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袁枯,別這麽快啊。”


    賈小姐麵色慘白地提著裙擺跟在身後,這幾天終於養好了身子的賈雨萱,好不容易能下床行走。


    這幾天被外公喊著到處跑,就為了見一見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蘇先生,真是可恨,自己有那麽可怕麽,讓那人躲著自己跑。


    “小姐,在不快點,蘇先生估計就要跑了。”


    袁枯在前麵焦急喊道。


    賈雨萱銀牙緊咬雙手插腰,累得氣喘籲籲,悲憤地喊道:“你這麽想見他,怎麽不去當那人的供奉。”


    袁枯傻笑著撓了撓頭。


    至於這邊,蘇玄一出門就遁光一閃消失在原地,與快步趕來的兩人擦肩而過。


    “賈老,蘇先生已經走了麽?”


    袁枯領著小姐姍姍來遲。


    賈老把玩著手中木球,雙眸無神地看著桌上文件,不知在想些什麽。


    賈老不願迴答,袁枯也不敢急躁,隻好耐著性子等賈老迴過神來。


    身後姍姍來遲喘著大氣的賈雨萱,還沒來得及坐下來歇一會兒,就看見兩人皆傻站在原地怔怔發呆,知道自己又來遲了,扶著門扉氣的直跺腳。


    “外公,那個蘇玄就這麽討厭見到我?”


    賈老捋了捋白須,笑道:“這次大概不一樣,應該另有隱情,隻是不便與你我說罷了。”


    賈雨萱,沒好氣地哼了一口氣,嗬了嗬凍得發紫的雙手,酸死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


    “那我以後不用特意趕來了吧。”


    “嗯,既然蘇先生說有緣自會相見,那就不強求了吧。”


    賈雨萱看了眼賈老失落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道:“外公,你真想把我許配給他,政治婚姻嘛,我懂的,蘇先生未來一定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外公想要近水樓台先得月,可以理解。”


    賈老看了眼小心試探的外孫女,哈哈大笑道:“怎麽,急著要出嫁了?我還沒想到這茬,小萱兒已經想這麽遠了,嗯,不錯,終於有點家族長女的擔當了。”


    賈雨萱急了,不滿地拍打著外公的後背,“外公,你又開我玩笑。”


    賈老揉了揉外孫女的腦袋,和煦笑道:“收起你那點小聰明,蘇先生誌不在此,恐怕不會在這裏多待,到時候你就是想嫁他,他估計都不會要。”


    賈雨萱豎起一根食指在賈老眼前擺了擺道:“激將法沒用哦,你也不想想你這招用過多少次了。”


    “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們的事我不管了。”


    “真的?!”


    “但是救命之恩還是要感謝,不管你用什麽方式,用錢也好,用人也好,給我把恩情還上,賈家子弟有恩必還,祖訓第一條別忘了。”


    “知道了,我會還上的。”


    好歹打消了外公將自己嫁出去的念頭,這次來的不算虧。


    賈雨萱沒好氣地拽過還在發呆的袁枯,低聲罵道:“還在犯什麽傻,還不走?”


    自從與那個蘇先生見麵過後,自己這個隨從老是不分場合地發呆,有時候賈雨萱都要忍不住想那人莫不是給他施了什麽邪法。


    七日過後,蘇玄這些天住在南城牆,天天都與守城士兵生活在一起,一來二去,便與他們混熟了,自從嶽雲邱與白山被調離這個常駐崗位後,應蘇玄的要求,這裏被安排了一百新人,任蘇玄差遣。


    咚咚咚!


    煙水城東門響起急促的擂鼓聲,聲聲震耳,一錘一錘如同敲在眾人心口,還留在城內的眾人皆在同一時間仰望城牆上那道靚麗的風景。


    終於還是開戰了。


    如今還留在城內皆是老弱婦孺,其中有不少將士的血親,他們退無可退,身後便是親朋好友,如何退,怎能退。


    城下眾人,握緊手中長戟,目光堅定,無邊血氣上湧,齊聲怒吼,甚至喝退了城上翩翩落雪。


    長公主身穿銀片亮甲,扡手一揮,丟掉手中兩隻鼓槌,手心上生生擦破了一層皮,鮮血淋漓,也毫不在意,以眼神示意身邊奎黃來到身前,長公主接過胡戒遞過來的虎符,雙手呈上。


    鄭重命令:“戰機已至,由你統帥騎兵連,挫敵士氣,亂其陣型,拿下首捷。”


    身披赤金鎧甲的奎黃單膝跪地,前所未有的神色莊重,珍之重之地接過虎符,“末將絕不辱命。”


    奎黃翻身下牆,落在雪地上,砸出一個巨大坑洞,高舉虎符怒吼道:“有敵來犯,我等待如何?”


    “殺殺殺。”


    吼聲震天,振聾發聵。


    奎黃震退身周塵土,翻身上馬,吼道:“王命所向,長槍所指,黃字營眾將士聽令,提槍上馬,隨我衝鋒。”


    不需要再多軍令,奎黃隻需衝鋒在前,眾人必將跟隨。這也是奎黃的個性,隻有這種一往無前的氣勢,才會讓那些陰謀陽謀顯得格外可笑,真正上戰場唯有血性氣勢才是獲勝的必要條件,別人如何想何須理會,我自會以一場場勝利來打這些隻會做紙上談兵的讀書人的臉。


    一騎當先,千軍辟易。


    煙水國主場作戰,敵方根本沒有機會與時間布置,隻是情報戰的勝利,一來一去為奎黃的衝鋒掃去了許多意外。


    不過區區千人的騎軍麵對山坡上黑壓壓的一片敵軍,並無任何怯意,吼聲震天,戰鼓長擂,一時間聲勢竟是壓過了敵方萬人。


    奎黃看著漫天箭雨傾瀉而來,伏低身子,有工部新造的嶄新盔甲,這種人力的箭雨不過是小雞啄米撓癢癢。


    十幾裏的路程,騎軍衝鋒,不過瞬息間。


    奎黃緊握騎槍,僅僅隻是一招直刺,便穿起數個糖葫蘆,再擰腰橫掃如風車,讓前排數名持盾士兵齊腰兩段,一時間血落如雨,慘嚎遍地,赤金身影如同一柄金色利箭射穿敵方咽喉,在黑壓壓的陣地中撕開一個碩大的豁口,千騎緊隨其後,將敵方陣營撕成兩半,摧枯拉朽。


    南郊山頂,聶一鶴問道身邊黃老:“戰局如何?”


    黃老桀桀笑道:“不出所料,奎黃有百夫難擋之勇,我們的士兵不是其一合之敵。”


    “就他一個能殺多少?嗬嗬,讓他殺,等他衝鋒之勢疲軟,便是圍殺之時,真是好膽,就這麽一千人也敢衝萬人陣地。”


    聶一鶴撣了撣身上灰塵,笑問道:“黃老,若是你的話能不能擋得下那人的衝鋒之勢。”


    黃老沉吟半響道:“若是事先準備充足,不難。”


    聶一鶴聞言冷哼一聲,接過天邊姍姍來遲的飛鷹傳信,低罵道:“真是群沒用的東西,到現在才過來。”


    後備部隊,全是斥候組成,個個都是精銳,不比馬戰,隻論身手不在黃字騎兵之下,是厭火國此行的秘密武器之一。


    他們不分日夜,翻山跋涉而來,自然要比坐小船走近路的聶一鶴要慢上許多。


    端坐南城牆上的蘇玄接過士兵遞來的情報,粗略地看了眼,點了點頭,不出所料,來這邊的都是精銳。


    那邊黑齒國跟羽冥國的軍隊怕是被厭火國當成槍使了,他們正麵頂上,這邊派精兵繞後,真是好計策。


    若是煙水國被他們拿下,吃肉的隻會是他們,還能驅虎吞狼,消耗那兩國的有生力量,等一切塵埃落定,他們更沒有資本與厭火國爭。


    “黑齒跟羽冥國真都這麽蠢,不會吧。”


    蘇玄不禁心生疑惑,這奇襲的計劃若是真隻有厭火國一家參與,隻能說明其餘兩國都是隻長肌肉的蠢驢了。


    “年竹,等會兒可能要死很多人,你確定要留在這兒?”


    年竹有一半的厭火國血脈,考慮到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蘇玄好心提醒道。


    “賈老令我這幾天照顧好你,蘇先生不走,我也不走。您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許是察覺蘇玄言語中的擔心,年竹有些心暖。


    蘇玄聞言也就隨他去了,至於賈老的那些小心思,蘇玄心知肚明,當然這些小手段並不會惹人生厭,這是陽謀,賈老做得光明磊落,想打感情牌將蘇玄留在這裏,或是對蘇玄心懷疑心,都是人之常情。


    同樣身居高位的長公主疑心病當然也不會輕,她派來的人的禮部尚書周蓮,那位生得一雙慧眼的女子,那天宴會上對蘇玄妄自窺探被反噬之後,倒是老實了許多,一言不發地站在蘇玄身邊。


    “周先生不是禮部尚書麽,怎麽也有閑心來管守城的事?”


    周蓮略帶歉意道:“那天多有得罪,還望蘇先生不要介懷,我這看透人心的本事能放不能收,大多數時候不受我控製。”


    蘇玄挑了挑眉,暫時相信了她的鬼話,轉念一想笑道:“聽陛下說,長公主麾下藏有三十六金花、七十二暗蝶,都是貌美如花的女子,不知周先生有沒有名列其中?”


    周蓮皺眉苦思半晌,長歎一口氣道:“我若是說了,蘇先生別笑話公主殿下。”


    “怎麽會,她無非是想提升一下女性的地位,讓女人不在是男人的附庸,這是好事啊,若是長公主她成功了肯定能流芳百世。”


    周蓮苦笑道:“也有可能是遺臭萬年。”


    蘇玄奇道:“你不信她?”


    周蓮斬釘截鐵道:“信。”


    不用懷疑,這一路風風雨雨都是長公主帶著走來的,事到如今還害怕什麽。


    “我覺得你不必想太多,既然前方都是腥風血雨,哪裏有時間擔心埋屍何處,周小姐還是沒有明白她派你來看著我的真正用意。”


    如同醍醐蓋頂,周蓮眸光恢複晶瑩剔透,仿若星辰碎屑,令人目眩神迷,不似凡物。


    周蓮雙眼一亮,蘇玄一番話如撥開雲山見霧明,前路何去,一目了然。


    蘇玄望向已經依稀可見的敵軍輪廓,敵方快要踏入平原,千人部隊注定無法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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