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經是第二天了,每天行走在這山間的路幽,深的似乎沒有盡頭,在烈日的暴曬下更讓人難耐。不想在這孤獨的山路上,見不遠的路邊有著一個孤單的茅草棚,這也讓人心裏有了欣喜。


    在山裏孤單地行走,終於能見到人,這心情仿佛突然變了似的,看到任何人都有著一種親切感。賀聰於是忙去把馬拴好,急忙趕過去揀了個空桌坐了下來,把背上的刀取下放在桌上。


    這草棚雖不大,也隻擺放有幾張桌子,此時已有幾個過路人坐在那喝酒。那草棚裏賣酒的是個老者,正與一個在喝酒的粗壯漢子私語。那喝酒的粗壯漢子一個人坐在桌前,雖是喝著酒說著話,可卻在四處張望,他那嘴裏還時不時地發出誘人的嘖嘖聲。


    賀聰坐下後,就嗅到了酒香,便不想再移動步伐,隻覺得酒似乎跟他的命連在了一起。但是當他將手伸進自己懷中的時候,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身子已沒有了銀兩。原來所有的銀子都給了所謂丟馬的那人和公子,現在自已是身無分文,根本沒有錢喝酒,不能喝酒就隻能看別人喝酒。


    這時那賣酒的老者,見賀聰坐定後問道:“小客官!想吃點什麽?”


    因身無分文,於是無奈地也不好意思地說道:“老丈!我隻借坐這裏少許休息一會兒。”


    在這草棚裏,另一桌還坐著一個秀才模樣的年青男子。他仿佛看出賀聰無錢也要坐在這裏納涼,覺得好笑。於是重重的哼一聲,並把頭轉了過去。


    賀聰見他不樂意自已,也不生氣,便隨意看向它處。當他看向那喝酒的粗壯漢子時,不知怎麽卻死死盯住那酒杯,心中卻無形中出現許多瑕想。


    那喝酒的粗壯漢子見賀聰盯向自已和酒杯,便已知情。他已猜到賀聰囊中羞澀,不要說喝酒錢,恐怕連喝水的錢都沒有。那喝酒的粗壯漢子反到得意起來,嘴裏更是故意發出誘人的嘖嘖聲。


    這時又有幾個路人進到草棚喝酒,那喝酒的漢子突然興起,則起身大大咧咧地說道:“喂!各位客官,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能喝酒的男人才配得上叫作男子漢大丈夫。諸位可有想與在下喝個酒比個高低者?如喝酒能贏得在下者,賞銀十兩,輸者隻須付所喝的酒錢即可。哪位客官可有興趣,我們來比試比試?”


    那喝酒的粗壯漢子說完後轉身看向眾人,那幾人並沒有反應。可能是一聽比酒量,無人敢應戰。


    那喝酒的粗壯漢子見此不由地哈哈大笑,好像對那些人不稍一顧。而那幾人也確實無人敢應戰,隻聽一人道:“像這種喝酒比試哪是我們這種人幹的事?這種比試豈不是讓我等送錢送死,輸了也是白搭!常言道:吃飯喝酒,飯菜吃進肚子才是自己的,輸了死了還能吃得什麽?”於是他們自顧自的喝自已的酒,並沒有人再去理會。


    那喝酒的粗壯漢子甚是得意,可又覺得無聊。於是對賣酒的老者道:“老丈,你是賣酒之人,也必是愛喝酒之人。可有興趣與在下喝上幾壺,如果你喝贏在下,這十兩銀子就是你的,喝不贏,那你就付這酒錢!”說著把一大錠銀子放在桌上。


    賣酒的老者迴道:“客官!老倌隻是賣酒,也偶爾地喝個小酒,可從未曾與人鬥過酒。像客官這樣的人,大概是酒癮發作,想找人暢飲幾杯。隻恐怕我這山野店家的濁酒村醪,難滿尊意。要與人鬥酒,老倌隻能甘拜下風。”


    那喝酒的粗壯漢子則怪笑道:“老丈,你是賣酒之人,怎說這外行話?好酒不一定要通都大邑才有,有時山野人家的自釀陳酒,反而別具風味!”於是拿出一副得意忘形的迴勢,他仿佛還未找到對手又有些不甘,於是又對那秀才模樣的年青男子說道:“這位公子,可否與在下喝上幾杯?喝贏我這銀子就是你的,喝不贏這酒就當我請你了。”


    那秀才模樣的年青男子本不想理采他,可見他如此狂妄,於是沒好氣地說道:“你也配與我喝酒?就憑你這點酒量,連個少年小兒都不如,還要與我比什麽高低?”


    那喝酒的粗壯漢子聽他此言,不由地動了怒,大聲道:“你休得口出狂言,這一帶誰人不知我許酒仙的酒量!能喝贏我的人還未出世。”於是又拿出一大錠銀子道:“如有人能喝贏我許酒仙,再加十兩銀子。哈哈!看來沒人有這膽量!”


    那秀才模樣的年青男子則嗬嗬笑道:“你連這少年都喝不贏,還要說什麽大話?”他突然手指著賀聰說道。然後又對賀聰笑道:“這位小兄弟,你就和他一試,輸了算我的,贏了是你的。可否有這膽量來此一試?”


    賀聰感到不解,於是道:“為什麽要我與他拚酒?”


    那秀才模樣的年青男子不客氣地道:“因為你是窮光蛋,輸贏你都不虧。”


    賀聰道:“窮光蛋也有很多種,我偏是那種不想發財的窮光蛋。”


    那秀才模樣的年青男子笑得比剛才更好看:“那再好沒有了,要富一起富,我這個人很講義氣的,你不想發財,我卻偏偏喜歡讓你發財。”


    賀聰道:“發財的事有很多人搶著做,你可以去找別人。”


    那秀才模樣的年青男子道:“不行,我隻認識你,要發財也隻能找你,我絕不會不講義氣,便宜了別人。”


    賀聰道:“你認識我,可我卻並不認識你。”


    那秀才模樣的年青男子甜甜地道:“現在你已經認識我了,你現在要是不喝這酒,豈不是連個女人都不……。”


    剛才幾人的話語賀聰都耳聞目睹,那秀才模樣的年青男子這麽一說,也激起他的好勝之心。可剛要開口,那粗壯漢子則又哈哈大笑,然後說道:“這位公子,既然你這麽說那不如我們就賭上一把。那少年要是贏了,我就再加這十兩,這二十兩銀子就是那少年的。如果那少年輸了,你又怎麽樣?”


    那秀才模樣的年青男子也激情起來,他道:“如果這少年輸了,我這把劍就是你的。這把劍可至少值一佰兩銀子,本公子願賭服輸。”他起身走到賀聰跟前,正好背對著那粗壯漢子,他一雙俊目不由地瞟向賀聰,用密音傳聲對他說道:“不要怕,氣聚丹田,神收精縮,自然可以千杯不醉!”說完裝作無事的樣子來迴度了幾步。可他又仿佛不放心似的看了賀聰一眼,見到賀聰還是那傻癡癡的樣子,心頭一緊,便就轉身離開。


    這時,賀聰才留意自已這滿身泥土,一身髒兮兮的樣子,實讓人不敢恭維。再說桌上的刀也極為顯眼,難怪讓人畏懼不爽。於是忙把刀放在桌下,便不再盯看他人。


    囊中羞澀根本無錢喝酒,賀聰這時好像才發現酒這東西十分誘人,覺得酒似乎跟他的命連在了一起。所以他選擇了觀看。看著別人在滋滋有味地喝著酒,饞得賀聰是不停的咂著嘴。可是那秀才模樣的年青公子卻讓他與那粗壯漢子鬥酒,並賭上他自已那把心愛的寶劍,這可是從未見過的事。也說明那年青公子相信自已,這在無形中激起賀聰的豪氣。既然要賭就一定不能輸,更不能讓那年青公子小瞧自已,也更不能對不起那年青公子。這時忍不住像看財神爺一樣的看了一眼那秀才模樣的年青公子,並對他微微一笑。


    不過那秀才模樣的年青公子為什麽作出這麽大膽的決定,像這種發財似乎有點讓人不可思議。賀聰當然也有這種想法,他甚至開始有點佩服那秀才模樣的年青公子,並不是佩服他的機靈大膽,而是佩服他的眼光。他很難弄明白,那秀才模樣的年青公子到底是看準了自己哪一點。賀聰知道她不傻,要不是能肯定自己不會對他不利,要不是看得出自己是個說話算數的人,否則他絕不會冒險做這樣的事。


    那賣酒的老者也自然注意到賀聰,於是說道:“喂!小子!你可知常言道:‘一醉解千愁,三杯通大道’。可否有膽量和這漢子賭上一把?”隨著落下的話音,那老者竟拿著酒壺走過來。他走到賀聰的身邊,並將酒放在桌麵上。沒好氣的說:“看你小子人不大,會喝酒嗎?這可不是試不試的事情!既然有膽量,就要拿起一個男子漢的氣魄和骨氣。”


    賀聰吐了吐舌頭,朝老人做了個鬼臉,急不可奈的奪過老人麵前酒壺,倒進自己麵前的空碗中。然後朝那粗壯漢子道:“哈哈!這裏的酒好,如果你舍得我還是可以考慮的。既然今日有緣相會,不論規矩,不分尊卑,我們就放開胸懷的喝!三杯通大道!那我就喝個三杯!大丈夫一言,駟馬難追!既然要賭,我就願賭服輸。我要是輸了,並不要那位公子負責,我這馬就當賭資。輸了,這馬就是你的,我並拜你為師!”


    那粗壯漢子可不把賀聰放在眼裏,懷著必然會勝的心情對那賣酒的老者道:“老丈,盡管上酒來!我要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麽叫喝酒,讓你們知道我許酒仙是何許人也!少年小兒!你可要小心啊!我許酒仙乃是千杯不醉之量!滄海河流之飲者!”說完又得意的哈哈大笑。在他眼中,一個小小少年拿筆寫字還行。至於喝酒,恐怕一杯酒就醉倒了。他要與自已比試,那自然必輸,那豈不是自討愛辱。


    那賣酒的老者到也不怕事小,便抱來一大壇酒來,又把幾個空碗均都倒滿。賀聰本就是饑渴難耐,迫不及待地端起碗一飲而盡。連說:“好酒!好酒!”然後用粗布衣服擦了擦嘴,接著從嘴裏迸發出嘖嘖之聲,讚歎的看了看眼前這位老者。


    賣酒的老者看他這樣喝酒,真是驚掉了下巴。一個小小少年,看似文質彬彬的樣子,真不像是個會喝酒的人。沒想到他竟然一口氣喝掉一大碗酒,真是不可思意。不過,看那粗壯漢子,長得人高馬大、五大三粗。單看體格,就像是個千杯不醉的酒鬼。所以他還是擔心這少年會輸掉這場比試,白白地輸掉這匹馬。內心希望這少年不能造次,隻在心裏暗罵他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小兒。


    粗壯漢子焦黃的臉膛,已血般的殷紅,接過酒來一飲而盡。他看了賀聰一眼,又說道:“喂!少年小兒,你可知道這喝酒比試的後果嗎?你如果輸掉這場對酒比賽,你就等於輸掉這匹馬!”


    賀聰則嗬嗬笑道:“我已說過,既然比試,那就願賭服輸,現在說誰負誰贏都為時過早。我現在正是身無分文,也正需要銀兩。隻要能贏了你,那二十銀兩可就是我的。常言說得好,不單‘一醉解千愁’,並能‘三杯通大道’,不如我們還是喝酒比試比試再說!”


    隻見他與粗壯漢子連幹了三大碗,兩人不分上下,一壇酒很快也就喝完了,但勝負未分。


    粗壯漢子見賀聰竟然無事,不由地也是心中一驚。於是道:“好,我們就再喝三大碗!”


    一麵說話,一麵執壇倒酒,卻發覺酒壇中已空,遂向店家叫道:“店家,再取一大壇酒來。”


    賣酒的老者又抱來一壇酒,兩人又繼續喝。粗壯漢子的臉上已經漸漸有了紅暈之色,而賀聰卻麵不改色,喝到興致之處,還吟誦了幾首詩詞。


    又是三大碗下肚,粗壯漢子的臉上頸部已經紅成了一片,走路也開始踉踉蹌蹌。而賀聰卻依然與人談笑風生,麵上不曾帶有一絲酒醉之意。


    二人喝到第八碗時,粗壯漢子終於撐不住了,無奈地向眾人抱拳說道:“我不能再喝了!這少年竟然如此厲害,本人甘拜下風,自願認輸。”


    那秀才模樣的年青男子望著滿麵通紅的粗壯漢子,不由得哈哈大笑。他顯得特別開心,覺得自已沒有看錯人,更覺得眼前這少年必是個可造人才。他不僅為自已爭得了麵子,也為他自已爭得了名頭,贏的了銀子。


    賣酒的老者也是個喜歡飲酒之人,他看到賀聰連喝了這麽多酒都不醉,感到驚呀與不解。再看那粗壯漢子已不再言語,竟然醉的趴在桌上暈睡過去。這時他仿佛也來了興趣,定要與賀聰再喝上一碗。


    賀聰雖然不是好勝之人,但卻也不好意思違背老者的美意。萬般無奈之下,隻能當眾再次展現自己的酒量。隻見他一口氣把那碗酒又喝了下去,但仍是毫無醉意。而且說話吐字依然清晰,腳步依然穩健。


    那賣酒的老者也不由得連連讚歎,他調侃地說道:“獨自對壺久,長思忘酒香。”忍不住開懷大笑地又說道:“共飲一杯酒,人間本來情難求。”說完又給賀聰倒了一碗酒,並道:“來再喝!且與少年飲美酒,往來射獵西山頭。”說著也舉起自已手中的碗一飲而盡。當看著賀聰也把那碗酒喝完後,又豪爽的請他再喝一碗。


    賀聰雖不是第一次喝酒,這次卻沒來由的被人請喝酒,而且喝得很暢快,也拋棄了拘束。


    哪想,那賣酒老者也與賀聰喝酒喝的興趣,談的也很投機,仿佛成了忘年之友。


    桌上三壇酒業已喝空,賀聰略顯醉態的臉泛起朵朵紅雲。他拿起那空碗搖晃著,嘴裏呢喃的道:“老丈,再弄酒來吧,我再與你喝上幾碗!”


    “去、去、去!你個小鬼頭,你已經喝了我三大壇酒了,不能再喝了。再說我哪有這麽多酒請你喝!你……”賣酒老者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他感受到一股濃烈的殺氣席卷而來。他忙拍了拍賀聰那不太清醒的大腦,放低聲音道:“小兄弟,小心點,有人來了。”


    “來就來吧,來個人有什麽不好?”賀聰根本未感受到氣氛的轉換,口氣依舊帶著調笑。


    微風中夾著血腥的氣息,傳入人鼻息中,感受著這股壓抑的血腥之氣。那賣酒老漢催賀聰和那秀才模樣的年青男子趕快離開,可二人仍坐著不動,也不知這賣酒老漢為什麽突然要催他們走。


    “幹什麽啊?老人家,酒我還沒喝夠呢!”賀聰仍未感受到這非同尋常的氣氛,他也不想離開。可終是酒喝多了,但他覺得人在江湖能醉時且為醉,明天是吉是兇誰也說不準,說不準的事又何必去管他。於是竟然趴在桌上睡了起來。這也難怪,一個喝醉酒的人,是很難察覺到這周邊細微的變化。


    這時進來二人,一是頭陀僧施泰,另一人則是和尚裝扮。他們進入草棚,那和尚二話不說,抬腿一腳就把趴著睡覺的粗壯漢子那桌子踢翻。


    粗壯漢子突然被驚嚇,睜著蒙矓的眼睛不知所措。當他弄清原由時,心中極怒道:“哪來的不長眼東西?防礙你大爺睡覺!”


    可他話還未說完,就又被那和尚又飛起一腳,踢翻在地動彈不得。


    那頭陀僧施泰則看向那賣酒老者嘿嘿一笑道:“俗語說得真對,皇天不負有心人。也正應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沒想到隆盛的何掌櫃竟然躲到這荒野之處賣起酒來!”


    賣酒老者何掌櫃聽了,覺得很是蹊蹺,心想:這荒郊野外的,我一無親戚,二無熟人,誰在叫我?迴頭看,見是那頭陀僧正朝自已走來。他仔細看看,還是不認識。但心裏知道,來者不善


    那頭陀僧施泰見他狐疑,冷冷一笑:“真是貴人多忘事,你忘得了我頭陀僧,我頭陀僧施泰可還想著你呢!三年前……“


    賣酒老者何掌櫃一聽,陡然變色,不禁暗暗叫苦:“我千躲萬躲,怎麽來到這荒野道上還是遇到他,真是冤家路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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