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老夫人的體格,兩天都撐不住。


    要是她真有什麽事,唐懷柔和謝奉之都會被釘在恥辱柱上,永遠下不來。


    就這樣連過了兩天,老夫人大病一場。


    一開始她還能到走廊透透氣,後來連床都下不來了。


    謝奉之的精神頭一天比一天好,身上的傷也在慢慢痊愈。


    老夫人卻越來越糟糕。


    唐懷柔按耐不住了,主動來到老夫人的房間想和她好好聊聊。


    再次見到老夫人,她比兩天前蒼老了不少。


    她鬢角肉眼可見的生出不少白發,看得讓人很是心疼。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唐懷柔也不想來刺激她。


    況且她也很清楚,老夫人並不喜歡自己,可這件事總得解決。


    留給謝奉之的假期不多了,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再次迴軍營去,下次相見就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老夫人,您好點了嗎?”


    唐懷柔小心翼翼的看著她,心裏非常惆悵。


    嚴格來說,她跟老夫人沒什麽仇,她甚至能算是老夫人的救命恩人。


    如果沒有謝奉之那檔子事,她們倆一定會相處的非常愉快。


    隻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謝奉之既然已經捅破這層窗戶紙了,那長痛不如短痛,有些話必須得盡快說清楚。


    老夫人臉色很冰冷,就在看見唐懷柔的那一刻,冰霜突然融化。


    她抓住唐懷柔的手,聲音迫切。


    “柔娘,奉之不知著了什麽魔,竟不顧人倫綱紀要和你在一起。”


    “你可千萬不能這樣縱容他!”


    “你們二人雖說年紀相仿,但你終究是他長輩,他可以胡來,你不可以。”


    “不管他怎麽說,你都不要答應他。”


    “時間久了,他自然就死心了,好不好?”


    唐懷柔有理由相信,若老夫人此刻身子健全並未生病,隻怕她會跪下來求自己。


    她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謝奉之不顧人倫和她在一起,這事若真發酵起來,隻怕謝奉之現在所得到的勞軍之功也算完了。


    用現代話說就是,這將會成為他一輩子的黑曆史。


    但唐懷柔很了解謝奉之,他決定的事情從來不會更改。


    不管老夫人如何反對,從謝奉之跟她挑明心意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想過走迴頭路。


    當然,唐懷柔也是一樣的。


    “老夫人,我今天來找你就是為了聊這件事的。”


    唐懷柔深吸一口氣,麵色凝重,眼中卻帶著不安和歉疚。


    “老夫人,不光謝奉之喜歡我,其實我也很喜歡他。”


    “這兩天時間裏我想了很多事情,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現在慢慢接受。”


    “我已經想清楚了,既然我二人兩情相悅,那在一起又有何妨呢?”


    “你……說什麽?”


    老夫人驚呆了。


    她以為唐懷柔是來向自己表忠心的,沒想到她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我絕不同意!”


    老夫人突然暴怒,兩眼瞪到極致。


    “柔娘,奉之不懂事,你也跟他一起胡鬧嗎!”


    “你可是他的長輩啊!”


    “謝家雖然已經落魄,但絕對不能做出這種荒唐的事情來。”


    “隻要我還活著,我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唐懷柔表情非常無奈。


    老夫人發怒本就在她意料之中。


    唐懷柔也不怕她生氣,就怕她會氣的直接撅過去,鬧出人命就不好了。


    “老夫人,你真覺得我是謝奉之的長輩嗎?”


    唐懷柔知道問題出在哪,那就從頭一點點跟老夫人屢清楚吧。


    “沒錯,我是嫁給謝奉之他二叔了,但我們並沒有洞房,隻是拜堂成親罷了。”


    “當天晚上,也就是我進到你們謝家的第三個時辰,謝奉之他二叔就死了。”


    “我連他的麵都沒見到,這樣也算是夫妻嗎?”


    提到這件事,唐懷柔打從心底想笑。


    當時謝奉之他二叔早已病重垂危。


    不知道是哪個江湖騙子出餿主意,說娶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做續弦能衝喜,老爺子必然能好起來。


    謝家信了這番鬼話,一番搜羅,發現原主的八字最合適。


    而當時唐家出了點事,迫切的需要一大筆錢,原主就成了炮灰。


    可謝家二公爺病得實在太厲害了,拜堂成親時,甚至連床都下不來。


    最後用一隻公雞代替的,這也算是夫妻嗎?


    也許在這幫古人眼中,隻要拜過天地就是夫妻了。


    可唐懷柔不承認,這分明就跟鬧著玩一樣。


    她憑什麽要為一個早就死掉的老頭子而守一輩子活寡?


    她憑什麽不能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老夫人想拿這一點來捆綁她,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老夫人聽到唐懷柔問的這幾個問題,心中也覺得不痛快。


    可她卻嘴硬道:“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隻要拜堂成親,那你就是我謝家的人了。”


    “你是謝奉之的長輩,禮不可廢,輩分更不能亂!”


    “別管你是否接受,這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柔娘,我一直覺得你是懂事的好孩子,你怎麽能在這種事情上犯糊塗?”


    “你快些打消這等念頭吧,別做出讓人嘲笑的事情!”


    “等會。”唐懷柔無奈的歎了口氣。


    “老夫人,如果你這樣說的話,那我就得好好的跟你掰扯掰扯了。”


    “咱倆同為女性,你明知道這樁婚事非常荒唐,為什麽還要把我往火坑裏推呢?”


    “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謝家的顏麵,先不說謝家早已名存實亡,就說女性的身份吧。”


    “你眼睜睜的看著我守一輩子活寡,真的心安嗎?”


    老夫人一怔,神色有些動容。


    唐懷柔心中一喜,不由得輕輕的鬆了口氣。


    她就知道老夫人本性並不壞,她隻是太迂腐了,抱著陳舊腐爛的思想不願撒手。


    這並不是她的錯,而是時代造就的。


    可時代是會進步的,不可能原地踏步,更不可能倒退迴去。


    今天她就要給老夫人好好的正一正思想,上一上思想課。


    “老夫人,都說人死如燈滅,謝家被皇帝連根拔起,現如今咱們連活著都很難。”


    “你口中所謂的顏麵這時候又有什麽用呢?能當飯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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