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江年迴來的時候,發現藥膏已經不在原處了。


    圓桌上還留著一張紙,上麵寫著大大兩個字:抹了。


    陸江年一臉平靜,寂靜的夜裏,他的聲音格外清晰:“娘子睡了嗎?”


    元婉如當然沒睡著,可是她必須當自己睡著了,才不理他呢。


    陸江年本來就沒指望她迴答,他不緊不慢脫去外袍,丟在不遠處的黃花梨木龍首衣架上,躺了上去,卻沒有躺在自己的被窩裏,而是伸手抱住了她。


    連人帶被子,即便是這樣,也嚇得元婉如不敢動彈。


    這人要做什麽?


    沐浴後的皂莢清香闖入她鼻息中,隔著薄被,她能清晰感受到身後的人,壯碩的身軀,正貼在身後。


    “既然睡了,那我就可以暢所欲言了。”


    她知道,他一定知道她是裝睡的。


    他要說什麽?


    總覺得沒安好心。


    “娘子,今夜你喜歡嗎?”


    “你說,日後紅燭燃,羅帳香,翻雲覆雨,比之今日,豈不是更叫人銷魂奪魄,”


    元婉如整個人都如遭雷擊,聽聽,他說的這是什麽話?


    淫詞豔語,他的臉呢?


    “我從不會作詩,這會卻突然了有了興致,娘子往日引經據典,信手拈來,可見學識淵博,不如品一品,這詩如何?”


    她好想捂住耳朵,可是他抱著被子的時候,她放在兩側的手也被圈住了,動不得。


    “秋夜花好春光濃,羅裙輕解肌若雪,朱唇紅蕊勾郎心,含羞藏嬌惹人憐。”


    瘋了。


    她很想聽不懂,可是偏偏意思淺顯,她一聽就懂。


    這種抽象詩,更讓人浮想聯翩。


    男人一旦不要臉,真是沒有下限了。


    騷人一個。


    “娘子,這詩如何?”


    他俯身在她頭頂,低聲說:“總覺得不夠貼切,和實際情況不太一樣,我再作一首,嗯?”


    元婉如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紅了,被氣的,憋的,還有被撩的,各種因素都有。


    再讓他詩興大發下去,她今夜不用睡了,


    她曲起手肘頂向他:“你給我閉嘴!”


    陸江年終於逼得她開了口,朗聲大笑起來:“原來娘子沒睡啊,是為夫孟浪了。”


    “這詩,有些穠豔,若是知道娘子尚未入眠,我定不會在娘子麵前誦讀,太過輕佻了。”


    這簡直是睜眼說瞎話,她睡沒睡,他明明一清二楚。


    她許久才憋了一句話:“有辱斯文,你竟然是這樣的陸江年,也不怕別人知道,你不嫌丟人嗎?”


    陸江年故意用臉蹭了蹭她的頭頂,然後漫不經心說了一句:“溫柔鄉英雄塚,對著自己的女人,斯文可不行。”


    “我隻對娘子一人孟浪,那就算不得孟浪,是閨房之樂。”


    他真是越來越難纏了。


    元婉如怕了他了,軟著聲音求他:“我好困,真的要睡了,你別鬧了,好不好?”


    陸江年心潮澎湃,哪裏睡得著。


    即便是這樣,見不到她的臉,隔著被子抱著她,能和她躺在同一張床夜話,他也覺得非常有意思。


    “你睡吧,難得有感覺,我再作一首詩……”


    元婉如忍不可忍,在他懷裏拱來拱去,最後抽出手來,把被子掀開,露出那張俏臉,帶著薄怒瞪著他:“你敢再作什麽亂七八糟的詩,立即給我去睡書房!”


    他眼尾一挑,笑得十分得意,伸手捏了捏她氣鼓鼓的臉頰:“遵命,娘子的話,我當然要聽。”


    “我這麽乖,娘子什麽時候再給我親親?”


    她真是……


    好想打人。


    她翻身睡下,語氣嚴肅:“你再不老實睡覺,以後都別想了。”


    陸江年適可而止。


    這次什麽話都沒說,吹滅了燭火,安靜躺迴了自己的被窩。


    他的要求不多,就想睡覺前,和她說說話。


    方才他們這麽親密,這會楚河漢界分得那般清楚,他不喜歡。


    他沒發覺,自己的心思一直圍著元婉如打轉,隻知道,今夜,他一定是好夢。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挺好的。


    -


    元婉如昨夜做了一夜的夢。


    亂七八糟的。


    她夢到,陸江年先是成了她的麵首,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


    他煙視媚行,哭哭唧唧在她麵前爭寵:女王,疼疼我吧,我身體最棒,伺候得最好……


    夢裏的男人,也是這般不要臉,立即寬衣解帶,露出光裸的腰腹,接下來的畫麵,真是讓人臉紅心跳。


    畫風一轉,陸江年又變成大狗,在她跟前搖尾乞憐,要吃肉骨頭。


    她丟了一臉盆的狗骨頭給他,他卻不滿意,非要跳起來親她的嘴,她當然不慣著他,一巴掌把他拍飛,他咣當一聲,撞到了牆上。


    她懷疑夜裏夢到這個場景的時候,她大概在現實中笑出了聲,實在爽得很。


    若不是陸江年武藝高強,昨天她就想這麽幹了。


    最後,他又變成了大野狼,壓著她威脅她,要她喜歡他……


    總之,一夜都是他,煩得很。


    還好,她醒過來的時候,他不在家了。


    她早上起來的時候,特意照了一下鏡子,脖子上的吻痕已經消失了,陸江年手下大概有一個擅長醫道的能人,配的藥膏都挺好用的。


    梳妝打扮之後,她就帶著幾匹衣料,去了翡翠軒。


    在翡翠軒門口,恰好遇上了曹蘭欣姐妹。


    曹蘭芝率先向她問好,曹蘭欣眼見她,心裏一陣複雜。


    她原本一直看不起元婉如,覺得她不過是好命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嫁給大表哥,一朝飛上枝頭。


    數次交手,她每一次都在元婉如手上吃虧。


    白送了赤金步搖給她,頭腦不清醒寫下字據成了把柄,又被她訛詐了幾千兩利息銀子,討好周芳花了錢打水漂了。


    總之,事事落空,樣樣不討好。


    以前她還有些不服氣,可是昨日目睹了梁雨淞被老鼠爬在身上的慘狀,她是徹底怕了。


    這個女人,不好惹,她惹不起!


    她第一次在元婉如麵前放低姿態,溫順恭敬地說:“大表嫂來得這般早,梁姐姐剛剛起來,我們還不方便入內,大表嫂不如和我們一起,去偏廳稍候片刻?”


    曹蘭芝驚訝地看向曹蘭欣。


    自從聽說大表嫂多了姑祖母的羊脂玉鐲,三姐姐就對大表嫂非常不滿,不然也不會鬧出這麽多事情來。


    今日這個態度,倒是有些耐人尋味。


    別說她了,就是元婉如,也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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