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馬三寶嗓子幹澀,勉力睜眼,這是一間牢室,放著倆張上下臥的床,馬三寶正仰麵躺在其中一張床的下臥。後背火辣辣地刺痛之感,令馬三寶心髒幾欲停止跳動,“痛”此刻隻餘這一種感覺。


    他竭盡全力轉身,趴到在床上,鐵床“吱呀”作響,對麵下鋪一個胡子拉碴的大漢,轉身望來,又神情木然地轉過去。


    痛意消減幾分,馬三寶閉目默運“南華一氣經”,隻是目前連貫通任督二脈,運轉小周天都無法做到,微弱內息運轉至背部,於這般重傷如螳臂當車,隻是令精神又清醒幾分。


    之前在情急之下,馬三寶打破任督二脈壁壘,此刻他運行內息,從丹田沿任脈而上,匯入督脈,全神貫注沿著水溝、素髎、神庭、百會,依次打通關竅。


    牢中不知時日,直至馬三寶打通命門、腰陽關,即將暢通督脈之際。


    房門大開,孔文昌兄弟入內。孔文昌道:“這種賤人命硬的很,我就說他死不了。”孔武盛驚道:“果然!”孔文昌道:“大哥,我看這廝麵色紅潤,料來是嘲諷咱兄弟手段不硬?”孔武盛奇道:“我倒沒發掘,那便上點正餐。”孔文昌道:“不急。看這半死不活的樣子,若是正餐半道沒了,豈不是掃咱兄弟興致,還是給他吃喝,養一養,別壞了咱兄弟興致。”孔武盛大笑稱“是”。旋即二人拿出一鐵盒,放到床頭,命令道:“吃了!”


    馬三寶勉力打開鐵盒,鐵盒內是花花綠綠,不知如何混成的粥,撒發出一股泔水的餿臭味道。荒野的日子清苦,馬三寶從小吃過很多貧賤的食物,但鐵盒內分明是給牲畜吃的,馬三寶即便餓死,也打定主意不吃。


    孔文昌哈哈一笑:“大哥,這人還看不上咱這的夥食。”孔武盛道:“餓他幾日,便知這是何等玉露瓊漿。”孔文昌道:“走,過會再來收拾他,不吃,那就是自己找死。”


    二人走後,馬三寶正欲閉目繼續衝關,隔壁大漢又轉過身道:“小兄弟,雖不知你為何並武監處關押,不過我勸你還是吃點吧,不管多難以下咽,還是吃一口,活著才最重要!”馬三寶搖頭,神色堅定。大漢歎氣道:“我初來也如同你這般,後來……後來,吃著吃著就吃習慣了。”


    馬三寶善意道:“謝謝大哥關心,不知大哥如何稱唿?”


    “喬魁。”漢子道。


    “馬三寶。”馬三寶微笑道,“一二三四的三,寶劍的寶。”大漢頷首,以示明了。


    馬三寶繼續問道:“不知喬大哥為何被武監處關押在此?”喬魁臉色劇變,神態驚疑,搖搖頭,背過身去,不再言語。


    “怪人!”馬三寶心中暗語道,也閉目不言,專心衝關。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牧絲絲被帶到地字六號間後,待遇相對平和。


    地字六號間縱然是囚室,卻幹淨整潔,看不出半點兇厲殘酷。房內原本三人,一人紅色勁裝的青年女子,一看便知身懷武藝,另外兩名中年婦人,年紀四十開外,麵色蒼白,但神態也是從容鎮定。


    勁裝女人見絲絲被帶進來,問道:“喂,丫頭,你叫什麽?怎麽被關進來的?”女子快人快語,如連珠炮一般發問,令絲絲呆立片刻,後才迴神答道:“絲絲,牧絲絲。”隨即,絲絲問:“不知各位姐姐如何稱唿?”


    “景蝶。”景蝶迴道,又指著而婦人說道:“宮雪沫,宮姐和許夕,許姐。”宮許二婦對絲絲點頭淺笑。


    景蝶對牧絲絲很是好奇,又問:“絲絲小妹,為何被武監處關押,方才還沒說道。”


    “這……”絲絲沉吟片刻,見三女麵色和善,遂將當歸武館一事一一道來,說道表哥表嫂橫屍當場,如今母親尚未得到消息,屍身無人收斂,戚戚然落下。三女見絲絲年紀輕輕,就遭逢如此禍事,紛紛出言安慰,說道武監處如此暴行,更是咬牙切齒。


    絲絲好奇三女都不似兇惡之人,為何也被武監處關押,宮雪沫和許夕冷笑不已,她們二人和絲絲遭遇相似,都是武監處施展陰謀詭計,欲將他們的武館收歸武盟麾下,他們丈夫抵死不從,因此他們都被武監處以“欲加之罪”抓了進來。


    “司馬市長為何不將這群卑鄙小人通通處死!”絲絲恨恨說道。宮雪沫歎氣,“蘭新市風雨飄搖,縱然司馬市長和柳老嘔心瀝血,但大廈將傾,獨木難支,而且武監處和武盟都被四大家族把持,縱然司馬市長,也是有心無力。”“我一定要將這裏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柳老,讓這群無法無天之人得到製裁?”絲絲說道。


    “你是柳老的人?”三人麵露驚色,景蝶眼中精光一閃,看似無意地問道。


    “我是‘觀元’研究所的研究員,柳老的學生。”許夕大喜道:“武監處果然無法無天,連柳老的人都不放在眼裏,絲絲你一定如實稟告,讓柳老好好整冶一下這些人。”宮雪沫道:“柳老不一定能插手武監處的事情,四大家族在這裏的勢力根深蒂固,很難撼動。”


    說道這裏,四女都露出苦悶無奈神色。絲絲好奇又問:“景姐姐,你怎麽被關進來了?”景蝶說道:“蔣家有個叫蔣茂同的公子哥囂張跋扈,強搶民女,差點被他欺負的那個女孩是我一個朋友,所以我廢了他,然後就被蔣家幾個高手抓來了。”景蝶話語淡定隨意,但絲絲三人還是聽出其中的憤然不滿和殺機危險。


    絲絲說:“景姐姐,絲絲好崇拜你,身手了得,快意恩仇。如果我也會一招半式,也不會連累寶哥了。”神態又漸入悲傷。景蝶說:“什麽身手了得,到頭來還不是被人抓到這鬼地方,我倒是佩服你,和柳老一起,做出的研究造福萬民,不像我,隻會打打殺殺。”絲絲羞赧道:“其實都是柳老的功勞,我們這些研究院都是給柳老做些力所能及的輔助而已。”


    “咦,你剛才說寶哥?寶哥是誰?”景蝶突然扯開話題,宮許二婦亦露出好奇之色。絲絲麵色羞紅,低聲道:“哎呀,寶哥隻是我好朋友啦!”


    “嘻嘻!”景蝶樂道:“姐姐我可是什麽都沒說,你怎麽臉紅了?”


    “你……你……景姐姐,你怎麽這麽壞。”絲絲直接埋頭進床上被褥中,如受驚鵪鶉。


    夜深。


    囚室內。


    多時水米未入,饑腸轆轆令馬三寶無法凝聚心神,隻好從入定中強製醒來。


    地上鐵盒隱約散發餿臭飯味,初時仍覺惡心欲嘔,此刻已從中聞到飯味。他搖頭強自想到:古時有訓:“大丈夫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想我堂堂七尺男兒吃豬食,豈可做如此辱沒聲明之事。強行壓下餓感,閉目假寐。


    及到醜時,腹中鼓動如雷,背上傷痛都及不上腹中餓痛,馬三寶此刻連假寐都做不到,冷汗涔涔。心中天人交戰,最終生欲戰勝一切,他艱難轉頭看向鐵盆。


    謹慎四看,群人深眠,他輕手輕腳拿起鐵盒,打開,用手撈起米漿,送入嘴中。初入口,隻覺餿臭難忍。他悲哀心歎:今日與豬同食之仇,他日必報。


    然而強自咽下後,頓覺餓感少了一絲,又抓起米漿,塞進口中。接二連三,行動愈加迅捷,竟然感受不到餿臭,隻覺米味。


    如此一抓又一抓,他心思恍惚,想到:做畜生也是挺好的,雖終免不了一刀,但整日不愁吃喝,尤其習慣之後,吃好睡好,逍遙自在,怪不得古代有“丐幫”能聚十萬之眾,這難道不是“神仙”日子?


    他愈吃愈快,甚至最後將湯汁一飲而盡,腹中充飽,才意猶未盡將鐵盒輕手輕腳重新放迴原處。此刻,他卻是不知,對麵喬魁眼瞼微闔,嘴角輕翹。


    次日,孔氏兄弟見鐵盒內空空如也,譏諷道:“小子,嘴上說的英雄硬氣,背地裏吃幹抹淨,果然很‘誠實’!”


    二人哈哈大笑。馬三寶驚怒羞臊,麵皮漲紅,隻好裝聾作啞,不發一言。


    孔武盛收笑,陰狠道:“‘養好’了身體,那就陪我兄弟好好耍樂。”


    馬三寶身體顫抖,昨日之刑去了他半條命,再來恐怕小命不保,但向這二人求饒,馬三寶決計不肯,他打定主意:老子好漢一條,大不了一死。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計定,他索性將生死看淡,橫眉冷對二人,不露絲毫怯意。


    喬魁三人見這年輕人方才一瞬有駭意和懼意,片刻已然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豪氣,紛紛目露敬意。


    喬魁抱拳施禮,慎重道:“馬兄弟,兄台雖年少,但膽氣雄壯,是條漢子,喬魁佩服!”“佩服!”“佩服!”兩名獄友亦朗聲高叫。


    “實不敢當。”馬三寶苦笑:“小子自知死路難逃,強言場麵罷了。”


    喬魁瞪著孔氏兄弟,道:“孔文昌、孔武盛,你兄弟的做派我喬魁知曉一二,不管你對他人如此,這馬兄弟我保下了,你二人不能為難於他。”


    “哼,姓喬的,你算什麽東西,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想保人?不自量力!”孔文昌怒瞪道。


    “嗯?”喬魁目露寒光。


    孔武盛按下家弟,出聲道:“喬魁,此人得罪孔烈大人,大人親自交代好好‘照顧’他,我……”


    喬魁冷笑道:“你們裏麵的道道,當老子不曉得?非要逼得玉石俱焚?”


    “這……”孔武盛畏縮道:“我隻能保證讓他少受點罪,其他的,姓喬的,別為難我等辦事的。”


    “哼。”喬魁冷哼道,對馬三寶道:“馬兄弟,喬魁亦身陷囹圄,唯能助你減些磨難,莫嫌棄。”。


    馬三寶躬身道:“大恩不言謝。喬大哥大恩,若有來日,必當圖報。”


    “走吧!”喬魁無奈擺手。孔武盛和孔文昌兄弟押著馬三寶走出牢室,態度友善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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