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片慌亂,孟良遠遠看著,不由得皺起眉頭。


    “出什麽事了?”


    一名軍頭趕緊跑過來:“稟大帥,楚紹英主動出城應擊,幹將軍正與他交戰,不料半路殺出兩支騎兵,奇快無比,將我軍陣型衝亂!”


    兩支騎兵!不可能啊,承軍再無多餘人馬,怎會憑空多出兩支騎兵,莫非又是疑兵之計!


    “騎兵有多少人?”


    軍頭心中一沉,心虛道:“天色太黑,他們速度又太快,看不清楚,不過粗略計算,少說也有三四千人!”


    “楚紹英所帶兵馬呢?”


    軍頭暗歎怎麽偏偏自己碰上這倒黴的差事:“呃……前軍迴報,不足萬人!”


    孟良聽著臉當時便沉下來:“不足萬人到底是多少人。”


    “應該……差不多五六千吧!”軍頭一縮脖子。


    “蠢材,統統都是蠢材,人家不過還是原來的人馬,隻不過換了個方式就不認得了?命令各軍不要慌亂,承軍隻是虛張聲勢而已!”


    有了孟良這個主心骨,南涼軍將士安穩不少,這種故作神秘的遊擊戰一次兩次尚可,多了一定會被察覺。


    難道靳軒會不明白這麽簡單的道理嗎?當然不是,之所以這樣做第一是為了打消敵軍氣焰,第二,就是在降低傷亡的前提下盡量拖時間。


    南涼軍的兵力是黑甲軍的四倍有餘,若直接交鋒,即便承軍戰力再強也不是敵手。


    正因為如此,黑甲軍卻有南涼軍所不及的優勢,那就是靈活。


    道路狹窄,兩側皆是草叢樹林,加之熟知地形,故此,黑甲軍可以隨便隱遁其中,反複突襲。


    在楚紹英等一幹兵將看來,此戰為雙方最後一站,贏了可保住南疆三郡,輸了則城毀人亡,已是破釜沉舟的一戰,所以便不在乎城池存在與否,盡可能多的斬殺敵軍才是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這種打一槍就換一個地方的遊擊戰讓南涼軍不勝其煩,隻是幹著急卻又沒辦法,幹邪左突右襲,斬殺不少黑甲兵士,但僅憑他一人根本解決不了什麽問題。


    孟良看著氣得直跺腳,承人油滑,憑借人少靈活的優勢隨意穿梭,既然如此,何不來個以牙還牙。


    隨即下令將大軍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由幹邪率領五千精銳騎兵與之正麵抗衡,而後第二部分為五千弓箭手和五千強悍步軍。


    部軍占領兩側樹林,然後弓箭手落位,隱遁於樹林之中,這樣一來,承軍便再無藏身之處,隻能與幹邪所率領的五千精銳騎兵直接碰麵,同時還要隨時提防樹林中射出來的冷箭。


    最後第三部分全部後撤,待承軍體力不支之時一擁而上將其徹底殲滅。


    此種方法果然奏效,樹林被占據,甘平翁海所率領的兩路騎兵再無隱遁之處,隻能隨楚紹英一道應擊幹邪,好在對方隻有五千騎兵,並不是不可敵之,隻是樹林中的弓箭手很要命,不時便有黑甲兵士死在冷箭之下。


    靳軒立於城樓觀望,眉頭一緊,想不到孟良的應變能力還挺強,可是敵軍尚有數萬精兵虎視眈眈,時間長了,必將吃大虧,算算時間,開戰已近半個時辰,那隻百越奇兵也該到了吧。


    想到這,靳軒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信炮,掏出火折子將其點燃,一道閃光直插夜空。


    嗖……咚嗒……


    信炮於空中炸裂,黑夜之中白光一閃,奪去所有人的視線。


    楚紹英不知發生何故,急忙迴頭觀望,就見靳軒雙手闊於嘴前,做成喇叭狀,高聲唿道:“楚將軍!莫要顧及,率軍衝鋒,他們的末日到啦……”


    聲音在黑夜中傳出去老遠,以至於遠處的孟良也聽得清楚,這才注意到,原來城樓上一直站著兩個人,若非仔細觀察根本就看不見。


    “那人是誰?”


    範庸聞聲伸長脖子仔細觀瞧:“大帥,他就是那日我在承軍營帳見到的那少年,也是焚我糧倉之人!”


    原來是他,為何這幾日不見其蹤影,莫非承軍所有戰略計劃都是出自這少年?不會吧,他小小年紀會有如此韜略!


    這是孟良第一次認真審視靳軒,卻想不到就是這個少年成為他日後最大的苦主。


    楚紹英聽得清楚,不明白靳軒所說何意,即然他想這麽做定然會有道理。


    想著,楚紹英毫不猶豫,猛拉韁繩,亮銀槍直指夜空,棗紅馬明白其意,高高揚起前蹄,發出一聲驚天長嘶。


    “將士們,今日便是我等最後一戰,為了家國,為了捍衛黑甲軍的榮耀,衝啊……”


    驚天的殺聲震的月亮似乎都有些顫抖,明明不足萬人卻散發出百萬大軍的殺氣。


    幹邪手握大槍目色冷冽,並不為其所動,在他看來,這不過是承軍臨死前亡命一戰,困獸之鬥有何懼之,率領大軍迎麵而上。


    孟良麵色變得凝重起來,他們是瘋了嗎,雖然氣勢很足,但無疑是送死,難道還有什麽其他不為人知的秘密?!


    一霎之間,楚紹英和幹邪便戰在一處,二人所帶兵馬也戰成一團。


    不知為何,承軍越是勇猛,孟良心中越是不安,到底是為什麽,問題出在哪裏,抑或是自己真的多慮了。


    為防萬一,孟良下令,全軍出擊,以最快的速度拿下犯冒郡,殲滅所有黑甲軍。


    可還沒等他說出口,就見後方將官急匆匆跑來,渾身上下都是血。


    “大帥……不好了!武陵郡失守了!”


    孟良聞聽此言心跳停了一拍,一把薅住那將官的衣領:“你說什麽?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剛剛!”


    範庸聽了滿頭大汗:“何人所為,可是承軍?”


    那將官身負重傷,麵色變得愈發蒼白:“不…不是承軍,他們…根本就不像是人!”


    不像人!難道是鬼不成!


    “糧草呢,衛國補給的糧草呢!”孟良吼道。


    “根本就……沒見什麽糧草……”說完,那將官暈厥過去。


    沉穩如孟良此刻也慌了神,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何人能瞬間攻陷武陵郡,糧草又到哪裏去了,難道那些攻城人劫奪了糧道?


    不好!即然武陵郡失守,高倉郡也會不保,如此一來,我軍不但斷糧,更有可能被圍困在此。


    想到這裏,孟良緊忙下令撤退!


    前方的幹邪與楚紹英激戰正酣,卻接到撤退命令,搞不清楚孟良到底在想什麽,但軍令不可違,縱然千般無奈,也隻能撤退。


    一時間,南涼軍好似退潮之水,來時洶湧退時更快。


    靳軒戰在城樓之上,背著手臉上掛著笑:“現在想起跑了,晚了!你可知承國有句古話叫做甕中之鱉!”


    一旁的果兒撓撓頭:“靳軒哥哥,你說什麽?南涼軍怎麽撤退了?”


    “嗬嗬……不要問,你看著就好了。”


    孟良的反應足夠快了,可還是慢了一步,大軍撤退還不到十裏,就見高倉郡方向黑壓壓一片數不清的人如同黑旋風一般向此奔來。


    遠遠便可聽聞南涼士兵的慘叫聲,直到現在,孟良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些人就好像從地獄中鑽出的惡鬼一路奔襲唿吼,南涼士兵嚇得丟兵而逃。


    孟良滿麵驚慌,強行鎮定的看著對麵之人。


    就見為首的是一名高頭大漢,渾身毛茸茸的,足有一丈之高,胯下一匹黑鬃閃電馬,跟其主人一樣,大肚大腰,大蹄子大腦,渾身上下滿是殺氣,手中那把圓月大砍刀泛著陰森森的光。


    大漢身旁兩側各有兩匹紅馬,馬背上駝著兩個衣著暴露的女人,模樣算不上絕色,但別有一種攝人心魄的氣質。


    這隊人馬,正是靳軒孤入深山求得的百越奇兵,為首之人正是厚土!


    “你是何人?”孟良高聲問道。


    “殺你的人!”


    對待孟良,厚土可沒有對靳軒那般尊敬。


    “即然想殺我,可否報上名來!”


    厚土咧開大嘴,一陣怪笑:“殺你就是殺你,哪來的那麽多廢話!”


    說著單槍匹馬之奔孟良而來,就在他動身的一刻,與他一同殺過來的是數不清的長矛,這些並不是普通的長矛,而是身後的百越大軍投擲而來。


    二指粗的長矛鋒芒利刃,如雨一般插入敵營,南涼士兵還沒反應過來便倒下一片,在他們看來,眼前的這些根本就不是人。


    隨著長矛落地,厚土的圓月大砍刀也到了孟良身前,好在後者多少有些武藝,後撤幾步躲過這致命一擊。


    厚土的一刀就是戰鬥的號角,一萬多百越大軍一同殺了過來,氣勢毫不弱於身後追擊的黑甲軍。


    一擊不成,厚土也不著急,勒馬迴身,又是一刀,這一刀比先前那一刀快了許多,孟良想躲已經來不及,多虧幹邪及時出現,不然孟良很可能就死在這裏,也不至於日後被靳軒活活氣死。


    其實,孟良所能冷靜下來便會發現,厚土所率軍隊不過一萬多人,楚紹英的黑甲軍也已經不足一萬人,合在一起,滿打滿算也就兩萬來人,可南涼軍還有四萬人,怎麽說都還是有優勢的。


    無奈,厚土來的太突然,給孟良帶來的震撼太大,他已無法靜心,完全陷入恐懼和懊悔之中。


    統帥尚且如此,手下兵將怎會好過,一時間氣勢如虹的南涼軍一潰千裏,就算想保住性命都是一件難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布衣江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扶桑子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扶桑子魚並收藏布衣江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