    借裴青生的名聲生事,現在被人打了,不找打他的人,居然還想來找裴青生說理,真是離譜它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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