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興貴家中-------------


    康崇和長孫無忌各自斟了一杯茶,細細地品味。康崇說道:“以前是我和張士貴留在陛下的寢室內外把守,玄武門之後換成了秦瓊和尉遲哥哥了?”


    世民歎了口氣說道:“哪有可能讓他倆分分刻刻留在朕的身邊呢?第二天,我就吩咐人請來了庫直閻立本替我畫了尉遲敬德與秦瓊的小像,貼在大殿門口。朕想常年都掛著,就叫年畫吧。”


    長孫無忌為世民斟了一盞茶。而康崇又啜了一口茶。見世民隨意地擺放了一顆黑子,便也緊隨擺放。


    康崇說道:“我家二弟康嵩一碗藥把陛下喝得摸不到北,他倒很有本事。”


    長孫無忌從旁說道:“你家個個都有本事,為此,還驚動了太上皇陛下呢!”


    康崇品了口茶,然後說道:“如果沒有太上皇的一句話,認定太子建成和齊王李元吉是反臣大罪,恐怕你們根本沒有辦法殺了太子建成和齊王李元吉的十個孩子吧。”


    世民默然說道:“為什麽你會如此通透呢?”


    康崇冷笑道:“活到三十歲,又常年在這個位置上,能不通透嗎?”


    世民喃喃地說道:“那天朕真的燒糊塗了,就因為康嵩的一碗藥,沒想到太醫院所有的太醫居然一點辦法都沒有。康嵩實在太厲害啊!”


    -------------玄武門之後弘義宮------------


    世民攙扶起伏地的魏征,相顧無言之中。世民把起魏征的手,說道:“此是小事,請魏夫子宮中坐談,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長孫無忌的眉毛似乎都擰在了一起,這個弘義宮是東宮之人說來能來,說去能去的地方嗎?長孫無忌轉眼望了一遭文學館學士,有些人似乎是躲避的,有些人是飄然事外的,但有些人還是向長孫無忌點了點頭。


    長孫無忌暗想:哪怕隻有二成之學士站出來與魏征抗衡,天策府也不會輸陣。何況僅憑魏征之言,他到底是天策府的什麽人,也能說服世民呢?再說世民隻是在猶豫,不代表不殺那十個孩子。


    世民將諸人帶到大殿,世民請魏征上座,其餘諸人陪坐。


    蔡允恭起身說道:“魏夫子,自何處而來?”


    魏征知道蔡允恭曾經跟從過竇建德,入唐之後便一直是世民身邊的文學館學士,魏征不敢怠慢,說道:“來處而來。”


    世民撫掌說道:“也罷了,你們知道本王不識字,別在本王麵前說得滿堂隻有本王瞪眼睛,你們畢竟都是來說服本王的!”長孫無忌簡直要失笑,大王您盡管閉嘴,誰都知道您的斤兩。


    魏征起身對世民行禮道:“大王,不殺諸子,人之常情,何來說服之理?我們又不是兩府交兵。”


    蔡允恭接話說道:“我家大王乃忠善之人,我聞忠善以損怨,不聞作威以防怨。”


    魏征點頭說道:“大王既然是天策上將,又是當今的上宰,豈不知古有賢宰,追比聖賢,輔佐天子,以全聖明。正所謂臨患不忘國。國之大者。”


    世民端起涼茶,點頭說道:“這個我能聽得懂,魏夫子說說古來的賢臣將相。”


    魏征正色說道:“豈不知商有伊尹、周有周公、齊有管鮑、漢有蕭曹、蜀有諸葛。無不是鞠躬盡偉,或開國輔佐人帝,更有周公還政成王,大王何不學古來聖賢。莫要學做魏文帝曹丕、晉武帝司馬炎、隋文帝楊堅、北齊文宣帝高洋之流。”


    魏征的意思說得非常清楚,自宰相而躥權做到了帝王,都被後人有所褒貶的。


    世民吃驚地望著魏征,好一個東宮太子洗馬,正是來舌戰群儒的。


    魏征再次向世民行禮道:“大王,玄武門之過,人過也。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


    蔡允恭身側的蓋文達起身而來,對魏征說道:“魏夫子對天策府無功無祿,正所謂無德無祿,災殃也。”


    魏征冷笑道:“我乃朝廷之人,不是天策府之人,難道這天策府不是朝廷之人?我無爾詐,爾無我虞。魏征對天策府的確沒有半點功勞,但是一直在朝廷聽差,敬的是天子太子,秦王自會待我不薄呢。”


    世民越聽越奇,魏征真是強敵,這裏越發想到,五年前說什麽不能讓魏征去太子東宮府的呀。


    孔穎達起身說道:“上不怨天,下不尤人。魏夫子,正所謂輸贏不怨人。”


    魏征知道孔穎達是孔子後人,哪裏能夠怠慢,孔穎達是一代大儒,在眾人麵前用簡單而艱深的四書五經與魏征對答,魏征自然不能小覷對方。魏征說道:“魏征貧賤,便自專了。”


    孔穎達彈了眉毛,好一個魏征,對答如流。


    孔穎達又說道:“夫子何求於秦王呢?秦王必然不會殺您,其他自有秦王決斷”


    魏征走了幾步說道:“孔先生,不過是鄉原也。”


    孔穎達見魏征說得那麽直接而露骨,鄉原者,德之賊也。責備孔穎達是老好人。


    孔穎達不以為意,接著說道:“既然如此,求諸於人的是小人,魏夫子求之於自己,那不如做個君子也好。”


    魏征聽來分明是要趕客了。此時說道:“孔先生豈不知,當日孔子當日落難被困陳蔡的典故呢?孔先生的先祖尚且知道不能剖腹取胎,殺害幼獸。難道孔先生卻忘了?”


    諸人聞言,紛紛而起,魏征對答不止爽利,而且直刺要害,好一張利嘴。


    隻聽大殿之外,有人顫抖地說道:“杜如晦見過秦王殿下!”


    世民立刻起身,命杜如晦進殿。杜如晦的高燒剛剛退去,聞聽魏征為東宮而來,心下著實震驚。連忙趕來前殿。


    隻在殿外聽了片刻,便知道魏征好生厲害,諸人似乎都未能直切要害。


    杜如晦進到大殿,被宮人扶著,向魏征行禮之後,說道:“魏夫子,眼下,這國家是禍亂還是安寧呢?”


    魏征這才知道杜如晦是世民身邊的定海神針,真不是假的。


    魏征起身便說道:“此時國家禍亂!”


    杜如晦點頭說道:“魏夫子,豈不知,國禍用賢,國安用長。您說呢?”


    世民噌得站了起來,說道:“杜中郎,今日不談國事,勿要枉言。”但世民心中分外明朗了。果然如長孫無忌所說,謀略不定隻問杜如晦就可以了。杜如晦說的很明確,玄武門之後,家國不寧,正該扶李世民上位不可呢。


    魏征哀傷得聽完杜如晦最終之言,什麽國禍用賢,不過是托詞而已了。


    世民見魏征一路往外走,魏征隻覺胸口煩悶,卻覺得身後有人扶了自己一把,正是長孫無忌追趕了上來,扶著魏征說道:“夫子之心,秦王全明白,夫子好好迴去歇息歇息,過兩日就來天策府吧!”魏征卻突然哇地一聲,一口鮮血噴在地下,這裏用衣袖擦去嘴角邊的鮮血,不再多說一個字。


    此時,有衛士從大牢中接來了房玄齡。房玄齡與魏征怔怔無言以對。房玄齡滿眼裏全是站在不遠處的秦王殿下李世民。


    不滿三十歲的李世民突然隻覺氣不順,仰麵而倒,情緒憂鬱之下,突然滾翻在地。


    長孫無忌和杜如晦嚇得魂飛魄散,長孫無忌一把抱住世民,一麵大叫世民的名字,一麵按壓世民的人中,但是世民就是醒不過來。


    長孫無忌也不過三十出頭,淚水滿麵,對杜如晦說道:“杜中郎,怎麽辦!”


    杜如晦和房玄齡合計了一下,房玄齡獻策說道:“先用斷食之策,控製太子府與齊王府!”


    長孫無忌說道:“也就是隻給水喝,不給糧食?”


    房玄齡點頭說道:“要我們這位爺再去殺太子府和齊王府的那些小王爺,恐怕得再等等了!今天魏征突然到訪,我們的秦王殿下哪裏能夠受得?”


    長孫無忌說道:“萬一,皇帝陛下的意思是——”


    杜如晦說道:“我們在東宮與齊王府還有人嗎?”


    房玄齡微微抿嘴,說道:“有的是人!”三人立刻吩咐人去太子府和齊王府。又下令全城宵禁,各大城門不得出入。所有東宮和齊王府的人手不得擅自離開。


    此時,康嵩大夫聞訊趕來,按住李世民的血脈,隻抽出銀針為世民針療了半個時辰,世民便悠悠地醒了過來,隻不停地喊疼。


    康嵩為世民開了藥劑,轉給了房玄齡,房玄齡說道:“康先生下去領銀子吧!”


    康嵩卻說道:“我大哥康崇現在怎樣了?”


    房玄齡說道:“他被關在弘義宮的大牢,我親自見過了。你不必打聽,我們的這位大王爺爺一副菩薩心腸,想必不出一日,你大哥一定會被放出來。”


    康嵩卻一把摸住房玄齡的前額,說道:“大人沒在說笑話吧!你們個個是首功,我哥可是反臣呐!”


    房玄齡苦笑道:“這算什麽首功!我們的這位大王爺爺該吃藥!突然之間,變了個人似的。前一日還是殺伐果斷,今天迴來像極了婆娘!從沒見他如此過。”


    康嵩說道:“不如殺了我大哥,讓我大哥去閻王爺那裏,奏請大鬼小鬼放了太子和齊王迴陽間!”


    倆人一起苦笑,好日子似乎完了,眼看跟著世民的苦日子已經一眼望不到邊。


    夜晚,世民靜靜地站在前院,扶著門首,而尉遲敬德奉上藥湯,對世民說道:“大王,該喝藥了!”


    世民接過湯藥,剛想喝下去,卻聽耳畔一聲哀叫,門扉伊伊做響,世民突然下意識地躲在尉遲敬德身後,低聲顫抖著說道:“尉遲哥哥,看到什麽了?”


    尉遲敬德扶著世民立刻進到裏屋,放下帷幄,又引兵刃站在世民的床邊,說道:“大王,喝了藥,趕緊睡,不要作多想!”


    世民拉起薄被,汗水密密層層得滴落,忽然見帳上垂下來一個人頭,正是齊王李元吉,又見帷幄前站著一個陰影,嚇得伸出手拉開帷幄,卻隻見尉遲敬德握著兵刃坐在帷幄下小睡,哪裏又有什麽陰影呢?


    此時,秦瓊帶著康嵩又捧著湯藥進來,推了推尉遲敬德,說道:“你都睡在大王腳下,還沒聽到聲音嗎?大王,該喝藥了!”


    卻不料世民指著康嵩鬼叫道:“你!你是陛下的人!你和你哥康崇都是陛下的人,難道陛下想要殺我?想要殺我?我不喝藥,陛下想要殺我!”


    尉遲敬德和秦瓊互相使了眼色,倆人一起抱住世民,然後康嵩一勺一勺送到世民的嘴裏,但大半被世民吐了出來,世民一麵搖頭,一麵說道:“皇上想殺了我,想殺了我!”他一麵淚流滿麵,一麵低喘。


    康嵩見自己辛苦熬的藥汁,世民竟然一口都沒喝下,隻吐得衣襟上都是藥汁。康嵩隻有撂下藥碗,騰得站了起來,秦瓊央告著說道:“康先生,求求您,再熬一碗吧!大王必須得寧神,不然,他的身子越熬越差!”


    康嵩說道:“康某人怎麽覺得我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裏呢!”他都感覺有些泄氣,今天不止熬了四碗藥汁了,還要熬多少碗才能讓李世民喝下一口呢?


    尉遲敬德急著說道:“康先生!這個時候,我們都不敢假借太醫,因為我們都不知道眼前還能去相信誰!”


    康嵩隻得答應,再去熬一碗湯藥。他再端來新藥時,天已經放亮了,諸人都沒有去睡。世民卻已經醒了,靜靜地吞著藥汁。


    而房玄齡和杜如晦又伏在地下。世民似乎感覺自己大病了一場,伏在床榻上,低聲說道:“一定要殺了那十個孩子?不能流放嗎?”


    房玄齡剛想說話,杜如晦卻搶聲說道:“大王,留給您猶豫的時間不多了!您不出手的話,難保皇帝陛下一聲號令呢!”


    世民用拳頭砸在床第上,說道:“那讓我怎麽去見父皇,去見陛下?”


    杜如晦說道:“殺了他們跟殺了兄弟有什麽倆樣嗎?”


    世民怒道:“死的不是你們的兄弟,對不對!對不對!”


    杜如晦和房玄齡不由嚇得搗蒜一般,在世民的床笫前不住磕頭,世民說道:“後世說的是我,哪裏會來評價你們,對不對?”


    房玄齡說道:“大王隻管怨我們,但是不臣之事,大王既然不去做,那隻能還是我等為大王做了!”


    世民指著自己說道:“為了我,為了我?你們什麽都是為了我?!是我要做太子嗎?是我要做太子嗎?”


    杜如晦說道:“事實是,我們沒有昨天的玄武門奪門之變,恐怕今天已經是齊王府與太子府的刀下亡魂了!難道憑太子與齊王也能殺了您之後,竟然不停得喝藥,不停得掉淚,還要命我等服黑?”


    世民緊緊握住拳頭說道:“他們總歸要一個後嗣的吧!留最小的那一個!”


    杜如晦說道:“大王!朝廷不穩,何況,太子府與齊王府在朝中勢力不小,怎麽可以留後呢?這樣,您得到的江山眼看就會四分五裂,難道您不懂?”


    世民說道:“他們是我侄子!”


    房玄齡見世民滿麵通紅,又摸了摸世民的額頭,望向了端藥的康嵩,杜如晦也急忙上前,世民竟然喝了康嵩的藥,喝到發燒了。怎麽迴事呢?


    康嵩見世民燒迷糊了,然後說道:“我把握好的,他會燒個倆叁天,睡個倆叁天,諸位大人把握好機會!當然,他口口聲聲說我奉旨殺他,當然給他的麵子,讓他睡三天啦。”不由陣陣冷笑。


    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和尉遲敬德都被康嵩嚇死。房玄齡說道:“你怎麽不跟我們商量呢?”


    康嵩說道:“跟秦王府還能商量什麽?”


    長孫無忌知道他們康家是口舌不能惹的,隻好說道:“謝謝康先生的美意,您先退下!”


    房玄齡對杜如晦說道:“東宮和齊王府的那麽多人手又要怎麽定奪呢!?”倆人不由一起皺眉。事情多如牛毛。


    而房玄齡說道:“先處置了十位小王爺,再來對付那些人。”


    世民燒得實在太糊塗了,不住地喊著爹娘,而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與尉遲敬德都跪在地下。康嵩不停地命宮娥端來涼水給世民降溫,又用布條擦拭著世民的嘴唇。康嵩平靜地喂著世民湯藥。


    房玄齡對康嵩說道:“怎麽樣!秦王不會有事吧,他什麽時候能醒?”


    康嵩皮肉扯了一下,這個房大人不是老謀深算地很嗎?這還需要別人提醒嗎?於是說道:“趕緊麵秉皇帝陛下,秦王殿下急病!”


    房玄齡有康嵩提點,立刻拉起杜如晦,低聲說道:“這都看皇帝陛下一句話了!您覺得呢?”


    杜如晦點頭,在地下轉了一圈,眼睛轉了一圈,說道:“康先生的這碗藥下得好,首功之臣!全靠這碗藥了。咱們的這位陛下最看不得自己的兒子受罪。太子與齊王已經沒了,隻剩下秦王了,這真是好計策!”


    房玄齡與長孫無忌和尉遲敬德說後,長孫無忌立刻命人上報李淵陛下。不多時,院子裏忽然來了二隊人馬,都是李淵的親隨,黑壓壓站了滿院後,李淵的步輦來到院落前。


    長孫無忌、房玄齡等諸位秦王府親隨跪在地下迎駕。李淵被宮人攙扶而下,緩緩地移步進入世民的寢殿。


    李淵步入世民的寢殿,聽到世民的呻吟,便緊走了倆步,卻又停下,遠遠的低聲說道:“二郎!二郎!”


    見殿內好一陣忙亂之後,李淵這才說道:“大家都停下吧!”宮人們見皇帝陛下到來,無不接駕。康嵩也過來陛見。李淵對所有人說道:“都先出去!”於是所有人都退了出來。


    李淵側坐在世民的身邊,探身用手心摸了摸世民的額頭,不由緊皺眉頭。世民卻突然伸手握住李淵的手,呻吟道:“娘!”


    李淵默不作聲,竇皇後早已亡故,而李淵做了皇帝,鮮少提及皇後,滿宮妃嬪,哪裏還會有想念竇皇後的半點念頭。李淵一陣錯愕之下,卻聽世民燒糊塗了,念道:“娘!大哥要殺我!大哥要殺我!娘快救救孩兒!娘快救救——”世民未有說完,又不說什麽,隻覺從胸口燒遍了全身。


    李淵沒做半點聲響,呆呆得看了片刻,就從案上拿起藥碗,又親自嚐了一口,扶起世民,說道:“二郎,喝藥,喝下去就能好了!二郎!你常年在外,每每戰場歸來就會大病一場,哪年的深秋不是喝藥度過,二郎!爹太對不住你了!是爹太沒有用了,太沒用了!”


    李淵剛想喂世民喝藥,卻見康嵩又捧了一碗藥進來,說道:“陛下,這是新熬的藥汁,那一碗已經冷了!”


    李淵說道:“康先生的藥方名滿天下,怎麽會讓我兒燒了倆天一夜呢?”


    康嵩微微抿唇,麵對李淵,恭身說道:“也許藥引不對!”


    李淵說道:“要用何種藥引?”


    康嵩說道:“龍須!”


    李淵淡淡地說道:“龍須草倒也不錯——”


    康嵩點頭說道:“龍須草太普通了!”


    李淵從袖中取出一把小匕首,摸了一撮胡須,斬了十數根,交給康嵩。康嵩接過之後,引燃在自己新進的藥汁之中。秦王,您已經高燒了倆天,一定要一碗退熱呀!


    康嵩又為世民引針治療,隻過了一個時辰,李淵見世民漸漸睜開了眼睛,便急忙用汗巾擦拭著世民的臉,和藹地說道:“二郎!二郎!你醒了,爹在這裏!”


    世民見李淵在此,心中一驚,又見康嵩在身旁,心裏這才安定一些。雖然康嵩一定是李淵的人,但對自己一直很客氣。但也不見得與太子建成和齊王李元吉走得密切。也許是與康崇、安元壽的原因也有可能。


    李淵對世民說道:“二郎,不必大禮,好好休息!”


    世民靜靜地喝著康嵩捧來的清水。大殿裏隻剩他三人,安靜地又坐了半個時辰。


    李淵突然站起來說道:“孩子有什麽錯!你竟然停了他們的食物?”世民望向了李淵,心中還是劇跳不止。但瞬間平靜了下來,一定是房玄齡杜如晦的意思,但是呢,在麵對李淵的時候,怎麽能把房玄齡和杜如晦推出來呢?


    世民靜靜地說道:“孩兒不忍心,所以沒停他們的水!”


    李淵不停地在大殿裏打轉。世民說道:“父皇!您的旨意,你下旨,要麽賜死孩兒。孩兒絕對毫無怨言,是孩兒殺了太子和元吉,要麽——”


    李淵抬眼說道:“要麽是什麽!”


    世民說道:“要麽就下旨首罪是太子和齊王,那麽臣兒殺他二人是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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