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栗了,鬥篷人的修為,高得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忽然想起尚禮曾忠告花逍遙的一句話:“這小妮子的靠背硬得很,你我都惹不起……”看來此言不虛。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照此情形,自己萬不是對方之敵,但他的性格,卻又使他不想走,況且,在白衣少女麵前,豈能做懦夫。


    鬥篷人再次開了口:“張天佑,你還是坦白說出一切吧?”


    “在下無話可說!”


    “找死麽?”


    “未必!”


    “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鬥篷人手臂輕輕一揮,一道武力颯然卷出,張天佑本能地揚掌猛迎,“波”的一聲,如平空起了一個霹靂,張天佑踉踉蹌蹌退了十來丈,俊麵煞白,口角沁出了兩縷鮮血。


    他出道以來,第一次碰上這可怕的對手,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白衣少女冷冷地開口道:“張天佑,閣下還是坦白些的好?”


    張天佑的目光,射向他露明珠般白衣少女,雖然她臉上充滿了恨與仇的光影,但,她依然是動人的,她具有一種高貴而聖潔的氣質,這是在別的女子身上,很難發現的,所以她的美,是一種超然的美,也許這就是使他醉心的原因。


    他的戾氣,在接觸到白衣少女時,不期然地消失了,這種反應,他自己也不了解,為什麽嫉惡如仇的他,對她然不起恨火?這的確非常微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他一抹口邊血漬,苦澀地道:“姑娘,在下仍是那句話,在下不是下手的人!”


    鬥篷內,傳出了嚴厲的聲音:“仔細檢查死難弟兄的遺體!”


    “是!”


    答應聲中,十幾個黑衣人動手翻檢屍體,連是隱秘的地方也不放過,最後,一致地迴複道:“沒有發現任何傷痕!”


    張天佑抬頭望著夜空,麵上微起抽搐,他知道原因,但他不能說。


    鬥篷人飄進丈許,直逼張天佑身前。


    鬥篷人聲音變得極冷地道:“張天佑,這謎底非從你身上揭曉不可!”


    “恐怕尊駕會失望!”


    “你等著瞧吧?”


    數縷勁風,夾‘嗤!嗤!’破空之聲,從橋內,射出。


    張天佑向側方電閃橫彈八尺,他的動作不謂不快,但轎中人的修為,簡直有些不可思議,她似已算準張天佑的動向,幾乎是同一時間,又是數縷勁風斜射而出,張天佑這一閃避,不偏不倚,正好撞上。他隻覺全身一震,氣血登時逆行反竄,肢體百骸宛若被萬隻蛇蟲咬噬,那種痛苦,實非言語所能形容。


    汗珠,滾滾而落,俊麵扭曲得失去了原形,全身一陣一陣地痙攣抽搐。


    他咬緊牙根,不哼出聲,雙目赤紅,似要噴出血來。


    眼前金花亂冒,逐漸呈一片模糊。


    “砰”的一聲,他滾倒地麵,扭轉了數下,又倔強地掙了起來。他想罵,但罵不出口,像發癲痛似的搖晃,踉蹌,顫動……


    “你可以說了吧?”


    “不……不……”


    “砰!”他再次栽了下去,屢次屢仆,最後,變成了抽搐,喘息,口裏、鼻裏溢出殷殷血水。


    鬥篷人憤恨至極地道:“張天佑,想不到你對自己也是一樣的殘忍?”


    張天佑拚聚所有的力氣,慘厲地道:“我……不死……誓必……殺你……”


    鬥篷人大喝一聲:“搜他身上,看有什麽可以證明他身分的東西!”


    一個黑衣老者,應聲而出,欺到張天佑身旁,俯下身去,伸手抓搜。


    “哇!”


    黑衣老者慘哼一聲,仰麵向後栽了下去,手足一陣拳曲,登時斷了氣。


    這一幕,使所有在場的人驚魂出了竅,誰也看不出黑衣老者是如何致死的。


    栗人的怒哼中,轎簾一揚,一道罡風匝地暴卷,張天祐的身軀被騰起丈來高,然後重重地摔迴地麵,連哼聲都不曾發出,便寂然不動。


    “剁了他!”


    鬥篷人一聲令下,立即有兩名黑衣人仗劍彈出……


    “住手!”


    兩黑衣人聞聲一窒,一條人影,電瀉入院,赫然是一個豔裝女子。


    “什麽人?”


    鬥篷人喝問。


    “蘇雅!”


    “意欲何為?”


    “尊駕做得太過分了!”


    “什麽意思?”


    “張天祐性格耿直爽快,並非沒有骨氣的小人,決不會殺人不認帳!”


    “你與他是一路的?”


    “他的來曆我不清楚,不過我倆分手前後半刻時間,我眼見他入廟,隨後尊駕等不速而至,尊駕認為半盞茶時間不到的工夫,可以殺死身負人武八重以上的百名以上高手麽?”


    “問題不在時間,在於他殺人的方式!”


    “本人為他作證,殺人的不是他!”


    “也許你有份?”


    蘇雅粉腮鐵青,玉牙一錯,厲聲道:“尊駕是憑武功高強而作此語麽?”


    鬥篷人冷哼了一聲道:“如你有份,你便逃不了,事情真相總會查明的。”


    張天祐身軀動了一動。


    蘇雅憐惜地望了他一眼,轉向白衣少女道:“姑娘,你不會忘記他曾救你脫出‘五毒宮’使者之手?”


    白衣少女粉靨一變,道:“不錯,這一點我記得,但百多條人命……”


    “事實並未證明是他下的手?”


    “現場隻有他,同時剛剛喪命的那位,死狀與這些罹難者完全一樣,這難道不夠證明,你作何解釋?”


    “本人沒有解釋,但堅信不是他下的手,我擔保。“


    鬥篷人接口道:“憑你還不配擔保!”


    蘇雅把手一揚,道;“憑這個如何?”


    她食中二指,夾著一塊半個手掌大的心形玉塊,玉玨中央,穿了三孔。


    鬥篷人驚聲道:“三孔玨!”


    蘇雅冷冷地道:“不錯,尊駕認得此物?”


    “你……是他老人家的傳人?”


    “是的!”


    沉默了片刻之後,鬥篷人凝重的聲調道:“好,看在這信物上,暫時放過,但事情不能算完……”


    蘇雅立即接口道:“如果將來證實這公案與張天佑有關,我負責把人送上,聽憑處置。”


    “好,你可以帶他離開了。”


    “他被製的穴道……”


    “業已解開了,否則他的生命早已結束。”


    蘇雅麵上升起一縷極為複雜的表情,窒了片刻,猛一跺腳,俯身去抱……


    張天祐突在這時睜開眼米,栗聲道:“別碰我!”右手掌撐地,搖搖不穩地站起身來。


    蘇雅一怔神,麵上現出似恨似怨的神色,欲言又止。


    張天祐慘厲而怨毒的目光,一掃彩轎和那些黑衣人,然後凝注在白衣少女麵上嚴刻,再轉向蘇雅,道:“這筆人情,在下會記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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