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就別怪他不講情麵了。


    林玉安聽說齊氏被王忠德攆了出來,不由吃驚。


    看來這位阮家的嬌娘還是有些手段啊,就是代價有些大了。


    被齊氏打成了那樣,容貌隻怕要受損了,而像阮千嬌這樣的美人最大的武器就是她的那張臉了。


    此刻最為惱火的還是齊氏。


    她沒有想到那個王忠德這麽不留情麵,連夜讓她搬出去。


    沒有辦法,她隻好抱著讓人去了衡王府。


    京城的衡王府已經多年沒有住人,紅穗讓小丫鬟上前敲門,大半晌,門房的才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你們誰呀,大半夜的幹啥的?”


    那中年男子一邊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一邊語氣很是不悅的道。


    齊氏忍著心底的怒氣,讓桂媽媽拿了她的玉佩去給那門房看。


    門房大吃一驚,盯著那玉佩看了好一會兒,這才迴過神來,驚訝的道:“哎呀,郡主,您不會是……大歸了吧!”


    齊氏幾乎氣的倒仰,不過這時候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桂媽媽便道:“快去叫了管事過來,郡主今晚要歇在王府。”


    門房的小雞啄米般的點點頭,立刻讓一個小廝去叫了衡王府的周管事來。


    “哎呀,郡主怎麽這會兒來了,這會兒讓人去打掃,隻怕是得費些時間呢!”


    齊氏顧不得那麽多了,她不可能這會兒出去找客棧落腳吧!


    “別廢話,叫你去就去!”


    桂媽媽知道再晚些,齊氏定然又要發怒了。


    如今的齊氏是易怒至極,她可不想被牽連。


    聽桂媽媽說話得到語氣,周管事暗中撇撇嘴,很是不悅的叫了剛才耳朵那個小廝:“你,現在帶幾個人過去,把秋霜殿收拾出來,郡主今兒晚上要住!”


    那小廝戰戰兢兢,欲言又止,還是忍不住的道:“周管事啊,秋霜殿那麽大,您確定今兒晚上要收拾出來?”他很想說,就是幾個人也不夠啊。


    周管事兒卻用了桂媽媽的話嗬斥道:“叫你去做就去,廢話什麽!”


    齊氏鐵青一張臉,周管事也和那門房一樣,懷疑齊氏是不是被打鬼了,否則這大半夜的,怎麽會跑迴來。


    也真是背,讓他給遇上了。


    齊氏心中冷笑,讓周管事去泡一壺茶來,周管事在衡王府作威作福這這麽多年,除了衡王爺衡王妃,他誰也不放在眼裏,當下拱手作揖,一臉歉意的道:“真是不巧,郡主娘娘,因為衡王爺常年在外,王府裏早就不準備茶了,有的隻是我們這些下人們喝的粗茶。”


    心裏卻道:你不是素來看不起我們這些下人嗎,那你就別開口讓我去給你端我們這些下等人喝的茶來。


    齊氏一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不管什麽茶,周管事拿過來就好!”


    這一夜,衡王府誰也沒有沾著枕頭。


    早晨的時候,天色陰沉的緊,紅纓跑進了屋,卻看見林玉安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心思不知道飄到了哪裏。


    她發現自從王爺走了之後,王妃的穿著都素淨得不得了,今兒穿了一件素色的紗裙,頭發用羊脂玉玉簪花的簪子綰了起來。


    通身沒有一樣多餘的事物,素淨的不能再素淨了。


    這樣的林玉安看起來太清冷了,仿若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九天仙子,叫人看了心裏不由的唏噓。


    若是王爺在多好啊。


    等到以後小王爺小郡主們長大了,兒孫滿堂,一家人和睦美滿,不知道要羨煞多少人。


    “王妃,外麵下雨了。”


    林玉安驚然迴醒,迴頭看了紅纓一眼,點了點頭,“嗯,你去忙你自己的吧,我這兒沒有什麽事。”


    紅纓不由多看了她一眼,見她什麽反應也沒有,麵帶憂色的退了下去。


    頭頂一道悶雷滾過,“轟隆隆”之後,一道白光劃過天際,天邊烏壓壓的堆著黑雲,雨聲劈裏啪啦倒豆子似的落在屋頂上,簷下雨水連珠的落下。


    一道腳步聲響起,紅纓去而複返。


    “王妃,魑風過來了。”


    林玉安點頭,讓她去領了魑風進來。


    魑風如今負責餘嘉留下來的暗衛,越丘負責打理明麵上的事情。


    前些日子,林玉安讓魑風出去幫她查一些事了,聽說他迴來了,想來是事情有著落了。


    魑風在花廳等林玉安,林玉安過去的時候,見他還一身的塵土,看起來是快馬加鞭趕迴來的,否則也應該洗漱一番再過來的。


    魑風對著她拱了拱手,林玉安做了個坐的手勢:“不必拘禮,坐下喝口茶再說也不打緊。”


    魑風也不矯情,道了謝,提起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一飲而盡之後,他才開口道:“事情已經辦妥了,那人已經跟著我們的人進京了,我先他們一步來問問王妃有沒有什麽安排。”


    林玉安想了想,對魑風道:“我記得你說過,你手下有人會易容之術?”


    魑風點頭,林玉安便道:“讓人去試一試齊氏,如今她住在恆王府,現在正是時機。”


    魑風是個聰明人,一聽就明白了林玉安的意思。


    “王妃放心,屬下一定盡快辦妥。”


    八月初三,魑風那邊傳來了好消息。


    當初和齊氏有了首尾的那個男子已經進了京,偽裝成那男子的人也進了恆王府。


    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她此日就穿了王妃的正服進了宮。


    她先去拜見了如今的太妃娘娘,曾經的婉嬪。


    太妃一身百鳥朝鳳的華服,讓小宮女幫她染著蔻丹。


    這穿著雖然有些逾矩了,可如今後宮,唯她獨大,誰又敢置喙什麽?


    “靖南王妃怎麽想著進宮來了,自從靖南王去了,聽說你就閉門不出了?”


    林玉安抿唇笑道:“迴太妃娘娘,臣妾的確無心出門。”


    太後“嗯”了一聲,抬著眼皮看了她一眼。


    “怎麽不把孩子們帶進宮來給哀家瞧瞧?”


    林玉安不動聲色的答到:“因為姝姐兒病了,三個孩子有並一處養著,臣妾擔心過了病氣給太後娘娘。”


    太妃沒有再說什麽,隨便拉扯了幾句閑話,皇帝那邊的大太監許楊過來宣林玉安過去覲見。


    從來鳳宮出來,林玉安上了軟件,跟著一群太監宮女去了宸明宮見齊慕北。


    齊慕北還在批閱奏折,聽見她來了,讓太監們退了下去。


    林玉安要跪下給他行禮,卻聽見他冷漠的道:“不必多禮。”


    林玉安就站在那裏,等到齊慕北把小山似的一堆奏折挪為平地,這才聽見他道:“坐下說話吧。”


    林玉安不客氣的坐了下來,小宮女上來給她沏了一壺茶,弓著身子退了出去。


    “嚐嚐吧,雨前龍井,現在是有市無市的。”


    林玉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端起茶抿了一口。


    的確是好茶。


    “說吧,來找我做什麽,我可不相信你無事會登三寶殿。”


    林玉安失笑,放了茶杯。


    “我想來和你打個招唿,齊氏不守婦德,不遵婦誡,亂人血脈,我打算告她禦狀。”


    齊慕北表現的比林玉安想象的還要冷靜,“哦?你進宮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


    “若是耽誤了你的時間,我很抱歉,不過這事兒我必須辦了。”


    齊慕北的動作一頓,手指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扣在桌麵上。


    “你就這麽相信我會站在她那一邊?”


    齊慕北目光灼灼的望著她。


    林玉安有一瞬間的語塞,很想說,不然呢?可還是軟了話語道:“就是擔心皇上到時候隻顧著驚訝,忘了公正處事了。”


    “咚”的一聲,茶杯擱在了紫檀木的桌麵上,聽的人心頭一跳,林玉安抬了眼去看他,隻見齊慕北麵色很是難看的盯著他。


    什麽時候,齊慕北的臉上也有皺紋了,眉頭間的皺紋很是明顯,看起來,這日子過的並不是那麽順遂啊。


    林玉安頗有些感慨。


    就聽見齊慕北道:“你處理了齊氏,以後打算如何?”


    林玉安有一瞬間的呆滯,她還沒有完全想好,不過她決定一定要離開京都了。


    至於何去何從,身上有銀子,身邊有幫手,這些事隻是小事。


    她想去餘嘉給她說的塞外看看,聽說那裏有曠野山川,冰山湖泊能夠照見人心。


    “我還沒有想好,暫時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玉安感覺齊慕北好像鬆了一口氣似的,表情輕鬆了許多。


    迴去之後,林玉安就吩咐魑風和越丘各司其職,開始動手。


    齊氏正一臉驚訝的看著眼前一個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卻又格外陌生的男子。


    “宋高,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說……”


    男子麵無表情,看著齊氏。


    “我想迴來看看我們的兒子。”


    齊氏的臉色大變,往後退了一步。


    “什麽兒子,誰和你有兒子?宋高,你別胡說八道,當初你犯了大錯,我念在你跟了我十年的份兒上,讓你遠走,你為何還要迴來!”


    說到後麵,齊氏的神色已經變得猙獰起來。


    男子忽然上前抱\/住她,齊氏嚇得連連後退,和男子一起倒在了地上。


    她心裏又急又怕,扯著男子的手臂想要脫\/身,可男子的力氣太大。


    齊氏不由的後背發涼,卻聽男子道:“郡主,我想你,這九年來,我一直在想你,如果你不是郡主,我不是侍衛,我們是不是就能在一起了,就能一起白頭了,我們的兒子就不用叫別人父親了,郡主啊,你可知我心意……”


    他說的極為真誠,齊氏的身體僵硬,卻也沒有再掙紮。


    眼淚從她的臉上簌簌落下。


    “你別說了,別說了!”


    看出她的情緒變化,男子把她抱\/得更\/緊了,“郡主,聽說王家大爺已經失蹤了,他永遠也不會迴來了,你跟著我一起遠走吧,我們帶著我們的兒子,去歸隱山林,從此過我們自己喜歡的日子好不好?”


    齊氏剛剛緩和下來的臉色再次一僵,眼神立刻充滿了警惕,“你到底是誰?你不是宋高!你是誰?”


    她的語氣很肯定,表情已經有發狠的征兆。


    偽裝成宋高的男子心中不由的讚歎,這安寧郡主也的確不全然是個草包嘛!


    外麵響起了一陣動靜,齊氏心如死灰,閉上了眼睛。


    她比林玉安想象得簡單多了,原本以為會少不了一番惡戰,沒想到齊氏認罪認得那麽快。


    皇帝下令,流放寧古塔。


    一個身體健壯的成年男子流放寧古塔都會堅持不下來,一個女人流放寧古塔,差不多就是說她此去一去不迴了。


    林玉安腦子一片亂哄哄的。


    是什麽讓齊氏的心防崩潰得這麽快,快得讓她覺得不真實,總要擰一擰自己,吃痛之後才敢相信,齊氏就這麽被她打敗了。


    然而多年以後,她才明白,擊敗齊氏莫不是她,而是齊氏自己。


    她沒有了家,沒有了丈夫,沒有了兒子,自己滿手血腥,生命太過於沉重,於最後一刻陡然坍塌。


    有些時候,夢醒了,有些事就該明了了。


    林玉安開始讓人收拾箱籠,準備離京。


    她準備讓母親住進王府,替她照顧九哥兒。


    姝姐兒如今身體成了這樣,恢複的機會已經很渺茫了,晟哥兒年紀還小,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她打算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去看看大周外麵的世界。


    許媽媽留下來照顧九哥兒,越丘負責保護九哥兒,,魑風則決定跟著林玉安一起離京,對於他的這個決定,林玉安很是意外,但心裏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動。


    走的時候,許媽媽覺得眼睛都腫了。


    “王妃,王妃……”她幾乎是泣不成聲。


    林玉安安慰她說還會再迴來的,讓她不要太傷心了。


    是啊,她們還會再迴來的,隻是歸期待定。


    高大的城樓上,齊慕北負手而立,看著一行馬車漸行漸遠。久久沒有離開。


    林玉安帶著兩個孩子重新踏上了一段全新的旅程。


    晟哥兒有些不開心,他覺得不應該把弟弟一個人留在王府裏。


    “我們都不在,他會哭的。”


    林玉安摸了摸他的腦袋。


    “我們不在,他也能好好生活的,隻是需要適應一段時間,他比你想象得更堅強。”


    晟哥兒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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