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執金吾忠誠可鑒。”


    劉焉拂袖指向殿外,冷聲道:“大漢宗室,當以陳王為先,宗王之子當以驃騎為先,如今豫州封國三十縣,陳兵列甲數萬,莫不是執金吾以為陳王父子有反心?”


    “你?”


    袁滂臉色一白。


    滿朝公卿,盡皆垂下頭靜默不言。


    劉焉,袁滂,這是不怕死,更不怕黨禁嗎?


    敢在朝堂之上如此大言炎炎,將事情扯到陳王與驃騎身上,壯哉!


    “陛下。”


    “臣拳拳之心日月可證。”


    劉焉轉身再拜,鏗鏘有力道:“驃騎為大漢平西寇,赴北伐鮮卑,宗室大壯,劉焉不甘人下,欲往南中親鎮,寧死無悔。”


    “準。”


    “宗室為先。”


    “大漢之幸,朕之幸。”


    劉宏臉上浮現笑意,拂袖道:“再擬詔,擢劉焉為益州牧,施政王化;幽州刺史多年未任,朕以為宗正劉虞有望,可使鮮卑,烏桓賓服,更能使互市之所繁榮,三年之內朕要見到你們在地方的功績,若不成便換迴刺史。”


    “陛下天恩。”


    “臣必披肝瀝膽,為大漢盡忠。”


    劉焉作揖長拜,其聲猶如洪鍾響徹。


    劉虞歎息自己避不開,徹底卷入宗室與士族的戰爭了。


    刺史更州牧。


    兩宗入州郡。


    大漢宗室對於士族的戰爭開啟了。


    帝陛之上的漢天子,以朱儁為皇子協的倚仗,扼製大將軍何進,持劍直指十三州,豎起人君的龍纛,令四海八荒為之震動。


    這一日,朝堂之上隻餘擬詔聲。


    消息傳遍四海之際。


    已經是二月末,春暖花開時節。


    此次劉牧來徐州並非征戰,而是以繡衣禦史之身察吏治,所以隻有五百王卒尉同行,並點典韋為之驅車。


    不過,這次車上多了一個宛若白玉,散發著熒光的少女。


    沛國甘姓良家女,傳說中的白玉美人。


    饒是以劉牧的豐神俊逸坐在一旁,都被襯托的有些黝黑。


    “世,世子。”


    甘梅有些怯生,低著頭不敢大聲說話。


    一個良家女,猛然被宗王之子,大漢驃騎看中,並納為妾室,莫說是她一個女子,就是族中的老人都被喜氣衝頭,昏厥過去了。


    “你當稱我為夫君。”


    “你是我的妾,父王已經給你們家下過聘,並且讓人在宗正名冊上提名,生疏會在人前失禮。”


    劉牧給甘梅講述著宗室的一些禮儀。


    “嗯。”


    甘梅小心翼翼的為劉牧捏著腿。


    以防在車輿中蜷縮太久,造成氣血凝滯。


    “你識字嗎?”


    劉牧遞過手中的公文問道。


    甘梅點了點頭,接過來念道:“驃騎親閱,臣曹操赴任徐州,泊港已經完備,大船入海初試,行十裏滲水而返,恐不能承大浪,需重造樓船再入海,下邳佛眾懷柔之政難治,竊以為當殺一儆百…………!”


    “你信佛嗎?”


    劉牧睜開眼眸詢問道。


    “不信。”


    甘梅小心的折起公文。


    她沒有威壓一郡的家世,沒有被人傳頌的才學。


    可她有一顆蕙質蘭心,知道劉牧不喜佛學,此行下邳更要解決漕運之事,自然而然對佛學厭惡。


    劉牧俯身湊過去,淡笑道:“你可知我為何帶上你?”


    “妾不知。”


    甘梅慌亂的抓著衣裙,手中公文都被揉皺了。


    “你如白玉。”


    “此為熒光天生。”


    劉牧靠著車廂朗笑一聲。


    納妾之事,劉寵為之操勞,他隻是順路把甘梅接上,路上解一些煩悶,更想看看是否真的人能如白玉一般。


    果然,史書誠不欺人,白玉少女人如其名。


    車輿行進速度不快。


    三月上旬,方才進入下邳境內。


    入眼所觀,遍地都是正在興建的廟宇。


    有人以五銖錢融為銅汁,澆築成佛像,還抹金鍍之,錦彩縫作像衣,懸掛九層銅盤,下建重樓閣道。


    下邳郡,郡治之外。


    曠野所在,輝煌廟宇矗立。


    往來信眾無數,排出隊伍十餘裏。


    常日如此,可見浴佛節之時又是何等盛景。


    廟宇外的闊地上,曹操負手徘徊,不安道:“宣高,可見到旌旗?”


    “未曾。”


    臧霸低頭看著曹操,迴道:“刺史,某看驃騎還需要一會才能來,況且王卒尉伴行必有鐵騎馳騁的風雷之音,何須如此焦躁。”


    “額?”


    夏侯惇聽的嘴角抽搐不已。


    論焦躁,誰還能如臧霸一般焦躁。


    曹操赴任徐州之時,讓他放臧霸出獄,這廝竟然直接死抱著獄門,對他破口大罵,非要說是驃騎責令伏罪,沒有驃騎公文,絕對不可能忤逆出獄。


    若非他持著曹操的驃騎符傳,恐怕臧霸還在獄中啃粟米餅呢。


    這不,自從聽聞驃騎要來徐州,便領軍早行數日來下邳,就是為了保證安全。


    “曹刺史。”


    “驃騎為何而來?”


    不遠處統率僧眾的笮融急匆匆走了過來。


    他不過是個小嘍囉,為他人先驅,負責興佛之事,對朝中爭鬥還不甚了解,自然不知道犯了什麽大忌。


    “你會明白的。”


    曹操踮腳而望,指著遠處道:“宣高,元讓,可是驃騎到了?”


    “來了。”


    “驃騎來了。”


    臧霸,夏侯惇見到遠處有旗影。


    連忙從衣襟中取出小銅鏡,打理自己的儀容。


    這可是赴北伐鮮卑的大漢驃騎,若是自己能被征入陳國為將,封侯就有希望了。


    遠處,五百王卒尉拱衛四馬車輿橫行。


    旌旗所至之處,所有因浮屠寺而來徐州百姓盡皆避讓。


    “驃騎。”


    “這人太多了。”


    典韋驅車而行,在外麵念叨道:“王卒尉持旗先行,這些人才知避讓,似乎生怕搶了他們的路一般。”


    “慢行。”


    劉牧掀開帷幔觀察。


    一個個百姓麵露虔誠,口中還似乎誦念著什麽。


    他聽不懂,應該是百乘王朝的梵文之語,令人心中煩悶。


    “夫君。”


    “這是問地獄事經。”


    甘梅解釋道:“有佛眾前往沛國傳學,聽說是從邦外傳來,還有沙門在洛陽白馬寺翻譯為漢文,凡入浮屠寺者,可以不耕田,不納稅,每日都可以食信眾供奉之糧,沛國有不少人跟隨佛眾走了。”


    “嗯。”


    劉牧眉頭揚起,眼眸中的殺意都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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