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九轉九重傲九天,然吾已是平靜人


    萬籟寂寂,唯明鏡心;夜色朦朦,獨寂寞人。


    凡世惶惶,棄之不往;華海沉沉,卻之不恆。


    縹緲夜空,三兩星綴;迷茫心誌,何時方止?


    天之虛日,地處虛年;遙遙思雨,終究殘念。


    何物可暖,唯有杜康。然天冷宮,人間寒窟。


    吾心何歡,吾心何患?日月星辰,百川豐林。


    大鵬之誌,翱翔九天。燕雀之心,樂於灌間。


    功名利祿,熏不可取;吾智德馨,淺水山林。


    取食三栗,飲水詩茶;濁酒風月,小鮮人家。


    為威作福,吾輩無幸;訕笑山林,亦可孤歡。


    這淺淺的月光之下飄著片片雪影的佳境確是一個舞劍的好去處,隻可惜淵虹劍落在了弈劍山莊。舞劍無劍,樹枝卻可作劍。我身如一,萬般皆劍。


    心起意動,使的乃是一招“一劍蕩三山”。雖無真氣內力,但那劍意卻深寒如斯。


    月華流轉,斷枝流轉。好似月光都在跟隨著他起舞,又好似他在追逐著月光的腳步。黑衣旋轉,跳躍,月光之下的雪片也情不自禁的隨之而起。或卷積,或飄蕩。


    這套劍法好像有些怪異,雖然劍意無窮,卻是看不出有半分的招式。


    看,那“劍”的來勢歪歪扭扭,就好像是五六歲的小孩兒胡亂舞動一般。劍劍隨心而發,雖無半點招式的蛛絲馬跡,卻恍覺威力無窮。


    三分瀟灑,七分勢不可擋。突然,這劍鋒卻轉成了刀法。


    刀,兵中霸者。劈、砍、刺、撩、擋、格、橫,還有掃。


    段崇義劍使刀意,看似刀卻又似劍,再看得一會兒這才知道他使的乃是他大伯“滄海禿鷹”周天海傳給他的滄瀾派鎮派絕技——滄瀾劍法。


    使將兩式,便覺眼中蔚藍波濤;口鼻之中滿是壯闊;一雙耳中亦是狂風襲卷積雲,洶湧澎湃。


    劍起手起,忽覺那幹涸的丹田之中湧起了一絲細流。下一刻,刀式也換成了槍式。


    斷枝雖短,那攔、拿、滑、紮、撩、挑、絞、砸等招式套路卻都使得有模有樣。


    一套“飛雲穿月槍”使完,劍鋒一轉,卻又使上了“獵狐劍法”。


    忽聞空中破音起,隻見劍劍勢如龍。


    滄海青龍初騰起,天下何人為我敵?


    斷枝前往,瞬息之間便連刺了十劍。十劍如一,卻又劍劍不同。或左或右,或輕或重。如蛇之擊,如龍之刺。快若閃電,勢如奔雷。


    淩厲的破空之聲響徹四野,手中“獵狐劍”,腳下騰挪,使的乃是“蒼鷹探海”之功。


    身形飄忽,或前或後,每一步皆是一丈之遙。劍鋒又轉,這一次就真的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麽東西了。


    隻見他雙目緊閉,斷枝在他的手中歪歪扭扭。左劃右刺,或劍、或刀、或槍、或鐧、或錘……十八般武藝凝為一體,讓人看得不倫不類,毫無章法可言。倘若如此讓天下人見之,定然笑他瞎整一氣,大笑三天三夜方止。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他突然就地坐了下來。


    哦,不是坐。隻見他一手撐地,一手兩指饒於脊背,點於命門之上;一腳直指青雲,一腳屈弓,腳尖點膝。雙目緊閉,剛才那根神兵一般的樹枝也不知道被扔到了哪裏。


    他就這樣用這個奇怪的姿勢立在這曠野之中,寒風卷雪,不一會兒一身黑衣也被染得霜白。雖北風凜冽,大雪紛飛,但是他卻一動不動,好似死去了一般。


    北風唿嘯,轉眼間平地已是一片蒼茫。


    九轉傲天決,傲於九重天。九重之下,唯吾獨尊。斯八重之力,便通周身奇經八脈。任督若起,神行無蹤;任督不通,白廢苦工。但任督之力又豈是決定,天下武功,無奇不有。若神若鬼,餘獨認:周天盡通,如盛天之池。海之寬廣,誰人可擋?若以身盛天海之力,天下無人能及。


    據說創下此功之人方練到第五重便是停步不前,後來也在狂傲之中死於歹人之手。


    還好,好還,倘若段崇義知道創下此功的人隻練到第五重就死了的話,估計他也不會這麽亢奮了。


    哈哈哈哈,言歸正傳。


    此時此刻段崇義做著這個奇怪的動作已經差不多半個時辰了,他是怎麽知道這個動作的呢?


    用這種方法雖然疲累,但也能減少那真氣衝撞經脈的些許疼痛之苦,而且如此的話精力能夠集中。思緒盡散,隻一心專研。


    段崇義功力盡失之前已到了八重九散之境,如今八重之力一起衝撞著他全身的經脈,那當真是咬著牙也閑少了幾副。


    隻覺那真氣浩浩蕩蕩,或任督,或衝帶。全身上下或冷或熱,冷熱交替,冷熱不一。就好像是自己的整個身體被切成了無數的小塊,一會兒給他放在火裏,一會兒又給扔進了冰窖。隨心由欲,完全不給段崇義任何的思想準備。


    若可以後悔,段崇義寧願十五歲那年就直接跳下那道懸崖;若可以後悔,至少不練這什麽鬼功;若可以罵人,段崇義已經開始罵了。


    真氣流轉,忽然所有的真氣如同調皮的小孩兒喜愛玩鬧一樣。隻一瞬間,段崇義大罵一聲就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滾,掙紮,抽搐。


    他大叫著、大罵著、大喊著、嘶吼著,體內所有的真氣隨心而動,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或唿朋結伴,或好似有了爭執。


    冷熱,冷熱之下仿若刀割,那是那種非常非常小的刀子,一刀一刀,不劃淺,不劃深,剛好夠痛就行。有刀刻,無血無痕。還有針紮,根根鋼針,穿過所有的指縫,刺入骨髓……


    哀嚎之聲響徹山穀,剛剛入睡的野鳥山獸們也不禁大發咒罵之詞。


    一聲又一聲的低吼從段崇義的喉嚨裏沙啞發出,他的牙關緊咬,兩隻手深深的紮入雪地之中,身體陣陣顫動,終於,總算是暈了過去。


    飄舞的雪花兒也停了下來,月亮溫柔的照耀著這一切,華光之下,隻見她是多麽的好奇。


    “唿……”


    早晨的陽光還有些清冷,微風拂過,薄薄的積雪緩緩消融。


    在那空地之中是一片墳頭,不遠處趴著一個黑衣男子。隻見他的一身衣服髒亂殘破,頭發也甚是難堪。


    他靜靜的睡著,不管發生什麽都不知道。


    “唧唧唧唧……”


    一隻可愛的小山雀歡悅而來,穩穩的便落在了段崇義的腦袋之上。一張嘴卻是叼起了他的一縷青絲,看來這小家夥看中了這些東西。在它的心裏,這東西正是搭窩造舍的最佳建材。


    “啾,啾……”忙活了大半晌的小山雀終於停了下來,它好像有些泄氣,因為這東西根本就扯不下來。


    所以它飛走了,還好還好,它不內急。


    陽光更溫柔了一些,一聲“唧唧”,小家夥又來了。難道……


    錯了,它這次帶了東西。什麽東西?一根小樹枝。


    隻見它熟練的把樹枝穿插在段崇義的頭發之間,三兩下便將之穩穩的綁了起來。


    它又飛走了,又來了;走了,來了……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個來迴,它一直不知疲倦。


    日頭緩緩西下,在一天快要結束之時段崇義終於醒了過來。


    他顫抖的搖晃著身體,眼還未睜開時耳中便聽到了一陣急促的鳥叫。那鳥兒好似突然間驚懼,待段崇義睜開眼時,這才發現這隻辛勤的鳥兒。


    小山雀圍著他不斷的飛旋,小小的眼珠子裏滿是憤怒。


    望著這奇怪的鳥,再一覺頭頂沉重時,段崇義一把火終於發了出來。


    “去你大爺的,人善被人欺,馬上被人騎;虎落平陽被犬欺,人落平陽被……被一隻鳥欺,他娘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覆九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第三天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第三天行並收藏天覆九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