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君走後,誌軍的生活一如既往,就像蜻蜓點水的湖麵又恢複了表麵的平靜。他的心,卻再也不似當初。


    父親在國慶假期後帶著後媽走了,迴去沒幾天,後媽就病逝了。誌軍請了假陪著奶奶去幫父親料理她的後事,父親好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他對他的二婚妻子還是有感情的,誌軍在他臉上看到了媽媽走後他都沒有過的悲傷和落寞。拋開個人立場公正的說,有無感情都是裝不出來的。畢竟,後媽陪伴了他十幾年。雖然後媽有她的私心和謀劃,但是倆人十幾年的朝夕相處,感情也還融洽,說相濡以沫也不為過。


    較之媽媽與他,盡管媽媽給他生了兩個兒子,在他心裏,媽媽依然是那個卑微的存在。父親隻是給了媽媽一個有名無實的婚姻,就套住了媽媽的身和心。讓媽媽陷進了煙花美夢裝飾的深淵一往情深。就像給媽媽脖子上套上了一根漂亮的華麗的繩子,他的無情和無愛最終逼迫媽媽拖兒帶女的離開了家,為此過早耗盡了生命。


    誌軍為媽媽深感不值。後媽是幸運的,能很快從第一段失敗的婚姻中走出來並選擇了父親,她享受了父親的感情和物質。她沒有虧自己,沒有虧生命。也許,隻有心狠一點自私一點才能做到吧。


    不要讓自己的愛情變得廉價,愛要給對的人,才能體現其價值。當然,單就感情來說,他和子君是彼此對的人;而他卻深知自己不是她的良人。


    有一種感動,


    不需要語言,


    你恪守的沉默,


    已使秋水微瀾。


    有一種美好,


    遇到已足夠,


    恍如前世的微笑,


    融化了今生的哀愁。


    有一種深情,


    不奢望相守,


    放手是最好的成全,


    我用餘生來精心雕刻你的容顏。


    看著你輕輕的來流淚而去,


    我身心痛極。


    今生今世,


    我的心甘願為你囚禁。


    後媽的兒子小剛在他媽媽走後好像變了一個人,就像小羊羔沒了媽媽的照護變得惶恐不安。雖然他已經成年,但是麵對自己至親的生離死別,小剛似乎一夜之間懂事了。他在父親麵前低下了高傲的頭,收起了桀驁不馴的態度,變得非常恭順,什麽都聽父親的安排,不懂的會禮貌的問父親。他從小是管父親叫“爸爸”的,小時候還好,長大了就不怎麽叫了。而他媽剛走他就對父親低眉順眼的怯怯喊“爸爸”。他是聰明的,他知道他靠自己還無法立足。畢竟他才十九歲,是個在父母羽翼下無憂無慮長大的孩子。


    而誌軍十九歲的時候卻已經能擔起家庭的重擔了!


    誌軍想起以前的自己,想起媽媽瘋了後的那些艱難的日子以及媽媽走了後他帶著月季誌剛跪在媽媽墳前的傷心欲絕。那時候,他和誌剛的背後隻有奶奶可倚靠,月季更可憐,隻有沒有血緣關係的張家。那種境況,三個猶如孤兒般的孩子任是鐵石心腸的人見了都會落淚。


    後媽在臨終前一手拉父親,一手拉小剛,眼巴巴的又望著小剛身旁的小女友,淚水一串串滾落。父親懂她的心事,承諾會照顧好小剛,幫他成家。小剛的外公外婆也已經不在,他在外省的親生父親沒有過聯係,也隻有父親是他唯一可依靠的人。好在他已成年,有個死心塌地跟他的小女友。後媽賭父親不會不管小剛。但是她還有點不放心,她讓小剛把左鄰右舍也請了來作個見證。真不愧是與數字打交道的人,都到生命的最後時刻了心思都冷靜而縝密,都還在為她的兒子謀劃安排。作為母親,不得不讓人佩服。


    後媽對父親的態度露出感激的神情,仍死死的盯著小剛,用盡力氣重複著“聽話”兩個字,又把兩人的手拉攏,小剛明白是叫他聽繼父的話,流著淚不停點頭,後媽終於放心的合上眼睛。


    父親跟奶奶講這些的時候,奶奶說了一句,“該咋樣過還咋樣過吧!莊戶人沒那麽多心眼子。”


    誌軍和奶奶迴家後,才發現子君那天換下的衣服奶奶洗幹淨後晾在屋簷下忘了帶走。奶奶說“你哪天下班早給她送過去吧!”


    “如果她家沒人呢?”誌軍怕空跑一趟。


    “不可能沒人,那晚你沒聽見她爸爸說子君的爺爺奶奶都迴來了嗎?上了歲數的人哪經得起跑來跑去的坐車,國慶節就那麽幾天假。”


    奶奶說的有道理,誌軍抱著子君的衣服迴到自己房間,把臉輕輕貼在衣服上,思緒萬千。他知道子君和她父母哥哥肯定已經返迴了浙江,隨著時間流逝,子君會走出來的,過上她父母期待的美好生活。祝福你,你永遠是我心裏最美好的姑娘!


    柏邦妮說:心裏那麽苦的人,要多少甜才能填滿啊。


    馬東說:心裏有很多苦的人,隻要一絲甜就能填滿。


    當初子君走近誌軍的時候,她純真的笑容和溫柔一下子就驅散了誌軍心裏那些往事的苦澀,她真摯的愛情讓他的心裏充盈著甜蜜。這樣的女孩和真情,誌軍知道,往後的生命裏將再難遇到。淚水打濕了子君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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