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目前為止有人得到過獎品嗎？”
萊維好奇地問。自己跟依文在中庭逛了一會兒，這個射擊攤應該不會像剛才的撈金魚那樣還沒多少人來得及光顧。
“所以我說槍的準星應該沒問題呀。從開幕式後到現在已經有三四個人拿到獎品了對吧？相澤？”
“有三個人。”
姓相澤的靦腆男生翻了翻手邊的本子迴答道，看來那就是記錄賬目跟獎品支出用的了。
“雖然射中的都是最容易的一些東西，但至少證明了我們沒在槍身上動手腳。而且那些容易射倒的獎品，比如這合紙巾，別人拿走後我們會立刻補上。所以不用擔心來晚了會隻剩下些很難的目標。”
順著男生的指點，萊維看到擺在正中間顯眼位置的紙巾。是那種一套九小袋的隨身裝，整個包裝扁平且豎起擺放，加上紙巾的質量很輕，的確是隻要被軟木塞蹭到就會倒的簡單目標。
“依文，那個看起來是很容易打中，要不要試試？”
萊維見依文在那舉槍半天，自己這邊都說了那麽久話還沒射擊，想著她是不是沒信心怕丟麵子。其實這隻成天自詡最強的吸血鬼蘿莉，實際上某些時候可是非常容易害羞的呢。
“哼，紙巾家裏多得是，要來幹嘛？我要上麵那個小熊！”
好像覺得萊維看不起自己似地，依文皺著可愛的小鼻子頂了他一句，然後把槍口往上抬指向那個巨大的鎮攤之寶。
“呃，那個也太大了吧？我覺得應該先拿簡單的練練手，熟悉熟悉槍的性能。”
萊維心說家裏的紙巾還沒玩偶多呢，隻不過的確沒那麽大個的玩偶熊就是了，誰讓依文做的傀儡基本都是人形的。
“是啊，這位小妹妹雖然誌氣可嘉，但就算是電視裏的英勇戰士，在接觸第一次拿到的武器時也得練習一下的哦。”
男生聽了依文那孩子氣十足的話也跟著笑了起來，殷勤勸阻的他，如果知道對方其實根本不是個孩子，會有怎麽樣的反應？
“不嘛，我就要那個！”
完全化身成倔強小蘿莉的依文拚命搖頭，柔軟的金色發絲在空中甩得像小狗的尾巴似地。
“……那你試試吧。”
麵對把外表利用起來的依文，萊維還能有什麽可說的？盡管鬧別扭的樣子肯定是裝的，但她想狠敲這個射擊攤一筆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了。
什麽？你說那個玩具熊太大根本不可能用**加軟木塞打倒？拜托別被那幼稚的言行所惑，好好迴想一下眼前的這位到底是誰吧。如果忘了的話，拜托好好記住，她的全名叫依文潔琳－安塔娜西亞－凱蒂－麥道威爾，不是隔壁家那個每天早上背著紅書包戴著黃帽子興高采烈往學校跑的小學生，也不是嘟著小嘴跟媽媽要糖吃不給就哭的朋友的女兒。
也許有人會舉出一大堆實例來說明擁有絕對力量的強者往往並不擅長、也不需要鑽研在他們絕對力量麵前顯得有些多餘的花巧招式。可那不過是限定於人類或類似人類這種擁有短暫生命的種族而言罷了。
依文的力量自成為吸血鬼真祖那一刻起就慢慢地在體內覺醒並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增長。當然在這期間不能否認她的刻苦修煉，否則吸血鬼曾經數量眾多，真祖也不止一名，憑什麽唯獨她站上了魔法世界的頂點呢？
漫長的生命是孤獨的也是寂寞的，除了製作人偶外，依文必須找到其他排遣寂寥的方式，否則再堅強的人都會被空虛逼瘋，何況她本就是一名尚未成熟就離開了人群的小女孩兒呢？
依文的消遣方式之一，就是鍛煉別人覺得十分枯燥的戰鬥技巧。別看沒有詛咒封印的依文出手就是像對berserker時的大威力魔法，實際上她對魔力的細微控製才是讓阿爾這種行家最佩服的。
而且，不知是否該說多虧了吸血鬼是一種被人類認定為邪惡的生命。身為魔法師的依文沒法像其他同行那樣找到稱職的戰士作為前衛以保護施法，所以她必須在除了魔力控製外，將自己的身體也錘煉至極限。這樣的一名強者，即便她使不出半點魔力，別以為會被學生們的小遊戲難倒啊。
“小妹妹的運氣真不錯呀！”
依文用很不規範的動作抬槍就射，噗一聲飛出去的軟木塞擦著玩具熊的耳朵邊飛過，砸在了後頭的塑料布上，引得男生拍手稱讚。與他認為依文是運氣好不同，射擊方麵絕對可以算得上專家的萊維，則稍稍眯起了眼睛。
下一槍應該就不會打空了。萊維知道依文剛才那下就是在實驗手上這把槍的性能，接著才是正戲。
“才不是運氣呢！”
果然，依文挑起眼角瞪了還在那拍手的男生一眼。將麵前台子上的軟木塞往槍口一塞，用跟剛才同樣的動作貌似隨意地射出第二發子彈。這次沒有再落空，木塞直直撞上玩具熊那有依文手掌大的耳朵。
“啊！”
男生有點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直到看見玩具熊在微微地前後搖晃，這才肯定那個小女孩兒的確擊中了。
還好那個大家夥裏頭不是空心的，夠沉。男生見微微晃動的玩具熊始終沒有要倒下的跡象，不禁唿了口氣。其實就算那個玩具熊是空心的，這個體積也並非單單一個小小木塞能夠擊倒，除非是紙糊的才有可能。
一個不夠，那麽兩個、三個，或者四個呢？萊維沒開口打擊少年，但他從依文第一法落空的子彈所瞄準的位置，就猜到了她的計劃。
仿佛像是聽到了萊維的心聲，遵循他的指令般。依文很快又拿起一個軟木塞塞進槍口，趁著玩具熊還沒停止晃動，打響了第二槍。這次瞄準的是玩具熊那像根大瑞士卷似地腳。在恰到好處的時間擊中恰到好處的位置，玩具熊不單沒穩住，搖晃地幅度反而越來越大。
第三槍、第四槍，玩具熊已經開始明顯地大幅度擺動，眼看著要沒法在櫃子上坐穩，連邊上一直很少出聲在埋頭清點收到的錢的靦腆男聲，都忍不住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就在這時，最後一個軟木塞從槍口崩了出去，現場氣氛帶起的氣勢，一瞬間仿佛覺得是萊維用黑色裝飾槍射出了帶著雷光的子彈。小巧柔軟又缺乏堅硬度的軟木塞，準確地趁著玩具熊往後擺動的姿勢，竄進了它的屁股底下。體型巨大的玩具熊被這麽一硌，很不給兩位攤主麵子地直直摔了下來。
嘭地一聲落地，沒想到這東西還真挺有分量的。幸好學生們擺起這個攤位的時候就考慮過東西掉下來，特意在地上鋪了一塊從體育器材室裏借來的軟墊，並且還蓋了塊幹淨的白布。否則剛才這麽一下雖說不會摔壞，弄得髒兮兮沾滿塵土的玩具熊，萊維可不想抱著滿街走呀。
“哇！打下來了！是我的是我的，那個小熊先生是我的咯！”
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依文就搶著嚷嚷開了。她那清脆的童稚嗓音沒有絲毫的掩飾，把周圍路過的學生跟校外參觀者一下子全都吸引了過來。等兩位男生迴過神見到自己這個生意差強人意的攤子被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健談那位還好，靦腆的那位立刻就把腦袋底下裝作勤奮地算起賬了。
“嗬、嗬嗬……這、這位小妹妹的運、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一直很遊刃有餘的男生也結巴起來了。倒不是說不舍得那個所謂的鎮攤之寶，論換算成貨幣的價值，櫃子上還有比玩具熊更值錢的獎品在。實在是當初把這隻大家夥擺上去的時候，大家都覺得是裝飾擺設，從未想過真有人能把它擊落啊！
現場的情況完全是剛才撈金魚攤的翻版，圍觀的人群見一個嬌小的蘿莉都能拿到大獎，立刻瘋了似地掏錢嚷嚷著要玩兒。勉強把激動的群眾給安撫了下來，男生立刻將他抱著都有點吃力的巨大玩具熊交給獲獎者——當然是萊維啦，依文的體型抱著這麽大個玩具熊，走路的時候還怎麽看路？
“唿，擠死了。”
伸手擦了擦並沒有出汗的額頭，萊維帶著依文快速遠離那個被圍成水泄不通的射擊攤。
“你就不怕被發現啊？作弊可不乖。”
玩具熊的確很大，但萊維還是能單手扛住的。他用剩下的一隻手揪著吸血鬼蘿莉的鼻子揉了揉，心有餘悸地說。
“要不你以為我為什麽喊那麽大聲？突然冒出一堆顧客，他們開心都來不及呢，哪有功夫去想我剛才最後一顆木塞是怎麽來的？”
依文一把拍掉男人的手，附近的行人不管知道不知道發生的事兒，都好奇地湧向那個攤子。邊上沒人的時候，她總算是能露出點本性了。
萊維說的依文作弊是怎麽迴事兒？其實每次的挑戰機會隻有五個軟木塞，依文第一法為了試驗槍的準星打偏了，後四發雖然忠實按照她的意圖將玩具熊打得搖搖欲墜，可要沒有那最後的第六發，難保屁股大底盤穩的巨熊會重新坐穩。而那多出來的一個木塞，則是依文趁著擺攤兩個男生都死死盯著他們的鎮攤之寶時，用超過普通人動態視覺的速度從旁邊那把空著的槍上取下來的。萊維所說的作弊，就是指她多用了人家一個木塞。
“你呀，就不怕他們收攤的時候冷靜下來後發現嗎？”
依文本人當然是無所謂的，萊維是怕學園祭過後自己帶著個小女孩作弊贏了一堆獎品的事兒傳開。
“嘁，你的膽子越來越小了。我剛才射擊的頻率那麽快，加上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發生在眼前的衝擊力。你覺得他們有可能記得清整件事的經過細節嗎？而且像我這麽可愛的小蘿莉，就算他們隱約覺得不對勁，也頂多笑笑就算了吧。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麽無情，好意思跟一個萌萌的小女孩兒計較麽？”
“故意賣萌可恥？我記得有句話是這麽說的？”
隻可惜萊維從依文身上一點都找不到慚愧的感覺，由於身邊暫時性的沒有了路人，附近攤位裏原本忙著張羅客人的學生也都好奇地朝後邊看，依文很自然地恢複了原本的樣子——小小的女王？如此形容她，應該是再合適不過了。
“這是賞賜給他們的福利，順便也算是幫你看清你那幫可愛的學生們。沒想到蘿莉控如此之多，身為教師的你難道不是應該感到一點內疚嗎？”
“我有什麽好內疚的？”
誠然，從出了社團樓到操場這一路，是隱約有些超越了對可愛小女孩單純欣賞的目光投來。但難道就因為人家個人喜好有別於普遍情況，就得將他拉出來狠狠教育一通？萊維心說自己若這麽做，豈非成了不近人情的魔鬼教師？隻要不違法不影響到別人，個人愛好這種東西萊維從來是傾向於放任隨意的。也許這就是為什麽明明跟偶像級學生會長緋聞頻傳，萊維還在男生中頗有點人氣而沒被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拿麻袋套起來揍一頓再沉屍港灣的原因。他從沒沒收過男生偷偷帶到學校裏的美少女寫真集跟照片什麽的。當然也不會像鬼塚那樣大大咧咧地找人要求共享啦，萊維基本上都當做沒看見很自然地路過，這樣的做法其實比鬼塚那樣更能令學生安心。
“反正蘿莉控也不犯法，如果是非得被抓起來的行為，那我現在也沒法跟咱們的小女王走在一塊了，不是麽？”
幾乎能把整個頭頂全蓋住的大手輕輕在依文頭頂上揉了幾下。顧慮到周邊攤位裏的學生們開始迴神照顧自己的攤子，依文沒敢使勁掙紮，誰讓她自己決定要扮演可愛小蘿莉呢？
不知是否見萊維扛著巨型玩具熊太辛苦所以突然良心發現，之後依文沒再到處搜刮可憐學生們的獎品。偶爾玩了幾個以前隻在動畫裏見過的遊戲，也隻是淺嚐即止，沒刻意去把人家的鎮攤之寶都贏走，算是讓萊維放了點心。否則照著開頭那兩個攤位的形勢走下去，學園祭後自己在二中的名聲估計非得攀升到有史以來的頂點不可。
“啊拉，這不是我們尊敬的學生會指導老師跟他的妻子嗎？賞臉來視察學生們的小小活動，還真是讓人受寵若驚呢。”
這種氫離子濃度指數無限趨近於零的發言，除了為學園祭勞心勞力幾乎都快憔悴地有損美貌的學生會長外，還有誰會擁有如此強大的怨氣？萊維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轉身後將會麵對凜那樣垮著的臉。
“凜，辛苦你了，不迴辦公室裏好好休息下嗎？維持秩序的工作讓別人來做就夠了。”
萊維轉身之前偷瞄了興致勃勃看著拉洋畫的依文一眼，也不知是誰想的，學園祭裏居然還會有如此古色古香的活動。
“你還好意思跟我提辦公室呢。也不想想到底是誰把我那間一塵不染空氣潔淨地辦公室，給弄得滿是早餐食品的味道？一大早就跑到學校來忙到現在，連早餐都沒吃的人，你覺得有可能在那種環境下好好休息嗎？”
光看表情還真不敢相信這話是出自她口，由於顧忌自己在學生們心中的形象，別看嘴上說得難聽，凜那張每天不知被多少男生期待的臉蛋由始至終掛著優雅的微笑。她的聲音又是那麽的小，經過身邊的學生們根本聽不到隻言片語，都以為學生會長是在詢問老師對這次學園祭的評價呢。
“呃，我記得有給你留三文治。”
萊維早料到這位責任心比任何人都重的少女有可能會忘了吃早餐，雖說她家裏有個家務事方麵堪比茶茶丸的兔妖怪在。所以特意留了分早餐在菲特她們帶來的食籃裏，難道凜沒發現？
“哼，所以你現在才能見到如此微笑著的我，否則……”
凜沒有繼續說下去，有點像電視裏的大反派威脅軟弱可憐蟲的感覺。往往未知的比已知的要更可怕沒錯，但現在的情況則顯然凜她本人也沒想好自己能把萊維怎麽樣。若是在學校之外的地方或許還能來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惡作劇，大庭廣眾之下必須注意形象的她，除了多嘴幾句外還能怎麽樣呢？
“凜，走的時候沒把窗戶打開通風是我疏忽了。可你應該不會忘記的吧？現在迴去應該已經沒味道了，趕緊去消息一下吧。”
其實萊維哪有那麽肯定？要知道眼前的優雅大小姐僅限於校內人前啊。沒人比他更清楚凜在日常生活甚至戰鬥之類的重要時刻有多麽地讓人頭疼，關鍵時刻掉鏈子以至於把事情搞砸根本不是一次兩次，早就成了常態以至於萊維擔心她比另一個女兒菲特要多得多。即便之前遠在另一個世界無法得知半點情況，萊維也不曾真的太擔心過菲特的生活，可見他對那名金發少女的信心。而放到凜這邊，則是完完全全的相反。
從她聽到自己話的那一刹那眼角抽搐來看，百分百忘了把窗戶開大點有助於通風這種最低限度常識。
“當、當然不會忘記啦！我這不正準備迴去看看好了沒有嘛！”
看吧，連說話都結巴起來了。而且她還忘了自己所處的位置，隨便誰見了她行進的方向，都不覺得是準備迴位於社團樓裏的學生會長辦公室。除非她抱著反正地球是圓的，走一圈總會到的搞笑漫畫式打算。
“嗯，肯定已經恢複空氣清新了，趕緊去稍微睡一覺吧，吃午飯的時候我叫你。你看，黑眼圈都出來了。”
眼瞧著背後的拉洋畫貌似將要結束，為了避免依文迴過頭來後的火星撞地球，盡管認為她肯定已經知道凜來了並聽到了他們兩人的每一句話，萊維還是連忙祭出殺手鐧。
“唉~黑黑黑、黑眼圈！？”
總是在學校裏表現出完美一麵的優秀學生會長，怎麽可能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凜不像依文那樣有著不老不死怎麽吃都不會胖再亂來也一樣美麗的身體，這名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似地貴族實際上在家裏就跟普通的同齡愛美女生一樣。每天定時睡覺並盡量保持足夠的睡眠，晚上還都會例行功課般地做仰臥起坐維持身材，曾經因想進一步提高睡眠質量而喝點酒，結果要不是因為由此引發了尷尬的事件，說不定這名未成年少女現在就養成了每天喝酒的‘好’習慣了。
這樣的凜，怎麽可能不在意自己臉上出現黑眼圈那種所有少女都討厭的東西？
“聽著，今天活動結束之後你給我留下！學園祭第一天的總結跟明天的安排就算不參加也要把資料都看一遍，告訴你別想著偷跑，否則我就讓鈴仙去抓你了！”
少女的一雙手舉在半空是抬起也不對放下也不對。凜當然想抬起手把浮腫的眼睛擋住，也想從口袋裏掏出鏡子趕緊照照來確認到底嚴重到何等程度。奈何現在所處的是學園祭裏人流最密集的操場，周圍來來往往的每一個學生幾乎都會迴頭看這邊一眼，讓她不敢有半點引人注意的舉動。就連威脅萊維的話裏語氣那麽兇狠，實際上聲音小得跟貓咪喉嚨裏的哼哼一樣，換了個人還真未必聽得清。
“跟平常放學的時間一樣？”
萊維一下就暴露了自己盡管這次前期工作有參與、但依然連個合格教師線都沒猜到的真相。這所學校裏甭說老師，學生中不知道下午活動幾點收攤的人估計都沒幾個。萊維其實跟那位知名的白癡春原陽平站在同一個階級，虧他還想過有什麽辦法能幫可憐的春原變聰明點呢，他哪來的資格啊！
“嗬、嗬嗬，知道了知道了，總之沒有大小姐您的批準，在下絕不離開學校半步，ok？”
被凜用鄙夷的眼神盯得心慌，萊維抱著趕緊把這位麻煩的大小姐支開的打算，這會兒有什麽他都答應了。不就是放學後留下來幫著看看有什麽特殊情況明天製定相應對策嘛，一個每年都會舉辦的學園祭而已，能有多大的事兒？萊維這倒不算是看輕了這個全校學生參與的活動，畢竟自他到這所學校任教以來，學園祭還從未試過發生值得事後檢討的重大事件，有學生為了爭顧客而用了過激宣傳方式已經是極限，所以萊維放心點也沒錯。
……一想到所謂過激的宣傳方式，萊維就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轉向教學樓那邊，在那個方向的某一間教室裏，最適合這種吵鬧活動的sos團團長應該準備就緒開始電影的放映了吧？說不定第一遍都播一半了，要是觀眾太少，難保那個腦子裏想什麽永遠沒人能參透的怪女孩，不會弄出個異想天開的吸引眼球方式……
應該沒事兒吧？
萊維轉眼又覺得觀眾數量的問題不值得擔心。為什麽？忘了這部電影的友情客串名單裏打著誰的名字了？是尤娜啊！即便第一場因為不知道電影說什麽加上涼宮春日的兇名會嚇跑許多潛在觀眾，但隻要有那麽一個人看了，之後靠他宣傳出尤娜出鏡的事兒，就足以在這所學校裏引起轟動。
沒錯，絕對會是大轟動。世界級的美少女偶像參演自己學校學生自拍的電影耶！怎麽可能會有人知道了後還無動於衷啊！若非這裏是學園島沒那麽多長期駐紮的外界媒體，萊維都能想象到尤娜出演的消息爆炸後無數扛著攝像機的人往學校裏衝、甚至出動電視台直升機的情景了。
幸虧這座島夠封閉，萊維舒了口氣，卻被盯著他不放的大小姐給抓住了。
“歎什麽氣，有不滿嗎？有不滿你去找校長，如果她同意的話我倒是樂得給學生會換一個指導老師。怎麽樣，需要我幫你預約嗎？”
“不不不，不勞煩大小姐您了，我剛才哪有歎氣啊，是想到我們社團的活動……”
呸！萊維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哪壺不開提哪壺，說什麽不好怎麽偏偏就順嘴說到sos團上去了？要說對學校裏幾乎所有人所有社團都一視同仁的學生會長有唯一例外的情況，那肯定就是對待sos團的態度了。若非負責sos團的老師是萊維，但凡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凜都會毫不猶豫地把那個啥正事兒都不幹光會製造麻煩製造八卦話題的社團給大筆一揮封掉！
“你們社團的活動？我記得是自製電影的放映吧？意料之外地正常呢，而且咱們學校的影像部雖然一直沒被廢掉，卻隻是個觀賞電影同好會性質，頂多寫寫影評拍個沒人看得懂的小默劇那種程度。你們那個電影也算是給這次學園祭增了點新元素吧，如果反應好的話可以考慮給你們多點經費。不過事先聲明，那個涼宮春日要是在宣傳上弄太過分，別怪我不給你麵子。”
凜居然對sos團的活動頗為看重？沒想到她比萊維預料中的還要正直，工作起來一點不受個人關係影響啊。誰要說她成為學生會長是因為長相，那他真該卻測測智商看看跟普通人差多少了。
“放心，涼宮那邊也很重視這次的學園祭，不會亂來的。”
萊維倒不是放心春日，放心誰也不可能放心她呀！他隻是想通了以後對這次大家製作的電影、或者直說是對尤娜的號召力放心罷了。
“是這樣就最好。”
說話間凜一直用眼角偷偷瞄著周圍路過的學生，感覺自己沒太引人注目，才稍微鬆了口氣。
“沒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出了問題別怪我用廣播喊你。”
最後交代完，少女不管萊維會怎麽迴答，就急匆匆地轉身朝社團樓走去。剛才那番話也不過是掩飾，現在她心裏除了黑眼圈還裝得下什麽啊？
“聊完了？”
沒等萊維目送完愛美的學生會長，身後就傳來自己妻子的聲音。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兩人的對話能瞞得過依文，所以很感謝她沒跟著搗亂而是裝作很感興趣地把拉洋畫表演看完，雖說自己跟凜之間本來也沒什麽需要隱瞞的。
“嗯，今晚估計沒法迴家跟你們一塊兒吃飯了。”
萊維不無遺憾地迴答，他差不多也算是這所學校裏最顧家的男人之一，比起下班後和同事們喝酒，他絕對更喜歡陪著自己的家人。
“那個小丫頭也是挺辛苦的，好歹算盡一下你監護人的責任吧。否則她要是知道了你對她跟菲特的差別對待，跑到家裏來鬧我可受不了。”
依文這番感慨讓萊維下意識迴憶了下自己平常對菲特跟凜的區別，可想來想去也沒發現有什麽差別對待。要說不同的話，能想到的僅僅是跟兩人說話時的態度。但那點差別能怪萊維麽？是這兩個女兒的性格差太多而已，誰也不可能對所有人都用同一種應對方式吧？那樣的話豈不成了有希麽？事實上就連有希，在自己麵前跟sos團其他人麵前、再到同學以及陌生人麵前，都會有微妙的變化呀。
“哪有什麽差異對待，她們兩個性格不同罷了，而且菲特這不是太長時間沒見了嘛。”
萊維連忙澄清。他不否認這件事兒如果被凜聽見，對方肯定會有可以想象的麻煩表現。誰讓兩人的關係太過特殊呢？
“哈，我可沒空管你那麽多，反正都是不肯叫媽媽的壞孩子。”
……依文你到底對當後媽這件事兒有多熱衷啊！
不知不覺兩人已把操場逛了個遍，隻不過是真正意義上的逛，幾乎所有攤位都僅僅是路過，連認真看一眼的功夫都欠奉。這點上依文表現得一點兒都不像個女人，不是說隨便一條商店街就夠女人逛一整天的麽？二中的操場屬於標準規格，萊維沒去數這麽大的地方究竟擠了多少個小攤子，總之數量絕對比中央區普通的商店街要多。若非跟凜分手後他們兩人一直保持著下班迴家的步行速度，且沿途基本沒有停留，無論如何也沒法在午餐前把這段路走完。
“這個時間……差不多該吃飯了。”
萊維聽見擦肩而過的幾名學生討論著中午飯要在哪個班級的餐廳解決，他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肚子貌似快要響了。
“我不怎麽餓，不過既然時間到了，還是去吃點吧。去哪？”
依文她當然不餓，盡管後來那根本不叫逛而是趕路。這名偽裝的小女孩兒，一開始那段時間，吃的零食可著實不少。
吸血鬼的主食當然是血液，除此之外的普通食物，並不能有效提供他們所需的能量。否則依文何必經曆那般寂寞的過往呢？不老不死的外表看起來紮眼是一迴事兒，為了滿足生理需求偷偷吸血引起恐慌才是她不敢在人類聚居地常住的最重要原因。
“我吃什麽都無所謂，先把她們幾個叫迴來吧。”
說話間兩人正好走到了教職工停車的地方，不遠處就是萊維那輛比別人都大了起碼兩圈的車。車子邊上空無一人，看樣子一塊兒來的另外幾名少女還在不知道哪個攤子邊上轉著。這才叫典型的女性嘛，萊維跟依文一上午都沒碰見伊芙她們，雖說操場很大，被攤位分割後更是像個迷宮，但最大可能是她們連中庭都沒逛完呢。
“喂？該吃午飯了，我們在車這邊，趕緊過來吧。”
萊維撥通了菲特的手機，話筒那邊雜音很大，聽起來果然是還在哪個熱鬧的攤位前頭。要不是他耳朵夠靈，沒準都聽不見菲特在那頭答應的聲音。
“咱們先上去車，她們應該很快就來了。”
把車門打開，跟依文一塊坐了上去，就算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強n倍，走了一上午還是想坐會兒。最主要是萊維跟其他多數男性一樣不喜歡逛街，同樣的路程換成有目的地走路迴家之類，那感覺完全不同。當然，萊維隻是開了車門跟依文坐上去，並沒有發動汽車。停車熄火是對環保的一種支持，身為教師的他可不會傻傻地在自己學校裏當反麵教材。
“來了。”
趁等候的一點時間萊維準備稍微閉目養神，他的眼睛閉上才兩分鍾，就聽見了依文的聲音。睜開眼睛看了下後視鏡，就見到三名少女從後方緩緩走來的身影。
等全員在車上坐好，萊維發動汽車往學校的一個側門開去。由於學園祭的關係，正門在開幕式後已經禁止車輛進出，幸好還有一個平常不用都快忘掉的側門，否則他們幾個隻能是走路出去搭車了。
為什麽不在學校裏吃午餐？事實上除了操場跟中庭上各種各樣賣小吃的攤位外，好幾個班級的教師都被臨時布置成了家庭餐廳或咖啡廳或快餐店的模樣，裏頭當然也有供應一些非專業廚師就能對付的簡單餐點，比如炒麵炒飯蛋包飯三文治之類。
的確在學生們扮演的餐廳裏用餐更能體驗學園祭的氣氛，可萊維總覺得自己一個人帶著四名美少女圍桌吃飯，好像稍微有點過於引人注目。這點必須感謝她們三個，尤其是夢夢。讓自己跟依文上午獨處的主意，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夢夢首先提出了。菲特雖然溫柔體貼，但對成年人的感情方麵應該還沒多少了解，想不到那麽多東西。伊芙？更別提了，她能來學園祭已經十分難得，還能奢求什麽呢？
夢夢的主意免除了萊維被圍觀的顧慮，成年人帶著一個女孩兒很正常，甭管這名女孩是多麽地可愛多麽地脫俗，何況依文還玩了裝孩子這種小把戲。要是被四名美麗少女簇擁著逛學園祭……好吧，根本別逛了，那種情況下根本就不叫參觀了吧？絕對會成為被參觀對象的，而且在學園祭後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得占據學生們、尤其是男生們的怨恨對象榜首，雖說萊維貌似本來就常年呆在那個位置上——偶像級學生會長的魅力，有誰表示懷疑嗎？
“就這間？”
萊維不確定地指著路邊一間家庭餐廳。這種孤零零不跟其他店相連的做法，一般就是客源以附近居民為主，維持生意的同時給大家提供多一個選擇多一點方便。由於缺乏競爭以及營業額的動力，食品的品質絕對說不上多好，一般就是平均水準上下。
“難得出來吃飯，中心區離這邊也沒多遠了，你們確定不找家好點的？”
之所以把車子停在這種沒半點商業氣息的生活區裏，是基於少女們的一致要求。最先提出意見的還是夢夢，盡管人際關係比較複雜，在一般事務上她倒是有點眾女代表的意味。大概也是性格使然吧，四位少女中也就她性格比較正常，和萊維班上那些女學生最像。
“確實繁華區的名店味道肯定會好一些，但是那種有名的店，中午就餐高峰期的客人肯定也很多吧？”
夢夢捧著一本生活雜誌，這一期正好介紹了中央區比較公認出色的餐廳。
“嗯，應該人會不少，否則也不叫‘有名’了。”
萊維大概知道她們幾個的心思了。
“我覺得再美味的食物，如果沒有一個良好舒適的就餐環境，味道也會打些折扣。與其在既吵鬧又擁擠的店裏等上菜，還不如在寬敞明亮又安靜舒適的環境裏聊聊早上的趣事，萊維先生覺得呢？”
“話是沒錯，可這些有名的店裏，也有一部分就算人多依然很安靜的吧？”
萊維指著雜誌上一家西餐廳。
“萊維先生，你認為我們的情況適合去這種店嗎？”
好像有點無奈這個男人怎麽如此遲鈍，夢夢耷拉著肩膀問到。
“呃，好像是有點奇怪，嗬嗬。”
不止是有點，其實是非常。萊維所說的那種人多也安靜舒適的餐廳，很明顯是高端商務聚餐或成年情侶約會才會選擇的地點。一個大男人帶著四名美少女享受燭光午餐什麽的，光想想仿佛就能看見侍者那詫異的目光了。
況且就像夢夢剛才提到的那樣，她們幾個女孩子還想趁著中午休息的時候聊聊早上遇到的新奇趣事，這種行為無論如何都跟高檔餐廳的氣氛相差太多，就算為了美食坐進去，恐怕也很快就會覺得渾身別扭。
如此一想，萊維發現還真就是夢夢選的這間家庭餐廳，最適合他們現在的情況。
萊維好奇地問。自己跟依文在中庭逛了一會兒，這個射擊攤應該不會像剛才的撈金魚那樣還沒多少人來得及光顧。
“所以我說槍的準星應該沒問題呀。從開幕式後到現在已經有三四個人拿到獎品了對吧？相澤？”
“有三個人。”
姓相澤的靦腆男生翻了翻手邊的本子迴答道，看來那就是記錄賬目跟獎品支出用的了。
“雖然射中的都是最容易的一些東西，但至少證明了我們沒在槍身上動手腳。而且那些容易射倒的獎品，比如這合紙巾，別人拿走後我們會立刻補上。所以不用擔心來晚了會隻剩下些很難的目標。”
順著男生的指點，萊維看到擺在正中間顯眼位置的紙巾。是那種一套九小袋的隨身裝，整個包裝扁平且豎起擺放，加上紙巾的質量很輕，的確是隻要被軟木塞蹭到就會倒的簡單目標。
“依文，那個看起來是很容易打中，要不要試試？”
萊維見依文在那舉槍半天，自己這邊都說了那麽久話還沒射擊，想著她是不是沒信心怕丟麵子。其實這隻成天自詡最強的吸血鬼蘿莉，實際上某些時候可是非常容易害羞的呢。
“哼，紙巾家裏多得是，要來幹嘛？我要上麵那個小熊！”
好像覺得萊維看不起自己似地，依文皺著可愛的小鼻子頂了他一句，然後把槍口往上抬指向那個巨大的鎮攤之寶。
“呃，那個也太大了吧？我覺得應該先拿簡單的練練手，熟悉熟悉槍的性能。”
萊維心說家裏的紙巾還沒玩偶多呢，隻不過的確沒那麽大個的玩偶熊就是了，誰讓依文做的傀儡基本都是人形的。
“是啊，這位小妹妹雖然誌氣可嘉，但就算是電視裏的英勇戰士，在接觸第一次拿到的武器時也得練習一下的哦。”
男生聽了依文那孩子氣十足的話也跟著笑了起來，殷勤勸阻的他，如果知道對方其實根本不是個孩子，會有怎麽樣的反應？
“不嘛，我就要那個！”
完全化身成倔強小蘿莉的依文拚命搖頭，柔軟的金色發絲在空中甩得像小狗的尾巴似地。
“……那你試試吧。”
麵對把外表利用起來的依文，萊維還能有什麽可說的？盡管鬧別扭的樣子肯定是裝的，但她想狠敲這個射擊攤一筆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了。
什麽？你說那個玩具熊太大根本不可能用**加軟木塞打倒？拜托別被那幼稚的言行所惑，好好迴想一下眼前的這位到底是誰吧。如果忘了的話，拜托好好記住，她的全名叫依文潔琳－安塔娜西亞－凱蒂－麥道威爾，不是隔壁家那個每天早上背著紅書包戴著黃帽子興高采烈往學校跑的小學生，也不是嘟著小嘴跟媽媽要糖吃不給就哭的朋友的女兒。
也許有人會舉出一大堆實例來說明擁有絕對力量的強者往往並不擅長、也不需要鑽研在他們絕對力量麵前顯得有些多餘的花巧招式。可那不過是限定於人類或類似人類這種擁有短暫生命的種族而言罷了。
依文的力量自成為吸血鬼真祖那一刻起就慢慢地在體內覺醒並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增長。當然在這期間不能否認她的刻苦修煉，否則吸血鬼曾經數量眾多，真祖也不止一名，憑什麽唯獨她站上了魔法世界的頂點呢？
漫長的生命是孤獨的也是寂寞的，除了製作人偶外，依文必須找到其他排遣寂寥的方式，否則再堅強的人都會被空虛逼瘋，何況她本就是一名尚未成熟就離開了人群的小女孩兒呢？
依文的消遣方式之一，就是鍛煉別人覺得十分枯燥的戰鬥技巧。別看沒有詛咒封印的依文出手就是像對berserker時的大威力魔法，實際上她對魔力的細微控製才是讓阿爾這種行家最佩服的。
而且，不知是否該說多虧了吸血鬼是一種被人類認定為邪惡的生命。身為魔法師的依文沒法像其他同行那樣找到稱職的戰士作為前衛以保護施法，所以她必須在除了魔力控製外，將自己的身體也錘煉至極限。這樣的一名強者，即便她使不出半點魔力，別以為會被學生們的小遊戲難倒啊。
“小妹妹的運氣真不錯呀！”
依文用很不規範的動作抬槍就射，噗一聲飛出去的軟木塞擦著玩具熊的耳朵邊飛過，砸在了後頭的塑料布上，引得男生拍手稱讚。與他認為依文是運氣好不同，射擊方麵絕對可以算得上專家的萊維，則稍稍眯起了眼睛。
下一槍應該就不會打空了。萊維知道依文剛才那下就是在實驗手上這把槍的性能，接著才是正戲。
“才不是運氣呢！”
果然，依文挑起眼角瞪了還在那拍手的男生一眼。將麵前台子上的軟木塞往槍口一塞，用跟剛才同樣的動作貌似隨意地射出第二發子彈。這次沒有再落空，木塞直直撞上玩具熊那有依文手掌大的耳朵。
“啊！”
男生有點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直到看見玩具熊在微微地前後搖晃，這才肯定那個小女孩兒的確擊中了。
還好那個大家夥裏頭不是空心的，夠沉。男生見微微晃動的玩具熊始終沒有要倒下的跡象，不禁唿了口氣。其實就算那個玩具熊是空心的，這個體積也並非單單一個小小木塞能夠擊倒，除非是紙糊的才有可能。
一個不夠，那麽兩個、三個，或者四個呢？萊維沒開口打擊少年，但他從依文第一法落空的子彈所瞄準的位置，就猜到了她的計劃。
仿佛像是聽到了萊維的心聲，遵循他的指令般。依文很快又拿起一個軟木塞塞進槍口，趁著玩具熊還沒停止晃動，打響了第二槍。這次瞄準的是玩具熊那像根大瑞士卷似地腳。在恰到好處的時間擊中恰到好處的位置，玩具熊不單沒穩住，搖晃地幅度反而越來越大。
第三槍、第四槍，玩具熊已經開始明顯地大幅度擺動，眼看著要沒法在櫃子上坐穩，連邊上一直很少出聲在埋頭清點收到的錢的靦腆男聲，都忍不住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就在這時，最後一個軟木塞從槍口崩了出去，現場氣氛帶起的氣勢，一瞬間仿佛覺得是萊維用黑色裝飾槍射出了帶著雷光的子彈。小巧柔軟又缺乏堅硬度的軟木塞，準確地趁著玩具熊往後擺動的姿勢，竄進了它的屁股底下。體型巨大的玩具熊被這麽一硌，很不給兩位攤主麵子地直直摔了下來。
嘭地一聲落地，沒想到這東西還真挺有分量的。幸好學生們擺起這個攤位的時候就考慮過東西掉下來，特意在地上鋪了一塊從體育器材室裏借來的軟墊，並且還蓋了塊幹淨的白布。否則剛才這麽一下雖說不會摔壞，弄得髒兮兮沾滿塵土的玩具熊，萊維可不想抱著滿街走呀。
“哇！打下來了！是我的是我的，那個小熊先生是我的咯！”
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依文就搶著嚷嚷開了。她那清脆的童稚嗓音沒有絲毫的掩飾，把周圍路過的學生跟校外參觀者一下子全都吸引了過來。等兩位男生迴過神見到自己這個生意差強人意的攤子被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健談那位還好，靦腆的那位立刻就把腦袋底下裝作勤奮地算起賬了。
“嗬、嗬嗬……這、這位小妹妹的運、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一直很遊刃有餘的男生也結巴起來了。倒不是說不舍得那個所謂的鎮攤之寶，論換算成貨幣的價值，櫃子上還有比玩具熊更值錢的獎品在。實在是當初把這隻大家夥擺上去的時候，大家都覺得是裝飾擺設，從未想過真有人能把它擊落啊！
現場的情況完全是剛才撈金魚攤的翻版，圍觀的人群見一個嬌小的蘿莉都能拿到大獎，立刻瘋了似地掏錢嚷嚷著要玩兒。勉強把激動的群眾給安撫了下來，男生立刻將他抱著都有點吃力的巨大玩具熊交給獲獎者——當然是萊維啦，依文的體型抱著這麽大個玩具熊，走路的時候還怎麽看路？
“唿，擠死了。”
伸手擦了擦並沒有出汗的額頭，萊維帶著依文快速遠離那個被圍成水泄不通的射擊攤。
“你就不怕被發現啊？作弊可不乖。”
玩具熊的確很大，但萊維還是能單手扛住的。他用剩下的一隻手揪著吸血鬼蘿莉的鼻子揉了揉，心有餘悸地說。
“要不你以為我為什麽喊那麽大聲？突然冒出一堆顧客，他們開心都來不及呢，哪有功夫去想我剛才最後一顆木塞是怎麽來的？”
依文一把拍掉男人的手，附近的行人不管知道不知道發生的事兒，都好奇地湧向那個攤子。邊上沒人的時候，她總算是能露出點本性了。
萊維說的依文作弊是怎麽迴事兒？其實每次的挑戰機會隻有五個軟木塞，依文第一法為了試驗槍的準星打偏了，後四發雖然忠實按照她的意圖將玩具熊打得搖搖欲墜，可要沒有那最後的第六發，難保屁股大底盤穩的巨熊會重新坐穩。而那多出來的一個木塞，則是依文趁著擺攤兩個男生都死死盯著他們的鎮攤之寶時，用超過普通人動態視覺的速度從旁邊那把空著的槍上取下來的。萊維所說的作弊，就是指她多用了人家一個木塞。
“你呀，就不怕他們收攤的時候冷靜下來後發現嗎？”
依文本人當然是無所謂的，萊維是怕學園祭過後自己帶著個小女孩作弊贏了一堆獎品的事兒傳開。
“嘁，你的膽子越來越小了。我剛才射擊的頻率那麽快，加上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發生在眼前的衝擊力。你覺得他們有可能記得清整件事的經過細節嗎？而且像我這麽可愛的小蘿莉，就算他們隱約覺得不對勁，也頂多笑笑就算了吧。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麽無情，好意思跟一個萌萌的小女孩兒計較麽？”
“故意賣萌可恥？我記得有句話是這麽說的？”
隻可惜萊維從依文身上一點都找不到慚愧的感覺，由於身邊暫時性的沒有了路人，附近攤位裏原本忙著張羅客人的學生也都好奇地朝後邊看，依文很自然地恢複了原本的樣子——小小的女王？如此形容她，應該是再合適不過了。
“這是賞賜給他們的福利，順便也算是幫你看清你那幫可愛的學生們。沒想到蘿莉控如此之多，身為教師的你難道不是應該感到一點內疚嗎？”
“我有什麽好內疚的？”
誠然，從出了社團樓到操場這一路，是隱約有些超越了對可愛小女孩單純欣賞的目光投來。但難道就因為人家個人喜好有別於普遍情況，就得將他拉出來狠狠教育一通？萊維心說自己若這麽做，豈非成了不近人情的魔鬼教師？隻要不違法不影響到別人，個人愛好這種東西萊維從來是傾向於放任隨意的。也許這就是為什麽明明跟偶像級學生會長緋聞頻傳，萊維還在男生中頗有點人氣而沒被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拿麻袋套起來揍一頓再沉屍港灣的原因。他從沒沒收過男生偷偷帶到學校裏的美少女寫真集跟照片什麽的。當然也不會像鬼塚那樣大大咧咧地找人要求共享啦，萊維基本上都當做沒看見很自然地路過，這樣的做法其實比鬼塚那樣更能令學生安心。
“反正蘿莉控也不犯法，如果是非得被抓起來的行為，那我現在也沒法跟咱們的小女王走在一塊了，不是麽？”
幾乎能把整個頭頂全蓋住的大手輕輕在依文頭頂上揉了幾下。顧慮到周邊攤位裏的學生們開始迴神照顧自己的攤子，依文沒敢使勁掙紮，誰讓她自己決定要扮演可愛小蘿莉呢？
不知是否見萊維扛著巨型玩具熊太辛苦所以突然良心發現，之後依文沒再到處搜刮可憐學生們的獎品。偶爾玩了幾個以前隻在動畫裏見過的遊戲，也隻是淺嚐即止，沒刻意去把人家的鎮攤之寶都贏走，算是讓萊維放了點心。否則照著開頭那兩個攤位的形勢走下去，學園祭後自己在二中的名聲估計非得攀升到有史以來的頂點不可。
“啊拉，這不是我們尊敬的學生會指導老師跟他的妻子嗎？賞臉來視察學生們的小小活動，還真是讓人受寵若驚呢。”
這種氫離子濃度指數無限趨近於零的發言，除了為學園祭勞心勞力幾乎都快憔悴地有損美貌的學生會長外，還有誰會擁有如此強大的怨氣？萊維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轉身後將會麵對凜那樣垮著的臉。
“凜，辛苦你了，不迴辦公室裏好好休息下嗎？維持秩序的工作讓別人來做就夠了。”
萊維轉身之前偷瞄了興致勃勃看著拉洋畫的依文一眼，也不知是誰想的，學園祭裏居然還會有如此古色古香的活動。
“你還好意思跟我提辦公室呢。也不想想到底是誰把我那間一塵不染空氣潔淨地辦公室，給弄得滿是早餐食品的味道？一大早就跑到學校來忙到現在，連早餐都沒吃的人，你覺得有可能在那種環境下好好休息嗎？”
光看表情還真不敢相信這話是出自她口，由於顧忌自己在學生們心中的形象，別看嘴上說得難聽，凜那張每天不知被多少男生期待的臉蛋由始至終掛著優雅的微笑。她的聲音又是那麽的小，經過身邊的學生們根本聽不到隻言片語，都以為學生會長是在詢問老師對這次學園祭的評價呢。
“呃，我記得有給你留三文治。”
萊維早料到這位責任心比任何人都重的少女有可能會忘了吃早餐，雖說她家裏有個家務事方麵堪比茶茶丸的兔妖怪在。所以特意留了分早餐在菲特她們帶來的食籃裏，難道凜沒發現？
“哼，所以你現在才能見到如此微笑著的我，否則……”
凜沒有繼續說下去，有點像電視裏的大反派威脅軟弱可憐蟲的感覺。往往未知的比已知的要更可怕沒錯，但現在的情況則顯然凜她本人也沒想好自己能把萊維怎麽樣。若是在學校之外的地方或許還能來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惡作劇，大庭廣眾之下必須注意形象的她，除了多嘴幾句外還能怎麽樣呢？
“凜，走的時候沒把窗戶打開通風是我疏忽了。可你應該不會忘記的吧？現在迴去應該已經沒味道了，趕緊去消息一下吧。”
其實萊維哪有那麽肯定？要知道眼前的優雅大小姐僅限於校內人前啊。沒人比他更清楚凜在日常生活甚至戰鬥之類的重要時刻有多麽地讓人頭疼，關鍵時刻掉鏈子以至於把事情搞砸根本不是一次兩次，早就成了常態以至於萊維擔心她比另一個女兒菲特要多得多。即便之前遠在另一個世界無法得知半點情況，萊維也不曾真的太擔心過菲特的生活，可見他對那名金發少女的信心。而放到凜這邊，則是完完全全的相反。
從她聽到自己話的那一刹那眼角抽搐來看，百分百忘了把窗戶開大點有助於通風這種最低限度常識。
“當、當然不會忘記啦！我這不正準備迴去看看好了沒有嘛！”
看吧，連說話都結巴起來了。而且她還忘了自己所處的位置，隨便誰見了她行進的方向，都不覺得是準備迴位於社團樓裏的學生會長辦公室。除非她抱著反正地球是圓的，走一圈總會到的搞笑漫畫式打算。
“嗯，肯定已經恢複空氣清新了，趕緊去稍微睡一覺吧，吃午飯的時候我叫你。你看，黑眼圈都出來了。”
眼瞧著背後的拉洋畫貌似將要結束，為了避免依文迴過頭來後的火星撞地球，盡管認為她肯定已經知道凜來了並聽到了他們兩人的每一句話，萊維還是連忙祭出殺手鐧。
“唉~黑黑黑、黑眼圈！？”
總是在學校裏表現出完美一麵的優秀學生會長，怎麽可能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凜不像依文那樣有著不老不死怎麽吃都不會胖再亂來也一樣美麗的身體，這名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似地貴族實際上在家裏就跟普通的同齡愛美女生一樣。每天定時睡覺並盡量保持足夠的睡眠，晚上還都會例行功課般地做仰臥起坐維持身材，曾經因想進一步提高睡眠質量而喝點酒，結果要不是因為由此引發了尷尬的事件，說不定這名未成年少女現在就養成了每天喝酒的‘好’習慣了。
這樣的凜，怎麽可能不在意自己臉上出現黑眼圈那種所有少女都討厭的東西？
“聽著，今天活動結束之後你給我留下！學園祭第一天的總結跟明天的安排就算不參加也要把資料都看一遍，告訴你別想著偷跑，否則我就讓鈴仙去抓你了！”
少女的一雙手舉在半空是抬起也不對放下也不對。凜當然想抬起手把浮腫的眼睛擋住，也想從口袋裏掏出鏡子趕緊照照來確認到底嚴重到何等程度。奈何現在所處的是學園祭裏人流最密集的操場，周圍來來往往的每一個學生幾乎都會迴頭看這邊一眼，讓她不敢有半點引人注意的舉動。就連威脅萊維的話裏語氣那麽兇狠，實際上聲音小得跟貓咪喉嚨裏的哼哼一樣，換了個人還真未必聽得清。
“跟平常放學的時間一樣？”
萊維一下就暴露了自己盡管這次前期工作有參與、但依然連個合格教師線都沒猜到的真相。這所學校裏甭說老師，學生中不知道下午活動幾點收攤的人估計都沒幾個。萊維其實跟那位知名的白癡春原陽平站在同一個階級，虧他還想過有什麽辦法能幫可憐的春原變聰明點呢，他哪來的資格啊！
“嗬、嗬嗬，知道了知道了，總之沒有大小姐您的批準，在下絕不離開學校半步，ok？”
被凜用鄙夷的眼神盯得心慌，萊維抱著趕緊把這位麻煩的大小姐支開的打算，這會兒有什麽他都答應了。不就是放學後留下來幫著看看有什麽特殊情況明天製定相應對策嘛，一個每年都會舉辦的學園祭而已，能有多大的事兒？萊維這倒不算是看輕了這個全校學生參與的活動，畢竟自他到這所學校任教以來，學園祭還從未試過發生值得事後檢討的重大事件，有學生為了爭顧客而用了過激宣傳方式已經是極限，所以萊維放心點也沒錯。
……一想到所謂過激的宣傳方式，萊維就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轉向教學樓那邊，在那個方向的某一間教室裏，最適合這種吵鬧活動的sos團團長應該準備就緒開始電影的放映了吧？說不定第一遍都播一半了，要是觀眾太少，難保那個腦子裏想什麽永遠沒人能參透的怪女孩，不會弄出個異想天開的吸引眼球方式……
應該沒事兒吧？
萊維轉眼又覺得觀眾數量的問題不值得擔心。為什麽？忘了這部電影的友情客串名單裏打著誰的名字了？是尤娜啊！即便第一場因為不知道電影說什麽加上涼宮春日的兇名會嚇跑許多潛在觀眾，但隻要有那麽一個人看了，之後靠他宣傳出尤娜出鏡的事兒，就足以在這所學校裏引起轟動。
沒錯，絕對會是大轟動。世界級的美少女偶像參演自己學校學生自拍的電影耶！怎麽可能會有人知道了後還無動於衷啊！若非這裏是學園島沒那麽多長期駐紮的外界媒體，萊維都能想象到尤娜出演的消息爆炸後無數扛著攝像機的人往學校裏衝、甚至出動電視台直升機的情景了。
幸虧這座島夠封閉，萊維舒了口氣，卻被盯著他不放的大小姐給抓住了。
“歎什麽氣，有不滿嗎？有不滿你去找校長，如果她同意的話我倒是樂得給學生會換一個指導老師。怎麽樣，需要我幫你預約嗎？”
“不不不，不勞煩大小姐您了，我剛才哪有歎氣啊，是想到我們社團的活動……”
呸！萊維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哪壺不開提哪壺，說什麽不好怎麽偏偏就順嘴說到sos團上去了？要說對學校裏幾乎所有人所有社團都一視同仁的學生會長有唯一例外的情況，那肯定就是對待sos團的態度了。若非負責sos團的老師是萊維，但凡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凜都會毫不猶豫地把那個啥正事兒都不幹光會製造麻煩製造八卦話題的社團給大筆一揮封掉！
“你們社團的活動？我記得是自製電影的放映吧？意料之外地正常呢，而且咱們學校的影像部雖然一直沒被廢掉，卻隻是個觀賞電影同好會性質，頂多寫寫影評拍個沒人看得懂的小默劇那種程度。你們那個電影也算是給這次學園祭增了點新元素吧，如果反應好的話可以考慮給你們多點經費。不過事先聲明，那個涼宮春日要是在宣傳上弄太過分，別怪我不給你麵子。”
凜居然對sos團的活動頗為看重？沒想到她比萊維預料中的還要正直，工作起來一點不受個人關係影響啊。誰要說她成為學生會長是因為長相，那他真該卻測測智商看看跟普通人差多少了。
“放心，涼宮那邊也很重視這次的學園祭，不會亂來的。”
萊維倒不是放心春日，放心誰也不可能放心她呀！他隻是想通了以後對這次大家製作的電影、或者直說是對尤娜的號召力放心罷了。
“是這樣就最好。”
說話間凜一直用眼角偷偷瞄著周圍路過的學生，感覺自己沒太引人注目，才稍微鬆了口氣。
“沒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出了問題別怪我用廣播喊你。”
最後交代完，少女不管萊維會怎麽迴答，就急匆匆地轉身朝社團樓走去。剛才那番話也不過是掩飾，現在她心裏除了黑眼圈還裝得下什麽啊？
“聊完了？”
沒等萊維目送完愛美的學生會長，身後就傳來自己妻子的聲音。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兩人的對話能瞞得過依文，所以很感謝她沒跟著搗亂而是裝作很感興趣地把拉洋畫表演看完，雖說自己跟凜之間本來也沒什麽需要隱瞞的。
“嗯，今晚估計沒法迴家跟你們一塊兒吃飯了。”
萊維不無遺憾地迴答，他差不多也算是這所學校裏最顧家的男人之一，比起下班後和同事們喝酒，他絕對更喜歡陪著自己的家人。
“那個小丫頭也是挺辛苦的，好歹算盡一下你監護人的責任吧。否則她要是知道了你對她跟菲特的差別對待，跑到家裏來鬧我可受不了。”
依文這番感慨讓萊維下意識迴憶了下自己平常對菲特跟凜的區別，可想來想去也沒發現有什麽差別對待。要說不同的話，能想到的僅僅是跟兩人說話時的態度。但那點差別能怪萊維麽？是這兩個女兒的性格差太多而已，誰也不可能對所有人都用同一種應對方式吧？那樣的話豈不成了有希麽？事實上就連有希，在自己麵前跟sos團其他人麵前、再到同學以及陌生人麵前，都會有微妙的變化呀。
“哪有什麽差異對待，她們兩個性格不同罷了，而且菲特這不是太長時間沒見了嘛。”
萊維連忙澄清。他不否認這件事兒如果被凜聽見，對方肯定會有可以想象的麻煩表現。誰讓兩人的關係太過特殊呢？
“哈，我可沒空管你那麽多，反正都是不肯叫媽媽的壞孩子。”
……依文你到底對當後媽這件事兒有多熱衷啊！
不知不覺兩人已把操場逛了個遍，隻不過是真正意義上的逛，幾乎所有攤位都僅僅是路過，連認真看一眼的功夫都欠奉。這點上依文表現得一點兒都不像個女人，不是說隨便一條商店街就夠女人逛一整天的麽？二中的操場屬於標準規格，萊維沒去數這麽大的地方究竟擠了多少個小攤子，總之數量絕對比中央區普通的商店街要多。若非跟凜分手後他們兩人一直保持著下班迴家的步行速度，且沿途基本沒有停留，無論如何也沒法在午餐前把這段路走完。
“這個時間……差不多該吃飯了。”
萊維聽見擦肩而過的幾名學生討論著中午飯要在哪個班級的餐廳解決，他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肚子貌似快要響了。
“我不怎麽餓，不過既然時間到了，還是去吃點吧。去哪？”
依文她當然不餓，盡管後來那根本不叫逛而是趕路。這名偽裝的小女孩兒，一開始那段時間，吃的零食可著實不少。
吸血鬼的主食當然是血液，除此之外的普通食物，並不能有效提供他們所需的能量。否則依文何必經曆那般寂寞的過往呢？不老不死的外表看起來紮眼是一迴事兒，為了滿足生理需求偷偷吸血引起恐慌才是她不敢在人類聚居地常住的最重要原因。
“我吃什麽都無所謂，先把她們幾個叫迴來吧。”
說話間兩人正好走到了教職工停車的地方，不遠處就是萊維那輛比別人都大了起碼兩圈的車。車子邊上空無一人，看樣子一塊兒來的另外幾名少女還在不知道哪個攤子邊上轉著。這才叫典型的女性嘛，萊維跟依文一上午都沒碰見伊芙她們，雖說操場很大，被攤位分割後更是像個迷宮，但最大可能是她們連中庭都沒逛完呢。
“喂？該吃午飯了，我們在車這邊，趕緊過來吧。”
萊維撥通了菲特的手機，話筒那邊雜音很大，聽起來果然是還在哪個熱鬧的攤位前頭。要不是他耳朵夠靈，沒準都聽不見菲特在那頭答應的聲音。
“咱們先上去車，她們應該很快就來了。”
把車門打開，跟依文一塊坐了上去，就算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強n倍，走了一上午還是想坐會兒。最主要是萊維跟其他多數男性一樣不喜歡逛街，同樣的路程換成有目的地走路迴家之類，那感覺完全不同。當然，萊維隻是開了車門跟依文坐上去，並沒有發動汽車。停車熄火是對環保的一種支持，身為教師的他可不會傻傻地在自己學校裏當反麵教材。
“來了。”
趁等候的一點時間萊維準備稍微閉目養神，他的眼睛閉上才兩分鍾，就聽見了依文的聲音。睜開眼睛看了下後視鏡，就見到三名少女從後方緩緩走來的身影。
等全員在車上坐好，萊維發動汽車往學校的一個側門開去。由於學園祭的關係，正門在開幕式後已經禁止車輛進出，幸好還有一個平常不用都快忘掉的側門，否則他們幾個隻能是走路出去搭車了。
為什麽不在學校裏吃午餐？事實上除了操場跟中庭上各種各樣賣小吃的攤位外，好幾個班級的教師都被臨時布置成了家庭餐廳或咖啡廳或快餐店的模樣，裏頭當然也有供應一些非專業廚師就能對付的簡單餐點，比如炒麵炒飯蛋包飯三文治之類。
的確在學生們扮演的餐廳裏用餐更能體驗學園祭的氣氛，可萊維總覺得自己一個人帶著四名美少女圍桌吃飯，好像稍微有點過於引人注目。這點必須感謝她們三個，尤其是夢夢。讓自己跟依文上午獨處的主意，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夢夢首先提出了。菲特雖然溫柔體貼，但對成年人的感情方麵應該還沒多少了解，想不到那麽多東西。伊芙？更別提了，她能來學園祭已經十分難得，還能奢求什麽呢？
夢夢的主意免除了萊維被圍觀的顧慮，成年人帶著一個女孩兒很正常，甭管這名女孩是多麽地可愛多麽地脫俗，何況依文還玩了裝孩子這種小把戲。要是被四名美麗少女簇擁著逛學園祭……好吧，根本別逛了，那種情況下根本就不叫參觀了吧？絕對會成為被參觀對象的，而且在學園祭後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得占據學生們、尤其是男生們的怨恨對象榜首，雖說萊維貌似本來就常年呆在那個位置上——偶像級學生會長的魅力，有誰表示懷疑嗎？
“就這間？”
萊維不確定地指著路邊一間家庭餐廳。這種孤零零不跟其他店相連的做法，一般就是客源以附近居民為主，維持生意的同時給大家提供多一個選擇多一點方便。由於缺乏競爭以及營業額的動力，食品的品質絕對說不上多好，一般就是平均水準上下。
“難得出來吃飯，中心區離這邊也沒多遠了，你們確定不找家好點的？”
之所以把車子停在這種沒半點商業氣息的生活區裏，是基於少女們的一致要求。最先提出意見的還是夢夢，盡管人際關係比較複雜，在一般事務上她倒是有點眾女代表的意味。大概也是性格使然吧，四位少女中也就她性格比較正常，和萊維班上那些女學生最像。
“確實繁華區的名店味道肯定會好一些，但是那種有名的店，中午就餐高峰期的客人肯定也很多吧？”
夢夢捧著一本生活雜誌，這一期正好介紹了中央區比較公認出色的餐廳。
“嗯，應該人會不少，否則也不叫‘有名’了。”
萊維大概知道她們幾個的心思了。
“我覺得再美味的食物，如果沒有一個良好舒適的就餐環境，味道也會打些折扣。與其在既吵鬧又擁擠的店裏等上菜，還不如在寬敞明亮又安靜舒適的環境裏聊聊早上的趣事，萊維先生覺得呢？”
“話是沒錯，可這些有名的店裏，也有一部分就算人多依然很安靜的吧？”
萊維指著雜誌上一家西餐廳。
“萊維先生，你認為我們的情況適合去這種店嗎？”
好像有點無奈這個男人怎麽如此遲鈍，夢夢耷拉著肩膀問到。
“呃，好像是有點奇怪，嗬嗬。”
不止是有點，其實是非常。萊維所說的那種人多也安靜舒適的餐廳，很明顯是高端商務聚餐或成年情侶約會才會選擇的地點。一個大男人帶著四名美少女享受燭光午餐什麽的，光想想仿佛就能看見侍者那詫異的目光了。
況且就像夢夢剛才提到的那樣，她們幾個女孩子還想趁著中午休息的時候聊聊早上遇到的新奇趣事，這種行為無論如何都跟高檔餐廳的氣氛相差太多，就算為了美食坐進去，恐怕也很快就會覺得渾身別扭。
如此一想，萊維發現還真就是夢夢選的這間家庭餐廳，最適合他們現在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