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相府門前卻是一片燈火通明,頭上纏著紗布的周姨娘在櫻蘭、櫻花一左一右的摻扶下陰冷的看著站在她旁邊焦急不安的季姨娘,嘴角噙起一抹冷笑,現在知道著急了?晚了!


    冥羅殿果然名不虛傳,竟然這麽快就再次出手,還進行的這麽順利,唯一有些可惜的是沒有當場要了她的命。


    轆轆的馬車聲漸行漸近,兩架馬車穩穩的停在相府大門口,周姨娘連忙收起臉上的幸災樂禍換上了一副憂心重重的模樣與季姨娘一道迎了上去,期期艾艾的喚了聲“老爺”。


    看到她如今的模樣,陶行知的眉心皺的越發厲害,但想到如今陶妙玲的模樣,強忍下了想要嗬斥她的衝動。


    越身下馬,對著門房吩咐道:“去取一頂軟轎再叫兩個粗使婆子過來。”


    周姨娘一聽,心中更是忍不住的竊喜,竟然到了要用軟轎的地步,看來這次宇文悠然是真的傷的很重,這次一定不能放過頭,她垂下頭,將眼中一閃而過的厲色隱去,再抬起頭,眼中滿滿的全是關切:“老爺,妾身聽聞府中小姐受了傷?傷的很嚴重嗎?”


    馬車裏,宇文悠然聽著周姨娘虛情假意的聲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攔住了正要先一步下車的綠芙,“讓三小姐和四小姐先下。”


    “是。”綠芙毫不遲疑的坐迴原來的位置,陶妙淑姐妹隻以為宇文悠然是有事要對綠芙交代,不疑有他,先一步下了馬車,季姨娘早就心急如焚,看到她們的身影便連忙的來到馬車邊,看她們兩人都無礙,便將陶妙琴攬入懷中,一抬眼,通過馬車的門縫看到裏麵端坐著的宇文悠然,神色明顯一愣,但隨即大喜,既然女兒和郡主都無礙,那受傷的就是……


    同一時間,茯苓也先一步從陶妙玲所在的馬車上下來,透過打開的馬車門還可以看到馬車上鋪設的厚厚的錦被。


    茯苓可是太後指給宇文悠然的人,周姨娘本就先入為主,如今更是認定這受傷的就是宇文悠然,心中說不出的痛快,絲毫沒有想以陶妙玲的性子,是絕對不會落在陶妙淑和陶妙琴身後的,是一定要搶在她們之前下馬車的。


    周姨娘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小小的忽視,卻為她帶來了滅頂之災。


    她看陶行知顯然一副不願與她多說話的樣子,也識趣的不再開口,隻是那一雙丹鳳眼底翻湧著濃烈的激動。


    季姨娘看著她的模樣,攬著陶妙琴的手加重了幾分,直到陶妙琴唿痛,她才連忙鬆開,看了眼馬車裏的宇文悠然,越發慶幸她的選擇。


    宇文悠然遲遲不下馬車,終於引起了陶行知的注意,他的目光在兩輛馬車上來迴逡巡,最終落在周姨娘的身上,想起昨日的刺客,他似乎有些明白宇文悠然的意圖。


    待府裏的下人抬著軟轎過來,陶行知對著兩個粗使婆子沉聲吩咐道:“仔細一點,莫要弄疼小姐。”


    兩個粗使婆子連忙應下,周姨娘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她可聽說說了,相府小姐是被毒蟲所傷,而且還毀了容,她真的很想第一時間看到宇文悠然此時的模樣,但是現在顯然不合時宜,身子不由自主的向著馬車探了幾分。


    宇文悠然透著窗簾,看著周姨娘目不轉睛的模樣,嘴唇輕輕一揚,踏著兩位粗使嬤嬤的將陶妙玲抬上軟轎的點下了馬車。


    全神貫注的周姨娘直到宇文悠然走到陶行知的跟前依舊沒有察覺,摻扶著周姨娘的櫻蘭、櫻花有意提醒,但卻發現她們竟然絲毫不能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宇文悠然就這樣站在與周姨娘隻有一步之遙的右前方幹著急。


    渾然不覺的周姨娘目光隨著軟轎移動,一想到不假時日相府的掌家大權即將會重新迴到她的手中,她就說不出的暢快,多日來籠罩在她頭頂的陰霾一哄而散,止不住的笑意在眼角唇邊蕩漾開來。


    就是此時,宇文悠然淡淡的開口感慨道:“父親,沒想到二小姐都傷成這樣了周姨娘還能笑得出來!”


    周姨娘的笑容一下凍結了,瞳孔猛的放大,僵硬的轉過頭,見鬼一般的看著一步之遙的宇文悠然,指著她驚唿道:“你怎麽會在這!”


    宇文悠然嘲諷一笑,“我不在這那應該在哪裏?難道應該在軟轎中嗎?”


    “你……”周姨娘終於意識到了不對,猛的轉頭看向正好從她身邊路過的軟轎,雙腿一軟,一個踉蹌差點跌坐在地上,嘶吼道:“停下!”


    抬著軟轎的下人們腳步一頓,下意識的就停了下來,顯然周姨娘在他們心中的餘威尚在。


    周姨娘渾身顫抖,卻還是咬著唇,一把掀開軟轎的簾子,雖然陶妙玲此時的五官腫脹的好似豬頭一樣,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她的寶貝女兒,喉頭一甜,一口血噴了軟轎裏陶妙玲一臉,讓她的樣子越發恐怖了幾分。


    陶行知並非因此而有分毫的動搖,冷嗬道:“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敢進將二小姐抬迴去!”


    丞相發怒,下人們自然不敢耽擱,周姨娘雙眼無神,轎簾從她手中一點一點的滑落。


    “茯苓,你跟上去看看,仔細為二小姐清洗一番,千萬不能讓這血滲進傷口裏,這傷口本來就是要留疤的,若是再滲進血,這往後還怎麽見人。”


    不等她說完,周姨娘又是一口血噴在了地上,突然能動的櫻蘭、櫻花連忙上前摻扶,卻被周姨娘一把推開。


    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中閃現的迴響的全部都是陶妙玲猶若豬頭的模樣和留疤毀容,不應該是這樣的!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不是那個賤丫頭而是她的玲兒!


    “不應該是這樣!不應該是這樣!不應該是這樣!”她無意識的呢喃出聲,語速越來越快,所有的偽裝一寸一寸的瓦解,她滿含怒意的瞪向宇文悠然,“是你!都是你!是你害了玲兒!一定是你!為什麽不是你!躺在那裏的應該是你!是你才對!”


    歇斯底裏的吼聲,搖曳的燭光,搭上周姨娘滿含怒火的瘋狂模樣,此時的她,就像是被惡鬼附身,季姨娘下意識的將陶妙琴的頭攬入懷中。


    宇文悠然眼中的嘲諷卻沒有絲毫減少,更是沒有半分的膽怯。


    陶行知也向前一步擋在周姨娘和宇文悠然之間,如今周姨娘的模樣已經證實了他心中的猜測,好一個惡毒的女人!


    “來人,將她給我綁了扔到柴房!”


    “哈哈哈哈哈……”周姨娘看著陶行知冷酷無情的模樣,癲狂的大笑,“好!好!好!”


    三聲之後,她猛的收聲,一雙丹鳳眼沒有絲毫溫度,指著陶行知道:“你果然無情無義……嗚嗚……”


    宇文悠然看著自己的傑作,唾棄道:“這些年你對相府做了什麽你心中一定清楚,你的那些詞還是留給自己吧!”然後對著旁邊的下人道:“還愣著幹什麽,沒聽到父親的吩咐嗎?”


    然後轉身對著陶行知淺笑道:“父親,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不若就去筠兒的院子中怎麽樣!”


    “哢嚓!”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照亮了宇文悠然臉上的笑容,陶行知看得一愣,但卻很快迴神,點了點頭,“就如筠兒所說。”


    丞相門口很快就融入了夜色中,一滴雨滴輕輕的落在地麵上,好似是某種訊號,密集的雨點傾盆而下,不過眨眼功夫,地上的血跡便了無蹤跡。


    宇文悠然與陶行知一道先去沁涼院與老夫人報了平安,待他們來到流螢院時,宋嬤嬤早就得到綠芙的消息準備好了一切,待陶行知和宇文悠然淨手落座後,她便領著侍候的人出去,將整個房間留給了這對父女。


    陶行知習慣性的拿起茶壺,想要倒杯茶,卻被宇文悠然攔下,親自盛了碗薏米蓮子羹放在陶行知跟前,“父親今日勞累一天,想必也沒怎麽好好用膳,還是先喝碗粥暖暖胃。”


    好似自從晴兒離開後,就再也沒有人這麽提醒過他,就連周姨娘隻當他對薏米蓮子羹情有獨鍾,卻從不知他喝的是一份溫馨的提醒,一份思念,陶行知的眼眶有些酸澀,欣慰的看著宇文悠然,應了聲好,便端起桌上的湯大口大口的喝起來。


    今日一天宇文悠然也未曾好好用膳,如今腹中也有些饑餓,父女兩人同食一桌,說不出的溫馨。


    待用完膳,宋嬤嬤帶著人進來收拾後又退了出去,宇文悠然這才給陶行知倒了杯茶,開門見山道:“皇上可有找父親議過筠兒與太子哥哥的婚事。”


    “恩,”陶行知輕飲一口,臉色極其凝重,“你祖母的病情宮中已經之曉,以免再因此耽擱,皇上有意在你十八歲生辰時讓你與太子完婚,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我不能嫁給太子!”宇文悠然說的斬釘截鐵,認真的看著陶行知,“父親可能說服皇上取消這門婚事。”


    果然如此,陶行知心中其實早就有了答案,隻是他想知道原因,“可是因為國公府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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