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陽城內,早已豎起了燕軍旗幟,城牆之上刀兵林立,新軍將士軍容齊整,精神煥發,遠處一瞧如若一支勁旅一般!其實不然,城門內的守軍大寨之中,隻有些許新軍駐紮,而真正的大部隊,早已分作兩支騎兵部隊,和一支步戰隊伍分兵三處,互為犄角之勢,駐紮於漁陽外二百裏處!


    而城門對麵的晉軍大營,整整齊齊的鋪在距離漁陽城外五十裏處。三萬虎賁軍,手持長戈,背攜重弩、彎弓,一身紅鎧充滿肅殺之氣。虎賁軍,為重步兵,攻城之戰有絕對優勢,先來一波弩箭,在豎起雲梯爬上城牆,開著衝車直撞大門,以此攻勢,任何城池都難以抵擋,所以這馮衝才對這虎賁軍如此自信。


    漁陽城內,郭鈞謀臣帶著魯衍、丹陽子為其出謀布陣,武將命褚喆為先鋒,楊立、李猛為副將,側翼騎兵由衛展、貫玉統領。如此安排一番,初登戰場,眾位皆摩拳擦掌,想要鬥一鬥這大晉精銳之師。


    郭鈞帳內:“大將軍,信子營是否已經潛入敵寨了?”


    “軍師放心,昨日便過去了,明日便可有消息傳來!”


    “好!我等定要為信子營爭取時間。敵寨已經發來請戰書,估計明早便會前來叫陣,依我之見,還是要派先鋒出去應付一下。以免敵軍生疑!”


    褚喆扯著嗓子喊道:“怕他作甚,近幾日大將軍為我尋了寶馬一匹,我該當出去溜溜它,免得他閑著無用!”


    “褚兄,你還不善騎馬,這上陣可不是鬧著玩的,還是我去吧!”一旁楊立思索一番說道。


    “二位不必謙讓,明日若要出陣,隻許敗,不許勝也!所以還是大將軍親自出馬較為穩妥。”


    “軍師心思,郭某甚為理解。明日我打頭陣,二位兄弟見機行事即可。”


    “末將領命!”


    對麵的晉軍大營中,韓申也在與馮衝、彭關封及幾位副將共同商議明日出兵之事。


    韓申此時眉頭緊鎖,一言不發,顯得有些不高興。這緣由便是他提議應當兵貴神速,直接出兵攻城,此為上計也!燕州反賊雖看著有模有樣,但若真與朝廷精銳交戰,隻怕隻有挨打的份,此時漁陽城不管有多少守軍,都不濟事。如此謀略實為上策也,奈何這馮衝卻一笑了之,沒當迴事。反而要派兩名副將明早出營叫陣。如此陣地戰,費時又費糧,絕對是下下之策也!殊不知這馮衝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他要讓彭關封心急,作出衝動之事,這樣便可加之其罪,老太尉便要無功可尋也!


    彭關封在一旁看出馮衝與韓申二者矛盾,心中不免對韓申更加信任一分。彭關封雖也心急,急於出陣殺敵,奈何馮衝這邊虎視眈眈,思量之下自己還是穩妥些好!


    “將軍!不如夜裏派信子去漁陽城內查看一番,我猜其城中並無多少將士,如此攻城,即便有援軍我軍也不怕啊!”韓申又急切的為馮衝提取建議,而那馮衝還是不為所動:“參軍莫急,馮某自有打算,此戰定可拿下漁陽城也!”兩位副將也都是馮衝之人,所以都是聽從馮衝的命令,更甚的是,這二位竟然每晚夜間陪著馮衝飲酒,此等為將者,和談上陣對壘呢?


    第二日清晨,微風吹到臉上還有些涼,這邊大晉兩位副官便提刀縱馬,來到漁陽城門前叫罵:“爾等鼠輩,膽敢起兵造反!今日你二位爺爺便要來取爾等頭顱,迴去當夜壺使了!”


    隻聽這邊擂鼓聲震天,城門嘎吱嘎吱作響,一員金盔金甲、手提兩杆降魔杵的武將,騎著一匹膘肥大黃馬,飛速來到二人身前。郭鈞頭戴明王麵具,甚是嚇人,此等架勢不免讓兩位副官一愣。


    “我本想讓你二人多活些時日,怎奈你二人一心求死,今日我便成全了你倆!”


    提刀副將衝一旁兄弟使了個眼色,便衝郭鈞大聲喊道:“賊子休要口出狂言,吃你爺爺一刀。”於是他便拍馬橫刀,向郭鈞衝來,郭鈞也不含糊,手中金杵舉過頭頂,就向來人殺去。


    隻聽噌的一聲,兵器相撞,甚為刺耳。郭鈞倒也沒發甚麽力,而對麵的提刀將卻感到虎口發酸,心中暗道這人不簡單啊!一迴合後,二人拽迴馬頭,轉了一圈,便又與對方衝去,如來往鬥了十個迴合,提刀將手臂發麻,刀都有些拿不住了!而對麵郭鈞卻如兒戲一般,抖擻精神又殺了過來。


    一旁的提槍副將見自己兄弟有些招架不住,於是提槍衝上前,加入廝殺之中!“喝!吃我一槍。”郭鈞見又來了一人,心中不免有些煩躁:我不取你性命是軍師有言在先,如今爾等竟然一起來送死,看我不給你二人點教訓!心中略有思量,郭鈞便打起十二分精神,與那二人纏鬥起來。


    城牆上褚喆將下麵情形看在眼中,焦急的對一旁魯衍說道:“這些王八蛋,不講道義,軍師不如讓我下去助大將軍!”


    “褚兄莫急,這二人水平,加起來也不夠大將軍喝一壺的。隻是大將軍礙於我的軍令,不便使出全力也!你瞧!”


    隻見下麵郭鈞與二人又鬥了二十餘合,那提刀將甚感疲憊,手中隱約有血痕出現,一旁提槍將武功還略高與他,便勉強招架的住。郭鈞見提刀將日漸乏力,於是下手越發沉重,一杵一杵砸在刀杆上,那提刀將隻覺得氣血翻騰,喉頭發澀。郭鈞哪裏能給他喘息機會,這邊彈開了長槍,找準時機雙杵其下,接連砸向那提刀將左肩膀處,那人堪堪抵擋住第一杵,這第二杵便接踵而至,一下砸到了他的左肩之上,隻聽一聲慘叫,那人便跌下馬去!


    這邊馮衝等人見提刀將受傷,彭關封便屢次三番催促請戰。眼見自己同行之將受了傷,心中情急之下便不管馮衝命令,提戟而出。一旁韓申見彭關封殺了出去,心中暗道不妙啊!而馮衝此時卻嘴角上揚,含笑不語。


    彭關封策馬揚鞭,霸王戟提在手中,飛速殺入戰場。大晉虎賁軍見自家先鋒出戰,便擂起金鼓為彭關封助威,沙場之上,煙塵四起,兩軍鼓聲如雷貫耳,誰也不讓誰!彭關封將受傷副將抗在肩上,送迴了大營之中,便衝郭鈞殺來,隻聽彭關封大聲喝道:“陳將軍暫且休息,我來會會他!”


    那提槍將聽聞是彭關封來了,便與其道謝一聲,返迴了大寨之中。


    魯衍此時囑咐楊立說道:“楊兄速到城門處等候,大將軍酣鬥已久,恐有不測,還是接應一番為妙!”楊立領命便提起兵器,下了城牆,到城門口守候去了!


    彭關封立於郭鈞麵前,先行自報家門:“我乃此次討賊先鋒將,彭關封是也!來將可留姓名!”


    郭鈞見眼前此子,年齡不大,卻神采奕奕,手中一杆霸王戟一丈有餘,誇下烏油騅絕非凡品,心知此子定不一般。便迴答道“燕國大將軍,郭鈞是也!”


    “好!我久未交戰,手癢的狠!將軍乃是頂尖高手,今日我便拿你試試我今日修煉如何!接招吧!”彭關封說完便雙手持戟,舞了起來。隻見那霸王戟舞的生風,劃破空氣,帶著刺耳的尖鳴與陣陣風沙向郭鈞殺了過來。


    郭鈞見其來勢洶洶,雙手爆發十成力氣,緊握雙杵,高高抬起,也變向彭關封砸去!


    隻聽一聲馬匹嘶鳴,郭鈞胯下之馬便跪倒在了地上,隻見其猛的飛了出去,一陣骨碌才穩住身形。好家夥!彭關封這第一戟便將郭鈞馬匹砸到跪地不起,可見此子力道,真乃神人也!彭關封見郭鈞倒下,也沒有上前補刀、擒拿,而是對其說道:“你的馬匹不夠看,速速迴營換馬再戰!”


    城門口的楊立見郭鈞失手,便急忙拍馬前來搭救。郭鈞站起身來,拍拍土,心中暗暗稱奇:此子有撼山扛鼎之力,而且武藝超群。剛才我雙杵竟在霎那間被他躲過,他反手一戟,卻將我砸下馬。如此年紀就有此等稟賦,日後定是我軍大敵也!


    “大將軍,你暫且迴營休整吧,我來抵擋他。”


    “我無甚事,你下馬來,我再與他鬥上一鬥。”楊立見郭鈞如此堅決,便不再推讓,於是下馬,牽著郭鈞坐騎迴到城中。


    郭鈞上了楊立之馬,便吆喝道“再來!再來!”


    “好!果真漢子,彭某佩服!”於是二人也不留情,便又戰到了一起。


    馮衝見彭關封擊敗敵將,卻沒有將其擒下,頓時怒火中燒,對韓申說道:“此子恃才傲物,違抗軍令,擊敗敵將卻不擒來,待其迴營,參軍要按軍法處置!”


    韓申隻好點頭答應,心中卻說這彭關封甚為魯莽衝動,恐釀大錯啊!


    飛沙走石之間,二人在沙場之上鬥了有二十餘合,郭鈞便深感乏力,而彭關封卻越打越來勁,一戟一戟殺的郭鈞頗為被動。城樓之上的魯衍看出郭鈞有些招架不住了,便速速鳴金收兵,而城下的郭鈞也心知,此戰已經達到最初目的,不便再與其纏鬥了,借此機會郭鈞順勢彈開彭關封的霸王戟,拍馬向身後城門逃去。這彭關封見郭鈞逃走,心中雖略有不甘,卻也不再追去,而是返迴了大營之內。


    馮衝此時帶著兩員副將立於帳中,等到彭關封剛一進帳,便要至其罪名。“大膽狂徒,你違抗軍令,還擅自放了敵賊,該當軍法處置!”


    “將軍!小人知罪,還請將軍從寬處理。”彭關封心中早有估量,與其反抗不如給足馮衝麵子,以此來明哲保身。


    而馮衝顯然對彭關封的迴答感到有些出奇意外,心中暗道此子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如若讓他得了軍功,日後對自己在朝廷上的仕途甚為不利,但此前已收了彭家好處,又不好明著翻臉,看來還需另尋機會啊!


    “先鋒郎雖有錯在先,但念在其救人心切,力挫敵將,此次便不予追究了。但如若再犯,定罰不待。”


    “多謝將軍,將軍大義,封甚為敬佩!封願為將軍效犬馬之勞!”說完彭關封立馬單膝跪地,拱手答謝。


    “免禮了,先鋒郎,此戰還需先鋒郎與我等戮力同心,共滅反賊啊!先鋒郎今日辛苦,先迴去休息吧!”


    就這樣,彭關封巧妙的化解了此次問罪,這也預示著彭關封之才智絲毫不亞於其武功,乃是天生的為將之才。


    漁陽城內,郭鈞略顯疲憊的癱坐在椅子上。“今日雖勉強拖住了敵軍,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而且今日與我交戰的先鋒郎天賦異稟,武藝超群,我也沒有把握能在其手下毫發無傷,此子日後定是我燕國心腹大患。軍師可有良策應對啊?”在與彭關封交戰後,郭鈞深知此子實力,心中難免會有些心憂,於是便將疑慮說了出來。


    “大將軍所慮正是我之所慮,不過還請大將軍放心,等不聞傳來消息,便可保此戰無恙。”


    “不聞還沒有消息嗎?”


    “尚且沒有。”


    郭鈞端坐在椅子上,默默不語。而一旁的褚喆看見郭鈞如此模樣,心中難免有些惱火:“明日我定要會會此子,大將軍坐鎮城中,好生休息,靜看我褚喆如何應付便可!”


    第二日清晨,兩軍擂鼓再戰,各家先鋒遙遙相望。這邊彭關封身穿紫金鎧,頭戴鳳翎冠,豎戟而立,威風凜凜;那邊褚喆手持一柄烏金镔鐵棒,誇下棗紅馬,上下揮舞,神氣十足。正所謂,兩軍交戰,各為其主,二人乃是天上兩顆將星下凡,在這亂世之中爭相輝映,今日一戰,定為不凡也!


    刀槍無言,無需多言,拍馬而戰便可,這褚喆哪裏學過馬戰之術,隻是有樣學樣,照葫蘆畫瓢而已,所以今日便是硬著頭皮打。第一個迴合,二人短兵相接,便扭打在了一起。彭關封為守勢,奮力招架著褚喆千鈞鐵棒猛砸而下,那力道與自己有過之無不及。彭關封也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能在力氣上和他旗鼓相當,心中戰意滾滾而來,不一會兒便轉守為攻,壓著褚喆打。褚喆乃是一農夫而已,哪裏學過武藝,所以他隻會那麽幾招,還是平時自己在家胡亂耍的,但就是這樣大巧不工之法,配上他天生力大無窮,打仗之時也是罕有敵手。褚喆此人乃是天生武將,老天爺賞飯吃,今日與彭關封交戰,幾迴合後便學到不少招式,此等能耐讓彭關封也深感詫異!


    隻見褚喆越戰越勇,如一頭下山猛虎,勢如破竹,大開大合,鬥的不亦樂乎,而那彭關封卻如入海蛟龍,一招一式皆為所學,精巧十足,讓褚喆難以琢磨。兩人交戰之地,圍成一個圈,馬蹄飛揚,煙塵滾滾,讓遠方的兩軍將士看不清他倆究竟是誰戰了上風。鬥了百餘合後,二人依舊不見疲態,彼此之間都深感對方難以應付。就在這時,意外徒生,彭關封看出褚喆對馬戰還不太熟練,於是便找準機會,用戟尾猛戳了一下褚喆的馬屁股,此馬受此一擊,有些發毛,便馱著褚喆往自家城門處跑。這褚喆見馬匹受驚,不聽使喚,背後彭關封還在追趕,於是便一狠心,噌的從馬背上跳了下來,雙手緊拽韁繩,腳下一個腿絆,就將高頭大馬放倒於地上。身後的彭關封見褚喆如此手段,便停了下來。褚喆迴頭向彭關封說道:“我馬受驚了,但我還沒殺的盡興,你若還有膽量,可否與我地上步戰?”


    “笑話,爾等村夫,我何懼於你,今日便要與你廝殺個夠!”說完彭關封也跳下馬,扛著那杆霸王戟便向褚喆走來。


    二人也不含糊,見麵便打,你來一戟,我來一棒,乒乒乓乓的火花四濺,互不留力,鬥的火熱。彼此之間又鬥了百餘合,二人速度漸漸放緩,此時他倆都矣略感疲憊,可心中又都含著一口氣,不敢放鬆。此等決鬥,稍有不慎,輕者受傷,重者便要一名嗚唿,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又鬥了五十合,兩軍將士開始為二人擔憂,這邊魯衍率先鳴金收兵,但此時褚喆殺的正歡,將鳴金置若罔聞,依舊與那彭關封纏鬥,不願分開。二人身上盔甲已經被汗浸透,臉上汗水也開始使眼前變得模糊,無奈之下彭關封率先說道:“兄台大營已經鳴金收兵,不如速速迴營休整,免得遭受軍法處置!”


    褚喆聽聞其言,略一思量,也開口說道:“哼!你小子果然是把好手,你我明日在戰如何?”


    “甚好!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我乃大燕國先鋒,褚喆!”


    “褚將軍,我等各為其主,不相為謀,如若下次再戰,你我定要分個高下,如何?”


    “小子莫說大話,下次你我既分高低,也決生死!”褚喆大眼睛一瞪,便不再管彭關封,上馬迴營了。


    大晉軍營內,韓申又在與馮衝商量。“將軍,此時還不攻城,更待何時?我等切不可如此耗下去啊,將軍!今日我等也看到了,這燕州反賊並不尋常,有不少高手輔佐,如若此次出征不拿下燕州,日後便要釀成大錯啊!將軍難道要我修書一封稟告皇上嗎?”


    韓申屢次三番、苦苦相勸,隻是這馮衝如茅房石頭,又臭又硬!這讓韓申甚為著急,不得以才拿出皇上名頭來逼迫其攻城。馮衝一聽要稟報皇上,便立馬換了一副嘴臉。


    “參軍有所不知啊,我也有苦衷難言啊!如今彭老太尉是要讓我帶其孫兒立功的,而這兩日之戰,彭先鋒卻毫無建樹,這叫我怎麽向太尉交代啊!也罷!也罷!明日我便出兵攻城,如何?”


    “將軍啊!拿下了燕州,你我皆是護國之功,怎可在此等小事上浪費戰機!將軍明日定要發兵攻城,如若不然,我便上書朝廷!”


    “好好好!參軍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便發兵,絕無虛言!”


    就在此時,帳外有一道黑影隱藏在黑暗中聽著他們的談話,不一會兒,黑影便逃出大營,向漁陽方向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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