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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月黑風高,馮鐵頭的士兵趁夜色包圍了劉麻子軍營。


    他們都臂纏白布,好跟穿同樣軍裝的劉麻子部區分開。


    先登隊悄悄翻過營牆,無聲無息殺掉了巡夜的衛兵,隻見營中一片安靜,鼾聲此起彼伏,顯然毫無察覺。


    於是他們悄悄敞開營門,放大隊將士湧入營中。


    將士們一進軍營,就自動分散開來,直撲自己原來的營房……那裏現在睡著劉麻子手下的軍士。


    然而當他們衝進營房,朝著大通鋪上亂劈亂刺時,卻悚然發現被子底下根本沒有人,而是一個個偌大的油紙包。


    油紙包被利刃刺破,裏頭黃色的粉末便噴灑出來,濃重的腥臭氣登時令人窒息。而且皮膚粘上一點粉末,便會起一片紫斑,令人瘙癢難耐,失去戰鬥力。而且若不及時救治,整個人便會因血液凝固而死。


    正是當初魋大人曾布置在竹林中的——‘紫斑屍蕈霧’。


    此毒雖然算不上特別厲害,但因為製取方便,量大管飽,所以在六鎮起義中被兩軍頻繁使用。


    馮鐵頭的手下就算沒吃過虧,也都聽說過這種毒的厲害,見狀趕緊捂著口鼻衝出營房。


    誰知此時,弓弦聲在他們頭頂響成一片,無數淩厲的箭矢從屋頂射下,馮部將士慌亂間猝不及防,慘叫著被射倒了一片。


    原來劉部將士提前躲到屋頂上,居高臨下對偷襲者來了個反偷襲!


    不過馮部兵多,且作風強悍,當即舉著盾牌,頂著敵軍的箭雨,紛紛跳上房頂,跟劉部將士激戰起來。


    劉部也一樣是六鎮的底子,將士們武藝高超,配合嫻熟,且同樣悍不畏死,雙方便激烈的戰在一處,喊殺聲震天!


    ~~


    城守府。


    馮鐵頭也率眾對上了劉麻子。


    看著徹底露出獠牙的馮鐵頭,劉麻子冷笑道:“我就說你沒那麽大度,今晚肯定會來的!”


    “少廢話,”馮鐵頭總不能說事出突然,我還沒做好準備。索性也不裝了,獰笑道:“敢來奪我的帥位,就該料到有這個下場!”


    “拿命來吧!”說著他怒吼一聲,化身一道黑色的閃電,直劈劉麻子前胸。


    “就怕你沒那個本事!”劉麻子冷笑一聲,也使出全身解數,跟馮鐵頭戰在一處。


    馮鐵頭一拍鐵頭,陽神出竅!


    他的陽神身高一丈六,穿著跟他一樣的甲胄,隻是雙目血紅,殺氣騰騰,且不說話,比本尊多了九分雄壯氣概!


    馮鐵頭的陽神閃身便到了劉麻子麵前,掄起手中鎏金銅錘,裹著黑紅煞氣砸下,錘頭鎮屍銅錢嗡嗡震響——那裏有他多年來沙場廝殺、屠村滅寨煉化的上萬條人命。怨氣之重,令尋常陰神聞聲便動彈不得,隻能乖乖引頸就戮。


    一錘落,周遭數丈青磚盡碎,地麵被砸出個丈許深的大坑。


    然而劉麻子人已在半空,堪堪躲開了這一擊。


    騰起的煙塵尚未落下,大坑中竟竄出七條陰火黑龍!龍身由死者怨魂凝成,所過處石磚焚為灰燼。七條黑龍一起朝著劉麻子撲了上去!


    但劉麻子也不是白給的,隻見他一揮手,放出十二具青銅傀儡——皆是他這些年斬殺官軍將領後,將其靈魂拘禁青銅甲胄內,所煉的‘陰符甲兵’。


    十二具青銅傀儡擋在了七條陰火黑龍麵前。黑龍的陰火固然能融化傀儡的青銅甲,但青銅傀儡手中的兵刃也能砍傷黑龍的鱗甲。


    雙方一個數量多,一個單體強,堪堪戰成了平手。


    劉麻子見那陽神又朝自己攻來,便一拍百會,也放出一具銀光閃閃,身高丈八的陽神,揮舞著金鐧與馮鐵頭的陽神激戰在一處。


    就連他倆的本尊也沒閑著,同樣挺起兵刃,你死我活地捉對廝殺起來。


    不光兩個九竅絕頂實力半斤八兩,兩人的手下也難分伯仲,都豁出命去廝殺成一團,一時卻難分勝負。


    ~~


    卻說任元一行,此時既不在劉麻子軍營,也不在城守府,而是趁著兩股叛軍陷入激烈的內訌,悄悄摸到了馮鐵頭的營中。


    馮鐵頭所部已是傾巢而出,營地裏空蕩蕩看不到人影。


    “搜!”任元沉聲下令道:“找到人立即帶來,有情況馬上示警。”


    “是。”宋景休等人低聲應道,便在營中開始分頭搜尋起來。


    任元立在營地中央,一邊警惕的望著四周,一邊等待搜索結果。


    忽然東北角一處營房,傳來急促的銅哨聲,這是示警的信號。


    任元便立即和宋景休,魚天湣,阿瑤四人直奔那處營房。


    來到近前也不進門,任元直接一刀將營房的房頂劈開,左手一揮,便把房頂整個掀飛了。


    屋裏的情形卻讓他瞳孔猛地一縮——


    蕭綜確實在,但他邊上還站著一個豐神俊朗、兩鬢斑白的中年人。


    任元走到剛才發信號的捉刀使身邊,剛要開口說話,那捉刀使的手臂忽然以不可能的角度翻轉,手中刀釤猝然劃向他的脖頸。


    任元震驚於那中年人的出現,一時竟沒反應過來,好在阿瑤永遠把他的安危放在首位,紫微劍電射而出,鐺的一聲將刀釤擊飛。


    隻聽哢嚓一聲,那捉刀使的胳膊,也硬生生自己折斷了……


    他卻一臉木然,顯然,已經成了中年人手中的傀儡。


    “蕭寶夤。”任元低聲道出那人的名字。


    “不錯,正是本王。”蕭寶夤微微頷首道:“這麽說你就是任元了?”


    “王爺居然知道卑職的名字,我應不應該受寵若驚。”任元淡淡一笑。


    “不錯,這種時候還保持鎮定,哪怕隻是表麵鎮定,也很了不起。”蕭寶夤讚許的點點頭,卻話鋒一轉道:“不過我要等的人不是你。”


    然後他的目光越過任元,落在一旁的阿瑤身上,目光瞬間變得狂熱道:“而是她!”


    “大叔你不要那麽變態。”魚天湣見狀哂笑道:“我家大妹子有主了。”


    “你不用打岔。”蕭寶夤灑然一笑道:“那魋大人是我的部下,現在你們明白我說的什麽意思了吧?”


    “……”任元等人心中咯噔一聲,他們一直在追逐獵物,孰料自己本身也是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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