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念開始懷疑,如果說資料館的時間在扭曲的過程中被縮短了,自己在別墅中的時間是否是被延長了呢?


    其實這種假設已經不能被稱為假設了,因為我的感覺告訴我,這座城市裏的時間的扭曲是真實的存在的!從另一種意義上而言,這也可以有一種解釋,那便是:在每個人的眼中,時間流逝的速度是不同的,例如,快樂幸福的時間顯得很短暫,而痛苦折磨的時間顯得很漫長!


    現在我倒是多多少少能夠理解一點所謂的“絕對自由”的含義了,“絕對自由”除了韋洢所言的“遺忘”的意義之外,還有另一種意義,那便是,這座城市裏的每個人可以在自己的生活空間裏控製時間的流逝速度,而進入這個空間的其他的人則會產生幻覺。


    例如我在資料館的經曆,便是這樣:資料館裏的時間在我的感覺裏僅僅是十分鍾,而實際上,那是因為那個年輕人把四個小時的時間扭曲了,我的四個小時在經過了他的扭曲之後在他的生活空間裏僅僅變為了十分鍾!我的這個思考結果後來也得到了暘澍和韋洢的證實——是正確的!


    困意盡管還是不斷襲來,但是已經不如先前那樣強烈,我被自己猜測的種種情形所困擾,我有必要做好應對各種複雜情勢的準備。若不是被“螢火蟲”襲擊,也許我現在正在酣然大睡,根本不會就上麵的問題思考什麽。音響裏又迴到了metallica,我沒有心思去欣賞搖滾樂。


    辰漩、暘澍、辰漩的妹妹——韋洢,他們的話不盡相同,但是有某種共通之處,我現在把握不好,如同微弱的光亮忽隱忽現。


    人在期盼一件事情盡早結束時,往往會有機械地重複看鍾表的動作,頻繁的確認時間,淩晨三點,還有七個小時,可能是由於困意正在消失的緣故,音響的音量帶來的震撼又迴來了。我在此時竟然開始感到亢奮,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辰漩的妹妹竟然又趕迴了這裏,進得門來,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音響的音量調至背景音樂的程度,之後仍然坐在我側麵的沙發上。


    “還是不放心,所以迴來看看,看到你保持清醒,我心裏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畢竟危險還是沒有過去!”說完她把我的手放在了她的手上,“動一動你的手我看一下!”任憑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我的手隻在她的手上移動了半厘米的距離。


    “不錯,非常好,已經恢複了一些,剩下的七個小時你會很快恢複的。”她放下了我的手之後說。她的到來總讓我想到浮力的原理,當她來到這座房子,重金屬音樂被排除了大部分,她本身也仿佛是漂浮在我眼前的既不熟悉也不陌生的女子。


    她再次掀起了我的衣服察看傷口,而後說:“我到樓上的放映室取點東西來。”說罷,她打開左邊的木門進去了,少頃,她再次在我的視線裏出現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個急救包,可是急救包為什麽要放在放映室呢?


    “你後背上的傷口,介於需要處理和不需要處理之間,我想,還是處理一下為好,至少能減少感染的風險,另外,在傷口完全恢複之前,不要讓陌生人看到,尤其是不要被另一夥‘螢火蟲’看到,否則就更麻煩,總之盡力把傷口隱藏好。”說完她撩開我的上衣,開始用棉簽蘸著酒精擦拭。


    “還有點局部滲血症狀,我給你做一下包紮,這樣會好些,你這下子被吸得不輕呢!我這麽說你別介意,不僅僅是‘螢火蟲’,這裏的還會有少數人也可能會針對你,他們本身並不能意識到這是在對一個人的生命構成威脅,他們是按照規則做的,規則就是他們不期待這裏有改變,隻想保持現狀。


    他們針對你之前的八個人的成功阻止,就是規則的勝利,你遇到的難題會比想象的要多,如果說針對的程度,那麽你應該是到現在為止最深的,‘螢火蟲’對你比對之前的年輕人第一次襲擊更嚴重,直接想要置你於死地。以前還沒有過這麽嚴重的時候,他們的症狀與你相同,但是你的傷口比他們的大了一倍。


    我想原因有兩個,原因之一,你可能是最後一個來到這裏的人,原因之二,就是‘螢火蟲’認為你是最難對付的,所以才急於殺死你。謹慎為妙!好了,傷口包紮好了。”她放下我的上衣,把急救包放在沙發後麵,起身去衛生間洗手,我發現她穿的是一雙運動鞋,走起路來無聲無息。


    她洗手的時間裏,我想,既然暘澍被“螢火蟲”阻截,現在會是怎麽樣的情形呢?漩子的妹妹迴到沙發上,從包裏拿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支點上,仿佛是準備參加臨場麵試的考生在平複緊張的情緒。


    “你是在想暘澍現在怎麽樣了?順便說一句,我們這裏的人都或多或少會一點剖心術,聽起來有點嚇人吧?就像你們外麵的人會做飯一樣平常,用不了多少時間,你也會掌握一些的。其實剖心術就是指可以探查別人心裏在想些什麽,想要幹什麽,這東西也好也不好,好處是可以預知一些事情,做好相應的準備,壞處是能夠看到很多下流的、齷齪不堪的念頭。我的這種能力是很初級的,和‘螢火蟲’相比簡直不值得一提,他們能夠讀出一個人此前、現在和以後的心理活動以及最隱秘的想法,被他們盯上是很麻煩的,充滿精神上的可怖狀態,比肉體的痛苦嚴重得多。”


    她吐著煙說,“說到暘澍,你不必擔心,他不會有什麽的,‘螢火蟲’對他沒有什麽興趣,隻是想阻止他來罷了,至多是在路上加一些路障,受點輕傷,他是一個好人,可惜來到了這種地方,我相信他是想要恢複記憶的人,但是以他現在的狀態,幾乎沒有可能了,他以前也幫助過你之前的年輕人,可是那些年輕人要麽認定他是異類,要麽認為他是得到了某種好處才這麽幹的,所以不領情。


    可他好像並不傷心,依舊是對他們那麽熱心,‘螢火蟲’拿他沒有什麽辦法,因為他的記憶中,有一個部分異常堅固,‘螢火蟲’就算吸光了他的血液,也吸取不到他剩餘的記憶與思維能力,血液和記憶與思維能力必須被同時剝奪對‘螢火蟲’來說才有意義。


    他和我一樣,都是第一批進入這裏的人,他當初是為了逃避妻子離世帶給他的痛苦而來到這裏的,也遭受過‘螢火蟲’的襲擊而卻沒有受到什麽嚴重的傷害。他的執著值得這裏和外麵的每一個人欽佩,他一直都想努力的改變什麽,但是記憶的缺失已經決定了他無法改變現狀!估計他現在應該是在來這裏的路上,也可能是迴去自己的駐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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