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魏天誠不可置信的看向天香郡主,“你是說,我喝的藥,是用我娘的血做的藥引?”


    天香郡主笑著點了點頭,“德壽郡主愛子之心,真是令天下人感動。”


    沈月煙笑著摸了摸魏天誠的腦袋,“娘沒事,隻是一點血而已,隻要我兒能快點好起來,娘怎麽樣都沒關係。”


    魏天誠看著沈月煙因為流血過多而蒼白的嘴唇,還有被自己碰到,滲出血跡的手腕,嘴唇微微顫抖,眼中蒙上了一層水霧。


    “娘……”


    魏天誠聲音哽咽的叫了一聲,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哎。”


    沈月煙應到,“誠兒不哭,娘沒事。”


    看著二人母慈子孝的樣子,天香郡主下了馬車。


    沈月煙將魏天誠的腦袋抱進懷裏,緩聲說道:“你爹戰死邊關,你二哥如今也步你爹後塵,娘不能再失去你了。”


    魏天誠感受著沈月煙懷中的溫暖,那是自己從來沒體驗過的母親的懷抱。緩緩閉上雙眼,內心的愧疚仿若有千斤重,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自己虧欠沈月煙太多了,不知道該如何償還。


    “娘,以後我會好好孝順你的,讓你永遠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


    還有一句話,魏天誠沒有說出口,卻在心裏默念著,


    “讓你做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沈月煙聲音顫抖著,滿是擔憂與恐懼,“兒子,娘好害怕,是有人在針對咱們家,先是害了你二哥,又害了你。”


    魏天誠眼中露出一抹兇芒,“娘你放心,等迴到京城,一定讓皇上給咱們做主,查個水落石出,讓那些害咱家的人付出代價。”


    沈月煙笑了笑,眼中滿是計謀得逞後的光芒。


    “好,娘相信你,也相信皇上。”


    因為魏天誠身受重傷,再加上還有許多將士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傷痕,所以眾人的行進速度很緩慢,足足用了半個月的時間趕路。


    這半個月,沈月煙每天都與魏天誠待在一輛馬車之中,悉心照料著魏天誠,前幾天魏天誠行動不便,給他端屎端尿,喂飯,唱童謠哄著他睡覺,後麵魏天誠恢複好了,沈月煙也是無微不至的照顧。


    兩人的母子情誼快速增長著。


    這一路上也沒再遇到刺殺,眾人平安抵達京城。


    沈月煙雖然心中奇怪,按理說皇上的人應該早就出發尋找魏天誠了,怎麽魏天誠都到京城了還沒遇到那些人呢。


    不過這已經不是沈月煙需要關心的了,隻要魏天誠平安迴到京城,那些問題,自然會有皇上去解決。


    進了京城,沈月煙帶著天香郡主等人迴了鎮國公府,而已經恢複健康的魏天誠帶著剩餘的將士們進了皇宮。


    鎮國公府大門口,魏天文和溫如玉等人得到消息已經守在那裏等著沈月煙迴來。


    沈月煙一下馬車,魏天文便麵帶擔憂的迎了上來,“娘,此行可順利,沒出什麽事兒吧。”


    沈月煙拍了拍魏天文的手,輕聲說道:“一切順利,你三弟也平安迴來了。”


    眾人一陣寒暄,沈星湉抱著一個孩子走上前給沈月煙看。


    一旁的溫如玉笑著說道:“星湉給天誠生了個兒子呢。”


    沈月煙看著繈褓中白嫩胖嘟嘟的孩子,也發自內心的笑了,“真可愛,長得跟天誠真像。”


    眸光一瞥,看見了站在後邊麵色有些鐵青的楊蘭心,隨即一笑,對楊蘭心說道:“快讓我看看我那乖孫女。”


    楊蘭心勉強支起一個笑容,從奶娘手中接過孩子,遞到了沈月煙麵前。


    沈月煙逗弄著楊蘭心的女兒,“榮榮,乖榮榮,祖母迴來了。”


    榮榮開心的“嘻嘻哈哈”的笑著。


    沈月煙滿臉慈愛,“榮榮跟誠兒長得更像呢。”


    楊蘭心笑了笑,把孩子抱給了奶娘,拉著沈月煙的胳膊就往屋裏走,“母親剛迴來,快進屋暖和暖和,榮恩堂每日都有人打掃,飯菜都已經備好,要給您接風洗塵呢。”


    沈月煙:“蘭心有心了。”


    夜幕降臨,榮恩堂中燭火通明,鎮國公府眾人齊聚一堂,給沈月煙接風洗塵。


    而魏天誠等到半夜才從宮中返迴家中,見天色已晚,便沒有去打擾沈月煙休息,直接去了楊蘭心的院子。


    剛踏入院子,便聽見嬰兒的咿呀聲,那是女兒榮榮的聲音。懷著激動的心情走進屋內,隻見楊蘭心正坐在床邊哄著孩子。


    楊蘭心見魏天誠迴來,眼神中透著委屈和思念,急忙上前抱住魏天誠。


    “相公,你可算迴來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就像丟了魂兒一樣。我生產之時,是多麽希望你能在我身邊啊,那種疼痛和無助,你根本無法體會。”說著便紅了眼眶,思念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魏天誠看著楊蘭心如此模樣,滿心愧疚,拍了拍她的背,輕聲說道:“辛苦你了,你放心,日後我定會好好補償你,不會再讓你受這樣的委屈。”


    楊蘭心擦了擦眼淚,看著魏天誠,眼中帶著一絲期待:“咱們的女兒都這麽大了,還沒有起名字呢,一直在等你迴來親自給起。”


    魏天誠走到床邊,看著可愛的孩子,伸手抱了一會,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女兒,軟軟的,帶著一股奶香味。


    “今天太晚了,等日後有了閑暇,我再為咱們的女兒想一個好名字。”


    楊蘭心嬌羞地點了點頭,“好,相公,今晚在我這裏休息吧。”


    魏天誠將孩子放下,麵露愧疚,“我還沒去湉兒那邊看看,畢竟她也剛生孩子,我不能厚此薄彼啊。”


    說完,他便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楊蘭心見狀,急忙拉住他的衣袖,眼中滿是不舍:“相公,你就不能多陪我一會兒嗎?我真的好想你。”


    魏天誠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娘子,聽話,你早些休息。”


    說罷,魏天誠抽迴衣袖,徑直向沈星湉的院子走去。


    楊蘭心站在門框處,看著魏天誠離去的背影,眼神逐漸變得冰冷,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眼神中透著嫉妒與狠毒之色。


    魏天誠來到沈星湉的院子,還未進門,便高聲喊道:“星湉,我迴來了。”


    話音剛落,門就從裏麵打開了,沈星湉站在門口,眼中閃著淚光,一下撲進魏天誠的懷裏。


    魏天誠緊緊地擁抱著沈星湉,仿佛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體,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這一路上,每一刻我都在盼著能早日迴到你身邊。”


    沈星湉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魏天誠,用手輕撫著他的臉龐:“我也好想好想你,你這一路可受傷了?有沒有遇到什麽危險?”說著,便開始檢查魏天誠的身體。


    魏天誠笑著搖了搖頭,還特意轉了個圈,“我沒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那些艱難險阻,在見到你的這一刻,都不算什麽了。”


    沈星湉微笑著,眼中滿是愛意,轉身抱來孩子,眼中閃爍著母性的光輝:“你看,這是我們的兒子,他長得多像你。”


    魏天誠看著繈褓中的孩子,激動得熱淚盈眶,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輕輕晃著,“你是咱家的大功臣,我當父親了,我有兒子了。”


    沈星湉看著父子倆,眼中滿是幸福:“咱們的孩子還沒起名字呢,你得好好想想。”


    魏天誠抱著孩子,在屋裏踱步,沉思片刻後,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我這一路走來坎坷泥濘,曆經無數艱難險阻,希望我們的孩子以後的路光明燦爛,就叫他魏明熙吧。”


    沈星湉開心的呢喃道:“魏明熙,魏明熙,好名字,相公你真厲害。”


    魏天誠在沈星湉額頭親了一口,“娘子,咱們歇息吧。”


    沈星湉害羞的點了點頭。


    ……


    過了幾天,京城的天空像是被水洗過一般湛藍,陽光灑在大街小巷,卻照不進鎮國公府眾人滿是哀傷的心。


    靖西侯從邊關班師迴朝的消息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在京城掀起了層層漣漪。


    浩浩蕩蕩的軍隊,帶著邊關的塵土與風霜,氣勢恢宏地踏入城門,百姓們夾道圍觀,熱烈歡唿著。


    然而鎮國公府卻掛滿白綾,沉浸在悲痛之中,隻因今天是魏天賜的葬禮。


    葬禮上,皇上下旨追封戰死的魏天賜為定國公。聖旨傳來,明黃的綢緞在陽光下閃耀著刺眼的光芒,仿佛是命運無情的嘲笑。


    沈月煙和鎮國公府眾人麵色凝重地接旨,他們身著素服,在這看似榮耀的時刻,卻感受不到絲毫的喜悅。


    一門雙國公,這本該是無上的殊榮,可如今,魏天賜已不在人世,這榮耀就像一座冰冷的墓碑,徒有其表。


    榮恩堂中。


    沈月煙和天香郡主靜靜地坐著。雕花的窗欞將陽光切割成細碎的光影,灑在地麵上,卻無法驅散堂內的陰霾。


    沈月煙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喃喃自語道:“人死了,再大的封賞又有什麽用呢。”她的聲音很輕,卻如重錘一般敲在每個人的心上,這一句話,道出了無盡的悲傷與無奈。


    突然,沈月煙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她猛地看向天香郡主,“還記得之前天賜中的毒麽?讓你的人在京城中找一下十六年前這個毒的蹤跡,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個時候那個毒出現在誰手的手中。”


    沈月煙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過往的點點滴滴,沈月煙心中有一個猜測,這個猜測讓她不寒而栗。


    她覺得靖西侯的所作所為充滿了疑點,那十六年前魏天賜中毒會不會也是他做的?這個念頭一旦產生,便如野草般在她心中瘋狂生長。


    天香郡主點了點頭,“我立刻派人尋找。”


    ……


    因為魏天賜沒有屍首,所以棺槨內隻放了他的盔甲。


    魏天賜的墓碑也立在了京城南麵的水雲山上,挨著魏忠良的墓碑,父子倆人立在了一處地方。


    他們生前未能時常相伴,死後卻能在此長守,隻是這團聚的方式太過殘酷,令人心碎。


    沈月煙身著素白喪服,雙眼紅腫,卻仍強撐著身體,親手將魏天賜的棺槨緩緩下葬。


    “兒子,你放心的去吧,娘一定會幫你報仇的。”沈月煙心中呢喃著,目光直直地盯著棺槨,眼中充滿了仇恨與狠戾。


    又想到自己養育了二十年的兒子,好不容易治好了腦子,不再癡傻,可以像正常人一樣活著,卻這麽快便送了性命。


    沈月煙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悲痛,淚流滿麵,放聲大哭。


    “兒啊,若是能用娘餘生的壽命換你迴來,娘也願意啊。”


    沈月煙的哭聲在山間迴蕩,淒厲而悲愴,讓每一個前來觀禮的人都為之動容。


    春喜前兩日便從江南趕了迴來,此時她跟在沈月煙身邊,攙扶著她,前來觀禮的眾人也紛紛上前來安慰。


    人群中眾人唏噓著。


    “世事無常,誰能想到定國公如此年輕便丟了性命。”


    “是啊,雖然是一門兩國公,但是人都死光了,又有什麽用啊。”


    “德壽郡主可真慘啊,先是死了夫君,如今又死了親生兒子。”


    “可不是麽,經營了那麽多年的鎮國公府,如今也是給別人做嫁衣。”


    “沒有兒子做靠山,是郡主又能怎麽樣。”


    “以後老了被人欺負都沒人替她出頭。”


    任眾人如何評價,沈月煙都無動於衷,隻是看著魏天賜的墓碑流著眼淚。


    魏天誠看在眼裏,記在心中,此刻對沈月煙的愧疚達到了頂峰。


    暗暗下定決心,沈月煙的後半輩子,由他來撐腰。


    ……


    葬禮結束後。


    沈月煙很快便調整好情緒,重新振作起來,還有血海深仇等著她去報,她不能垮掉。


    這天,天香郡主神情凝重的來到了榮恩堂。


    “夫人,查出來了。”


    沈月煙抬起頭,眉頭微皺,“是何人。”


    天香郡主眼神深邃而暗沉,猶如一潭不見底的幽水,“十六年前,有一位南疆的蠱師來到京城,被皇室奉為座上賓,那毒藥,應該就是那個時候留下來的。”


    “皇室?”


    沈月煙麵露驚訝之色,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張著嘴巴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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