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以全並沒有打擾二人的擁抱,表兄妹感情好一點嘛,可以理解。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直到這倆抱了快五分鍾有餘,夏憐吸吸鼻子,漸漸鬆開了緊抱著的手臂。


    可即使鬆開了擁抱,倆人的手依舊牽在一起,完全就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非常的連貫與自然。


    這是養成習慣了?


    溫以全皺眉,摸著自己下巴不知該說些什麽,隻得尷尬地先走一步,“上車吧,我帶你們迴家。”


    溫默應了一聲,拉著夏憐的手跟在他的身後。


    此時已經接近晚上9點,與剛出來逛夜市的喜悅心情不同,車上的幾人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溫以全開了窗,唿嘯的風聲或許可以讓後排的二人稍微冷靜一些,借著等紅燈的時間,還悄悄瞄了一眼後視鏡。


    兩隻手依舊扣在一起,甚至是十指相扣,而他們本人似乎並沒有感到有什麽不對,仿佛已經習以為常。


    由於剛才哭過一場,後排的兩小隻全然忘記了要在溫以全麵前遮掩彼此的行為,隻顧著向對方索取溫暖。


    一路無話,伴隨著夜晚的車流,兩小隻被送迴了家。


    溫默鬆開牽著的手,伸進褲兜裏掏出鑰匙,旋轉兩下後輕輕推開門。


    裏麵黑漆漆的一片,原本打算逛到7點左右再迴家,結果沒想到被這事兒一鬧,拖到晚上9點才摸到家門。


    溫以全抬腳走進屋內,望著幹淨的屋子滿意地點點頭,“還挺幹淨的,最起碼還有個家的樣子。”


    他知道自家兒子比較愛幹淨,更何況還多了一個女孩子住在這裏,本就愛幹淨的他怕不是會加倍努力搞衛生。


    上次來這裏已經是挺長時間以前,不過看起來與之前相比,這個屋子也沒多什麽區別,還是一個模樣。


    正當溫以全這樣想著的時候,卻注意到玄關處多了一雙樣式可愛的拖鞋。


    以及簡潔風的沙發上,竟添了一個巨大的可愛風抱枕,不管怎麽看都顯得很不協調,可當眼前兩人坐上去時,原本不協調的沙發與抱枕又頓時順眼了很多。


    還有廚房內的牆壁上,掛著一個畫有卡通圖案的小圍裙,格外的顯眼。


    嗯……看來還是有區別的。


    “要喝茶不?我給你倒一杯。”


    “不用了,我就過來看看,哪用得著這麽麻煩。”溫以全擺手拒絕。


    他也不打算久留,隨便交代幾句話之後,轉身準備離開。


    “叔父,再見。”


    夏憐站起身,脆生生地道了個別,隻是小手依舊捏著溫默的衣角,從進門到現在就沒放下過。


    溫以全的臉色飄忽不定,此刻的心情有些複雜,就這麽看著眼前的二人,朝著溫默招招手。


    還沒等溫默開口說話,溫以全收斂表情,繼而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倆沒問題吧?”


    溫默一怔,笑容漸漸消失,胸口因緊張而加速起伏,然而卻連溫默本人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緊張什麽。


    僅僅隻是因為老爹這一句問話嗎?


    或者是……被他戳中了嗎。


    最不想被碰觸的部分被父親毫不猶豫地狠狠扼住。


    遲疑了幾秒後,溫默撓撓自己的頭,笑了笑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如果隻是在問今天的事情,那我沒什麽問題。”


    聞言,溫以全的心情更加複雜,望著溫默那勉強的笑容,以及坐在沙發上一臉無辜的夏憐,半晌之後又補了一句:


    “可別走錯路啊。”


    說完這句話,溫以全伸手關門離開。


    隻留下還處於失神狀態的溫默,靜靜地站在門口,嘴裏不停喃喃著溫以全最後那一句話。


    他握緊拳頭,不一會兒後又鬆開,倒在沙發上仿佛被抽幹了力氣。


    緊咬著自己的下唇,用力之大甚至咬出幾條血絲,溫默的眉皺得更深了,想隨便拽個什麽東西抱在懷裏。


    伸手之處,卻隻摸到一片潔白的裙角。


    “溫默……”夏憐輕輕喊了一聲他的名字,身子也湊過來了一些,臉上滿滿的擔憂。


    她不明白為什麽溫默在聽完叔父的話之後會變得這般失神,夏憐聽不懂,但她能看懂溫默現在很難受很難受。


    溫默沉吟不語片刻,伸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腦袋,眉宇之間透露著複雜的心緒,“小憐,你對我是怎麽想的。”


    “嗯?”


    夏憐有些疑惑地歪著腦袋,顯然有些搞不懂這個問題,低著腦袋想了想,幾秒鍾後她給出了自己的答案——輕輕抱住了溫默。


    “也是,估計你不怎麽聽的明白吧。”


    溫默搖頭笑著,也不再顧慮那麽多,反手將少女也擁在懷裏,用力抱得很緊很緊,緊的好似能隔著衣服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我,不知道……”將腦袋埋在溫默胸口的夏憐輕輕開口,笨拙的說話方式也因抱得太緊而變得悶悶的,“我隻是……想和溫默,永遠在一起……”


    溫默沒有說話,伸手撫摸少女的後腦勺,聽她繼續說著。


    “溫默去,打架的時候……我很害怕……”


    “害怕會因我的原因……而再一次傷害,重要的人……”


    說到這裏,夏憐緩緩抬起了腦袋,那雙本就空洞的眼眸竟暗暗添上了幾分哀傷。


    “可以,不要死嗎?”


    “哪怕不能,永遠在一起……但我還是希望,溫默不要死掉。”


    不知為何,溫默原本重重的心事隨著夏憐的溫暖擁抱和喃喃自語,在這一刻全部煙消雲散。


    “我不會死的。”


    “真的?”夏憐遲鈍地開口,“也不難過了嗎?”


    “嗯,不難過了。”


    拍了拍她的後背,溫默將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猶豫幾秒後,正經的開口問道,“小憐,我想知道你身上的所有事情。”


    話音剛落,隻感覺夏憐渾身不自知地輕顫一下。


    如同溫默最開始的預想,這件事情她唯獨不想對重要的人提及,如果是在二人還不怎麽熟悉對方的時候開口詢問的話,或許早就問出口了。


    偏偏現在二人已經可以用如膠似漆來形容。


    但不知為何,溫默能感覺到,如果是現在的話,夏憐一定會將全部的身世都告訴自己。


    他也可以真正了解到,眼前少女內心裏藏的最深,也是最害怕的那一塊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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