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軒到安隆王府走了一遭,把該說的想說的話都說了一遍,自己如釋重負,卻把虞成國氣得夠嗆。


    身份得到確認,看似到了終點,可真正的紛亂才剛剛開始。


    之後的幾天平靜無事,京城裏再沒出什麽幺蛾子,但明眼人看得出來,那些不安因素隻是選擇了暫時沉寂,並沒有就此消退的意思。


    十月,又到了一年的秋季,如往常一般氣候轉涼,卻還沒到令人難過的蕭瑟。


    皇城仿佛煥然一新,雖是入秋卻有一種春的爛漫。


    十月的第一個大朝,人們翹首期盼,因為這一天是天子虞明基對靳軒賜予封號的日子,人們心中均有些忐忑,都想知道天子究竟會怎樣封賞他這個失散多年的孫子。


    秋高氣爽,天空湛藍,萬裏無雲,蔚藍的蒼穹下百官齊聚,皇城一下子熱鬧起來。


    辰時已到,以安隆王虞成國和安平王虞成武為首的百官群臣齊聚錦陽宮,天子亦如期而至,表情自然*肅穆,可眼角似乎掛著似有似無的笑。


    “參見陛下,願吾皇萬歲,江山永駐!”


    群臣跪拜道齊聲道。


    “嗬嗬……眾卿家快快平身!”


    “謝陛下……”


    朝堂之上,繁文縟節可不少,一一做完之後,照例由相國秦明堂與尚書苗闊迴報近一月來承國各地所發生的重要事件,天子一一處理,但大多都已經有了解決方案,隻不過由天子口中說出來而已。


    待所有事情處理完畢以後,終於到了今日的重頭戲,秦明堂開口道:“陛下,前些日子您說會當堂宣布關於錦陽公子的身份爵位,臣鬥膽問一句,不知陛下可否有了決議?”


    人們豎著耳朵聽著,虞明基點點頭:“相國說的不錯,朕是說過這樣的話,可朕還沒想好,不知各位臣工有何意見!”


    皇族內部子嗣的身份爵位,哪個敢胡言亂語,因此,即便有想法的人也不敢說出口。


    虞明基看出來了,微微一笑:“各位愛卿暢所欲言,盡管說,朕不怪罪也就是了!”


    禮部掌持陳文厚率先站出來,拱手道:“陛下,依照祖製,親王之子理應為郡王,隻是安慶王與錦陽公子身份有些特殊,臣不知這樣封賞是否符合祖製,還請陛下定奪,當然若封公子為郡王,臣也沒意見!”


    陳文厚說的在理,其餘人等皆點點頭,就連苗闊和秦明堂也讚同,靳軒被封為郡王理所應當。


    虞成武沒說什麽,但有的人可不願意,不用想,肯定是安隆王虞成國。


    “父皇,陳大人所言極是,靳軒乃成文之子,理應被封郡王,隻是當初成文以謀反之罪被處決,其子繼承郡王是否有些不妥,依兒臣之見,封其侯爵之位也就是了,至於郡王日後再說也不遲!”


    虞成國說的也有一定道理,侯爵也不小了,隻有立過大功的人才能封侯進爵,若被賜封為封疆侯那可就是土皇上,臨安侯沈彧就是最好的例子,當然無論怎樣,跟郡王是沒法比的。


    苗闊對此不讚同:“王爺,下官覺得這樣是否不妥,靳軒本就是安慶王的兒子,還是唯一的兒子,難道繼承郡王的資格都沒有嗎,再說當年安慶王被處刑也是以親王的名字,陛下並未剝奪其王爵之位,所以靳軒被封郡王很正常啊!”


    不少人都讚同虞成國的話,隻有少部分人同意苗闊說的,一時間爭論不休。


    這時,兵部長使何同生麵色焦急的走進朝堂,神色慌張道:“陛下,剛剛得到消息,南涼與北燕結為盟友,兩國各出十萬兵馬集結承國北境外的沙坨河,距我北境邊郡不過百裏,聲勢浩大,不知其所為!”


    同樣的事情一年前也發生過,那時南涼十萬大軍勢壓承國南疆,隻不過那時隻有南涼一家,而今又多了個北燕。


    群臣正討論的熱鬧,一聽這話全都閉上了嘴巴,虞明基心也提了起來。


    “什麽時候的事?”


    “迴陛下,臣剛剛得到消息,不過北境邊郡雁門關距離京城千裏之遙,消息抵達京城至少五日,所以想必應該有些日子了!”


    虞明基聽著,眉頭擰成個疙瘩,他不明白,為何自己執政最後這幾年是這麽的不平靜。


    “他們可有進軍動向?”


    “據前方守將奏報,那二十萬大軍並沒有攻打雁門關的意思,但沙坨河乃我大承與北燕的界河,雙方都有駐軍,時間長了難免會有摩擦,臣以為南涼與北燕無非是耀武揚威,一旦與我軍生摩擦定會以此為由攻打承國!”


    堂下窸窸窣窣的討論著,那些所謂的大臣們沒事各個威風,一但遇事就像霜打的茄子似的。


    軍情緊急,靳軒封賞之事隻能暫且放下,虞明基看了看堂下百官,高聲道:“諸位臣工有何見解?”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為難之情。


    虞成國心裏也納悶,好端端的,北燕怎麽突然興兵了。


    “父皇,兒臣以為此事不可小視,需調查清楚再做定奪,如果此二國沒有冒犯承國的意思,那我們可以派遣使臣前往此二地,令其撤迴兵馬,以免產生摩擦!”


    又是這一套,當初南涼興兵冒犯,以虞成國為首的主和派就嚷嚷著派遣使臣妄圖和平解決,人家要打你,你不但不還手,還舔著臉求和,但凡是個有血性的人都不會這樣做。


    虞成國分析的頭頭是道,但天子似乎並不讚同,冷著臉一言不發,靳軒位於人群之中,察言觀色,也不開口。


    “明堂,你認為如何?”


    身為相國,天子肯定會問到自己頭上,秦明堂不慌不忙,拱手拜道:“陛下,臣以為南涼與北燕與我大承必有一戰!”


    語出驚人,群臣靜下來聽著秦明堂分析。


    “南涼與北燕結為盟友,且如此高調,明擺著就是告訴周邊諸國尤其是對我承國耀武揚威,沙坨河為承國與北燕的界河,雙方均有駐軍,南涼與北燕集結二十萬人馬屯聚沙坨河盼,不起摩擦那是不可能的,一但有了借口,南涼北燕定然率先發難,那時北境的雁門關必然失手,所以臣以為,為防萬一,還是多派些軍隊駐紮雁門關!”


    秦明堂的話句句到位,深得武將擁護,可那些軟弱的文臣則不然,生怕戰火燒到他們家門口,另外有安隆王虞成國為他們撐腰,所以說起話來也硬氣!


    以南平王楚穆為首的一派主戰,以安隆王虞成國為首的主和,兩派人爭論不休,虞明基被吵的頭疼。


    靳軒一直不開口,虞明基想起當初南疆一役,幾乎是靳軒一人扭轉敗局,不知他有什麽意見。


    群臣依舊爭論個沒完,虞明基咳了一聲:“靳軒,你為何不說話?”


    靳軒一愣,沒想到天子會主動問到自己頭上,稍微愣了愣神:“呃……迴陛下,各位大人說得都挺在理,小人不敢隨便插言!”


    “嗬嗬……這有何不可,而今你就站在朝堂之上,有什麽話盡管到來!”


    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靳軒身上,後者如視無睹!


    “既然陛下想聽,那小人就說說,方才相國大人說的不錯,承國與南涼早晚會有一戰,如今又多了個北燕,意料之中,沒什麽可奇怪的。”


    還沒等靳軒把話說完,虞成國嗤笑一聲:“意料之中,難道你早就知道了?”


    靳軒狠狠白了他一眼:“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當初南涼突然興兵冒犯,很可能是一場巨大的陰謀,還有一點就是當時涼王肅慎忌憚西山王孟虎的勢力而進行的打壓,而今南涼易主,肅寧繼位且是在我這個外人幫助之下,於公於私他絕不會忘記這段仇恨!”


    虞成國聽了冷笑一聲:“就算你說的對,那北燕又是為什麽?”


    “這就更簡單了,諸位都應該清楚,前些日子在下因投敵叛國之罪被打入天牢,而所投之國正是北燕,證據確鑿令人無法反駁,試想一下,如果沒有北燕的協助這樁陷害能做的這樣逼真嗎,如果北燕對承國豪無所圖又為何竭盡全力幫助那個叛佞構陷於我,而今蒙陛下厚愛看清我的冤枉不再追究,可事情僅僅過了半月,南涼與北燕便結為盟友,這說明什麽,說明軟的不行人家就要來硬的!王爺,您覺得我說的對嗎?”


    虞成國心虛得緊,生怕遭人懷疑:“我怎麽知道!”


    “既然你什麽都不知道那就不要隨便質問別人,更不要打斷別人說話,這很不禮貌懂嗎?”


    當著文武百官的麵靳軒一點情麵不留,當麵警告並指責虞成國,要知道這在承國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誰有天大的膽子跟承國第一親王這麽說話,靳軒就敢!


    虞成國自知理虧,麵色猙獰,卻說不出什麽來。


    天子並不在意這個,聽著靳軒的分析認真的點點頭:“那你覺得我們該怎麽做?”


    “嗬嗬……陛下恕小人妄言,如果別人家的畜生踩壞了您的菜園子該當如何?”


    哈哈……


    虞明基大笑:“當然是找它的主人論理賠償,若講不通的話那就武力解決!”


    “陛下說的是,目前別人家的畜生已經站在我們菜園子門外,怎麽做陛下比我更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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