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乘風和沈慕對視一眼,知道她說的是實話,不知道謝明昭之前經曆了什麽,現在他體內的靈力已經如同破碎的棉絮,先前心脈被封才短暫沉寂,如今封印解除,這些潰散的靈力便又開始在他體內亂竄。


    他們的靈力隻能勉強讓這些破碎的靈力聚集在一起,但這根本維持不了多久,一旦他們放手,謝明昭體內的靈力就會逸散出來。


    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兩人也別無他選,緩緩鬆開了手,眼下迴雩清山肯定來不及了,隻有選擇相信她了,隻能祈禱她真的有法子。


    徐乘風和沈慕同時鬆開了手,謝明昭體內的靈力沒了束縛,砰的一下散開,如同柳絮般飄了出來。


    謝今華這才將手從木鐲上放了下來,轉而單手解開了腰間的香囊,在那裏摸索半天,然後拿出了一顆葡萄大小的火紅色珠子。


    那些星星點點的白色靈力本來已經慢慢擴散了整個房間,卻在珠子出來的一瞬間,停止了向外擴散,而是慢慢地,自發地凝聚起來,形成一團,慢慢向著這火紅色的珠子聚攏。


    謝今華右手拿著珠子,左手也迴撤了一下,然後又重重的擊在了剛剛的位置,謝明昭又是悶哼一聲,體內的靈力逸散的也更快了。


    她揚起嘴角,“再輸入靈力看看。”


    徐乘風忙照做,緩緩輸入一絲靈力,這靈力在他體內迅速遊動一周後很快就迴到了他手心,他這才鬆開手,“可以了。”


    這便是一點靈力沒有了,沈慕眉間溝壑愈深,隻盼她真能保住他。


    謝今華也鬆開了手,看向手中的火紅色的珠子,那些漂浮在空氣中的靈力很快就凝聚成了一團,緩緩鑽入了這火紅色的珠子之中,隨著靈力全部進入珠子,這珠子也漸漸由火紅色變成了血一般的鮮紅色。


    見靈力都被吸收了,謝今華轉頭用手捏住謝明昭的下巴,強迫著他張開了嘴,然後將火紅色的珠子塞入了他口中,用手指抵著珠子送到了舌根處,然後一按他的脖頸處,謝明昭直接將這珠子吞了下去。


    她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起身坐到了桌邊。


    沈慕趕忙上前檢查了下謝明昭的體內,卻見絲絲靈力飛快的在其體內遊蕩,不過一會兒功夫,謝明昭體內的靈力竟全部恢複了,甚至周圍還有絲絲縷縷的靈力聚了過來,他的靈力竟比以前還要多了。


    徐乘風扭頭看向一臉平靜的謝今華,驚訝道,“剛剛那是育靈珠?”


    她點了點頭。


    “育靈珠?傳說中能純粹靈力,將各種力量,甚至是將經脈內的魔氣轉化為靈力的育靈珠?不是說這法寶已經消失兩百年了嗎?”宋雲苓也睜大了雙眼,一邊發問,一邊就給裴容解釋了。


    裴容雖然沒聽說過這東西,但聽宋雲苓這麽說,也知道這東西必定十分珍貴。


    徐乘風不由又看了她幾眼,她一個毫無修為的人怎麽會守得住這麽多的靈器?


    沈慕倒是不覺得意外,他們對她的認識還太少了。


    她沒解釋也沒否認,隨便他們怎麽想。


    雖然謝明昭的狀態在慢慢變好,幾人也不敢掉以輕心,還是在旁邊守了一夜,謝今華迴去睡了一夜,她現在的身體太虛了。


    直至次日天亮,謝明昭才終於睜開了眼,謝明昭剛睜眼就連忙去找謝今華,直到她坐在床邊,他才鬆了口氣。


    他艱難地坐了起來,第一句話就是,“姐,我昨晚差點死了,幸虧姐夫救了我,他還托我給你捎了句話。”


    姐夫?


    此話一出,伴隨著謝明昭開心的模樣,幾人都傻眼了,沈慕第一反應是看向謝今華,她的驚訝不比他們少,“什麽姐夫?”


    “阿姐不記得了?”謝明昭沒料到是這個情況,呆呆看向她。


    “等等,在說這個之前,我覺得有必要先和你們解釋一下,”謝今華打量著謝明昭,“雖然咱倆確實有幾分相像,但我真不是你姐。”


    “我家在南邊的東城,我娘死的早,我爹一個人把我拉扯大的,他名為謝胡,常年在外奔走,人送外號大胡子,應該是有點名聲的,你們不信的話可以去打聽;我我爹死的時候我才十二歲,化名去了不少地方,江城、徽州、明月山……就普普通通一散修,真沒來過什麽雩清山,更不可能是什麽掌門弟子。”


    “至於你說的未婚夫,從小到大,除了我爹,我一直都是一個人。”


    謝今華生怕他們打岔,一口氣說完,仿佛是在心裏預演了無數次似的,一點兒沒停頓。


    “也不算散修,我連仙根都沒有,真不可能和仙門有什麽關聯。”見他們還不信,她又補充道。


    “可師姐會去除魔氣,”宋雲苓雖沒消化這些消息,但還是下意識指出了她話裏的漏洞。


    這正好是她心虛的地方,她一個魔當然會去除魔氣,思及此,她在心裏默默拜了拜:爹爹,女兒也是拜師不利,不知道拜了個魔,你可千萬別怪我啊。


    她沒有仙根,謝胡隻教了她一些基本的把式,她在外遊曆那幾年也還算順利,可人畢竟是貪心的,有人說能幫她修煉,她也就信了,等發現真相時,離入魔就隻差戳破窗戶紙了,好在那個師父對她不錯,教了她好些隱藏身份的法子,不然她在雩清山得死上上百迴了。


    當然,謝今華默默垂眸,這也隻算是給自己找的點兒借口,這些年她心裏又是一點後悔沒有,魔氣用的愈發熟練,別說八匹馬,八百匹馬來也不能再將她拉迴正道了。


    亂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她還是忍不住有些驕傲,“我師父十分精通這個。”


    “可是阿姐,你前些天分明還覺得你一直生活在山上啊,”謝明昭嗓子發緊,手也不自覺攥緊了被子,壓根沒心情去想宋雲苓的問題。


    有這迴事兒?


    謝今華微微眯眼,是一點印象沒有,腦子裏那個童聲裝了一會兒死,估計是發現她不得到答案不會罷休,弱弱迴了句,“有是有,但那時你腦子不清楚。”


    謝今華本來還覺得莫名其妙,聽她承認了,更加困惑,一時沒注意,問出了聲,“那我現在到底是怎麽迴事,我怎麽一點印象沒有?”


    她原是問那個童聲的,謝明昭幾人卻立即緊張起來,以為是他們逼得太緊了,趕忙道,“阿姐,想不起來了也沒關係,你覺得自己是誰,你就是誰,不要逼自己。”


    謝今華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說什麽,隻能繼續在心裏問那個童聲,“那我到底是誰?你又是誰?”


    “你的意識出了些問題,現在處於療傷期,你記得的就是對你有意義的,而我是幫你的,”童聲細細弱弱的,說完就又不見了,不知是又裝死去了,還是真的太虛弱了。


    為什麽是有意義的,而不是她經曆的,或者說是真實的?謝今華總覺得這個詞用的有些微妙,但現在的她也想不出什麽。


    那是不是說明,她有可能真是謝明昭的姐姐?


    可謝胡也沒說她有個弟弟啊?難不成她是收養的?畢竟她好像真的沒見過娘親,也很少聽謝胡提起過,這麽一迴想,她好像對謝胡這個父親的記憶也不多……


    “阿姐?”


    思維一下跑偏到十萬八千裏,還是謝明昭小心地唿喊將她拉了迴來。


    她笑著對他搖了搖頭,“沒事兒。”


    “現在的情況有些複雜,”她毫不避諱地點了點自己的額角,甚至有心情玩笑,“我的腦子可能壞掉了,你接著說吧。”


    謝明昭放鬆下來,舒展身體,仔細思索了下,“我應該昏迷了有兩天,我那會兒靈識還是清醒的,能清楚地看見自己的經脈被燒成灰燼,靈識被趕出靈海,身體也成了碎片。”


    靈識脆弱,離開身體太遠都是很危險的,這要不是有這個人來,他的情況還真挺危險。


    “然後那人就出現了,”謝明昭頓了下,仔細迴憶了下那人的話,生怕漏了什麽,“他說我的魂體快散了,用陣法幫我固了魂,然後我的軀體就被拚好了。”


    “他還用靈力幫我重塑了經脈,對了,他的靈力是綠色的。”


    一邊說,謝明昭一邊遞出了手,讓他們感受,幾人對視一眼,紛紛上前,他的經脈竟真的比之前更堅韌有力了。


    見他們都露出了驚訝之色,謝明昭這才繼續道,“他看著脾氣很好,至少對我很好,我就問他是誰,他說他是阿姐的未婚夫。”


    “我好像聽到了你們的聲音,但當時一直醒不過來,他就陪我說了很多話,說他和阿姐以前也來過明月山,我覺得他不像是在騙我。”


    “我倒是來過明月山,可我是自己來的啊,”謝今華沉默了會兒,有些迷茫地按了按眉心。


    “按庭芳所說,你上次應該是和兩個男修一起來的,說是師兄妹,她還把我和徐師兄誤認成他們了。”沈慕說。


    “你沒有問他的名字?”


    “……問了,但他不知為何沒有迴答。”


    謝明昭也想不明白這點,為什麽不告訴他呢?


    “那他讓你捎的話是什麽?”


    問出這句話時,她的聲音在莫名發抖。


    沈慕下意識看向她,卻發現她隻是專注地盯著謝明昭,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


    提起這個,謝明昭就有些莫名了,“他說‘我看見杏花開了’。”


    杏花多開於三四月,這都六月份了,沒有靈力供養,哪還有杏花。


    “杏花開了?”


    沒有任何意義的一句話,謝今華不自覺重複,一直壓緊的心髒隨著話音落地驟然放鬆,砰砰,砰砰,一下一下,陌生的情緒越過思緒炸開,她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阿姐,阿姐?”


    謝明昭連喊數聲,她才從這種情緒中抽離,意識迴歸的那一刻,一切寂然,她什麽都沒來得及捕捉。


    “這人真是我未婚夫?”


    ……


    “情況有些複雜……算是吧,”又沉默了許久,那個童聲輕答。


    “你剛剛果然是在裝死,”謝今華輕哼一聲,然後才有些嫌棄,“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又什麽都不知道呢?”


    童聲又裝死了,謝今華也沒真指望從她那裏得到答案,抬眼看向謝明昭,不甚在意道,“算了,是真是假以後見了麵就知道了。”


    “你既然沒事兒了,我也休息去了,”她揉著心口起了身,她的傷怕是還得恢複好一陣了。


    “你怎麽就迴來了?”看著笑嘻嘻的謝今華,花鏡頭抽疼,她一恢複,渾身的壞心腸也就出來了,一看這樣又是沒安好心。


    “我上次來是一個人嗎?”她扯過椅子在他麵前坐下。


    “不是啊,還跟著兩個戴麵具的,”花鏡一臉莫名其妙,然後賤兮兮地朝她擠了擠眼睛,“不記得你的小情郎了?”


    她的記憶還真出了問題,愣了會兒神後她冷漠地扯了下嘴角,意有所指,“我記得你就夠了。”


    花鏡瞬間蔫兒了,“我真不是長生族。”


    “是不是不重要,我需要你的血,”謝今華從香囊裏摸出個巴掌大的茶壺,推到了他麵前,笑容瞬間無辜。


    花鏡默默挪開視線,無聲抗議。


    “你殺了那麽多人,這是得償命的,我確實殺不死你,但我可以一遍遍讓你經曆死亡,茲州城的遊魂也需要強大的靈魂飼養,當然,我不是威脅你,”謝今華取下了茶壺塞子,“就一點點血,我就可以放你走,我還可以幫你做件事,以茲州城主的身份。”


    花鏡嘴角抽動,瞥了眼那個茶壺,心裏盤算著她的話。


    他其實沒什麽資格談判,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的情況太差了,差到沈慕徐乘風之流隨便一掌就可以讓他殘廢幾十年;而且,依照她的作風,這種和善商量的樣子裝不了多久,等她發完神經,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都不用他同意了,他就真什麽都撈不到了。


    “問你話呢,翻白眼兒幹嘛?”謝今華撐著下巴,沒事兒找事兒。


    “你真會放我走?”花鏡收去了賤兮兮的表情,認真地看著她,怕她避開重點,他直接道,“魔界都說你殺城主占茲州是為了保護修仙界。”


    “哪個傻缺告訴你的?”謝今華都不用多想,“那個瘋子的話你也信?”


    “信。”花鏡答得十分堅定。


    謝今華冷嗤一聲,“我看你也瘋的不輕,以我現在在魔界的身份,我為什麽要去犯這個賤?”


    花鏡沒有應聲。


    他不確定謝今華到底是什麽心思,但她肯定不是和他們一路的。


    單憑茲州城一點確實說明不了什麽,可這也不代表她可信。


    “你傷還沒好吧?”花鏡忽地看向她,她肯和他廢這麽多話,隻能說明她現在拿他沒辦法。


    這次換她沉默了,她現在確實奈何不了他。


    “一件事兒加賀思珩的儋州。”花鏡拿過茶壺,以氣為刃割破了掌心。


    “好。”謝今華答應的十分幹脆,就算他不提,她也要去魔界找他了。


    她先前受傷昏迷在雩清山就是被賀思珩追殺所致,這次又是他先動的手,被這個瘋子纏上,她隻能先一步解決他了。


    “他這次來明月山幹嘛?”謝今華打開了窗戶,看著明月山的方向。


    “不知道,他找到我也就在你們來的前兩天,他警惕的很,隻提過山上有陣法,我猜是為這個。”


    不過,一個破陣法有什麽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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