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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雲兒是自打記事就已經在錦香院的,所有的認知都是聲色場所的那一套,這從她酒令唱曲的內容裏就能反映出來。從樂喜兩闕便能看出,她的骨子裏應該是普普通通的藝術女青年,尤其喜好音樂,她對成天學習吹拉彈唱並不討厭,也渴望能有真心愛慕她的男人伴在身邊。至於愁和悲,害怕鴇母的打罵,擔心自己的未來,這就是所有青樓女子集體向的擔憂了。


    當然,雲兒作為錦香院的頭牌,還是很盡心盡職的,無論是行令還是唱曲兒都不忘媚嗓嬌嬌、柔音嗲嗲的那一套,堅決將勾勾纏纏男人魂兒的那一套進行到底。隻可惜這一迴她算是媚眼拋給了瞎子,作為戲子的蔣玉菡算是她半個同行,對她的這一套不感冒,更不用說他明顯對賈寶玉更感興趣,而賈寶玉則因為那麽久了還是憋不出個好開頭,感覺挺懊惱的,越懊惱就越是腦筋打結;花錢請了她來的金主馮紫英此時的滿腹好奇心都給了聞名已久、卻從來沒放在心上的賈環,覺得這位庶子與傳聞中的差距甚大,至於賈環麽,他正因為試圖找雲兒提前教導人事不自在,根本沒好意思多看她;至於原劇情中最捧這位雲兒姑娘的薛大傻,這會兒一半想的是羅煒之前跟他提的事情,對於這邊的吃喝玩樂也隻能留下一半的心,既想高樂又擔著一份憂心,整個人都快分裂了,哪裏再分出心思撩撥美人來。


    雲兒行令完畢,場麵不溫不火的,弄得她挺憋氣的,又不敢衝金主們甩臉色,不由得將目標轉到了同桌身份最低的蔣玉菡身上,口氣卻還是溫溫柔柔的:“看來我們的發令官玉公子的佳句還在醞釀中,不如就由琪官繼續拋磚引玉吧!”


    馮紫英看了一眼糾結中的賈寶玉,於是衝著蔣玉菡舉杯一敬:“這樣也好,且讓我們先聽聽你的大作。”


    如果說雲兒是小姐中的第一梯隊,那麽蔣玉菡便是戲子當中的扛把子,同屬於下九流的行當,這倆本質上唱戲的似乎看起來更好些,卻也絕對沒好得太多,畢竟戲班子也是個藏汙納垢的地方。不過蔣玉菡雖身處下·流,心卻是挺高的,有那麽點晴雯的意思,且因為他是個男的,自主權也會更高一些。


    蔣玉菡吟道:“女兒樂,夫唱婦隨真和合;女兒喜,燈花並頭結雙蕊;女兒愁,無錢去打桂花油;女兒悲,丈夫一去不迴歸。”


    “可喜你天生成百媚嬌,恰便似活神仙離碧霄。度青春,年正小;配鸞鳳,真也著。呀!看天河正高,聽譙樓鼓敲,剔銀燈同入鴛幃悄。”


    眾所周知,紅樓接近尾聲的時候,樹倒猢猻散,賈寶玉的大丫鬟及房裏人襲人是嫁給了蔣玉菡的,那麽無論是酒令還是曲兒自然都與她有關。從最先的樂和喜就能看出,同處歡樂場,他的想往就比雲兒高了一籌,這大約是因為他日常接觸的人更高一個層次有關,見慣了繁華與虛熱鬧,他希望能有一心人夫唱婦隨、和和美美的過著平平淡淡的日子。但從愁和悲能夠看出,他與襲人的婚姻生活也沒能平順到老,日子敗落,丈夫不明原因的一去不歸,莫名讓人聯想起作為引子的甄士隱一家子。甄士隱是跟著一僧一道“當神仙”去了,那麽蔣玉菡又是隨了誰離開的呢?


    唱完這一段,蔣玉菡也不知怎的百感交集,沉吟半晌才酒底收令,一字一頓道:“花氣襲人知晝暖。”


    薛大傻子哪怕再魂遊天外,但某些敏感的名字還是一抓一個把穩的,於是他直接蹦了起來,大聲嚷嚷道:“該死該死,你這迴可當真該罰,該狠狠的罰了!咱們這裏不好提的寶貝,怎麽愣是讓你給道了出來呢?”


    蔣玉菡愣了:“我哪有說什麽寶貝了?”


    襲人這會兒可已經是賈寶玉的房裏人了,自然和其他丫鬟是不同的,要是被薛大傻在外男麵前一下子道破名諱是很失禮的行為。於是賈環趕緊幫忙攔了:“薛家哥哥,你可別轉移話題,是不是該到你行令了?!”


    薛大傻卻還是不依不饒的說:“可是那酒底……”


    賈環直接踩了他一腳:“酒底沒想好就先行把令行了,把曲兒唱了,耍賴可是要翻著倍的挨罰的。”


    這一腳果斷把他的缺心眼給踩了迴來,大傻子終於消停的憋著勁想詞兒去了,可這邊還有其他的知情人呢,雲兒一捂嘴笑出了聲:“琪官的酒底確實是犯了寶貝了,咱們玉公子身邊就有個千伶百俐的貼心人兒,名字就叫襲人。”


    馮紫英和蔣玉菡雙雙了然,而一旁看戲的羅煒和賈環也有些傻眼,這個雲兒貌似知道的有些多呀,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消息。倆人的目光在賈寶玉與雲兒之間掃來掃去,羅煒的注視倒還沒什麽,可賈環就在賈寶玉身邊,那種似笑非笑的神色令他相當的不自在。


    薛大傻眼珠子一轉,跑到雲兒邊上斟了滿滿一杯酒,笑嘻嘻說:“你自己知道也就算了,怎的又給說了出去,我可要為寶兄弟討個公道,你說你是不是該自罰一杯?”


    雲兒也覺得有些孟浪,佯裝打了打嘴,歉意道:“是真個兒的該罰了,”說著將酒一飲而盡,轉頭卻睨了薛大傻一眼,“你可別拖延時間,說好的酒令呢?”


    羅煒和賈環當即來了情緒,要知道薛大傻可是個詞驚四座的主,反正比乾隆那四萬多首的臭詩知名度高的多的多。


    薛大傻憋得臉通紅,深吸口氣,終於鼓足了勇氣:“你們都給小爺聽好了,我可要說了哦,女兒樂,洞房嘎吱三日夜。”


    整個花廳的氛圍頓時呆滯,八仙桌旁邊的人更是長大了嘴巴,一臉的不敢置信。說實在的,“洞房嘎吱三日夜”雖然很讓人無語,可相對於原劇情到了尾聲破罐子破摔的“一根那啥往裏戳”,已經含蓄了許多,且合轍押韻,就是忒生猛了點,估麽還涵蓋了大傻子對自己能力的期許。


    眾人的震驚還沒結束,薛大傻的第二段緊隨而至:“女兒喜,洞房花燭朝慵起。”


    畫麵從大俗刹那定格到了大雅,一副新婚之後第一個清晨的畫卷徐徐展開,一對新人慵懶起床,卻依舊相依相偎。賈寶玉忍不住驚唿出聲:“這一句當得大美!”其餘人也紛紛點頭讚同。


    難得能在文化領域得到這麽高的評價,薛大傻頓時自信滿滿道:“女兒愁……”


    有了之前的佳句,大家夥對他的期待頓時拔高了不少,於是急切問道:“愁什麽?”


    薛大傻一拍桌子:“女兒愁,洞房的是個大馬猴。”


    這迴已經不是呆滯了,而是大家夥齊齊噴了。


    賈環實在是忍不住了,拍著桌子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大馬猴,也虧你想得出來……”


    馮紫英接過了丫鬟遞來的搽臉巾,邊擦著嘴邊瞪他:“該死該死,你這個不通不通,該好好罰一罰。”


    賈寶玉也幾乎笑翻,捂著肚子說:“雖有些不通,好歹押著韻了,下麵還有沒有,如果不好,可要連著這個一道重罰。”


    雲兒已經笑倒在了馮紫英懷裏,花枝亂顫道:“聽見沒,發令官可說了,再這麽胡說可要重罰了,最後一句要不要我幫你呢?”


    薛大傻被人嘲笑了,脾氣也上來,梗著脖子說:“別介,我感覺上來了,還非說不可了,酒令有什麽難的,女兒悲……”可他的嘴張張合合了半天,愣是沒憋出下一句來。


    這貨的水平起起伏伏落差很大,弄得大家夥的期待度被拉得很高,馮紫英不由得催促道:“悲什麽?快說啊。”


    薛大傻的眼珠子瞪得跟銅鈴一般,臉漲得通紅,愣是好半晌,才幾乎用吼的補足了最後一句,“女兒悲……大馬猴變成大烏龜!”


    在座諸位,拿勺子的,拿筷子的,拿手巾的,手上的東西統統落迴桌麵,整個人呈現癡呆狀,隨即爆發出哄堂大笑來。


    賈環第一個開口:“你這是湊了個洞房四件套嗎?可大馬猴變成大烏龜是個什麽鬼?”


    蔣玉菡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大馬猴是大馬猴,大烏龜是大烏龜,大烏龜變不成大馬猴,大馬猴又怎麽會是大烏龜。”


    賈環不禁比出個大拇指:“不愧是琪官,這段rap很專業。”


    蔣玉菡:“……”


    薛大傻則振振有詞道:“你們笑什麽,我哪裏說錯了,好好的新娘子嫁了個大馬猴已經很讓人犯愁了,可迴頭一看,連馬猴男人都是假象,原來卻是個王八男人,你說悲哀不悲哀。”


    眾人頓時為這個解釋笑得直不起腰來,紛紛表示:“你說的真有道理,酒令說完了,該聽你唱了。”


    薛大傻點了點頭,舉著一根筷子一下一下的敲碟子伴奏,隨著叮叮聲開嗓:“一個蚊子哼哼哼,兩個蒼蠅嗡嗡嗡嗡嗡嗡,三個蟋蟀呿呿呿呿呿呿呿呿呿,四個蟈蟈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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