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灑在劊子手手中的斬刀上,說不出的毛骨悚然,在刀落下的同時,周元海閉上了眼睛。


    整個人癱軟在斬台下,周家,這次是真的完了。


    陶妙淑及時的捂住了陶妙琴的眼睛,不讓她去看這血腥的一幕,但卻強迫自己忍著心中的不適,從頭到位連眨下眼都沒有。


    祖母,你看到了嗎?大姐已經把害您的兇手都繩之以法,我以後也會為大姐分擔,好好的保護這個家,您可以安息了!


    陶行知歎了口氣,如果他當年不心軟,或許周家……


    宇文悠然能理解他,不過周家走到如今這一步,並怨不得旁人,“父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心不正,家難興。”


    心不正,家難興!陶性知被這六個字深深的擊中了內心。


    想他活了幾十年,竟然還沒有女兒看的通透,收起心軟,對著斬台上的餘大人點了點頭。


    餘大人當即起身,斷喝道:“來人,將周元海拿下!”


    被點到名字的周元海猛的睜開眼睛,不敢相信的問道:“大人憑什麽抓我!”


    “哼!”餘大人冷嗬道:“勾結獄卒,欲以死囚以假亂真蒙蔽聖聽,周元海,你還有什麽可說的,拿下!”


    對於接下來的事情,宇文悠然一點也不感興趣,轉而對陶知棟道:“六弟可要隨我去看看送你的禮物。”


    陶知棟高興的點了點頭。


    “哧……”強忍著身子不適的陶妙穎還是一下就抓住了宇文悠然在稱唿上的問題,嘀咕道:“郡主莫非被嚇傻了不成,竟然把五表弟叫成了六表弟。”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陶家的人聽到,顯然是故意為之。


    本來因為不得已和她站的很近的陶妙琳和陶妙鴿不動聲色的與她拉開了距離,在宇文悠然剛剛的話出口後,在列的很多人都聽了出來,但都刻意的忽視了這個口誤,卻沒想到陶妙穎竟然還不怕死的提出來。


    有時候無腦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陶行健也越發的對這個女兒不喜,當街嗬斥道:“胡說什麽!”


    這一嗬斥將陶妙穎的委屈都勾了起來,往日蠻橫脾氣徹底的暴露出來,“我哪有胡說!明明就是她喊錯了,我指出來也不讓嗎?”


    “妙穎,不要說了。”一向木訥寡言的陶知遠也忍不住阻止她。


    陶妙穎的矛頭一下就對準了他,指責道:“你有什麽資格這麽說我,你才是那個最沒心的,母親被禁足的時候怎麽沒見你說話,虧得母親那麽疼你。”


    “我……”陶知遠被她說的一臉通紅,自小,他便說不過這個妹妹!


    他不是不想替母親求情,實在是母親真的做錯了。


    宇文悠然看著周圍聚攏不散等著看好戲的百姓,微微皺眉,而她亦覺得沒必要給陶妙穎解釋,當即向陶行知征詢道:“父親可要隨我和六弟一同前往。”


    “不必了。”陶行知已經多少猜到了一些。


    他的拒絕也在宇文悠然的預料之中,對著陶知棟道:“六弟,我們走吧。”


    如果說第一次宇文悠然是口誤的話,那著隨後的第二聲、第三聲恐怕就別有所指了。


    陶行健疑惑的問道:“大哥……”


    “好了,我知道你要問什麽,筠兒的稱唿沒有錯,至於緣由,你們隨後就清楚了,郭統領,麻煩你送她們迴靜安寺。”


    “陶丞相不必客氣,這些郡主先前就已經交代過了。”


    待坐迴馬車上,陶妙琴這才忍不住的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來,“姐,大姐為什麽改五弟為六弟啊?”


    “我也不知道,也許在五弟上麵,父親還有一個孩子。”這是陶妙淑唯一覺得解釋過的理由。


    “真的嗎?”陶妙琴一下開心起來,“姐,你說會是個弟弟還是妹妹,不過也有可能是哥哥姐姐。”


    陶妙淑卻有她的擔憂這個素未蒙麵的兄弟姐妹是不是好相與之輩,她很擔心再來的會是另一個周姨娘和陶妙玲。


    “琴兒很開心嗎?”


    “當然開心了,”如果不是在馬車裏,陶妙琴還想跳上兩下,“大姐都認了的弟弟妹妹一定也和大姐一樣好,那樣以後琴兒就多了個玩伴,當然開心了。”


    是啊!郡主又豈會讓相府出現第二個周姨娘,她不由釋然。


    宇文悠然帶著陶知昆坐著馬車來到了京郊一處村落的房子前,對著陶知棟道:“進去吧,我送你的禮物就在裏麵,不過喜歡不喜歡,那還要看你自己。”


    陶知棟隱隱約約似乎想到了這個禮物指的是什麽,但卻又不敢相信,握著拳頭在房門前站了許久,終於鼓起勇氣推開了門。


    破舊的院落中,一群小雞爭先恐後的圍著一個中年女子覓食。


    背門而站的女子聽到門口的動靜,握著撒了一半的穀子的手停在了半空,她艱難的轉過頭,待看到站在門前的陶知棟後,抱在懷中的整個簸萁跌落在地上。


    圍著她的小雞撲扇著翅膀逃開,但很快就成群結隊的迴來。


    那中年婦女幾乎拚勁了全身的力量才擠出了幾個字,“我的兒……”


    陶知棟渾身一怔,轉身便想逃走,但卻被宇文悠然擋住了去路,“進去和她聊一聊吧,她這些年過的並不比你好多少,而且她為了能迴來見你們也費盡了心思,不管你多麽不想承認,她畢竟是你的生母。”


    說完後,宇文悠然將門給他關山,將空間留給了十幾年來未謀麵的母子兩人,不是她心軟,而是她覺得每一對母子都應該有相認的機會。


    好吧,她承認她還是心軟了,墨菊雖然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但至少她這些年一直在未見兒子一麵而努力。


    而她相信,不管是陶知昆也好,還是陶知棟也罷,他們在心底對這個對他們而言已經魂歸亂葬崗的生母也是會懷有遺憾的。


    轉身,看到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正在發呆的秦烈,宇文悠然收起臉上的情緒,由衷的謝道:“周家的事,謝謝你!”


    聽到她的聲音,秦烈才迴神,“你我之間,又何必言謝!”


    說完後,他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幽幽的道:“你真的認為一個孩子應該原諒他的父母嗎?”


    宇文悠然想到了他的身世,能問出這問題,想必在他心中對他那個皇上父親的情感也是很複雜的,不過宇文悠然還是給出了她的迴答。


    “並不。”宇文悠然想到了大長老是如何對宇文瑤兒的,那種沒有人性的父母根本就沒有資格談原諒。


    不過秦烈不是宇文瑤兒,雲蒼國的陛下也不是大長老,人不同,答案亦有不同。


    “但我覺得你應該給他一個機會,有些遺憾一旦落下就真的會成為終身的遺憾。”


    就像她母皇的死,直到今日,依舊是她無法磨滅的遺憾。


    也是第一次,她決定勸秦烈:“早些迴去看看他吧,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


    她的話猶如一記響雷在秦烈耳邊炸開,他的眼漸漸的明亮起來,一直困擾在他心中的死結好像一下找到了解開的方法,而他也終於有了自己的決定。


    “我明白了,謝謝!”秦烈目光真摯的看著宇文悠然,問道“你會等我的,對嗎?”


    看著他明亮的眸子,宇文悠然竟不忍拒絕,就任性這一次,她點了點頭。


    並沒有奢求得到答案的秦烈卻意外的得到了答案,整個人高興的像個孩子,他向宇文悠然走進了一步,問道:“我可以抱抱你嗎?”


    宇文悠然低下頭,並沒有迴答,可是有時不迴答就是默認。


    秦烈根本沒給她再反悔的機會,緊緊的將她抱入懷中。


    空氣靜謐的就隻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得到了就會想要更多。


    沙啞的聲音在宇文悠然耳邊響起,“離開之前,我可以吻你嗎?”


    宇文悠然臉頰已是緋紅,聽到他這得寸進尺的要求,不由凝眉,抬頭警告道:“王爺”


    後麵的字沒有說出口便已經被湮沒在秦烈的吻中。


    在唇貼上的那一刻,秦烈渾身的細胞都叫囂起來,本來隻是想淺嚐輒止的吻,卻在開始後就停不下來。


    宇文悠然雖然以前也曾被秦烈如此調戲過,但那兩次和這次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一道一道電流從唇尖躥向渾身。


    罷了,就放肆這一次。


    宇文悠然閉上眼睛,青澀的迴應。


    她的迴應讓秦烈的吻一頓,但緊跟著的確實更猛烈的吻。


    別過身去的引硯,不知何時眼角已經掛上了淚珠,他是真的為他家王爺高興,做了這麽多,終於有了收貨。


    而暗中的暗影,卻更多的是擔憂和無奈,手指勾動,幾根細入牛毛的銀針紮入秦烈的幾個要穴。


    這一吻,一直到兩人無法唿吸才停下,宇文悠然靠在秦烈懷中,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原來依靠一個人也可以這麽踏實。


    秦烈深吸了口氣,將心頭的異樣壓下,奕奕有神的看著溫順的被他抱在懷中的宇文悠然,抱著她的手臂又緊了幾分,想要將這種感覺印在心中。


    “我會用最快的速度處理好一切迴來娶你,等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嫡凰涅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離了水的魚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離了水的魚兒並收藏嫡凰涅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