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孫大勇盯著胡天洲得意揚揚道:“胡天洲,今天看你死不死,你不是挺能打的嗎?可你再能打,能打得過我金大哥嗎?我金大哥那可是連祖大人都得豎起大拇指的所在……”


    “他呀……”


    孫大勇正說著話,迴頭便準備去看金龍。


    然而。


    他原以為金龍要出手,卻發現對方竟單跪在了地上。


    “這這這……”


    孫大勇打了個寒顫,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結結巴巴道:“金……金大哥,你你……你怎麽突然給我跪下了,該不是想讓我出手吧?”


    “你!”


    金龍抬起頭,狠狠的瞪了一眼孫大勇。


    孫大勇苦笑道:“金大哥呀,我喊你來是幫我打架的,不是讓你來給我助威的,這家夥我打不贏!你別給我跪了,趕緊起來,小弟受不起,再說,也沒有跪著給我助威的吧?”


    說完。


    他便上前想要扶起金龍,可他的力氣卻沒讓對方動彈半寸。


    “阿龍,好久不見,想想……得有個六七年了吧?”


    胡天洲懶洋洋道。


    此話一出。


    原本正拉著金龍的孫大勇身子立即僵直了。


    白荷花噔噔噔的邁著小步子,撥開人群,正準備跟孫大勇等人求饒,卻聽到胡天洲這麽一說,同樣愣了。


    其他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阿龍?


    什麽阿龍?


    胡天洲喊這兇猛軍爺,怎麽就像喊小弟?


    金龍此時肩膀忍不住的抖動著,猛的身子一顫,便將身體本就有些虛的孫大勇給震到了一邊。


    “金龍,見過大哥!”


    金龍恭恭敬敬,神色激動道。


    “你還記得我啊?算起來,距我們第一次相見已有十年了,你還是個流著鼻涕的傻小子,沒想到,現在身邊都有一群人叫你金大哥了。”


    胡天洲悠悠道。


    金龍身子一顫,麵露苦澀:“大哥,我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六年前,你讓我來揚州這尋份營生,我還以為你隻是說這裏的人有錢,卻沒想到……大哥你也在!”


    “哼……”


    胡天洲麵露不滿。


    金龍的腦袋壓得低低的,就跟個做錯了事的小學生一般。


    “這這……”


    孫大勇難以置信。


    他沒想到整個揚州衛最能打的金龍竟是胡天洲的小弟!


    胡天洲不就是個贅婿嘛,怎的認識祖大人,還認識金龍呢?


    人群中。


    劉良佐徹底傻了,但心底又隱隱慶幸,還好這次沒送死,看來這一次孫大勇算是完蛋了。


    “起來吧。”


    胡天洲手一抬。


    金龍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臉憨笑的看向了對方。


    噗!


    胡天洲一腳飛出。


    金龍猝不及防,整個人向後倒退好幾大步,但總算是沒摔倒在地,穩住身形,又忙跑到胡天洲麵前,身子一挺,氣沉丹田,腰杆筆直,竟朝胡天洲敬了個標準的現代軍禮。


    金龍很羞愧。


    他原是胡天洲的私兵,因為一些事,被胡天洲趕了出來,並讓他到揚州來謀生路。


    之所以選擇進入揚州為當兵,就是因為當了胡天洲多年私兵,其以極為嚴格的現代軍事操典訓練而成。


    而揚州衛的訓練,在現代軍事操點前,簡直一個地上一個天上,對於金龍而言,適應得極快。


    噗!


    胡天洲再次一腳!


    這次。


    金龍有了準備,硬生生扛下了這一腳,緊咬牙關,麵容不變。


    胡天洲淡淡的笑了笑:“不錯,幾年不見,基本功倒沒落下。不過,功夫在,這腦子就不一定在了。”


    “大哥,你聽我解釋……”


    金龍就想說話。


    “讓你說話了吧?”


    胡天洲笑容陡然消失。


    金龍立刻閉上了嘴。


    胡天洲慢悠悠道:“你是我訓出來的,你這身本事也是我當年教的。當年,我是不是跟你說過,武人除了要有功夫,也要有腦子啊?”


    “是。”


    “是個屁!”


    “是,大哥說的對,我金龍就是個屁!”


    “就算是個屁,那你也得做個有腦子的屁!你為人是講義氣,可這叫做孫大勇的家夥,仗著自己是衛所兵丁便欺壓百姓,今天若是遇到其他人,還不得被他欺負死啊?”


    “大哥,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瞎出頭?你腦子喂狗了嗎?”


    “是!我金龍的腦子喂狗了。”


    對於胡天洲所說,金龍不敢有絲毫反駁。


    甚至當他看到胡天洲這樣教訓自己時,內心還有一種爽快之感,他好些年沒見過胡天洲了。


    “那接下來該怎麽做呢?還要我教你嗎?”


    胡天洲眯眼問道。


    “金龍明白。”


    金龍鄭重點頭,慢慢轉過身,臉色極為難看,看向了站在一邊目瞪口呆的孫大勇。


    他沉著臉,一步一步的朝著孫大勇走去:“孫大勇!我早就跟你說過,咱當兵的得有兵樣,別以為當了兵,就比普通人高上一等。你卻幾次三番的惹事,今天要不教訓教訓你,就對不起你喊我一聲大哥了!”


    “金大哥,你可不……不能啊,咱們倆關係那麽好,我每次餉銀,可都先請您喝酒的呀,金大哥……”


    孫大勇預感到一股不好預兆,本能的求饒了起來。


    可是。


    他還沒來得及說兩句。


    金龍操起一張椅子朝著孫大勇砸了下去。


    “啊啊……”


    孫大勇蜷縮在地,捂著腦袋,任椅子一下一下的落下。


    剛開始。


    他還能叫喚兩聲。


    到最後。


    他整個人有氣無力,連聲音都喊不出來,或許出於當兵本能,隻能下意識的抱著頭。


    終於。


    金龍將那張斷成好幾截的長椅扔到了一邊。


    他從身上掏出一錠銀子扔到了負責待客棚的夥計身上,使了個眼色,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夥計拿著銀子,連連點頭,連話都不敢說,跑到了門口同樣傻眼的宴賓樓掌櫃麵前,抖抖索索的將那錠銀子遞給了掌櫃的。


    此時。


    偌大的街上愣是鴉雀無聲。


    “大哥,你看,這樣可還滿意?”


    金龍站得筆直。


    胡天洲麵無表情,徑直朝著勉強能睜開眼的孫大勇走來。


    幾名孫大勇的手下眉頭一皺,就想上前。


    金龍他們管不了,但對於胡天洲這麽個老百姓,他們還是可以阻止的,再打下去,孫百戶就死定了!


    隻是。


    他們剛上前幾步。


    胡天洲那陰寒的眼神朝他們一掃,頓時讓這些人一激靈,背脊一涼,止住腳步,動彈不得,最終隻得低著頭夾著尾巴向後一退。


    胡天洲用腳踢了踢孫大勇,冷冷道:“你剛才說啥來著?要讓我好看,我倒是想問問這位孫百戶,你現在覺得自己好看嗎?”


    “我我……”


    孫大勇淒淒然然的發出了二字。


    “嗯?”


    胡天洲目光一寒。


    孫大佑咬了咬牙,到底也是軍伍中人,最後的尊嚴讓他勉強道:“你你……別以為你和金大哥關係好,這事就這麽完了?我乃堂堂揚州衛百戶,還能被你個小老百姓欺負了?我總有辦法對付你!”


    說著。


    挨了兩頓打得孫大勇倒也真是耐揍,竟又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弟兄們!這個仇隻能我自己報了,金大哥,現在這事跟你沒關係,你在一邊就好!”


    “弟兄們,我平日對你們不薄,你們還在作壁上觀嗎?”


    孫大勇鼻青臉腫的將手一揮,那些手下們見此心中也有了火氣,朝胡天洲圍了上來。


    劉良佐一看,心中對孫大勇說了個服字。


    瞧瞧!


    論作死,在這揚州地界兒,孫大勇認第一,誰敢說第二?


    別看孫大勇平時常犯渾,但這勇氣真沒得說,被修理了兩頓,還能跟胡天洲頂著幹!


    “大勇……”


    金龍無奈的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話,不過,已偷偷做好了保護胡天洲的準備。


    白荷花看著那些逐漸圍上來的軍爺,心急如焚,又看了看胡天洲那孤單單的背影,咬了咬嘴皮,便大步的走到了胡天洲身邊。


    “你來幹啥?”


    胡天洲好笑道。


    白荷花瞪了他一眼:“你是能打,可這幾十號人真打起來,你也不一定能占著便宜!我在你身邊,好歹也能替你擋一兩拳,但是,也就擋一兩拳呀,要是太疼,我就跑了!”


    “不過!”


    “你放心!拖累不了你,我白荷花也是練過的,不然,就我這一個寡婦,怎麽可能守身如玉這麽多年,早就被別人……給那個啥了!”


    “來呀!”


    “你們這些欺壓百姓的臭丘八,今天本姑娘跟你們拚了!”


    “來啊!”


    吼完。


    她竟還有模有樣的舉起了拳頭,鼓著一雙大大眼睛,瞪向了這些身穿軍服的揚州衛兵丁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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