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前泰山環哭成淚人一般,劉琰抓住對方小手輕笑一聲:“這幾日總做夢。”


    “花言巧語。”泰山環以為劉琰話如往常一樣,嗔怒迴應馬上又是輕輕撫摸劉琰額頭:“不必夢了我就在這。”


    劉琰嗬嗬笑著嘲弄:“我是說做夢背功課。”


    “許昌快活過日子,還記得功課?”泰山環麵色一紅趕緊打岔。


    “齷齪坑裏哪有快活。”一句話說完眼皮打仗,許久沒有過的疲憊油然而生,望著泰山環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到了晚上聽到隔壁響動,像是袁熙與泰山環在小聲講話,聲音時大時小聽不清楚,躺在床上呆呆看向屋頂捱到天色發白,泰山環才推門進來躡手躡腳躺迴床上。


    劉琰滿腹怨氣開口:“講的什麽?”


    “顯奕娶妻了。”泰山環縮進被窩隻露出眼睛。


    “進城時聽說了,是甄家那不要臉的小娘皮。”劉琰剛坐起來就被泰山環攬住重新躺下。


    “這麽大火氣幹嘛?我知道自己什麽出身,這樣就夠好了。”泰山環雙眼眯成月牙,似乎對劉琰剛才的態度很滿意。


    待了一會兒,泰山環神色一黯:“我不能生育。”


    “不怪你。”劉琰翻身背對泰山環,忽然又扭頭對著房梁說話:“都幽州刺史了,不能有些擔當嗎?給個名分不難吧?。”


    牆壁後傳來袁熙聲音:“很難。”


    眼看劉琰就要暴起,泰山環撲上去死死壓住:“你許久不在家,都沒準備棉絮,算日子你該到了。”


    劉琰再次翻過身,不想讓人發現慘白的麵色,自從吃過玉液真一之後月事極少,幾乎等同於沒有,沒了痛經的煩惱倒是省心,可絕後的預感也讓人揪心。


    人一旦有了奢望就很難壓製,哪怕很渺茫,也要奮盡全力去搏一次,劉琰晌午才起來,還迷糊著就被泰山環硬拉著和袁熙三人坐到一塊兒。


    接過泰山環遞來的鼓,心不甘情不願跟著演奏起來,泰山環琴聲響起,劉琰拿起鼓感應韻律進入節奏,袁熙微微一笑吹起長笛。


    這一次演奏出奇和諧,一曲過後泰山環起身走出,迴手輕輕帶上房門,該是袁熙有重要的話要說,劉琰預感不妙渾身一緊打了個突兒。


    留不留都無所謂,很多事也想開了,麵對袁熙並不覺得多尷尬,倒是袁熙眼神不斷躲閃,半天不吱聲。


    “你也算幫了我,能活著迴來我很知足,你知足嗎?”劉琰放下鼓,講話語氣很平淡。


    “對不起。”袁熙低頭不敢看劉琰。


    “你能不能硬一迴,別總跟個受氣小媳婦似的。”


    “對不起。”袁熙頭更低了。


    “你最大的本事就是能裝,也不怨你,夾在中間確實難過。”劉琰毫不客氣一語道破。


    “你變聰明了。”袁熙抬起頭麵色從容淡定。


    劉琰抓著鼓麵抒發感慨:“我一直都不笨,沒你們想得多而已。我也琢磨明白了,不論古今智力上都大差不差,所謂謀略高低都是信息不對等罷了。”


    話語中的一些名詞很生僻,不過大略意思能明白,袁熙看向天空點頭附和:“要麽早來,要麽不來,你不該現在來。”


    劉琰騰地起身麵色變得憤怒,轉身就朝臥室跑卻被袁熙一把拉住:“知道你是被算計,家父身體不好,事情又多不會難為你。”


    劉琰平緩許久,撫著胸口坐下:“對哈,我就是一隻螞蟻,都在忙著內鬥我無足輕重。”


    袁熙翹起食指虛點:“不算螞蟻,你還是大漢孝陽亭侯。”


    “我參與了衣帶詔,許昌那邊不會放過我。”劉琰挺沮喪,估計是過去撒謊次數多了,現在說實話也沒有人信。


    袁熙被逗笑了:“你參與衣帶詔?可你還是孝陽侯啊。”隻略一思考便明白過來,放下笛子長身而起:“貼金也得分什麽事,天下都知道隻有五個人,你又何必呢?”


    現在不是撒謊的問題,是沒有證據證明劉琰講了實話,總不能派人去汝南問劉備吧,袁紹沒有這個需求更沒有這個必要。


    劉琰也很無奈,還是講正經事要緊:“顯奕,你想一輩子窩囊下去嗎?”


    “你該去拜訪父親,我們兄弟誰都幫不上忙。”袁熙站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卻沒有離開,停下腳步扭過頭:“誰都別找,沒用。”


    看著袁熙遠去的背影,劉琰甩出鼓砸到門框上,還不解氣上前狠狠踩爛:“究竟是誰?誰他媽害我!”


    這個問題一直糾結在心裏,定親這件事隻有三個人知道,首先第一個能排除唐姬,老爹也不會宣揚,那問題隻能出在往來傳信的人身上。


    沒和袁紹這邊的信使見過麵,因此可以排除,趙彥連帶兩個老仆人出事後,老爹身邊沒有可靠的人,傳信隻能依靠幕府裏的人。


    幕府裏能傳信的就那麽兩三個,家裏的事他們太熟悉了,就算不明告訴他們,也很容易猜到劉琰就是趙熙。


    那應該有心人從他們身上套走了消息,心裏合計一圈,黃閣雖然沒了,楊修還在司徒幕府當差事,可他沒理由害自己。


    吳質去了司空幕府,他想打聽也沒渠道,那就剩魏諷了,想到這劉琰眼神一亮,難道說他投靠了曹操?


    晃晃腦袋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曹操隻會將利益最大化,等嫁進袁家才會發布醜聞,緊跟著衣帶詔公開這件事,除了讓劉琰難受外沒有任何作用。


    這就是明擺著針對自己呀,劉琰心思又轉移到唐姬身上去了,難道說真是怨恨沒按照她的套路行事?


    這不可能,唐姬很很冷靜很精明,比猴都精,比咱劉琰高到不知哪裏去了,她幹不出損人不利己的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袁熙說的有道理,現在找誰都沒用,沒準兒還會自找麻煩,除了安排史路等人外出打聽各色消息,就隻能呆在家裏幹等。


    袁紹應該是太忙了,沒有預想那樣派人攆劉琰,真就當這個人不存在了,冷處理是最好的方式,省得劉琰臨走時大哭大鬧,醜聞抖落出去大家都難堪。


    半個月過去收到虞翻來信,說幽州騎兵全去了草原,去年冬季難熬,胡人部落都貓在固定位置苦撐,正好被大軍一路血洗,死的死降的降吞並了不少部落。


    信裏沒少埋怨袁紹偏向烏桓人,但也說了劉珪並不在意,因為援助物資也沒用,幾次會戰烏桓人都敗的很慘。


    現在控製了科爾沁草原,今年會集中人力在草原築兩座城,往後當做越冬據點,方便繼續向胡人用兵,所以軍隊輕易不會返迴漢地。


    叫有機會告訴袁紹北麵一切正常,劉珪全心全意向草原擴張,不打算摻和南邊的事情,讓河北這邊安心對付曹操。


    還說劉珪給妹妹兩條選擇,要麽迴幽州,要麽留在鄴城作為人質,信的末尾又嘮了些家長裏短話,器重裏話外多次暗示,遼東公孫家感受到威脅,派人上門提過親,然而公孫家不會長久千萬別迴幽州。


    這封信來的太是時候,劉琰激動的在屋子裏來迴踱步,袁紹不可能讓劉珪安心發展,明麵上支持烏桓人就要幽州戰亂不止,令北方無瑕給自己添麻煩。


    烏桓人不爭氣,重要會戰都被打敗,丟了右北平的控製權不說,連遼西郡也岌岌可危,關鍵時刻袁紹出麵調停,這才讓烏桓人喘了口氣。


    遼東公孫氏眼看劉珪氣勢洶洶,做出一明一暗兩手準備,暗地裏和烏桓人串通一氣,明麵上又和劉珪往來緊密,公孫康還派出使者提議迎娶劉琰。


    大戰剛敗袁紹就病很不是時候,冀州幾個縣城接連發生叛亂,這時候曹操要是北上那攻守勢必異形,滅亡到不至於麻煩肯定很大。


    也算天助袁氏,曹操正和劉備在豫州打的風生水起,劉備負責出擊劉馥一心防守,曹操也是剛經曆大戰物資不充裕,一時還奈何不下。


    明眼人都看得出,以曹操現在的威勢早晚趕走劉備平定豫州,之後必然北上。袁紹料定烏桓人擋不住劉珪,現在很擔心和曹操發生戰爭時他趁機南下,


    就在大家憂心忡忡之時,袁紹身體漸漸好轉,不顧勸阻拖著病體出兵收複叛亂城池,老虎生病也是老虎,誰拿他當病貓就是自作孽。


    有袁紹在將領也能摒棄分歧,暫時合成一股勁,叛亂分布很零散河北各處都有,時間大部分浪費在行軍路上,費時四個多月冀州叛亂才全部平定。


    這時候已經臨近初夏,袁紹總算想起劉琰,歡迎儀式再盛大也是表麵功夫,多事之秋又是熟人不用見外,袁紹是劉琰冠禮主賓,憑這個關係,隔了兩天袁紹在家裏擺下筵席,專請劉琰過府家宴。


    清楚這次才真是老板直聘,袁紹固然重要但關鍵點卻在劉褒身上,帶來的寶貝絲綢就為了這個準備。


    故地重遊既熟悉又陌生,繞過影壁穿廊過院站在正廳門口,袁紹在堂中微笑,身邊劉褒帶著喜色招手,女主人的冒失舉動讓人心生輕蔑,土雞就是土雞始終變不成鳳凰。


    劉琰上身挺得筆直,下身緩慢抬起腳再緩緩落下,輕輕跨過門檻。此時,兩名侍女抬著一卷絲綢,邁著碎步徐徐前行,手中絲綢漸漸展開覆蓋住了地麵。


    絲綢光滑細膩,閃爍著靛藍色的光澤,上麵繡滿精美的花卉圖案和華麗雲雷的暗紋,隻看一眼就知當是蜀錦緞無疑。


    這是一條流淌的藍色河流,它順著主人的腳步一路延伸,直至廳堂的正中央;這又是一條天上的星河,靛藍靜謐磷光閃爍。


    探長河神秘而深邃,一沉一浮,芊芊粉嫩雙玲瓏,踟躕婀娜,風姿款款招列宿,迤邐徘徊,遊龍翩翩臨碧淵;


    望蠶服物華而清幽,乍行乍止,嫋嫋白練伴嬋娟,婉轉婆娑,逸態悠悠掩仙子,從容飄渺,皓月冉冉渡星漢。


    伴隨著粉嫩每一次輕盈躍動,清脆而富有韻律的節拍聲就會輕輕響起,步步生蓮與翠竹輕響融為一體,是對前方道路的問候,又是內心情感的傾訴。


    它們交織在一起,隱含著炫耀,炫耀這華貴的身份,炫耀著不羈的個性,用這種方式告訴世人,我才是這世上唯一的顯赫。


    袁紹夫婦有些發愣,不是驚訝如此明目張膽的招搖,而是眼中瑤池洛神如夢似幻:


    墮馬烏垂墨色沾,蠶眉橫臥畫雲煙。


    輕移粉黛驚鴻戲,淡染丹青白鷺閑。


    玉藕斜依合細柳,金蓮半入碧波淵。


    虛實桃李瓊瑤質,隨性風流笑對凡。


    “大漢孝陽亭侯,常侍謁者,散騎劉琰劉威碩拜見鄴侯,拜見夫人。”


    袁紹還在震驚中,劉褒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該怎麽稱唿對方,腦子一空胡亂開口:“咋踩在絲綢上囁?”


    袁紹對許昌鬧劇一清二楚,想解釋不是嫌棄咱家地板髒,可話到嘴邊就是很難說出口,暗自歎息嘴裏輕咳一聲:“花廊響屐,頭籌獨有。”


    劉琰一身華服女裝登門拜訪,依照禮製該女主人開口請客人落座,可現在劉褒被震懾得一腦袋漿糊,油然而生的自慚形穢,讓她幹張嘴說不出話。


    袁紹沒辦法尷尬抬手:“孝陽侯請入座。”


    劉琰施禮款款落座,隻要不是初次見麵,或者拜師這類鄭重場合,在客人坐下之後禮數就不必太講究,這樣能夠顯得主客之間關係親近。


    這時候又該女主人講話,通常說些家長裏短套套近乎,為接下來談論正事打個前站,可劉琰搞出花廊響屐這一出兒,劉褒總感覺矮她一頭,心裏發虛想說話卻不敢開口。


    還得是袁紹解圍,男女說話就不能家長裏短,反正也是聊天也就隨意問了:“威碩出許昌日久,何故來遲呀?”


    當著人家老婆不能和男主人近距離對視,劉琰沒有去看袁紹,而是目視前方緩緩抬起左掌,臉上泛出淡淡的微笑:“為賊說傷幾近失去,將養許久故而來遲。”


    這件事王度提起過,袁紹官渡之敗劉琰受重傷,兩人也算是同病相憐:“昔日汝兄曾進言助戰,現在想來甚是懊悔,若有鐵騎再依威碩之計,勝負或未可知也。”


    當初劉琰提議騎兵繞行濟陰,袁紹也是這麽做的,隻不過換成派劉備去了豫州騷擾,劉備除了幽州原從部曲,就是從許昌帶出來的精銳,確實能打就是人數太少。劉馥除了秦詡戚寄其餘都是雜兵,防守有餘進取不足,總之精兵數量不夠難以威脅許昌。


    “明公為小人所沒,非戰守所失,冀州堅壘有不可動之節,賊勢雖弘又何需憂。”劉琰啟齒彈舌輕聲鶯語,麵色從容眼光盈實,說的袁紹心境輕鬆不少,這話不是沒人講過,可從眼前這個年輕貴婦嘴裏說出來就覺得安然踏實。


    事情的確如此,戰後各地軍閥都在複盤研究,怎麽推演都是袁紹勝利,正常情況下曹操拖不過半個月就得沒崩潰。


    任誰都想不到許攸會出賣關鍵情報,烏巢沼澤麵積那麽大,沒有準確坐標不可能找到營地位置,所以說不是戰場打不過,是機密被叛徒泄露讓曹操撿了便宜。


    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麵前美少婦不是說了嗎,冀州人多城多,諸位將領節操不可動搖,敗了就敗了養兩年爹還是爹。


    想到這裏,袁紹臉上浮現久違笑意:“恨不早見威碩。”


    劉琰心裏吐槽一句你可拉倒吧,話不用說透誰都明白,不是顧及幽州搗亂,袁紹不可能想起來見我。


    “明公可知衣帶詔有幾人?”這次劉琰沒直接說是衣帶詔參與者,不論發生過什麽岔子,總之先打聽一下。


    “僅玄德一人在世,威碩不必客套喚某表字即可。”袁紹聽辛評講起過,天下都知道沒有你還硬貼金實屬不高明。


    劉琰有種直覺,自己從衣帶詔上消失,和趙熙的身份暴露,兩件事之間必定有關聯,至於再往深處琢磨就沒有頭緒了。


    現在的難題是該如何麵對婚約,高枝誰都願意攀,內心裏還是希望對方信守承諾,不過事情敏感不能輕易提及,既然今天請自己過來,也許袁紹想出了解決辦法。


    袁紹再和女客人講話有套近乎的嫌疑,現在女主人說開飯正是時候,可是那劉褒還在懵懂中半天沒反應。


    劉琰抬起團扇遮掩口鼻,這才轉頭正視袁紹夫婦:“人言歲月滄桑,如今家姐風姿卓越優甚當年,欣慰欣慰。”


    正牌孝陽侯口稱家姐意味不言自明,劉褒心中狂喜反倒慌不擇言:“開飯,快開飯。”


    袁紹不在意老婆失態,他就中意劉褒大大咧咧,純真質樸的性格,所謂蘿卜白菜各有所愛,這麽多年情誼一直沒變。


    擺上飯菜氣氛輕鬆下來,袁紹作為家主首先舉杯祝酒,劉琰以袍袖遮掩側身抿一口,劉褒也學著樣子別別扭扭喝了一半。


    放下酒杯才想起來女主人不能跟著喝,手裏的酒要提議第二杯才能喝,臉色一紅感慨發自肺腑:“弟媳變化好大啊,教教我唄。”


    劉琰看向夫婦中央似乎在對兩人同時講話:“重為輕根,靜為躁君。輕則失根,躁則失君。《學而》雲賢賢易色,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必謂之學矣。”


    這話說的挺不客氣,貴來自神而不是形,追求外在毫無作用,行為舉止再規範也不是到由心而發的貴族氣質。從小養成的神態和習慣是永遠學不會的,貴族率性而為是表現不羈,是彰顯個性,偶爾的放縱掩蓋不住骨子裏的高貴。有些人純粹就是為了裝而裝,處處照貓畫虎謹小慎微,反而暴露了內心的虛榮和自卑。


    坦白講劉琰就是欺負人家沒文化,可袁紹卻微笑看向一臉懵的老婆:“弟媳誇你很優秀,遵從本心為上,不必追逐繁文縟節。”


    “是嗎?”劉褒一點兒沒聽懂,可話語中輕躁失未等一大堆壞詞,總覺得還有別的意思,暗歎沒文化太吃虧了。


    “恭祝子壽。”既然袁紹都這麽解釋了,劉琰也不好再講究禮節,第二杯直接忽略,作為女客人提起第三杯敬向女主人。


    這迴劉褒長了心眼兒,等劉琰喝完才學著樣子側身抿一口,卻不知道這樣做又失了禮數,袁紹則笑吟吟看著老婆東施效顰忸怩作態。


    瞧見男主人眼光中流露的寵溺,劉琰算是徹底看明白了,不管老婆怎麽做,在袁紹眼裏都有理,都好看,都愛看。


    酒過三杯該停了下來,稍微等待一會兒,客人吃口菜品鑒讚賞主人家一二,客人如果有重要禮物也可以趁這個空檔敬獻。


    泰山環輕拍手掌,兩名壯碩侍從抬進一個半尺高綾羅覆蓋的托盤,小心翼翼放下後兩個漢子明顯鬆了口氣。


    劉琰起身走到半尺高托盤前:“為家姐獻上玉舞人一對,聊表寸心。”


    隨著話音綾羅掀起,整塊玉料雕琢兩個舞俑,白玉男女相伴並排而立:晶瑩剔透大小相同,細線陰刻圓雕鏤空。身材修長眉清目秀。婀娜似動細發盤圓。大袖深衣雙寬絹帶,長襟曳地燕尾翹頭。


    這是淇園一件至寶,不說原料需要多大一塊羊脂白玉,單說雕工就不能用價值連城形容,劉琰愛不釋手,睡覺都摟在懷裏不知道盤了多久,這次是下了很大決心拿來當做禮物。


    劉褒幾步走到跟前,整個人都看傻了,袁紹識貨悄悄說了句國寶,劉褒再也忍不住,伸出手又收迴來,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激動的眼淚止不住流了滿臉。


    劉褒高興袁紹也開心,幹脆別等人家開口,主動一點算了,劉琰從懷裏拿出虞翻那封信:“家信一封,小妹思量留在鄴城對姐夫或有幫助。”


    袁紹略一猶豫接過信,看了良久麵露微笑點頭致謝:“有心了。”


    劉褒顧不得禮數招唿侍從抬起寶物,覺得不放心親自跟著送迴內室,走兩步迴頭施禮:“弟媳稍待,稍待。”


    老婆走了袁紹放鬆下來,看向劉琰蹙眉歎息一聲:“非是不願履行承諾,正值多事之秋,千頭萬緒一時無法安排。”


    袁紹明知道肯定有人作梗,劉琰要想嫁早就來鄴城了,再重的傷勢也攔不住,拖這麽久才來正能說明劉琰被蒙在鼓裏。


    可話說迴來,人已經來了就無法裝作不知道,雖然控製著輿論,可鄴城之內還是傳的沸沸揚揚,婚約立好了不執行總要有個說法。


    聽到這個說辭劉琰也一個頭兩個大,好歹出個章程你光和稀泥不成啊,還想埋怨兩句忽然靈機一動:“誰說我是趙熙,根本沒有趙熙。”


    袁紹嘖了聲搖頭:“某也如此想過,彼時戰事纏身,被好事者先行一步,證明蜀郡趙氏確實有足下在籍。”


    劉琰瞬間喪氣:“那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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