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國最德高望重的老者現身,並且說了這樣一番話,想必知道些什麽。


    天子虞明基還是非常尊敬黃公熹的,主動走上前去:“公熹,你來了!”


    “嗬嗬……陛下恕罪,老朽來的還不算晚吧!”


    “哈哈……不晚不晚,剛剛好!”


    二人寒暄幾句來到靳軒身前,看著桌上猩紅碎裂的王玉,黃公熹臉色變得古怪起來,似乎還有些淡淡的悲傷。


    虞成國急不可待,趕忙問道:“黃老,方才您說這一切合情合理,不知這其中究竟有什麽詭秘?”


    “詭秘?嗬嗬……還談不上什麽詭秘,隻不過是一段難以迴首的往事罷了!”


    王玉一事算得上皇家高級機密,黃公熹位極人臣,理應不會知道的太多,但青年時期與天子虞明基是摯友,又是同學的玩伴,所以關於皇家的事比常人知道得多一些,另外其兄長乃是安慶王虞成文的授業恩師,故此,有關安慶王的事,黃公熹自然最清楚。


    “王玉經過靳軒的血後變紅這是不爭的事實,至於為什麽會碎裂則是因為多年前這枚王玉曾沾染過另外一人的血。”


    “誰……?”


    虞明基隱隱猜到,可心裏卻不敢承認,或者害怕聽到真相。


    “不是別人,正是安慶王!”


    果然如此,虞明基心莫名的揪了一下,白發人送黑發人乃人間至悲,本以為時間可以衝淡一切,可自己的兒子葬送在自己的手裏,這樣的痛苦即便高傲如君王也無法承受,十多年了,理應忘卻此事,可今日重新提及才發現所謂的忘卻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想法而已,與其說忘卻還不如說不敢想起。


    虞明基微微皺眉,用力的壓製著內心的不安,終於感受到什麽是心疼,心疼並不是感情上的形容詞,而是真的疼。


    隨手拾起破碎的王玉,托在手中冰涼中透著一絲溫婉,時光仿佛退迴到十幾年前,那時的虞明基年富力強,果決幹練,那時的承國更是諸國中的龍頭,地位無可撼動,而那時的虞成文青春年少,文韜武略都淩駕於幾位兄長之上,雖不是第一親王卻是承國最負盛名的皇子。


    暮然迴首,天子已年逾古稀,迴頭看去,不見雄圖霸業,隻不過是一位普通的老人,失去最愛之子的老人。


    天子看著王玉出神,百官不敢打擾,可虞成國心急如焚,忍不住開口道:“黃老,您說的都是真的?”


    “王爺說的哪裏話,老朽一把年紀,又是當著天子之麵怎敢胡言,可能在場的人包括陛下都不知道,老朽還有一位兄長名叫黃公明,兄長之才德遠在我之上,而安慶王則是兄長唯一的學生,還有一點可能會令諸位大感意外,老朽的兄長就是靳軒口中的爺爺!”


    黃公熹的一番話好似深水*一般,激起波濤洶湧,浪花萬千。


    “公熹,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虞明基也不明白這其中究竟發生過什麽。


    “哎……說來話長,青年時期,我與兄長懷揣治世抱負,欲大展拳腳,適逢先皇廣納天下名士,隻是,兄長厭倦黨爭奪利,遂放棄了入朝為官的念頭,雲遊四海,浪跡天涯,可兄長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理想和抱負,再後來天子繼位,安慶王降生,年幼的安慶王成了兄長實現抱負的載體,故此二人成了師徒,這事也隻有安慶王和我兄弟二人清楚!”


    其餘人就像聽故事一般認真聽著。


    “也就是說安慶王年紀輕輕便有雄韜大略全拜黃老兄長所賜?”


    “嗬嗬……其實也沒那麽誇張,首先還是安慶王天資聰穎,兄長隻不過從旁教誨而已!”


    “再之後呢?”虞明基迫切問道。


    “再之後便發生了眾所周知的事,安慶王叛亂謀反,之後的事不用我說,大家都清楚!”


    “那這跟王玉有什麽關係?”


    虞成國可沒那麽多愁善感,他更關心的是靳軒的身份。


    黃公熹並沒有馬上迴答,而是衝著天子拜了拜:“陛下,老臣不敢妄言,安慶王究竟是對是錯暫且不說,就在他即將被行刑前,兄長前去死囚牢探望,當時的安慶王心灰意冷,也不想辯駁什麽,隻是把靳軒的王玉交給兄長,並讓兄長照料,永世不得入朝,據兄長說,當時那塊王玉沾滿了血,而這血隻能是安慶王的。”


    “這不可能,如果靳軒真的是成文之子,應該流的是一樣的血,怎麽可能破碎?”


    虞成國極力反駁著。


    “王爺說的不錯,父子之血可以相溶,但在王玉之上,父子骨血是不可以共存的,古典早有記載。”


    “嗬嗬……這怎麽可能,荒謬之言!”虞成國說什麽也不信。


    “王爺,方才說皇族成員之血滴落王玉會變紅您就不信,而今黃老這麽說您還不信,不如再試試看,剛好齊郡王和夷郡王都在,您們父子試試不就知道了嗎!”楚穆一旁說到。


    又是你,虞成國現在對楚穆恨的牙根都癢癢。


    不過,經楚穆這麽一說,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他身上。


    “成國,南平王說的有道理,既然你有疑問,不如試上一試!”天子虞明基也發話了。


    沒辦法,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也遺憾如此,說實話,虞成國對此事將信將疑,好好的一塊玉石就能碎裂?


    方才為了斷定王玉遇血會變紅已經試過一次了,所以,隻要再將虞璟焱或者虞璟垚的血滴在虞成國的王玉上也就可以了。


    眾人紛紛靠近看著,就見齊郡王虞璟垚割破手指,血順著指尖留下滴落在虞成國的王玉上。


    王玉並未出現什麽變化,這時,虞成國再將自己的血滴在上麵,王玉漸漸轉紅,依舊沒什麽變化。


    “各位,大家都看到了吧,本王與璟焱之血混在一起,並未碎裂,可見黃老所說還是有一些偏頗的!”


    虞成國把王玉舉得高高的說道。


    群臣議論紛紛,這究竟是怎麽迴事,難道黃公熹真的說錯了?


    “嗬嗬……王爺莫急,王玉剛剛變紅,可能還未消融,再等等看!”


    “黃老,我看沒那個必要了吧,不過一句戲言何必當真,再說聖人都有出錯的時候,何況是您呢!”


    話說的還算恭敬,可誰都聽得出來,虞成國在挖苦黃公熹。


    好景不長,虞成國的話還沒落地,就聽啪的一聲脆響,王玉由中間一分為二。


    哇……還真有這麽迴事,真是不可思議,群臣的議論聲更大了,這下虞成國徹底沒詞兒了!


    發生的這一切靳軒都聽到看到,證據確鑿,靳軒就是安慶王的骨血,這是錯不了的,可當真相大白時,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喜憂參半吧。


    虞明基緊緊拉住靳軒的手,笑容使其臉上的皺紋更加明顯,從心裏講他早就把靳軒當成自己的孫子,隻不過這一刻得到證明,又是當著百官麵前,那種喜悅簡直無法言表。


    “恭喜陛下祖孫相見……”


    群臣跪倒叩拜道,這一天對他們來說太精彩了。


    虞成國表情怪異,說不出是哭還是笑,總之臉上寫著三個字,不開心。


    “成國,如今證據確鑿,你還認為靳軒的身份有問題嗎?”


    虞明基眉毛輕挑問道。


    “呃……這……父皇認可,兒臣不敢有異議。”


    “什麽叫不敢有異議,有話就直說,今天當著所有人的麵把該說的都說清楚,免得日後再生事端!”


    虞明基心裏清楚,肯定有人心裏不痛快,不如把話說透了,日後再有人風言風語,那就是掉腦袋的事了。


    虞成國想了想:“父皇,靳軒身份得到證實,確實是成文之子,可喜可賀,不過目前他仍是戴罪之神,不知您想怎樣處置,所謂的入秋問斬還做不做數?”


    熱鬧的氣氛被虞成國一席話澆得冰涼,虞明基沉下臉。


    “那你想怎樣?”


    “父皇,兒臣不敢怎樣,隻是若是這麽糊裏糊塗的過去了恐怕難掩天下人之口,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的意思是最起碼要給天下人一個說法!”


    虞明基不愛聽,但不可否認,虞成國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楚穆和苗闊等人也不敢再說什麽。


    這時一直未開口的靳軒說話了。


    “諸位大人,在我之前不知各位是否見過孟吉孟大人?”


    一想到孟吉的慘狀,不少人依舊心驚膽戰。


    “現在在說你的事,跟孟吉有什麽關係?”


    虞成國出言阻止。


    “好,那就說說我的事,所為的投敵叛國完全是子虛烏有,是有人想加害於我,我隻能說這麽多,但是想要害我的人是誰現在有些眉目了!”


    虞成國心裏咯噔一下,所謂的做賊心虛就是這樣。


    “你都知道什麽了?”


    “昨晚孟吉孟大人被關押在死囚牢,而我在天牢,距離不算太遠也不算太近,當然先前有人欲刺殺於我,這是孟大人所為,我知道,可是事情不成,孟大人便被打入死囚牢,這我也知道,我還知道陛下一定不會放過此事,因此孟大人絕對活不到第二天,所以,在孟大人遭人毒手之前,我與他有過一番談話,但現在卻不想說,因為牽扯的人太多,再說我還好好的活著,所以就不想說起,如果有人一定要追著不放的話,那我說說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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