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又想起蘇櫻,我走了,她會不會被那個子恆虐待呢?還有原卿,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看到他的人影啊?因為想著心事,所以腳步並未移動。我默默地注視著蘇櫻,在她暗波流轉的美眸中透出一絲淒涼和無奈,我的心中一酸,掙脫子允的微束,幾步上前。剛要伸手去握蘇櫻的手,卻被子恆一手擋了開來。在子恆的手碰觸到我的手的那一瞬間,子允卻早已迅速地拉著我後退了兩步。

    子恆薄薄地嘴唇向上勾挑,眼神中閃爍著精光,看著子允一字一頓道:“子允兄,你看——”說著,將蘇櫻又往他懷裏拉了拉,蘇櫻因為他突然間的用力,有些重心不穩,一下跌進他的懷裏。看著蘇櫻有些驚慌的樣子,他又哈哈大笑起來。

    我忽然間明白了他的意圖,那就是告訴子允不要讓我破壞了他的好事。我看不過眼,剛想上前,身子卻被子允緊緊鉗製住,我一驚,抬頭看向他。他的眼神中卻明明寫著:不要再管這件閑事了,這個人還是少惹為妙。我正要抗議,卻不料身子被他輕輕托起,整個人隨著他在二樓之上飄然而下。我一愣,也忘了反抗。這是第二次被人帶著飛上飛下了吧?除了心驚,伴隨而來的還有更多的新奇。

    從上而下,然後急步走出鶯鶯燕語的“輕煙樓”,出門的同時,我也輕掙著擺脫了子允的挾製,看著他道:“你怎麽來了?”

    “我若不來,你又打算如何?”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眼神中似有千層波濤。

    我哪會想怎麽辦,誰讓原卿到現在還不來,沒想到他竟然爽約。想起剛才的事,我的心中又一陣氣惱。子允見我久未言語,才轉而柔聲道:“月兒,跟我迴家吧?”

    迴家?哪裏是家?王府嗎?既然出來了,我又怎麽想迴去。可是想起子允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心裏竟泛起一絲不忍。考慮再三,我還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悄悄打量了他的臉色,竟沒有我所想象的暴怒的神情,隻是在他臉上赫然地寫著“失望”兩個字。剛出來時的輕鬆心情,現在卻突然變得壓抑起來。

    “我送你迴去吧。”那聲音仿佛有千斤的重量,每一個字都壓在了我的心上,讓我透不過氣。繼爾又聽他接著說道:“去你想去的地方。”

    聽聞此言,我詫異地抬起頭看向他,眼神中閃爍著一絲不確定。他定定地迴望著我,眼裏滿是柔情似水,似乎想要把我看進他的心裏。突然之間有種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恍然錯覺地似看到了夜晨,除了初次相見時的尷尬,我從來都沒有把他看成過夜晨,可是這一刻——我有些失神地望著他,眼睛裏訴說著這一切的荒謬可又真實發生了的事情,訴說著離別時的痛苦,訴說著相思時的悵然……

    “轟隆隆……”隨著一聲雷鳴,我才猛然覺醒,剛才的那一刹那恍然如夢。路上的行人腳步匆匆,我抬頭看看漸黑的天空,平靜淡然地說道:“要下雨了。”我從他臉上又看到了一抹失望,我撇開頭,強壓下心中的不忍,繼續說道:“我想迴去了。”

    伴隨著我的聲音,雨點傾斜而下,一時間路上卻隻依稀見得幾個行人。子允沒有作聲,默默地從身後的小漓手裏接過一把油紙傘,撐在我的上方。我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是默默地向前走去。雨勢越來越大,一把小小的油紙傘遮擋不住兩個人的身軀,我眼角瞥見他的衣服上有的地方已經半濕,心中不忍,伸手輕輕推了推他舉著傘的手,卻不料被他的另一隻手輕輕握在了手中。我沒有掙脫,因為大手包裹著小手,這種感覺很像小時候被媽媽牽著的感覺。想到這兒,我不禁啞然失笑,他像我媽媽嗎?想到媽媽,我很久都沒有享受過媽媽的溫暖了,所以此刻,我不想掙脫。

    他沒有叫馬車,而是牽著我的手走了好長一段路。路上幾乎就沒有人了,雨點打在地上發出“啪啪”的聲音。良久,他忽然幽幽地開口道:“記得你十二歲那年的夏天,下了場大雨,那天天陰得厲害,且電閃雷鳴的,當我去找你,推開你屋門的時候,卻沒有見到你的人影,我很著急,正要奔出去尋你,卻隱約聽到了一個低泣聲,我尋聲找去,見你單薄的身軀蜷縮在牆角,我走過去,拉你起來——你知道當時我心裏難受極了,我在心裏對你保證,以後隻要是下雨的時候,我都會牽著你的手,不會讓你再感到孤單和害怕了……”

    “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感到孤單和害怕了。”心底深處仿佛聽到了曾經那個稚嫩的諾言,記憶仿佛打開了閘門,子允訴說的場景在我腦中悠悠晃過。這,不可能是我的記憶吧?我怎麽會有水月的記憶呢?這太可笑了,大概是我被子允的真情流露所感動了吧,腦子裏才會真實地浮現出這個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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