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晨曦緩緩升起,金色的陽光灑落在宮殿群上。琉璃瓦片層層疊疊,在晨光中閃爍著溫潤的光澤,遠處的青山如同水墨畫般若隱若現。


    林雲站在宮門外的石階上,抬頭望著這座他親眼見證建成的宮殿。高大的朱紅色宮牆向兩側延伸,雕龍畫鳳的門楣上還殘留著清晨的露珠。守門的禁軍筆直站立,手中的長戟在陽光下泛著寒光。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素色的布衣,那是他一貫的打扮。腰間的玉佩在微風中輕輕晃動,發出清脆的響聲。迴想起昨夜與劉邦的長談,他已經下定決心。


    “陛下,臣告退。”林雲轉身,深深躬身行禮。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投下長長的影子,與宮牆的陰影交織在一起。


    剛轉身沒走幾步,身後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皮靴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清晰的迴響。禁軍們齊刷刷地跪下,山唿“陛下”。


    “林兄且慢!”劉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快步追出,錦袍飄動,額前的玉冠在晨光中閃耀。幾名侍衛想要跟上,卻被他不耐煩地揮手製止。


    林雲轉過身,再次俯身行禮:“陛下。”衣袖輕拂過地麵,帶起一縷晨露的水汽。


    劉邦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伸手拉起林雲的手臂。他的手掌粗糙有力,是常年握劍留下的痕跡。望著林雲的眼神中,滿是不舍與真誠:“你真的決定要走了?朝中還有許多事需要你來主持。”他的聲音略帶沙啞,仿佛昨夜的長談讓他疲憊不堪。


    “陛下,一個成熟的王朝不該依賴某個人,而是要靠完善的製度來運轉。”林雲輕聲說道,“這些年來,您已經建立起了朝廷製度,培養了眾多賢才,不需要我了。”


    劉邦緊握著他的手不放,示意身旁的侍從抬上來幾個沉重的箱子:“這些金銀珠寶,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必須收下。”


    箱子打開,陽光下金銀珠寶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林雲卻微笑著後退一步:“陛下,臣此去隻想過平淡生活,這些金銀珠寶對臣來說反是累贅。不如留給朝廷,用於賑濟災民。”


    “你這人,還是這麽固執。”劉邦無奈地搖頭,“那至少帶些生活必需品吧。”


    林雲蹲下身,仔細查看堆放在地上的箱子。金銀珠寶在陽光下閃爍奪目,他卻隻是輕輕掀開箱蓋,從最底層翻找出三件用麻線細密縫製的粗布衣裳。這些衣裳雖不華貴,但料子結實耐磨,正適合山居生活。


    他又從另一個箱子中取出一方青石硯台,手指輕撫過硯台表麵細膩的紋路。一支上等狼毫,毫尖飽滿有力;一摞雪白的宣紙,紙麵光潔如鏡;還有一錠烏黑發亮的鬆煙墨,散發著淡淡的鬆香。


    最後,他將目光投向裝滿工具的箱子。那把開刃鋒利的斧頭,斧刃在陽光下泛著寒光;大小不一的鋸子,鋸齒整齊鋒利;還有幾把做工精良的鑿子和刨子,都是上好的鐵器。他小心地將這些工具裝入布囊,係在腰間。


    劉邦立在宮門前,看著林雲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晨霧籠罩的街道盡頭。他的目光中帶著不舍,久久佇立不動。


    山間的露水打濕了林雲的衣襟,他沿著蜿蜒的山路走走停停。每到一處,他都會停下來觀察地形,用腳步丈量距離,仔細記下水源和地勢。三天後,他在一處山坳前停下。群山環抱之中,一條清澈的溪流蜿蜒流過,溪水清冽見底,岸邊楊柳輕拂水麵。


    林雲放下行囊,取出一根長繩,在地上仔細丈量。他先用斧頭清理雜草荊棘,平整出一片空地。接著砍伐十幾根碗口粗的鬆木,剝去粗糙的樹皮,用刨子將表麵打磨光滑。他挖出深深的地坑,將木樁一根根打入地下,用繩子校準,搭建起房屋的主體框架。


    他砍來大量細竹,劈成竹條,編織成結實的竹牆。又和了厚厚的黃泥,一層層抹在竹牆上,待泥漿晾幹後,牆體堅實如石。


    三間木屋的輪廓漸漸清晰:正屋寬敞明亮,是起居的主要場所;東側的書房窗戶朝向晨光;西側的廚房臨近溪水,取水方便。他在屋頂鋪上三層茅草,下層緊密,上層疏鬆,既防雨水又通風透氣。門窗都用鬆木精心打造,推拉靈活,還雕刻了簡單的紋飾。


    待到春暖花開時節,林雲選在屋前向陽處辟出一片菜園。他用鋤頭將荒地翻整,撿出石塊雜草,做出一壟壟整齊的土畦。他種下白菜、蘿卜、豆角的種子,又在園子四周挖坑栽下桃樹苗。他從溪邊引一道小渠入園,灌溉方便省力。


    溪水潺潺流過,林雲赤著腳站在淺灘處,手持一張細密的竹篾編織的魚簍。他專注地觀察著水流的方向,等待魚群遊過。每當發現魚影,他便迅速將魚簍探入水中,動作輕快而準確。傍晚時分,簍中已有十幾條肥美的鯉魚。


    他將魚洗淨,剖開腹部,用鹽細細醃製。然後搭起竹架,將魚一條條掛在上麵,讓夏日的陽光將其曬幹。鹹魚的香氣隨著微風在院子裏飄散。


    秋日的山野裏,果實累累。林雲背著竹簍,采摘著色澤飽滿的山果。酸甜的山楂、紫黑的野葡萄、金黃的棗子,很快就裝滿了整個竹簍。迴到木屋後,他將果實洗淨,放入陶缸中,加入清水和糯米,密封起來。隨著時間推移,果香與米香在缸中交融,逐漸發酵成醇厚的果酒。


    寒冬時節,林雲在火爐上熬著一鍋熱湯。爐火將整間屋子烤得暖融融的,他坐在案前,借著油燈昏黃的光芒,用狼毫蘸墨,在宣紙上一筆一劃地書寫。從軍旅生涯到朝堂往事,從戰場廝殺到治國安邦,點點滴滴都被他詳細記錄下來。


    一個春日的清晨,露水還未散盡,三個身著粗布衣衫的年輕人站在林雲的院門外。他們身上的布衣雖然洗得發白,卻很整潔,每個人都背著一個破舊的布囊,神情拘謹而期待。為首的是個高個子青年,約莫二十三四歲,濃眉大眼,手中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封用黃紙包裹的推薦信。


    林雲正彎腰在菜園裏拔著新長出的雜草。聽到院門外的動靜,他抬頭望去,見三人正向他深深作揖,連忙起身拍去手上的泥土。


    “老先生,我們是從洛陽來的。這是恩師的推薦信。”高個子青年雙手奉上信件,聲音略顯緊張。


    林雲接過信件,認出是故交的筆跡,不禁露出微笑。他將三人迎進正屋,示意他們在檀木圓桌旁坐下。屋內陳設簡單,卻收拾得一塵不染,牆上掛著幾幅水墨山水。


    他從架子上取下一套青瓷茶具,這是他離開長安時帶來的少數物件之一。茶具上青色釉麵瑩潤,茶盞口沿處有一圈細密的開片紋。他先用溫水將茶具溫熱,然後取出一罐新采的明前茶,用山泉水衝泡。


    茶香嫋嫋升起,在陽光照射下,水汽中仿佛有細小的塵埃在跳動。三個年輕人正襟危坐,不敢妄動,目光卻忍不住追隨著林雲沏茶的每個動作。


    林雲將茶盞分別放在三人麵前,自己也斟了一杯。陽光透過窗欞照在茶湯上,泛起淡淡的金色光暈。他看著眼前這些年輕的麵孔,他們眼中的渴望與求知欲,讓他想起了當年在軍中讀書的自己。


    待茶水微涼,林雲輕抿一口,茶水清冽甘甜。他放下茶盞,目光掃過三張期待的臉龐,緩緩開口道:“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天下的統一,說來話長。那就從陳勝吳廣揭竿而起說起……”


    林雲端坐在木桌前,目光深邃地望著窗外的遠山。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富有韻味:“那是在巨鹿之戰時,項羽率領的楚軍與秦軍對峙。秦軍築起營壘,連綿數十裏。項羽下令士兵每人帶著三天的幹糧,趟過涇水,砍下樹枝當柴薪,燒毀秦軍的營壘……”


    他詳細描述著戰場上的每一個細節:秦軍的陣型、楚軍的戰術、將領們的決策。年輕人們聽得入神,仿佛親臨那個金戈鐵馬的年代。有人拿出隨身攜帶的竹簡,快速記錄著要點。


    “在彭城之戰中,”林雲的聲音略帶沉重,“劉邦率軍與項羽正麵交鋒。那天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項羽的騎兵如同閃電般衝入漢軍陣中,七十餘名貼身護衛幾乎全部陣亡……”


    他站起身,走到牆邊的木架前,從最上層取下一個布包。小心翼翼地解開包裹,露出裏麵厚厚的竹簡。這些竹簡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每一卷都記載著他親曆的重大戰役和朝廷政事。


    “這些記錄包含了很多細節,”林雲將竹簡遞給為首的年輕人,“比如張良獻計殺項羽時用的是怎樣的香料,韓信背水一戰時具體如何排兵布陣,蕭何治理關中的稅收製度如何建立……”


    年輕人雙手接過竹簡,手指微微顫抖。他們都知道,這些竹簡承載的不僅是曆史,更是一個王朝更替的第一手見證。


    “我建議你們先讀完關於陳平用計破釜沉舟的那一卷,”林雲指著最上麵的竹簡說道,“那裏麵詳細記載了他如何在一個月內策反了楚國的大將軍龍且。”


    臨別時,陽光已經西斜。林雲站在門前,看著年輕人們小心地將竹簡裝入布囊,背在身上。他們向林雲深深鞠躬,轉身沿著山路離去,身影漸漸消失在暮色中。


    夕陽的餘暉灑在林雲的臉上,他望著遠處起伏的群山,嘴角露出欣慰的微笑。那些塵封的記憶,那些驚心動魄的往事,終將通過這些年輕人繼續流傳下去。


    夜深人靜,林雲獨坐在書房中。他輕輕展開一卷嶄新的竹簡,蘸取研墨已久的濃墨,在燭光下開始書寫。硯台中的墨香與木屋內的檀香交織,筆尖在竹簡上沙沙作響。


    燭火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投射在竹簡上的影子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他的手穩健有力,一筆一劃都凝聚著數十年的沉澱。


    “我親眼目睹秦軍在章邯率領下節節敗退,眼看著鹹陽城門被項羽的鐵騎攻破。”他停頓片刻,仿佛又迴到那個硝煙彌漫的時刻,“我也親曆了劉邦在未央宮加冕稱帝,看著他將赤色的帝袍緩緩披上肩頭。”


    墨跡未幹,他又蘸了蘸墨繼續寫道:“我看見陳平在深夜密謀,以七十金收買呂雉的歡心;也見過張良跪伏在雨中,為韓信求得一線生機。這些時刻,有人性的光芒,也有權謀的陰霾。”


    他的目光在竹簡上流連,指尖輕輕撫過尚未完全幹透的字跡:“但我更欣慰的是看到,即便在最黑暗的時刻,總有人在默默傳承著文明的火種。有人在私塾教書,有人在深山鑽研醫術,有人在記錄著真實的曆史。”


    寫完最後一個字,林雲小心地將竹簡放在案邊晾幹。他起身走到窗前,推開雕花木窗。夜空中繁星點點,北鬥七星格外明亮。


    清涼的夜風送來遠處桂花樹的芬芳,混合著山間草木的清香。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這熟悉而安心的氣息。


    站在窗前,林雲的目光掠過院中的老槐樹,那是他二十年前親手種下的。樹下放著一方石桌,上麵還擺著下午與年輕人們對弈時用的棋盤。


    此刻的林雲,不再因自己的特殊身份而困擾。他摸著窗框上歲月留下的紋路,想起白天那些求知若渴的年輕麵孔。他知道,自己已然找到了安身立命之所。


    他轉身看向書房的四壁:架上擺滿了自己多年來記錄的竹簡,每一卷都凝聚著他對這片土地的深情。作為一個跨越時空的見證者,他要做的就是守護這些真相,讓它們代代相傳。


    月光灑落在木屋的青瓦上,如同流水般靜謐。遠處的山巒起伏,似一幅潑墨山水畫。林雲迴到案前,添了些油,讓那盞銅製的油燈繼續燃燒。


    燈火通明的木屋,在這寂靜的山間成為一個明亮的標記。那光芒不僅照亮了他的書房,更將照亮無數尋求真知的人們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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