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褚,典韋。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一口一個仲康,一口一個典君。


    典韋封侯,卻沒晉升。


    許褚也難,隻能稱唿典君!


    所以讓不少王卒尉扭頭看向別處,防止自己笑出聲。


    陳國設各司治吏安民。


    新設國政,引得天下為之矚目。


    尤其是中府軍的建設,讓不少人心中發寒。


    一個封國,有數萬大軍還不夠,還要擴軍,這是要窮兵黷武嗎?


    臘月二十七。


    劉寵遣人催婚,就差揪著劉牧的耳朵怒吼了!


    無奈之下。


    劉牧隻好帶著幾個墩餅迴府。


    “牧兒。”


    “這是大不孝啊。”


    劉寵看著桌子上發硬的墩餅,黑著臉道:“子孝父,你就拿著幾個墩餅迴來,還烤的都可以砸人了?”


    “父王又不缺什麽。”


    劉牧掰著墩餅,泡在羊湯裏麵推過去,說道:“這叫羊羹,您應該喜歡吃,可以驅寒,父王快嚐嚐。”


    “人選如何?”


    劉寵捏著瓷勺嚐了嚐,味道還算不錯。


    “尚可。”


    劉牧從典韋手中接過冊子放在桌案上,淡笑道:“納妾嘛,孩童才選,男人自然都要,孩兒要為陳國開枝散葉,反正陳國夠大,足夠分了。”


    “哦?”


    劉寵連忙翻開冊子,翻看道:“甘梅,吳莧,甄薑,荀采,這個徐州麋家麋貞的就算了,你府中的貂蟬侍都能為妾?”


    “為何不可。”


    劉牧給自己備了一份羊羹,俗稱羊肉泡饃。


    “荀采為妾?”


    劉寵審視了一下,再度道:“其父荀爽是海內大家,此女聰慧敏捷而有才藝,為父覺得很適合為正妻。”


    “不好。”


    “荀氏人丁興旺,權勢又太重。”


    劉牧咀嚼著泡軟的墩餅,用絲帛擦了擦嘴,說道:“荀攸主軍,荀彧主政,我於他們已是天恩,為妾可,為妻不可。”


    “罷了。”


    劉寵死心了,合上冊子:“為父擇日遣人問問,願入陳王府門庭,便上報宗正,不願便算了,你真不準備定正妻?”


    “再等等。”


    劉牧抬眸說道:“孩兒有大業要立,妻族要穩。”


    “明白了。”


    劉寵目光極為複雜。


    從當初他去洛陽見天子,劉宏說出‘他的大漢,朕阻不了,天下莫有人能阻,’便已經知道兄終弟及,劉牧可望天子之位。


    故此,正妻難立,隻能先納妾室。


    如果正妻之族似竇氏,似何氏,於大漢無益,所以隻能拖著慢慢踅摸。


    “對了。”


    劉牧放下勺子,正色道:“白馬寺可有秘聞?”


    “商君書你應該讀過。”


    “有人誤解是愚民之書,實則是秦王朝疆土有限,伴隨二十級軍功製而出,為的便是遏止勳貴。”


    “邦外之學,是為抗衡讖緯之學,以及被士族抽去脊梁的儒學。”


    “傳聞此學說可以滅人欲,明帝時期便準備遏止愈發壯大的士族,同樣是為了保證絲綢商路的通暢,便引入大漢。”


    “隻可惜,未能遏止士族,反而讓百姓自我祈福。”


    劉寵苦笑著搖了搖頭,心中有些酸澀。


    明帝是他這一脈的源頭,曆代都在抗爭士族,卻皆無勝果。


    “明白了。”


    劉牧用茶水驅散膻味,說道:“揚州士人笮融在徐州興佛,波及三郡之地,阻礙陳國漕運通道,孩兒年後會去徐州走一趟!”


    “隨意。”


    “為父要替你操勞納妾之事。”


    劉寵想了想,告誡道:“朝中之事有天子,你莫要摻和,州郡士族比你想的更加龐大,乃至你可以將為父想成一個小士族,大漢以前是天子與士族共天下,可如今早就是士族的天下了!”


    “父王。”


    “有句話說的挺好。”


    “殺盡仇寇百萬兵,腰間定業血猶腥。”


    “軍卒在我,兵權在我,殺一遍不夠,便殺十遍,犁地屠城在所不惜。”


    “天災從來不是百姓與大漢的苦難,兼並土地,官吏無治才是;民為水,君為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劉牧起身作揖一拜,轉身朝著府外走去。


    身無片甲,手無寸鐵,卻猶如直麵萬千仇寇一般銳不可擋。


    “這小子。”


    “怎來這麽大殺性。”


    劉寵悵然一歎,視若珍寶般收起冊子。


    這都是他兒孫承歡膝下的關鍵,萬萬不能有失。


    年關將至。


    陳國卷起的颶風,吹著血雨落在揚州。


    廬江郡,舒縣。


    周姓為大族,且是大士族。


    比不上弘農楊氏,汝南袁氏,也是揚州之首的存在。


    婉拒三公九卿征辟是常事!


    “叔父。”


    時值十一歲的周瑜不解道:“驃騎符令,雖征為一縣之令,但也是陳國之臣,為何要憂心忡忡。”


    “你不懂。”


    “陳國,非凡人可入。”


    周尚摩挲著符令,複雜道:“這兩年徐州,臨淮,汝南的士人南下,揚州的士人北上,你以為是巧合嗎?”


    “嗯?”


    周瑜眼中滿是迷茫。


    三互法有製,本地士人不可為太守,縣令,換治有錯嗎?


    “你啊。”


    周尚點了點頭周瑜的額頭,歎道:“徐州於陳國極為重要,是驃騎通海不可或缺的口岸,南陽人張溫為揚州士人謀徐州,犯了驃騎的大忌。”


    “這?”


    “張溫不是太尉嗎?”


    周瑜滿是驚懼的咽了口唾沫。


    宗王之子,大漢驃騎,是用累累白骨鑄就的威名。


    揚州士人,竟然隨外人摻和朝政之爭,莫不是想與大漢宗室為敵?


    “陛下有一個習慣。”


    “清洗朝堂,先拔太尉。”


    “明年,張溫必被免去太尉一職。”


    周尚眉頭緊鎖,沉聲道:“你叔父在朝中與此人有不合,恐怕周氏會摻和進朝政之爭,征某為汝陽令便是先兆。”


    “那還去嗎?”


    周瑜小心翼翼的問道。


    “自然要去。”


    “揚州士人被張溫推入深淵。”


    周尚起身撣了撣浮塵,鄭重道:“驃騎用揚州士人治揚州士人,某若是不去,揚州將會如並州一般屠盡士族豪紳,且是以周氏為先,你說能不去嗎?”


    “好狠。”


    周瑜臉色憋得通紅。


    以殺人為懾,以揚州士人克揚州士人,太狠了。


    “他們蠢啊。”


    “這天下劉姓為尊。”


    周尚收拾著桌案上的書籍,怒道:“張溫是南陽人,憑什麽帶著揚州士人謀徐州,所以驃騎拉出周氏對壘,就是讓揚州士族選擇,選張溫者必亡,何須為這些自尋死路之人惋惜。”


    “侄兒明白了。”


    周瑜起身作揖道:“那我便入陳國學宮修學。”


    “嗯。”


    周尚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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