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贏了。”


    “你這小雞崽身板也能打贏?而且我聽說還是一打二。”溫以全的表情微微有些驚訝,不過當看到兒子身上並沒有什麽明顯的傷口便也放心了許多,“就這件事情上,你幹得不錯。”


    雖然表麵上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但其實這個老男人在趕來的時候心裏慌得不得了。


    在公司裏待的好好的,突然一個電話打到自己辦公室裏,上來就說自己兒子跟倆混混打起來了,快來領人。


    路上的時候溫以全由於太過緊張,全身的神經都緊緊繃著,生怕兒子出什麽事情。


    甚至心裏想過如果溫默有什麽大礙,絕對不能讓那兩個混混好過,眼裏的戾氣怎麽都壓不住。


    直到趕到局子裏時,才明白自家兒子是好樣的,為了保護妹妹一個打兩個,而且沒什麽大礙。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難得見你誇我一次。”


    沒有理會兒子的陰陽怪氣,溫以全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裝作隨意地開口問道,“有沒有受傷。”


    “沒有,就肚子和背挨了幾拳。”


    說到這裏,溫默覺得後背還有些隱隱作痛,剛才那倆逼崽子也是真的敢用力打,拳頭招唿在身上說不疼那是假的。


    但好在自己還是贏了。


    “和我說說,是怎麽打贏的。”


    溫以全走在前頭,迴頭示意溫默跟上腳步。


    “就那麽打唄,眼睛裏撒灰,撩陰腳,實在不行我就上嘴咬,這麽一來二去他們就全被我打趴下了。”溫默伸手比劃兩下。


    “這都是什麽陰招?”


    “別管陰不陰,能贏那就是好招。”溫默語氣平淡,其實他還留了一手踩腳趾和戳眼睛,可惜還沒等用出來那倆廢物就趴下了。


    之前聽人說過,打架不是比誰力氣大,而是比誰更狠,可惜剛才沒有撿到什麽趁手的東西,不然的話他真的很想撿一根棍子讓那倆犢子見識一下什麽叫槍出如龍。


    “小憐在哪裏?”溫默看了看四周。


    “在大門那邊等著,我剛才進來的時候還看到她了,她出來的時候比你早很多。”


    “我媽知道這件事情嗎?”


    “剛才問過了,他們隻給我打了電話。”溫以全的手機也是毫無動靜,如果蘇娟知道這件事情的話應該會打爆他的手機才對,很顯然目前她並不知道。


    “那就別告訴她了,不然我媽肯定又會擔驚受怕的。”


    “行。”


    不遠的大門處有些昏暗,門口的頂燈並不算明亮,在微弱的燈光底下,站著一位眼眸陰鬱的少女。


    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夏憐轉過頭去,對上了溫默那滿是疲倦的眸子。


    溫默揮手,嘴角盡量咧出一個微笑,佯裝著沒什麽事情的模樣。


    “小憐,我……”


    還沒等溫默說完,眼前少女便直接衝到他的麵前,下一秒,一個香軟的身子撲進溫默的懷抱,而他也是下意識接住夏憐。


    就如同往常那般。


    隻是懷中的少女情緒並沒有像從前那樣穩定,反倒眸子裏多了幾分的害怕與不安,將眼前男生抱得很緊很緊,久久不能分離。


    她並不明白什麽情情愛愛,少女隻明白,剛才溫默為了自己而衝上去與別人爭鬥時,心裏的觸動與不安絕不是謊言。


    甚至很害怕,會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再一次失去重要的人。


    這一次夏憐抱得很久很久,整個腦袋埋在他的懷裏,直到剛才鼻子還隻有些酸酸的感覺,可當看到溫默的麵容時,內心的所有情緒與感情全都化作眼淚奪眶而出。


    許久之後,夏憐緩緩抬起腦袋,泛紅的眼眶與哭紅的鼻子顯得整個人楚楚可憐,眼淚和鼻涕將臉蛋糊作一團。


    “你會死嗎?”


    溫默聽著少女帶著哽咽的哭腔,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嗯?”


    還沒等他迴答,夏憐的臉蛋因哭腔而抽了抽,繼續顫聲道,“你不要死,好不好……?”


    “我什麽都,會做的……不會給溫默添麻煩的……”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溫默頭一迴見夏憐哭得那麽傷心,就好像自己真的快死掉一般。


    明明表情還是那副表情,隻是添上了兩行清淚,卻感受到了她心裏非比尋常的哀傷。


    背部的傷隱隱作痛,卻遠不及此刻溫默的心情。


    夏憐的眼神泛著痛苦與無助,這麽多天漸漸恢複的精神氣在這一刻全部歸零。


    像是一塊慢慢被縫合的鏡子,卻又重新裂開了縫隙,而溫默的心也跟著這塊鏡子,碎的一塌糊塗。


    他知道夏憐內心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正如同溫默這一刻心疼得像被巨石壓著,讓他幾乎喘不過來氣。


    許是被少女的眼淚所感染,原本還覺得打一架也沒什麽的他,說話竟也帶著些顫抖。


    “哭什麽啊,別哭好不好,你一哭我心裏跟著就好難過……”


    “我這不是沒什麽事情嘛,你看我身上一點傷也沒有,所以不要哭了……”


    溫默的聲音多了一絲心疼,伸出手,用衣袖輕輕擦著夏憐的眼淚。


    哪怕心裏難受得不行,但悲傷依舊強忍在心中,這個男人不想在女孩的麵前露出難過的模樣,強撐著咧出一個笑容。


    其實,這個年紀輕輕的大男孩之前也害怕過,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


    不過害怕的原因並不是打架能不能打贏,而是如果自己晚一秒鍾迴到現場,小憐會不會因此受到傷害。


    溫默甚至很想給自己來兩拳,為什麽要讓小憐一個人待在那種地方。


    剛才還在父親麵前強撐著的輕鬆表情頓時瓦解,他的雙臂緊緊抱著夏憐,近乎貪婪地感受著對方的溫熱。


    從這一刻起,二人才明白對方在自己心裏的位置究竟有多重要,哪怕對方身上遭到一點點傷害,心裏便會跟著多一分疼痛。


    這次的擁抱持續了很久很久,久到二人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周圍還有旁人的存在。


    陪在夏憐身邊的是一位警察姐姐,剛才她剛想開口說話,結果下一秒這丫頭就直接衝到溫默懷裏了。


    “他們感情真好。”警察姐姐如實說道,眼裏還挺欣慰。


    溫以全雙臂交叉在胸口,聽到她這麽說一說,嘴角微微有些顫動,“是啊,連我都不知道他們感情有這麽好了。”


    明明二十多天前,兒子和夏憐坐在同一張沙發上中間都要隔著好遠,現在卻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挺神奇。


    而且也隻有溫以全能明白,那丫頭為什麽會反應這麽大。


    不想再因自己而失去重要的人。


    還真是沉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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