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溫默的表情突然變得非常嚴肅,饒是剛睡醒的清晨氛圍也跟著沉重許多,桌上的人都一並把視線投過去,隻等他開口。


    溫默眉頭微皺,這件事情其實還挺大條的,早知道提前寫好一篇稿子得了,免得現場發揮。


    “我先說好哈,給你們打個預防針,一會別發出太大的驚訝聲。”


    “哎呀你快說吧,急死我了都!”


    溫以全和蘇娟都十分認真地豎起耳朵。


    夏憐眨巴眨巴眼睛,看著聚精會神的叔父嬸嬸,又看看麵露緊張的溫默,忽然明白了他想說什麽。


    “咳咳咳……也不算什麽大事吧,你們隨便聽聽就成。”溫默輕咳兩聲,抬眸悄咪咪一眼,伸出一根手指立在胸前,朗聲道:“我打算報考本地的大學,還有……”


    “什麽?!”


    還沒等溫默扯別的話題,眼前的爹媽二人組的表情就像是要把他活吞了一般,雙眼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輕晃著。


    溫默已經有了防備,雙手捂住耳朵躲過這一聲震驚,又無奈地聳聳肩,“不都說了別太驚訝,我給你們打過預防針了。”


    “這跟預防針有什麽關係啊!這麽大的事情你現在才跟我們商量?!”


    “不是商量,其實我已經決定好了來著,隻是和你們報備一聲。”溫默十分豁達地坐在原位,像個乖寶寶似的低頭聽訓。


    溫以全撫住額頭,臉色鐵青,蘇娟的表情也沒好看到哪裏去。


    平常嘻嘻哈哈的也就算了,這種大事情不管怎麽說也都不是一個人就能決定的,哪怕路況遠一點,學費貴一些也認了,畢竟是好大學。


    可這小子連商量的想法都沒有,自顧自就定下目標。


    緩了好一會,興許是稍微能理解現狀了,溫以全將杯中剩餘茶水一飲而盡,吐掉口中的茶葉,皺眉嚴肅道:“給我個理由,這種事情不是你一個人就能決定的。”


    “……沒理由,隻是不想離家太遠而已。”溫默攤手。


    雖然想報考本地大學的念頭始於夏憐,但這種理由絕對不能說出去,搞不好爹媽對她的好感度會降低不少。


    溫默也能明白爹媽為什麽反應會這麽大。


    是,確實是,學曆很重要,上個好大學也確實能長不少見識,還能多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但這並不是溫默想要的。


    “爹,媽,我話也都說完了,該你們表個態了。”溫默誠懇地低下腦袋。


    有些無助,這種低氣壓氛圍向來都不是他擅長應對的,比起大家都不說話,他反倒希望爹媽把自己罵一頓還更為實在。


    抿著嘴唇,溫默隻覺一絲涼意染上心頭,可忽然間,指尖卻在這時傳來一絲暖意。


    溫默怔住幾秒,低頭看去,正好能看到那隻熟悉的小手掌,以往來說都是溫默牽得夏憐,畢竟大手容易牽著小手。


    可此刻,夏憐的手掌正緊緊地攥住他的小拇指,剛起床後的體溫並沒有多高,卻也能感受到不一樣的溫暖。


    夏憐見他看過來了,無辜的大眼睛像是有些委屈,又多了一點堅強,對著他眨巴眨巴,像是在傳遞某種信息。


    溫默笑了,他好像看懂了憐寶的意思,旋即迴敬一個眼神過去。


    放心憐寶,會沒事的。


    “你想讓我們怎麽表態。”溫以全頭疼似地捏住眉心,剛才那番話實在衝擊力太大,讓他一時半會都沒反應過來。


    畢竟都是村裏出來了,都對大學生這個身份有著異常高深的見解。


    而對於溫以全的視角來著,自己這個兒子最讓人放心的地方就是……成績超級好。


    不用別人去監督,也不用去催,每次下班一迴家就能看到這小子趴在桌上認認真真地捧書苦學。


    “你是和她住一起吧,因為不想離開這丫頭,所以才和我們說這種話。”


    溫以全一眼就看出他心裏的緣由,剛好夏憐也在這裏,索性直接開口說了。


    “……是,確實是,我承認你說的沒錯,但我想考本地大學也是有思考過的。”溫默耐心地解釋道,極力想證明自己的決定不會錯。


    蘇娟在旁怔住許久,過了好一會才低頭看向坐在桌子另一邊的夏憐,以及她身邊努力解釋緣由的溫默。


    到底是村裏出來的人,都希望自家的晚輩能考上大學,而且是越有名的越好。


    “你先告訴媽媽,你真的有想好嗎?你的成績我是實實在在從頭看到尾的,基本上全國的大學隨便挑不是嗎?”蘇娟的語氣已經冷靜少許,用盡量平和的聲音說道。


    “……我知道。”溫默也不知該如何反駁。


    打個比方,自家原本能上京大清大的孩子,最後因為戀愛的問題從而改了誌願,去了本市一家名氣在全國不算大的大學。


    換位思考一下也就明白了,這種事情可不能用戀愛腦來思考。


    但可惜了,溫默就是一個戀愛腦。


    “本地也有更好的大學啊,我在那邊上課不也差不多……”溫默越說越小聲,越說越沒底氣。


    他們所在的城市是一座省會城市,裏頭最有名的大學也就是拿當地地名來命名的大學。


    說實話,這所大學也不差,但和那種超高級的老牌大學相比,果然還是差了不少。


    “我是真的有好好想過的,首先本地大學離家很近,有什麽事情也省的東跑西跑,迴家也會很方便,還有就是……”


    “這不是有沒有想過的問題。”


    蘇娟擺擺手,示意溫默不要再繼續說下去。


    這是可不可惜的問題。


    明明能考得上更好更頂尖的學府,卻偏偏想待在原地,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隻是為了一個喜歡的女孩子就作出這麽大的犧牲,饒是夏憐真的很討人喜歡,也會不由覺得很可惜。


    溫以全扶著額頭,從剛才開始就頭疼地沒話說,許久後抬頭望向坐在一邊默不作聲的夏憐,問道:“小憐啊,你有什麽想說的也說出來吧。”


    “我……?”夏憐伸手指指自己。


    忽然就感覺到壓力了,表情怯怯,輕促唿吸。


    饒是不擅長說話,深唿吸一口,等到心情平複後,夏憐緩緩睜開雙眼,這次的她是十分認真地想幫溫默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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