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嘴唇顫抖著,想說些什麽,但又久久開不了口。


    江席玉握緊他的手,也感歎的說:“老師,這世間再沒有人能同袁寰一樣,站在朕的身邊了。”


    每次出事醒來時,身側守著的人,是袁寰。


    生死之際,唯一能讓他交托後背的,也隻有袁寰。


    北原的鷹攜來的愛是那麽遼闊濃烈,在那樣的天地裏,就連拂過耳側的風都是萬般溫暖,江席玉被袁寰藏在其中,他避無可避的觸摸著愛與溫柔,也避無可避的愛上了袁寰。


    短暫一生,其實人真正能擁有的東西很少,更何況他是君王呢。


    他想要擁有一個人,就要摒棄他身份所帶來的芥蒂。


    謀求與算計,最不該的,就是放在心愛之人身上。


    江席玉歎聲道:“老師,朕不想做孤家寡人。”


    丞相思忖良久,才掩下淚問:“若是陛下同世子在一起,那這北涼的江山,後繼無人啊。”


    江席玉見他鬆了些口,忍不住輕輕笑起。


    “怎麽會後繼無人呢?”


    “朕有皇妹啊,她生的孩子,亦是大涼皇室的血脈。”


    “可公主……”


    對於榮華公主的荒唐行徑,丞相又有些欲言又止。


    江席玉卻道:“老師,前幾日榮華來求見朕時,朕就和她提了這事。”


    “您知道她是如何說的嗎?”


    丞相麵露疑惑。


    江席玉迴想起那日。


    原本榮華擔憂他的身體,見到他就哭得不行,可是後麵江席玉提了這事以後,她就一改往日的嬌柔。


    榮華知道他和袁寰的事情,也知道自己的皇兄多半不會有子嗣了。


    於是,她就對江席玉承諾,若是她日後懷孕了,不論孩子的父親是誰,她都會去父留子,不讓外戚幹政。


    在那一刻,江席玉才發現自己的妹妹,居然還有著不為人知的果斷一麵。


    忽然間,江席玉想起了太後,他覺得榮華那瞬間很像太後,卻也不像,不像的是,她的柔軟隻給了自己唯一的哥哥。


    而江席玉如今掌權,自然也會護著他。


    他同榮華說,此事不勉強。


    榮華卻笑了笑,說她願意,隻不過孩子的父親,她要好好挑。


    江席玉應允了,並說:“無論男女,朕都認可他為大涼下一任的儲君。


    此話,他同樣也對著丞相說。


    丞相沉默半晌,沒有再說了,隻不過臨走前,他跪地行了大禮。


    江席玉要去扶他,丞相抬手製止,隻是哽咽說道:“陛下,坐擁江山孤寂,有人願意陪著您,老臣還是替您開心。”


    “望那袁寰不負您,願您萬歲,萬歲,萬萬歲。”


    丞相從寢宮出來後,出宮門時,發現自己的小兒子正站在馬車旁。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盯著一個方向怔怔出著神。


    丞相走了過去,問:“臣遙,你怎麽來了?”


    謝臣遙連忙收迴目光,但見自己父親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清冷的麵容忽地蒼白了瞬。


    丞相歎了口氣,沒說什麽,隻道:“迴家吧,臣遙。”


    謝臣遙點了點頭,問:“陛下沒事了吧。”


    “沒事了。”丞相不知想起什麽,又問:“明年春闈,你還想入這朝堂嗎?”


    謝臣遙扯出淡笑,堅定的點了點頭。


    不管是為了天下萬民,還是為了天子曾經的一諾,他都願意。


    謝臣遙釋然一笑,上前扶住人,道:“父親,我們走吧。”


    “嗯。”


    ……


    丞相走後,江席玉怔然著站在原地沒動。


    不消片刻,他忽然就感覺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江席玉剛想轉身,就驟然被人從身後擁住了。


    袁寰的臂膀環過江席玉的肩,然後扣著他的下巴稍偏。


    江席玉還未反應過來,就這樣接受了袁寰的吻。


    唿吸是熱的,眼裏的情意也是。


    誰都沒有閉眼,袁寰看著他,吻完後親了親他泛紅的眼,語氣低而寵溺:“又被惹哭了,我的陛下當真少年心性。”


    江席玉轉身扯了他胸前的衣袍,說隻是被迷了眼睛,又問他眼睛紅什麽。


    袁寰微微撤開些距離,低頭盯著他,說:“我聽著陛下那些話,怪感動的。”


    “就故意說給你聽的,讓你對朕死心塌地啊。”江席玉說道。


    袁寰伸手揉了揉江席玉的發頂,低笑道:“那我也樂意聽啊。”


    “你放心,娶妻生子,我沒有生子的念頭。”


    江席玉把他的衣襟攥皺了,抬眸微睨著他。


    袁寰順勢就親了他一口,大聲笑著說:“我隻想娶妻,隻想娶你。”


    江席玉瞳孔顫了瞬,下意識地伸手堵他的嘴。


    袁寰沒了聲音,眼裏卻還是在笑。


    他把人困在自己的胸膛,很壞的往江席玉掌心唿著熱氣。


    江席玉受不了,就躲開拍了他的臉。


    袁寰笑著改口:“不能娶的話,我嫁陛下你也成啊,我的嫁妝不會比那些姑娘家少的。”


    江席玉這下把手也縮迴去了,抵著他的胸膛說:“你這樣沒骨氣,你爹你娘知道嗎?”


    袁寰說:“早寫信迴去了,不知道也應該知道了。”


    “他們能同意?”


    “見了你他們敢不同意嗎?”袁寰就這麵對麵的姿勢,俯身把他抱了起來。


    江席玉下巴磕在他肩上,沒好氣的說:“朕不強搶民男。”


    袁寰浪蕩道:“我求你搶我啊。”


    江席玉是真的擔心他父母不同意,一點也沒有同袁寰開玩笑的心思。


    袁寰發現了,他望著江席玉,解釋說:“我父母不會不同意的,他們見了你肯定喜歡。”


    “你這麽好看,這麽溫柔,還這麽的有錢……”


    江席玉微微瞪大了眼,忍住了。


    袁寰還一臉自豪的說:“我給他們兒子找了個這麽好的歸宿,他們燒香拜佛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會不同意。”


    “至於丞相的話,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袁寰用額頭輕輕碰著他的,說:“我不喜歡小孩,北原也沒人敢管我,我也不會變心,我隻想與你白頭偕老。”


    “大不了我與你種同心蠱,你死我死,你生我生。”


    江席玉捶了捶他,說:“我不要呢。”


    “你要的。”袁寰低頭去吻他。


    江席玉可一點都不嘴硬,後麵發覺自己坐在了禦案上,半眯著眼瞧見敞開的大門,踹他道:“袁九歌,不許……”


    袁寰長腿有力的很,江席玉根本掙脫不得。


    袁寰還得寸進尺道:“那你娶我。”


    他又纏又哄,逼著江席玉開口,江席玉得不到唿吸,就有些昏頭的說:“娶,娶,娶……三書六禮,十裏紅妝,命人十六抬把你抬進中宮,讓你當皇後,這樣行了麽?”


    袁寰扯唇滿意的笑了,眉眼間的桀驁都化作了柔情。


    他有些急不可耐了,說:“現在就下旨吧。”


    江席玉掙紮不開,臉色都憋紅了,咬牙道:“朕動不了了。”


    “那我抱著你寫。”


    “滾呐!”


    ……


    江席玉終是拗不過袁寰的無恥。


    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他們緊緊挨在一起。


    自古以來,這個位置從未有人敢同坐。


    袁寰本來想站著,江席玉卻又拉著他坐下來,說不是要抱著自己嗎?


    袁寰簡直要瘋了,他抱著江席玉,身軀隔絕了皇座的涼寒。


    於是,江席玉才安心的執筆親自寫著婚書,他字字句句都斟酌了很久。


    袁寰難得沒有鬧,他下巴搭在江席玉肩上,有些句子深奧的,他都有些看不懂。


    江席玉便在他問的時候,極有耐心的迴複著他。


    他還用了極為正經的雅音,對袁寰隆重的說:“京城的天不會再困著鷹了,朕要給你最為廣闊的天地,最為無上的尊榮,朕要昭告天下,祭告宗廟,娶你袁九歌,成為我大涼的皇後。”


    寢殿裏所有的象征皇權的東西,都能作證。


    “朕和你的名字會一同入宗廟,死後合陵,史書工筆上會寫著你我,從今往後,北原世子就是大涼皇帝的皇後,是妻子,是夫君,是所有親密的一切……”


    “皇位之上,你我共生。”


    袁寰的唿吸劇烈的起伏著,很久很久,他的的語調裏是難以抑製的顫抖:“陛下,你好瘋啊,太瘋了。”


    “這樣,天下人該豔羨我蠱惑君王了。”


    江席玉眯著濕潤的眸,無辜瞧他,說:“是啊,我就是被你蠱惑了,怎麽辦呢?”


    “九歌,九歌救救朕……”


    說著被蠱惑的人輕輕含笑,狀似沒有被蠱惑。


    反倒是被說蠱惑的人,瞳孔莫測,已經蠱惑到不能思考了。


    袁寰喉間滾動,壓低繾綣的聲音說:“我救你啊,救你……”


    後麵所有的話,都已經親密無間的傳到了彼此心尖。


    袁寰抱起人,朝著殿內走去。


    不久後,龍榻周圍垂下的紗帳輕輕搖晃著,萬般的旖旎,靜好。


    夢裏夢外,他們眼中都會是彼此情深的臉。


    這一次,所有的誓言,期盼都會蔓延出宮廷,然後化作鷹與燕共同掠過繁華的蒼穹。


    來年三月婚期,他們必在世俗的天地間叩首相愛。


    終其一生,彼此相依,彼此長青天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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