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是座不夜城。


    每當夜晚來臨,高樓上的霓虹燈和大街小巷昏黃的路燈就會把海市抱在懷裏,試圖用它們的光溫暖城市裏的人。


    城市裏人多了,自然就有了煙火氣。


    煙火氣在夜晚的燈光裏緩緩升騰,每一縷繚繞的煙都能夠觸動孤獨的內心,讓孤獨的人能夠清楚的知道自己還在人間。


    這個人間無比繁華——雖然繁華的表象下隱藏著無數的齷齪。


    無數的齷齪出自無數陰暗的心靈,陰暗的心靈出自數不清扭曲的人性——有的人性是嫉妒,有的人性是怨恨,有的人性是貪婪,有的人性是害怕光明。


    所有的這些隱藏在黑暗裏,無時無刻不侵蝕著人間繁華,要讓這個世界陷入末日的陰影。


    但是隻要在心底留住一絲人間煙火,就可以讓那些齷齪不能動搖向往幸福的真心。


    所以當今非站在九洲酒店的樓頂上,俯闞燈光裏鱗次櫛比的高樓,眼底隻有絢爛,沒有黑暗的時候,她的心頭就充斥著無數的人間煙火。


    冬夜的冷風在樓頂吹得格外亢奮,連帶著讓今非的心也逐漸亢奮。想到即將與挾持她老公的人進行的戰鬥,她的心裏就亢奮莫名。


    腳下的大街上,從九洲酒店離開的救護車逐漸遠去。車頂上閃爍的燈像一朵綻放的花,被車裏麵呻吟的農家肥滋潤,盛開在今非的眼裏。


    在她眼裏,蕭旻就是那坨讓人惡心的農家肥。


    如果不是心中還藏著來到這個世界看到的人間煙火,類似蕭旻這樣的跳梁小醜,或許已經變成蛆蟲的饕餮盛宴。


    人間煙火裏藏著的絲絲溫情救了她,所以為閨蜜兩肋插刀的結果,就是被刀插得很疼。


    今非離開酒會前,很是用力的朝蕭旻的方向揮了揮手,旁人以為她在跟大夥告別,卻不知道一縷精氣進了蕭旻的心髒,悄悄在一根血管裏麵潛伏起來。


    今非的力道控製得很好,恰恰在她離開宴會大廳之後,那縷精氣才頑皮的跳動幾下,刺痛那條血管上的神經,成功讓蕭旻體驗了一把心痛若死的感覺。


    “對待朋友要像春天般溫暖,對待敵人要像嚴冬一樣殘酷無情”,如果今非看到這句話,一定會把它奉為人生的至理名言。


    今非不是睚眥必報的人,但是事關時尋,就會影響到她的夫妻感情,對威脅到他們夫妻感情的人,自然要加以懲戒。


    那麽對待拆散她們夫妻的人呢?


    自然是讓它變成蛆蟲。


    今非在樓頂吹了許久的風,直到大街上車流漸稀,夜空裏變得安靜,才轉身走向樓梯。


    周子昂已經把時尋的房間號告訴了她,並且按照她的吩咐買了口罩和墨鏡。今非知道即將進行的戰鬥不可能悄無聲息,那麽就要盡量隱藏自己的行跡。


    按照時尋的說法,在這是個以法律為準繩的世界,鄰裏吵架都有人管,何況要進行驚天動地的大戰?


    九洲酒店的總統套房在最頂層,或許今非剛剛就站在他們的頭頂。得益於從電梯按鍵上學會的數字,今非背著手走到走廊盡頭,看著門上的房號露出微笑。


    “麻煩開一下門,我找郭婉兒。”今非敲了敲門,就像個妙齡少女去隔壁叫她的閨蜜。


    門裏寂靜無聲,今非沉默的等了一會,然後伸手推開門。


    門在裏麵反鎖著,但是今非已經有了破壞手術室門鎖的經驗,所以反鎖的門甚至都沒有消耗掉她一絲精氣。


    門推開,今非臉上帶著微笑,對站在麵前的郭婉兒說:“郭婉兒,我來接我男人。”


    郭婉兒沉默的擋在門口,因為疑惑而擰起的眉頭讓她就像個解不開數學題的小學生。


    “你經曆了生死?”


    “是的。”今非微笑著向門裏張望,然後朝一臉愕然的時尋頑皮的眨了眨眼。


    “什麽樣的生死能讓你恢複得這麽快?”


    “我本以為的生,結果卻迎來了死,我本以為必死無疑,結果卻迎來了新生。”


    今非微笑著走到門裏,認真的迴答郭婉兒。


    “郭婉兒,從生到死和從死到生,從來都快得來不及思考。但是我不用思考,因為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迎來了我的新生。”


    今非微笑著說,似乎對自己的人生非常滿意,又似乎篤定郭婉兒不再是她的對手。


    “你不會明白這種感覺,我曾經無比渴望的幸福,突然就到了我身邊,所以我要牢牢抓住它,不會讓任何人破壞。”


    “包括你,郭婉兒。”今非向前走了一步,逼近郭婉兒,迴手關上了門。


    門鎖已經被破壞,所以厚重的木門撞到門框上,又彈開個縫隙。


    今非尷尬的笑了笑,精氣推到門上,咣一聲把門鑲進門框裏,撞下了幾片木屑。


    “不好意思,我剛剛到八品巔峰,力道控製得還不精細。”


    今非誠懇的道著歉,掏出口罩和墨鏡仔細戴上,室內就變成一片昏暗。


    “你不戴嗎?反正我們不依靠眼睛打架,一會打起來,你就沒機會戴了哦。”今非俏皮的說著,又向前走了一步。


    室內的空氣開始凝聚,一半凝聚成火熱的拳頭,一半凝聚成冰冷的劍。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海水與火焰發生激烈碰撞,交匯處刮起了旋風。


    操控著海水與火焰的兩個人像兩尊凜然的神衹,整個房間都是她們的戰意與殺氣。


    時尋被戰意與殺氣裹挾,體內的精血瘋狂流動,意誌之劍在體外成形,然後又瞬間被戰意或殺氣碾碎。


    時尋大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殺氣隨著時尋的大叫突然收縮,戰意卻隨著殺氣的收縮而擴大,時尋被戰意籠罩,意誌漸漸消沉,意誌之劍勉力成形,卻更快的碎裂成無形。


    郭婉兒露出促狹的笑,朝著今非頑皮的眨了眨眼。


    就像今非進門時的眨眼。


    下一刻郭婉兒的笑凝固在臉上,今非突然化成一道閃電,殺氣變成一塊緊固的盾牌,推著郭婉兒快速向後倒退。


    郭婉兒意識到今非要做什麽,奮力揮出一隻拳頭,砸向麵前的殺氣盾牌。


    殺氣盾牌震顫一下,卻仍然堅定的向後推著她。


    幾乎是眨眼之間,兩個人就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麵。隨著一聲巨響,兩條人影撞碎堅硬的鋼化玻璃,借著巨大的慣性,遠遠落進海市的夜空。


    所以今晚,海市將徹底變成一座不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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