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郡主麵色蒼白,突然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


    一口鮮血咳了出來。


    “郡主!”


    靈兒急忙拿出一粒藥丸給天香服下。


    沈月煙麵色震驚,“郡主這是怎麽了。”


    靈兒解釋道:“郡主聽說世子的死訊後心如刀絞,親自前往戰場尋找世子的遺體,可是隻找到了世子的盔甲,郡主悲傷過度直接暈厥了過去,西北條件艱苦,我隻能自作主張帶郡主迴蜀川調養。”


    “可是……”沈月煙拿出藏在衣袖中的發簪和帶血的碎布,“可是我在山洞中發現了你的發簪和天賜的衣服,難道……難道你沒找到天賜麽?”


    天香郡主吃下藥丸後臉色好了一些,卻依舊虛弱的說道:“我們那天一直找到晚上都沒發現天賜的遺體,天黑後遇到了狼群,我與靈兒隻有兩個人,無力招架那麽多野狼,隻好躲進了山洞中,可能是那時候遺留在那裏的。”


    “所以……天賜的遺體,被狼啃食殆盡了……”沈月煙目露絕望,一抹腥甜湧上喉嚨,從嘴角溢了出來,目光兇狠,“當時,就應該把那群野狼全部斬殺、撕碎!”


    “郡主!”大娘見沈月煙嘴角溢出鮮血,擔憂的喊道。


    靈兒急忙扶住沈月煙,“夫人,隨奴婢來,奴婢給你施針。”


    沈月煙搖了搖頭,掙開靈兒的手,看向天香郡主,“告訴我,到底是誰,我不信天賜會那樣做,一定是有人害他。”


    天香郡主聞言眸光中也燃起了熊熊仇恨之火,“是靖西侯!”


    “什麽!”


    沈月煙滿臉驚訝,不可置信的說道,“怎麽可能,靖西侯與我家關係密切,親上加親,怎麽可能害天賜?”


    天香郡主痛苦的搖了搖頭,“我也知道鎮國公府與靖西侯府關係親近,此去西北靖西侯也對天賜多加照顧,可是人心難測啊。”


    “那晚,天賜被埋伏的消息傳迴,我焦急萬分,想去找到靖西侯直接暴露身份讓他派兵增援,誰料,竟然被我無意中聽到他與趙國密使的談話,等趙國殺了天賜後他便會出兵幫他們一個忙。


    我驚恐萬分,帶著靈兒騎快馬趕向了馬坡嶺,卻還是晚了一步,馬坡嶺上全是戰死將士們的屍體,我與靈兒找了個遍,隻找到了天賜的盔甲,後來狼群出現,我便與靈兒躲進了山洞中。”


    這時靈兒抱著那副冰冷的盔甲緩緩走了過來。


    沈月煙看到盔甲的瞬間,心如刀絞,眼眶瞬間泛紅,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傷心欲絕的她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悲痛,痛哭了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要害我的兒子啊,為什麽啊。”


    沈月煙抱著盔甲痛苦的哀嚎著,將頭埋在盔甲上,仿佛還能聞到殘留的魏天賜的氣息。


    沈月煙雙眼布滿血絲,額頭青筋暴起,“靖西侯!不管是為了什麽,害我兒子一條命,我要你全家給我兒子陪葬!我要讓你們全家都不得好死!”


    沈月煙憤怒的說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硬擠出來。


    周圍眾人皆是麵色悲戚。


    沈月煙眼中滿是算計之色,抬頭看向天香郡主,“天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迴京城,給天賜報仇!”


    天香被沈月煙的眼神嚇到了,卻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我願意,隻要能給天賜報仇,讓我付出什麽代價都行。”


    “哈哈哈哈哈哈。”


    沈月煙仰天癲狂地笑道,“等著吧,等著吧靖西侯!”


    這迴確定魏天賜真的死了,沈月煙反而不著急了。


    天香似乎也被沈月煙激勵到,臉色一天天變好,每天還給魏天漠施針清除後腦勺的淤血。


    兩人都靠給魏天賜報仇的信念支撐著。


    三天後的清晨。


    三娘拿著一封信遞給沈月煙。


    “郡主,四公子不見了,這是在他房中發現的。”


    沈月煙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拿起信封看了起來。


    “母親在上,原諒孩兒不辭而別。實恐不知該如何麵對母親,才留下書信一封。


    孩兒如今已經恢複記憶,身上還背負著血海深仇,還有更重要更緊急的事情等著孩兒去做。


    孩兒自幼沒了生母,母親的救命之恩和這段時間的照顧孩兒銘記於心,待孩兒完成大事,再來報答母親之恩。


    我永遠都是母親的兒子。


    魏天漠留。”


    沈月煙放下手中的信,望向窗外,緩緩歎了口氣,她又如何不會知道魏天漠的真實身份呢,早在救他迴去的那晚,那支箭上的蓮花烙印,那是獨屬於趙國皇室的標誌,隻是不知道,他是趙國四位皇子中的哪一位。


    “是時候迴京城了。”


    ……


    眾人坐上前往京城的馬車。


    馬車內,沈月煙身穿一身蜀繡針織的華貴服飾,滿頭珠翠,麵無表情,眼中卻是無盡的兇狠。


    這次前往京城,除了沈月煙幾人,還有近三十多人的護衛隊,天香郡主還帶了一支秘衛在暗中隨行。


    幾天後,在快要出蜀川的路上,突然遇到了兩夥人正在刀劍相拚。


    其中一夥人全身黑衣,差不多有二十人左右,另一夥人身穿朝廷的盔甲隻剩下十多個在苦撐著,拚命守護著中間的馬車。


    眼看朝廷的軍隊馬上落敗,沈月煙命人前去幫忙。


    蜀王府的護衛們拔出腰間佩刀衝向黑衣人。大娘幾人則是紛紛下馬守在沈月煙馬車周圍。


    蜀王府的護衛們加入戰局後,局勢立刻翻轉。


    一時間,兵刃相交之聲不絕於耳。


    領頭的黑衣人首領見突然加入的護衛們微微有些錯愕,又看向遠處帶著蜀王府標誌的馬車,眼神奇怪。


    黑衣人首領退出戰鬥圈子,將手放在嘴邊吹了一道口哨。


    眾黑衣人聽見後紛紛停手向樹林中退去,逐漸沒了身影。


    沈月煙站出馬車,高喊道:“窮寇莫追。”


    眾人紛紛停下腳步。


    隻見一名穿著盔甲的侍衛首領小跑過來單膝跪地,“末將白山參見德壽郡主。”


    沈月煙眉頭一挑,“哦?你認識本宮。”


    白山麵色疲憊,“郡主,那馬車內是貴府三公子。”


    “什麽?”


    沈月煙麵色震驚,匆忙下了馬車,走到被士兵包圍的馬車前,拉開車簾,隻見魏天誠臉色發黑,雙目緊閉的躺在上麵。


    另一輛馬車內的天香郡主也走了出來,跟著沈月煙來到魏天誠所在的馬車前。


    沈月煙轉頭對白山問道:“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白山雙手作揖,“啟稟郡主,自從魏統領奉旨賑災結束迴京城的路上,我們的隊伍就遭到了不下三波殺手的攻擊,原本近百人的隊伍,如今就剩下這十幾個人。”


    白山邊說邊紅了眼眶,誰能想到,原本隻是沒有危險的賑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死去的都是與他平日裏並肩作戰,稱兄道弟的兄弟啊。


    沈月煙暗了暗眸子,能理解他此時的心情,“你們辛苦了,先讓大家原地休息吧。”


    白山滿是疲憊的臉上顯露出焦急的神色,“不可啊郡主,萬一一會又有殺手來襲怎麽辦,咱們要盡快趕路,早日迴到京城。”


    沈月煙心中奇怪,按理說皇上早就派人來支援了才對,還有秋寧的勢力,這麽久了怎麽還沒與他們匯合。她明白遲則生變的道理,聲音低沉地說道:


    “好,聽你的。”


    白山鬆了口氣,轉身讓大家抓緊趕路。


    這些士兵每個人都是疲憊不堪,許多人身上還掛著彩,畢竟接連應對了三場刺殺,身體心理都到了極限。


    沈月煙看著這十幾個士兵,對蜀王府的護衛們喊道:“你們下馬,把馬讓給這些將士。”


    白山聞言心中升起一股暖流,猶如冬日的積雪被春天的陽光融化。他沒有拒絕,忍住眼中的淚水,哽咽的說道:“多謝郡主。”


    沈月煙微微笑了一下,“不必多謝,你們保護的,畢竟是本宮的孩子,讓受傷嚴重的上本宮的那輛馬車,本宮身邊有醫女,給他們包紮一下,本宮與我兒同坐一輛即可。”


    白山震聲說道:“是!”


    馬車內,天香郡主給魏天誠把完脈,又周身檢查了一遍。


    沈月煙麵色陰沉,“如何?”


    “中了毒,身上有些皮外傷,喝半碗靈兒的血就好了。”


    沈月煙點了點頭,心中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一旁的靈兒撅了撅嘴,不情願的拉起衣袖,用匕首劃開手腕,帶著異香的血緩緩流進碗裏。


    沈月煙溫柔的看著靈兒,感激地說道:“辛苦你了,救了兩次我的兒子們,等迴到京城,一定好好補償你。”


    靈兒的這才緩和了臉色,嘴角勾起笑容,“謝謝德壽郡主。”


    看著碗中的血,沈月煙眸光閃爍,思緒萬千,“你說,把我的血加進去,會不會讓我兒恢複的更快。”


    天香郡主不明所以,“靈兒的血是有解毒功效,可以解三公子的毒,夫人的血沒有這個功效,喝了也沒什麽用,還會讓夫人受傷。”


    沈月煙輕輕笑了笑,看向天香郡主,眼中滿是算計,“傳聞古時有一種藥,需要用人血做藥引,不如郡主就給我兒製作這種藥吧,就用本宮的血。”


    天香郡主雖然不明白沈月煙要做什麽,但還是應了下來。


    沈月煙表情淡漠的用匕首割在自己的手腕上,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看著鮮血緩緩滴進碗中,沈月煙聲音平淡的說道:“天賜被那麽多刀劍割傷身體,應該比我這個還要疼吧。”


    天香郡主垂下眼皮,沒有說話。


    ……


    喝了用沈月煙的血製成的藥,魏天誠果然好的更快了,第二天便醒了。


    沈月煙一直與魏天誠同乘一輛馬車,魏天誠躺在馬車上,沈月煙坐在魏天誠旁邊,把魏天誠的腦袋放在自己腿上,一隻手輕輕摸著魏天誠的頭。


    躺著的魏天誠一睜開眼睛便看到沈月煙嘴唇發白,麵色虛弱地坐在自己身邊。


    魏天誠聲音沙啞的呢喃道:


    “娘。”


    沈月煙聽見聲音低頭看去,見魏天誠醒來慈愛的笑了,伸手摸了摸魏天誠的臉,溫柔的說道:“誠兒你醒了。”


    魏天誠笑了笑,握住沈月煙的手腕,“嗯,娘……”


    “嘶~”


    還不等魏天誠話說完,就聽沈月煙倒吸一口涼氣,抽迴了手腕。


    魏天誠麵色驚訝,看著沈月煙手腕處露出來的白色紗布,上麵滲出了紅色的血跡,擔憂的問道:“娘,你手腕怎麽了。”


    沈月煙將袖子蓋上,溫柔的笑了笑,“娘沒事,你平安無事就好。”


    魏天誠沒再追問,沈月煙命人叫來天香郡主給魏天誠把脈。


    魏天誠心中奇怪,“娘,你們怎麽在這裏。”


    沈月煙突然麵露悲傷,哽咽著說道:“你二哥死了。”


    “啊?”


    魏天誠的頭好像被人重重捶了一下,一下子懵住了。


    “二哥……是怎麽死的。”


    沈月煙拿起手帕點了點兩下眼淚,緩緩歎了口氣,“兵部傳來的消息,說是在西北戰死了。”


    說完沈月煙眼眶又紅了起來,緊緊咬著嘴唇,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每一滴都在訴說著無法言說的痛苦。


    魏天誠沉默下來,不再說話,他知道,沈月煙隻有魏天賜一個親生兒子。


    沈月煙繼續說道:“你二哥的死訊傳來的第二天,又傳來了你在蜀川失蹤的消息,我再也等不了了,我無法忍受已經死了一個兒子,又要再死一個兒子,便連夜前往蜀川來尋你。


    我知道是有人故意要害你,為了掩人耳目,還特意讓春意去了江南,分散別人的注意力。”


    魏天誠望著沈月煙強忍淚水的樣子,眼淚在眸中翻卷。沈月煙所做的一切,如同一把把溫暖的鑰匙,打開了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魏天誠從小沒有娘,此時,他才終於體會到,有娘是什麽樣的感覺。


    他的鼻子發酸,喉嚨像是被哽住,半晌說不出話來,隻是靜靜地凝視著沈月煙,任由那滾燙的感動在血液裏流淌。


    天香郡主此時打開車簾上了馬車,沈月煙趕忙擦了擦眼淚,收斂起悲傷的情緒。


    天香郡主沒有多嘴,隻是安靜的給魏天誠把脈,“三公子喝了德壽郡主的血為藥引熬製的藥,恢複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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