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走正統路線的巫女,她的速度和靈巧都要差聶莞差得遠,在越往上越陡峭的山中,格外顯得笨拙。


    聶莞冷眼看著她爬到身邊的岩石上,踩著僅有一腳掌寬的山石,緊緊貼著背後山壁喘息。


    急景凋年看出她在打量自己,也對自己此刻露出的力不能支的醜態感到深惡痛絕,努力壓製住過度的唿吸,卻到底壓製不住,臉上微微漲紅。


    聶莞忽然問她:“如果我要你替我死,死後去夜如曇那邊做臥底,你會答應嗎?”


    急景凋年先是一怔,隨即笑起來,笑得嘲諷。


    “當然答應,為什麽不答應呢,說不定我能從這過程中學到不少從前不知道的事情,是不是?”


    聶莞從她這句迴答裏知道,她是不會答應的。


    或者說,她就算答應了,也會隨時存在著倒戈夜如曇的可能。


    像急景凋年這樣的人,不願意受製於人,更不會把自己降格為任何人的工具,想要追求力量但絕不會為了力量而被別人驅使。


    一個利己但自有品格的女人。


    果然很像是她的鏡子。


    照出了她重生以來一直忽視的那部分自己。


    聶莞忽然間覺得心頭清醒了許多,自我認知和實際存在的許多錯位,都在和急景凋年這個極像的鏡子對照中被糾正過來。


    神清氣爽後,她也衝著急景凋年微笑。


    “小心不要掉下去,接著往上爬吧。”


    急景凋年不明白聶莞為什麽忽然變化了態度。


    但聶莞已經抓住了上方垂下來的藤蔓,腳在岩石上重重一踩,將自己送了上去。


    急景凋年抬頭看著聶莞像狸貓一樣抓住藤原盡頭處的老樹,蕩了一蕩,便落在了有一處凸起的岩石上,


    這種對遊戲的輕車熟路、這種掌控自身的遊刃有餘,和夜如曇太像了。


    甚至,她比夜如曇還要從容許多。


    如果夜如曇像她這樣舉重若輕,自己是無論如何逃不出來的。


    急景凋年望著聶莞在自己右上方站穩腳跟後,垂眸望向自己,抿一抿嘴,抓住她之前抓過,此刻還在晃蕩的藤蔓,如法炮製爬了上去。


    藤蔓動蕩不穩,山石也隱隱在腳底下鬆動。


    即便是一個遊戲,即便是掉下去也可以用技能來緩落,但始終還是做不到在眼下這一刻完全不害怕。


    急景凋年兩隻手緊緊抓著藤蔓,抬頭看向聶莞,嘴裏唿吸噴吐。


    片刻後,咬著牙將全身力氣都用在手上。


    卻聽見上頭傳來聲音。


    “別用手,用腰。”


    她詫異抬頭,就見聶莞曲一隻腿蹲在那片山石間,半個身子都彈出來看著她。


    絲毫也不害怕這樣的姿勢會從窄窄的山石間滾下去。


    聶莞隻是打量著急景凋年。


    “平穩唿吸,用腰帶腿,如果有輕身技能的話就給自己用一個。”


    急景凋年呆滯片刻,如她所言,鬆開一隻手抓住腰間的翎毛,給自己施加了一個“雲流山嵐”技能,嚐試著用聶莞指導的方法向上攀爬。


    聶莞始終都在山石上等候,提醒她哪一塊石頭是鬆動的,踩上去的力道不要太實。


    等到急景凋年重新爬到與她並肩處,聶莞卻又並不打一聲招唿,抓著一旁的樹枝接著往上走了。


    急景凋年一邊氣喘籲籲地追趕,一邊也忍不住問她。


    “你剛才說的話,是真心的嗎?你能相信我?你眼下所做的,是不是也隻是擔心我會反水,所以提前施恩?”


    聶莞看她一眼:“你要這麽以為也可以。”


    急景凋年氣得臉上一紅,連連咳嗽。


    “你不要以為現在比我強,就永遠都能比我強,永遠都能用這種玩物一樣的態度擺弄我!”


    聶莞挑眉:“擺弄?你這輩子從來沒有和別人低過頭吧。”


    “是又怎樣。”


    “是的話,你現在就要學一學了。遊戲也不完全是給你這樣的人準備的,還有我這樣的人在等你呢。在我手裏,就要學會低頭。”


    急景凋年豎起長眉,正要說話,卻被聶莞截斷:“不過你放心,在你擁有自保能力之前,我會一直保護你的,更不會派你去對付夜如曇。”


    聶莞慢悠悠一字一字說:“你還太弱小,不具備當間諜的價值。”


    急景凋年緊緊咬著嘴唇,看向聶莞的目光中有殺意和屈辱。


    但終究,她果然低了頭。


    “好吧,不然我還能怎樣呢。”


    低垂的眸子裏閃過一抹狠意,她緊緊抓住幹枯的樹枝,尖銳的斷茬戳進手心,疼得她微微吸一口氣。


    艱難地再度讓自己爬到聶莞身邊,她冷冷望著聶莞。


    毫不猶豫往上爬,然後又停下來等候她,反複這般好幾次,無疑是想要折辱她,讓她認清楚彼此之間的實力差距。


    急景凋年並非不能忍受屈辱,但她承認,此刻對方的確比自己強得多。


    向強者低頭,會令她屈辱,但也能讓她多少甘願一些。


    上方是一處接近於90度垂直的山坡,沒有任何藤蔓可以借力,最近的一處樹枝也在兩人頭頂二十米處。


    聶莞用出老招式,蛛蟊加齊物,抓住急景凋年的肩膀,甩出蛛絲,黏住二十米外那一叢探出來的樹枝。


    蛛絲收縮,將兩人急速帶了上去。


    急景凋年驚詫地看著周圍的環境飛速變化,本來就不太舒服的胸口微微翻湧,險些要嘔吐,卻又連忙咬牙忍住。


    踉蹌著隨聶莞在地勢稍緩和的樹根旁站定,她倚靠著老樹一人抱粗的樹幹,拍著胸膛緩和氣息。


    收迴蛛絲的時候,聶莞發覺蛛絲末端似乎沾了什麽東西,捋了一捋,從上頭取下一塊不知何時00粘上去的琥珀色樹脂,拿在眼前翻來覆去端詳,眼中帶著一絲莫名其妙。


    “這樣係統都能提示我采集成功?都不知道采集了個什麽東西。”


    “這是乳香黃連木的樹脂。”


    急景凋年幾乎是條件反射性地迴答。


    聶莞轉頭看了她一眼。


    “你認得這個?”


    急景凋年本來覺得自己多管閑事,答這個做什麽,但聽聶莞這麽問,心中卻難免有一種身為專業人士的自豪。


    “遊戲中獨有的香料我可能會不認識,但現實中有的香料,大半我都認得。”


    “你是調香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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