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和南門安靜的過分了,明明從南門走是離城外最近的,”與其他人全身黑色甲片不同,一名身著紅邊黑甲,留有小胡子的中年人,他顯然便是這群人的領頭,其輕聲對周圍說道,“仔細看著點,絕不能把他放跑了。”


    在其身邊的甲士,將這條命令迅速地傳遞開。受命,一眾人迅速散開,隱藏在暗處彼此交換著眼神,眼神中透露著幾分慎重。


    安排在北方的人數是最少的,因為姚澤從不覺得方羽那個小賊會往北方跑北方可是北鬥山脈,其連接著遺忘之地,那是多少傭兵的墳墓。一個甲士湊到中年人耳邊輕聲道:“二當家,我要不要請些支援來?”


    被喚二當家者,正是雲雨幫二把手——姚良。


    其盤坐在房頂之上,聽聞耳邊細語,讚同的點了點頭道:“也好,快去快迴。”


    那名甲士領命,躬身拱手後,幾個騰躍間,身形便去到數米之外。


    此時姚良右邊眼角微微顫動兩下,這讓他有十分不妙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不得不再次叮囑屬下務必恪盡職守,正在其欲抬嘴之時,一聲尖銳的哨聲伴隨幾聲叫殺聲響起,姚良頓時眉頭一皺。


    四周屋脊之上,搭箭拉弓,一根根利箭指向方才哨聲響起之處,它們隨時都能夠射出如疾風驟雨般密集的箭雨。射手們已經準備就緒,但不見目標的出現或哨聲的再次響起。


    十餘名黑衣甲士手持盾牌長刀,他們整齊的掩護在弓箭手的前方,但又不至於擋住弓箭的射線,很明顯是負責護衛弓箭手的衛士。


    一名傳令兵自遠處而來,單膝跪在地上,抱拳說道:“二爺,一位平民吹響了哨子。”


    “好!全力追殺。”姚良抽出長劍,一揮手,一眾人等跟隨著那傳令兵而去。


    待到了附近,姚良一邊命人告知姚澤,另一邊對身旁之人使了一個眼色。


    那人自然會意,手指點出幾人。


    幾名頭戴鬥笠,黑色輕甲覆身的劍士拔出輕薄的佩劍,緩步朝下方靠去,其前方還有幾名身著重甲寬劍的武者,一眾人向方羽可能藏身之地警戒前進。


    這一眾人自房頂之上躍至地麵,入眼盡是黑暗。摸索前進時,其中一人無意間踩到了什麽,一抹熟悉的哨聲驟然響起,神經緊的甲士們在哨聲響起的那一刻,武器幾乎瞬間出鞘,更有甚者源之力自雙拳之內凝聚,手心也漫延出一朵火焰。他們都知道敵人的棘手,據說三當家淨浪,便是隕落於其手,這事幫內人皆知。


    如今還未見麵,一眾人等卻有些如臨大敵之感。


    眾人仔細查看,便發現那哨聲之所以響起,是因為地上躺有一人,小隊之中一人正巧踩中其身體。那發聲之用的小巧哨子還含在倒地之人的嘴中,其腳邊還落著一個燈盞,其上燈罩已經碎裂,火苗接觸著新鮮空氣,一眾人帶起的風,使之輕輕搖曳。


    “警戒!警戒!警戒!”一位手持輕劍者輕聲提醒,顯然其是這一眾人的隊長。他上前輕輕試了試那人的鼻息,片刻之後,惋惜地搖了搖頭,此人沒有氣息了。


    離得近的幾人,剛欲有所動作,卻聽一聲沉重的的腳步,在身後響起,一眾人還來不及迴過身。


    一個黑影穿越燈盞發出的微弱光源,亮光被他踐滅,黑暗在他的身後擴張開來,兩股紅光自半身高的位置漫延而出,小隊長確信這是兩股火焰,


    “預備!預備,預備……”小隊長震聲高喊,這也是他發出的最後聲音。


    在眾人麵前,一朵火焰洞穿了那小隊長的喉嚨,那朵火焰隨後飄散,那位小隊長便在一眾甲士的麵前脫力墜地,零星半點火星的微光,隱隱影射出麵前之人,身著黑袍,麵容隱匿於脖頸之上的圍巾中。


    本就因緊握劍柄而手指發麻的眾人,一瞬間便有了反應,重甲劍士在前麵站住身形,幾位輕甲劍舞者隱匿於前者身後,眾人輕輕吹響口中小巧的哨子,試圖向遠處的眾人傳遞一些消息。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兩朵火焰熄滅,這時眾人才想起:“火焰!照明!”


    其中兩人伸出手掌攤開手心,兩朵淡黃色火焰,先後出現在兩者手中,這才有微弱的光照亮了原本黑暗的環境。


    眾人警戒著四周,將這兩個擁有火屬性源氣者護在中心,預料之中的偷襲尚未來到,數百道閃光的軌跡卻在同一刻向著他們所在之處匯聚過來。


    幾人見狀卻是罵道:“媽的,我們被拋棄了。”


    是早已部署在外圍的重弩,其上附著著炸藥,這一片房子正是其打擊的目標,重弩射出的巨箭射在牆壁和屋頂之上,如筷子插入豆腐般輕鬆。


    一聲巨響在不遠處炸開,其中蘊含的炸藥,濺出密集的火花,在狹小的空間內席卷著方羽和一眾甲士。爆炸的衝擊波如同一隻無形的巨手,將周圍的建築震得搖搖欲墜。


    方羽的瞳孔猛地收縮,他的身體在爆炸的瞬間做出了反應,他像一隻敏捷的貓一樣,跳上了一旁的破舊牆壁,利用牆壁的支撐,一個翻滾避開了直接的衝擊。


    爆炸產生的碎片和塵埃在空中飛舞,方羽穿梭在建築之中,源之力在周身和經脈之中高速運轉,源源不斷的流通過細小的經脈補充著方羽的全身,同時手中緊握著星魄,劍尖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寒光,將飛來的碎片一一擊飛。盡管如此些許飛濺起來的碎片依舊能夠透過周身劃傷其衣袖和皮膚。


    那一幕對於周圍警戒的甲士們來說簡直是一場噩夢,那在爆炸中躲避的身影,對比其身後一眾沉默於火海之中者,其像是幽魂或者魔鬼,他唿吸著濃烈的火焰,身著焚世的烈火,身下的黑袍微微泛紅,如剛從地獄歸來般。


    姚良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其身旁正是聞訊剛剛趕來的姚澤。


    “弓箭手,放箭!”姚澤似乎絲毫未有為手下哀悼,見方羽被逼出立刻便高聲命令道。


    隨著火焰的燃燒,這片建築之內,中間力拉崩倒之聲,隱約還有女人和小孩的哭聲,可惜均逐漸沉默於其之中,見此狀聞此聲者無不咽了口口水。


    又一聲爆炸響起,方羽的身體猛地一扭,像是一條靈活的蛇,從兩棟建築的縫隙中穿了過去。爆炸的火焰在他身後肆虐,但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另一條巷道之中。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位幸運的重甲劍士。他丟棄了武器,卸下多餘的累贅,幸而躲過了無數的重箭穿刺和隨後的爆炸與火焰,其與方羽一前一後離開那片房屋。


    還不待其喘口氣,方羽迴過身一把拽過其盾牌擋在身前,前者疑惑的瞬間,數百箭雨如疾風暴雨般席卷而來,其再沒有那般運氣能夠躲過,逐漸沉默在箭雨之中。


    箭雨過後,方羽撇開幾乎被射爛的盾牌,其已身在一處廣場之上,四周被雲雨幫的黑衣甲士包圍著。方羽自知今日若想離去必不能善了,眼下也是豁達,結下用於隱藏身形的黑袍,扔在一旁,一把扯下脖見圍巾,將手中緊握的星魄也插於地麵之上,以緩解因為用力而變得蒼白的手,以及指關節的突出,和青筋的暴起。


    孤身一人的方羽那沒有絲毫畏懼的眸光,與姚澤和姚良隔空對視。


    姚澤見其勢,隻是勾起嘴角,輕蔑笑道:“姚良,還不開始!”


    姚良以哨聲催促眾人進攻,一眾甲士並肩踏上台階,人手一根長矛組成矛陣,向方羽所在的方向逐漸收縮而去。這種特殊的長矛,矛尖經過特殊的工藝處理,十分善於撕開盾牌之類的防具,更何況方羽那區區肉身。


    方羽自地上拔出星魄,提置於身旁,緩緩的掃視四周。直到長矛已經足夠近時,橫臂撩開左側的長矛,其身後的甲士見方羽的注意力集中在前方,便迅速上前意欲突刺。但還未等他靠近,星魄閃襲正前方右側的甲士,左手將撩開的長矛拽進手中,那甲士怎肯就這麽輕易被其奪取武器,可惜方羽右邊的閃襲隻是幌子。


    擋開右側的茅尖的同時迴刀便捅向與其角力的那名甲士,那一刀的變化速度太快,持矛的甲士雖然精英,但仍舊慢了半拍。


    隨著其緩緩倒下,原本整齊的槍陣中出現了一個空隙,方羽抓住了這個空隙,抓住了矛杆,順著茅尖的方向便捅去。


    那名意欲突襲的甲士剛剛靠近卻驚駭的發現茅尖向他麵門紮來,本能的閃躲使他失去平衡,連帶到身旁的幾人,方羽身後的危機頓時化解。


    “不錯,處置得相當合理。”空青易輝讚許的聲音久違的自耳邊響起。


    方羽忍著笑意,顯然對自己的表現也是滿意的。


    其掌握破局之法後,在茅陣之中應對已越發得心應手,右手執刀揮砍間,將一名甲士踢倒,右手橫揮長矛將身旁三人逼退,原本呈現圓形的茅陣此時已經七零八落。


    三名甲士中的一人,似是有些急功近利又或是有些惱怒,找準了時機以矛尖對準方羽衝去,可惜後者閃避時長矛被其夾在了腋下。


    憑借著遠超一眾甲士的身體強度和力量,方羽旋轉身體奪下第二支長矛,然後射出第一支,貫穿身邊一名悄悄摸向他身旁的甲士的肩膀,把他釘死在地麵上。


    身後那名甲士抵不過方羽身體的旋轉,長矛被方羽截下,人反而被甩飛了出去。茅劍飛舞間,方羽手中的星魄,使用的越發順手,翻腕上撩刀格擋、點刀突刺,刀光劍影之中,空青易輝教給他的刀法自然湧現。


    每一個動作空青易輝都讓他練習數遍,現在每一刀砍在甲士們身上,就好像刀刃本就在那個位置,等待後者們撞上來一般神奇。


    方羽的攻擊展現出前所未有的極致淩厲,心情卻從未那麽放鬆過,正是其嘴中所嘟囔的:“水滴石穿,渾然天成。”


    魂鈺之戒中,空青易輝欣慰一笑,靠躺於榻上,緩緩笑道:“好小子,竟能學以致用。”


    姚澤見眾人皆不能敵,轉身奪過一旁甲士手中的弓箭,扯過懸掛於後者身後的箭囊,抽出一支利箭。


    “啪!”地一聲搭箭上弓,對準方羽掄臂滿弦。


    正此時,方羽與一眾甲士等拚殺在一處,從甲士們手中奪過的長矛已戳得崩杆,其正欲扔棄,卻聽一陣叫殺之聲中,夾雜了一道極為細微的聲音。


    咻!


    方羽險些來不及反應,所幸其立起的茅杆,箭頭擦過,微微偏出,自方羽衣袖間的空隙穿了過去。


    姚澤見一箭不中,抽出一支箭便要再射,這次方羽早有準備,在箭頭將至時,一把扯過身旁那人,箭矢射入,方羽隨之將其丟棄,如此反複,一時之間場上之人都淪為方羽的擋箭牌。


    姚良在一旁見場上之人已經十去六七,心中暗自心疼這些倒下的弟兄,但是如此拖延下去,任著幫主射下去,這最後三成也要折在這裏,於是連忙上前,拱手道:“大哥,如此射下去不過是徒勞,依在下之見,不如……”


    還未說完,便被姚澤打斷,其見數箭竟無法近方羽的身,自己這邊卻一直損兵折將,雖然盡是一些源之力七段以下的蠢貨,當下也不免有些惱怒,正巧姚良出言,於是不耐道:“既知徒勞,竟不上來幫忙。”


    又是一箭被方羽輕輕挑開,姚澤自知無趣,撇開弓,揮手命道:“罷了,趁著這些人纏住方羽之際,讓重弩們齊射,將之葬身於此。”


    姚良聞言身形一頓,單膝跪地抱拳求道:“大哥,先前發射尚且可解釋為誤傷,如今明知弟兄們混入其中,發射重弩是為何故啊!如此一來,幫內恐生嘩變啊,幫主三思啊。”


    “一幫廢物,死了便死了,有什麽可惜的,”姚澤聞言臉色一暗,咬牙切齒的笑道,“若是嘩變了,正好,我也好久沒品嚐別人源氣和精血的味道了。”


    姚良聞言一驚,不禁退後半步。卻見姚澤看向他,眼中戾氣幾乎化為實質。


    “姚良你果真長大了,今日一連遲疑、質疑了我兩次,你要知道你作為我的義子,最好和我是一條心的,”姚澤聽姚良又違抗自己的命令,心頭之火不禁又大了幾分,“如果你不能成為我的下屬,那便隻能成為我的敵人,你最好收收不該有的思緒,你已經不是平民窟裏常見的一個孤兒了,你若是和他們共情,那便是要和我離心,你明白了嗎?”


    姚良聽罷微微顫抖了一分,拳頭緊握,咬牙切齒地站起身,指著姚澤怒聲道:“你已經滅絕人性,喪盡人倫綱常,你已經不是人了,你是一頭惡魔……”


    話還未說盡,姚澤一把按在其天靈蓋上,從中扯出一個清澈的氣團和一道血柱,隨後自掌心湧出一股能量匹練將之完全包裹,隨著這道能量匹練自周身運轉,凝作龍眼大小的一團混沌。


    “真是美味呀,姚良能被我所吞噬也是你的榮幸,”姚澤十分享受的煉化著這股能量,“那麽接下來,還有誰要違抗我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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