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作為國都,自然是管理最嚴苛的城市。每逢夜裏宵禁,洛陽城內便鴉雀無聲,酒肆、客棧卻不關閉,百姓閉戶不出。正所謂漫漫長夜,也不能沾枕頭就著,所以還是有一些耐不住寂寞的大臣商賈、官宦子弟,選擇在秘密場所三兩個人小聚一番。這些秘密場所被他們稱為隱肆,大多數開在高牆深院中,更有甚者在家挖個地窖,作為隱肆接客!這已經在皇城內形成一種文化,上至宮廷,下至百姓,皆心照不宣也!


    坐落在洛陽城正南邊,有一家最為出名的隱肆,名為月宮肆。這月宮肆內來的風雅之士、與官宦子弟居多,隻因他們這家店裏有十幾位從西域而來的美女,個個花容月貌,風騷至極,能歌善舞,又十分討喜,顧取名為月宮肆。來這月宮肆的達官貴人,皆是一擲千金的主兒,其身份大多特殊,他們知道不少朝廷上密辛,柳不平正是看中這點,便疏通關係,在這月宮肆裏謀了個引員的差事。引員,顧名思義就是為月宮肆招攬貴客的,隻要貴客在肆內消費,引員便可賺取傭金。顯然柳不平更加在意的是,如何接近這些遊走在權利中心的大人物們,從中獲取些有力的信息!


    柳不平其人生的非常之俊美,又精通語言藝術,而且他還有一份絕招,便是輕功非常厲害,早年做馬王的時候,與燈下黑不聞其名,並成為南北二聖。如今義軍自立為國,他便一直身居墨冰台之中、職位屈居於姚景之下,早於收複邊軍竇文韜之後,便來到了都城洛陽,作為間諜秘密活動。


    來到月宮肆任職後,柳不平因為俊俏的長相,當時就被西域來的美女領頭看中,兩人私交甚好,經常勾結在一起。這個女人名叫米拉,時年約四十左右,這年紀已經無法在出台露麵了,所以她早年便從事,帶西域女孩來中原發財的勾當,也就是大家俗稱的老鴇。她在月宮肆裏地位非常之高,連月宮肆背後的主理人也要敬她三分,所以她與柳不平的關係不凡,眾人也不敢多有言語。要說這女人本身便是可憐之人,幼時便被人拐賣到中原,作為娼妓培養。經過她數十年的折磨生活,她也漸漸喪失了人性,為了賺錢不擇手段,稱為了洛陽城內出了名的西域美人之阿母。


    在米拉主動與柳不平交好的這段時間裏,柳不平通過米拉認識了不少達官貴人,也在這月宮肆中積累了不少人脈,作為補償,柳不平當然要滿足米拉的一些要求,還好柳不平身體不錯,目前還吃得消,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所以他最近一直在瞄著一個人,希望能通過他來獲取更多的朝廷信息,以及實現魯衍交給他的任務。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僖宗的四兒子,薑佑集!說起這薑佑集為何會來月宮肆這種風月場所,那得從一個小故事說起!薑佑集此人深愛舞文弄墨,可以稱得上是詩畫雙絕,是出了名的風雅之士。他又一次與宗室子弟飲酒作樂,便聊到了男女之事,大家都在互相吹噓自己如何如何厲害,有多少個妾室、婢女,這讓身為處子的薑佑集十分鬱悶。父皇要求皇族子嗣在為行婚嫁之事前,不得近女色,以免耽誤學習,按理來說這規矩是為了眾位皇子好!但這薑佑集卻十分不領情,他正處於精力旺盛之時,卻進不得女色,這不是要憋死他嗎?於是在宗室子弟的勾引之下,薑佑集便來到了月宮肆內,將處子之身交給了一介娼妓!從此之後,這薑佑集便一發不可收拾,頻繁出入月宮肆之中,稱為了月宮肆內最為尊貴的客人。每次來,都是米拉暗中接待,為其挑選新來的西域美人,這樣便可以免造成皇室醜聞,貽笑天下!


    薑佑集年方二十,火力全開,每次來都要數名美人作陪,玩得高興了,他還會持起筆墨,在美人赤裸的身上做些詩畫,可謂玩的是十分風趣!玩樂一番後,還要沐浴更衣,吃飽喝足才肯離去。柳不平雖有心結交,乃何薑佑集是何身份?就算有米拉在,也不是他柳不平能沾上邊的,於是柳不平便與米拉一同做了個局!


    一日夜裏,米拉早早便得知薑佑集要來玩,於是便將此時告知柳不平,讓其做好準備。柳不平深知薑佑集喜愛詩篇,於是他便做了一首打油詩,提前寫到了進獻美女的背上!詩中是這樣寫的:天下風起雲湧間,皇族子弟莫不聞,吟詩作對風流夜,懷抱美人共枕眠!


    待薑佑集來到月宮肆,隱秘住處內,將美人身上衣衫退去,便看到了這首侮辱他的詩作,起的薑佑集連褲子都沒穿,跑出門外大罵:“何人詩作!膽敢戲弄於我!該死!”


    這時站在門外靜候的柳不平早已準備好,急忙給薑佑集披上衣衫,將其抱進了房間裏。“千歲爺,息怒息怒!此時小人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給殿下一個交代。依小人之見,怕是有人已經知曉殿下留戀風月之地,是想提醒一下殿下您的!此番可能是好意嘞!”薑佑集比竟才二十歲,又不善謀略,所以一聽柳不平之言,嚇得脊背發涼,連聲詢問道:“這可如何是好!”


    “殿下不必心憂,小人有一計策,可保殿下您玩樂之餘,不在擔驚受怕!”


    “哦?是何計策,快說來聽聽!”


    “不滿殿下,小人是這月宮肆的引員,小人可以為殿下在皇宮外不遠處,一座宅府內開辦畫社,名麵為作畫之場所,暗地裏我便會與米拉將我肆中美人送至府上,帶殿下您享受夠了,我等便將其接迴。這樣一來您可以不必行如此之遠來月宮肆;二來也可讓您避嫌,以免擔驚受怕;三來還落下個深諳學術的美名;此等一舉三得之術,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好!就依你之計,此事便交由你處理,我有意拜先生為客卿,不知現實如何稱唿?”


    “小人柳開,拜謝殿下,此事小人民日便行動,爭取五日內,便請殿下畫社一敘!”


    “那就有勞柳先生了!我不應在此久留,一會我便要驅車迴宮內,咱們書信聯係如何?”


    “殿下放心,準備妥當後,便會告知殿下。”


    薑佑集見柳不平如此爽快,便起身與其相擁,以表感激之情,片刻之後,薑佑集便急忙驅車離開了月宮肆。


    柳不平沒想到此時竟這般順利,於是便興高采烈的前往米拉住處,犒勞犒勞米拉,一來是想報答其相助,二來也想與這位命運多舛的女人分享喜悅之請。


    剛一進米拉房門,隻見米拉正坐在梳妝台上打扮自己。柳不平一把從背後抱住米拉,將其報到床榻之上,米拉此時內心更是笑開了花,看著柳不平訕訕的說道:“哼!你這臭男人,不知利用我為你辦事,還要利用我的身體,自己享受!”


    “寶貝呦!那你可錯怪我咯!我做這些還不是為了你,我日後若成了氣候,你便也不必在麵對別的臭男人了,隻管與我一人快活便可!”


    “就你嘴甜!跟抹了蜜似的!我怎得敢相信你這甜言蜜語之徒!還不得被你……”沒等米拉說完,柳不平便掀開米拉的裙子,退去其衣衫,開始埋頭苦幹,兩人雙唇緊緊纏繞在一塊兒,讓米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隻見房屋內燈火通明,房門外月色皎潔,那寂靜的庭院裏,傳來了米拉的一聲聲呻吟,迴蕩在這醉人心脾的夜晚。


    五日後,柳不平按約定將薑佑集請到了畫社內享受快活,薑佑集對柳不平辦事的效率大為讚賞,於是二人的關係迅速攀上另一台階,薑佑集也將柳不平作為自己宮外最為依仗的人,與其較好,互相信賴。


    未完成魯衍所安排的任務,柳不平的破冰之路已經初見成效,剩下的便是怎樣讓朝廷內部產生動蕩,之前是因為僖宗疏於朝政,過於安樂,才讓朝廷之上昏庸腐敗,如今經過一番勵精圖治,朝廷上昏庸之輩皆以剔除,那麽要想繼續讓朝廷動蕩,那邊要從派係下手,讓朝廷四分五裂,百官之間爭風吃醋。自古以來隻有能吏之間才會產生這種問題,而無能的官員們隻會順從皇帝的意誌。


    此等大計不是一朝一夕便可有成效的,定要不斷煽風點火,推波助瀾,長時間的鼓動風雲才有希望達成此計劃,沒有個三年五載,怕是也難以有所作為,因此柳不平身上之重擔可想而知也!


    就在柳不平繼續滲透朝堂的時候,皇宮內僖宗便已經製定好了出兵方略,顯然魯衍想要左右出兵將領的計策要打了水漂了。皇宮議事大殿內,僖宗端坐在高台之上,看著麵前兩隊官員互相爭吵,一方為首之人分別是主戰的丞相孔純、新晉大將軍趙鳳晗、車騎將軍王牧之為首,他們皆是新晉的強硬派官員,認為燕州叛軍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另一方則是以太尉彭章、衛將軍彭關封、太中大夫韓申為首的謹慎派,因為先前已經吃過一迴虧,應當謹慎發兵,做好戰必勝、攻必克的準備。如今的朝廷上已經有了派係之分的苗頭,早先就在朝廷擔任要職的官員們,被提拔上來後,甚為不滿那些空降下來的官員,他們認為這夥人皆是鼓弄才華之輩,之前不為大晉王朝出力,這會兒就淡然要職,甚是不公平,於是這夥人心中自然有滿肚子怨言!而被僖宗求賢召來的官員們,認為這些老官員都是無能之輩,一無才華,二無本身,都是吃幹飯的廢物!如此說來,這曆朝曆代也皆有此等麻煩,如何製衡這些人,便成了皇帝重中之重的任務。


    次爭吵已經延續了數天,讓僖宗頗為厭煩!今天大殿之上,定要將出兵安排妥當,不可再浪費時間,給燕州叛軍喘息!“眾位卿家,此事已經爭議許久,也該有個結果了,我昨日思量許久,決定派兩隻軍隊,由車騎將軍、衛將軍分兵統領!各領二萬五千軍,共計五萬大晉銳士,千萬燕州鎮壓叛軍反賊,二位皆自行組織班底。此番寡人不管過程如何,隻要結果!不知眾位卿家聽清楚了嗎?”僖宗單手拄著頭顱,目中精光迸射,麵孔威嚴無比,聲音如洪鍾般帶著不可置疑的語氣,這讓台下的百官們深感壓力。


    林牧之與彭關封聽聞詔書下達,立馬跪拜領旨,二人齊聲說:“臣定不辱皇明!”


    “好!明日二位將軍便點兵點將,準備妥當後,便各自發兵。記住,此戰寡人隻要結果!太尉丞相,定要竭盡全力為二位將軍出兵做準備,莫言耽擱寡人大事!好了,該囑咐的寡人也囑咐了,如無其他事,便退朝吧!”


    退下朝廷後,百官議論紛紛,僖宗這用意大體可以理解為互相激勵之法,不求過程,隻求結果,讓兩隻部隊均能發揮最大實力,此策為上上之策也!第二日,兩位將軍分別點將,林牧之作為由地方軍提拔上來的,自然手裏有自己的親信,他當年便是作為大將軍趙鳳晗的副將一直在鎮守西涼,而且他與武威王的關係也是不一般,所以經過此次整頓吏治,便升官拜至車騎將軍,以及是太尉、大將軍之下與衛將軍同級別的存在。林牧之從朝堂上帶走了征東將軍黃彪,驍騎將軍曹良師,中將軍李賁,以及眾位先鋒、都尉佐軍。彭關封則是點走了左將軍狄通、右將軍王援、軍師祭酒韓申,以及中軍司馬秦輝、趙映。兩隻兵馬由太尉彭章、護軍都尉田嵩劃撥,丞相孔純備齊糧草轍重,如此一來,便準備妥當,整裝待發,十天後於秋分時節,兩隻軍隊浩浩蕩蕩的駛向了燕州!


    柳不平在五日前便將大晉出兵之事,休書一封快馬加鞭送迴到燕州府,燕州府內盧匡緊急召集眾人,商議如何拒大晉之兵馬。此番出兵,僖宗勢在必得,分兵兩隻,就是要治燕州叛軍與死地也!這無疑給盧匡等人帶來極大的壓力,甚至有不少人聽聞大晉出五萬大軍,害怕的提出投降保民之策,這讓些後來到燕州投奔到士子們,顯然不想跟著盧匡他們在燕州送死,但以郭鈞為首的武將們,直接與眾人說道:如再有言投降者,立馬砍了他的腦袋!此言一出,文人士子們皆不敢再妄自揚言投降。


    幾番商議後,大致方略已定,此戰隻能防守,盡量延長對壘時間,等待胡人出擊,這樣才有可能讓大晉退兵,至於能否守的住,挺到胡人出兵,除了上下同心,誓死抵抗,剩下的便要看天命如何了!燕州義軍真正迎來了建軍以來最大的危機!


    大晉二次出兵鎮壓燕州叛軍之事,早已大張旗鼓被世人知曉,僖宗此次目的便是要一舉攻克燕州,讓天下百姓明白,反叛大晉王朝之下場!治理百姓,光靠仁義也是不行的,恩威並施,適當的用武力威懾百姓,也是鞏固統治的必要手段,既然燕州作為出頭鳥,那麽大晉就要拿它當作替罪羔羊,震懾天下!


    此消息傳到了正從贛州趕往江州的易方行等人耳中,易方行也是感慨萬分,當年燕州起兵,自己還竭力阻止,如今怎得輪到自己頭上,密謀造反,真是世事無常,天意弄人!易方行將燕州叛軍之事說給薑昕聽後,薑昕卻說:“如今大晉日薄西山,又能者起兵造反已成定數,此乃天道輪迴,世間常情!沒有那個王朝可以一直延續下去,千秋萬代不過是大夢一場而已!我等密謀起兵,哪裏是為了爭奪皇位呢?而是要為了百姓啊!為了天下太平而戰啊!”薑昕一番慷慨激昂之詞,讓通行的洪玉嬌也倍感佩服!薑昕甚為女兒身,卻比尋常男兒更為胸懷大誌,真乃女中豪傑也!易方行也覺得,這薑昕經曆諸多變故後,變得越發成熟、穩重,這讓易方行不免對薑昕又增添了許多好感!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所麵臨的困境,比燕州叛軍有過之無不及,等他們迴到江州後,他們便會遇到一名強大的對手,至於後事如何,咱們下期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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