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彭章,大晉三朝元老,戎馬一生!少時便參軍馳騁疆場,為人剛正不阿,有治軍之才,真乃大晉柱石也!如今已是花甲之年,官場之上位列三公,雙膝之下兒孫滿堂,乃是天下第一等幸福之人。但今日卻眉頭緊鎖,緊急召集兒孫迴到彭府議事。


    “父親,這可如何是好啊!那馮衝素與父親政見不和,又屢屢受您壓迫,早已對我彭家虎視眈眈。如今若讓侄兒做他馮衝的先鋒官,恐怕會讓侄兒有姓名之危啊!”說話之人名為彭興業,太尉彭章之大兒子,現官居軍政三品將軍,負責將士後勤補給。彭章另有一子,名為彭興軍,現任隨軍二品將軍,目前在外鎮守邊關,此人便是彭關封之父。


    “大伯莫心憂,我彭關封如今以然成年,理應參軍為我彭家彰顯威名,為我大晉王朝馳騁疆場,此乃我彭家世代之責也。那前將軍馮衝不過與我父級別相當,更有祖父壓他一頭,我隻需盡力殺敵即可,不必怕他陷害於我!”


    “侄兒糊塗,此乃官場之上,理應如履薄冰。你小小孩童哪裏懂得世道之黑暗!他馮衝若想加害於你,隨隨便便便可治你於死地!大伯知你天資卓越,得天獨厚,日後定是我彭家之門庭。正是如此我與你祖父才想保你周全,以免遭不測!”


    彭關封一旁一青年起身說道:“父親,不如讓我代封弟出任先鋒官吧!”說話之人便是彭興業之子,彭關封族兄彭關月。


    “大哥,不可!大伯就你這麽一個兒子,怎敢讓你以身犯險。你弟我的能耐,大哥你最清楚,此等小事,又有何憂心重重的!待我將反賊頭顱獻上朝廷,靜等封官授爵便可!”


    彭章聽聞彭關封之言,雙手拍案而起,大聲說道:“好!封兒不愧我彭氏後人,豪情壯誌與我當年如出一轍。正所謂,成事在人,謀事在天。皇上之命不敢不從,封兒此行是在所難免了。封兒你要切記,絕不可衝動行事,不可逞強爭鋒,處處皆要小心謹慎,出兵打仗不是兒戲,那可是要掉腦袋的!那馮衝生性狡猾,妒忌人才,所以你千萬不要頂撞他,更要處處捧著他、敬著他,如此你此行便可安然無恙!”


    “另外興業,你速速去準備百兩黃金,玉器珍珠也捎帶一些,將此等禮物速速送與馮衝府上,說些好話,叫馮衝照顧好封兒!另外在準備三份禮品,送與隨行副官!明日一早便要出征,此時不可耽擱!”


    “謹聽父親之言,我現在就去準備!”


    “去吧!去吧!”彭章揮手示意彭興業速去辦事!這邊又將彭關封叫到跟前,又多加囑咐一陣,便遣散眾人,為彭關封出征做準備。


    彭關封這小子,天生神力,武略超群,其十歲之時便可徒手舉起百斤之鼎,十五歲時能扛五百斤大石,如今正好年方二十,此時便又排山倒海之力!其武藝更是高強,彭家戟法練的是爐火純青,尋常畫戟在其手中如樹枝一般,甚不趁手,於是老太尉便為他打造了一柄風雷霸王戟,重約百斤,要數人才可抬起,而這彭關封竟可將此戟舞的生風!可見此子之威名,能傳到僖宗耳中,也不是什麽意外之事了!


    帶到第二日清晨,洛陽城外,已有一對精兵整裝待發,此乃太尉手中一杆精銳之師,名為虎賁軍!此時太尉竟然將此部隊撥給馮衝,可見其為了孫兒做了多少準備。


    馮衝帶著三名副將與韓申、彭關封及隨軍人員,帶著這三萬虎賁軍,便向燕州進發。此時城門口處,一名客商打扮的中年人瞧瞧將一封書信揣入懷中,策馬揚鞭也一同往燕州駛去!


    此時燕州地界,已是冰雪消融之時。州府大地綠草新生,牛羊出欄,百姓正在忙碌的準備春耕,清明節後,東北就要開始播種了,今年百姓格外高興,原因是這奉城內的義軍非但沒有征稅,反倒是免費發放春耕種子,並派遣閑暇士兵幫扶百姓開墾拓荒,讓不少荒廢的農田從新開始從事生產。這些百姓對自理為燕國的義軍甚為感激,頗為擁戴這夥反賊。自古農耕民族,有飯吃,有田耕,踏踏實實過日子,他們便不在乎朝廷之上是何人當皇帝。


    盧匡等人正在府中處理政務,一紙書信便乘了上來!來信之人便是潛伏在洛陽城內的柳不平,自此姚景等人策反竇文韜後,柳不平便被姚景安排到洛陽城內扮作遊商行賈,打探消息。此時距朝廷派兵出征以五日之後,盧匡拆開書信一瞧,上麵寫道:朝堂派三萬精兵鎮壓燕州起義,行軍時間大概半月便到。精兵強將,不可小覷,請丞相速速準備迎敵。


    收到信件後,盧匡立即召集眾人與州府大堂商量對策。


    “諸位!想必朝廷已經知曉我等將邊軍策反,於是派了三萬精兵強將來我燕國,鎮壓我等。行軍速度很快,再有十餘日便到了燕州地界。今日我等便要商量對策,抗擊這隻先遣部隊。”


    姚景聽聞此言,率先說道:“丞相!依我姚景之見,奉城內應該有朝廷耳目在,我等要加以小心。”


    “姚大人所言正是,我也早有預感,但此時還需從長計議。目下要事是如何迎敵,此戰我等隻許勝,不許敗!大將軍,我軍目下兵力如何?”


    “迴丞相,新軍大營內有兩萬新軍可為出戰之兵。餘下新招募的義軍有兩萬,但經驗不足還需訓練些時日才可出征。”


    “嗯!兩萬新軍對三萬精兵,甚為不妥!地利方麵可有解決之策。”


    “燕州腹地相對平坦,不宜阻擊敵軍,此戰我軍應速速屯兵漁陽,在此等候迎敵。”


    此時魯衍起身說道:“萬萬不可屯兵而戰,依我之見應當以遊擊戰為主。大晉王朝之兵力非我等所能抗衡,我等將士若如覆滅,便無機會再起兵反晉,更何況其麾下的步兵之師,身經百戰,乃是大晉王朝武力之最!所以我等隻能以遊擊、偷襲之法,幹擾敵軍,在尋機會一舉破敵。”


    “嗯!我也讚同魯衍說法,此戰不可麵對麵迎敵,要尋其弱點,以柔克剛才可與之周旋。如若知曉帶兵者何人,身邊有何人輔佐,我等若能從內部擊潰,便有機會一舉破敵。”


    “丞相,不如讓我先帶少量兵馬,紮空寨於漁陽。待大晉部隊到達,我便派信子營潛入敵軍打探情況。”


    “此計道也行得通,可先這麽安排。但必定要安排好防範之策,在漁陽南北二百裏處分布兩隻騎兵營,機動策應漁陽關口。”


    “軍師之策甚為妥當。我立刻安排衛展、貫玉分領兩支騎兵隊伍做好準備!”


    段聞空此時站起說道:“丞相,不如請求殷台大營相助吧!隻需少量兵馬便可。”


    盧匡、魯衍立刻搖頭其說:“不可!對待竇文韜這種人,絕不可失信於他。況且這第一戰關乎到日後大計,邊軍有重用!此時還需隱忍一番。”


    此次乃是燕軍第一次迎敵,議事堂內眾人反複商議對策,直到深夜才堪堪結束。正所謂,兵家之道,在乎天時地利人和也!三者有差其一,便對行軍不利,影響戰果!此番之戰,定要取勝,取勝後便可名正言順反抗大晉,師出有名,此乃天時也;取勝之後,便可聯合關外異族,從北方邊境殺入腹地,此乃地利也;取勝之後,各地百姓響應義軍,求的民心,更可頒布求賢令,求四方之才,此乃人和也。有此三位一體,便可以此為方針戰略,攻城拔宅,豎起反晉大旗。為此要占得先機,便要打好這第一戰,為日後做準備。


    從義軍占領燕州府算起,已有四個月左右的時間了。這四個月,燕州變化肉眼可見,從民生到軍事,從農業到商賈,興修水渠,翻改老城,整頓吏治,招募義軍,全方位的將燕州之地治理的重煥新生。燕州百姓、氏族紛紛對新來的義軍甚為滿意,而在燕州附近的幾州內,也流傳著關於燕州之改變的流言,甚至北方鮮卑族也有所耳聞!


    兩日之後,在去往鮮卑地界的一對商隊裏,姚景帶著徐剛就在其中。他二人次飯目的,便是要建立與鮮卑王完顏洪烈的聯係。鮮卑人作為北方五族之一,乃是大晉王朝東北方的主力敵人,鮮卑人能騎善射,又有精密鐵騎軍隊,是相當難纏的對手,中原大地自古以來便飽受其威脅,如今姚景以商賈身份在鮮卑都城扶餘內行間諜活動,便是要借刀殺人,以鮮卑強悍的軍事能力,對大晉施以威脅,使其首尾不可相顧。


    商隊之中,有一男一女正在與姚景、徐剛閑聊著,這二人便是於坤、於恬兄妹二人。這趟他倆前往扶餘,便是要為燕州義軍買馬的,燕州州府的采購活基本都是委托於氏一組來做的,但自從於坤之父在朝廷上失勢後,於氏一族便家道衰落,是二叔靠著行商才維持家業,後來王峰、周文來燕州走馬上任,二叔也被擠兌的夠嗆,如今王峰、周文以死,於氏兄妹便尋速與盧匡等人達成共識,燕州商賈以於氏為首,燕軍之物資馬匹也交由於氏一族負責,為保燕州義軍之供給。


    “於兄啊!於氏一族於燕州有恩啊!遙想當年攘侯治下,路不拾遺、百姓富足,家家戶戶安居樂業,子孫滿堂,此等功績比肩堯、舜啊!”


    “姚兄過獎!士子學習便是要為天下先的,祖上大賢是我等仰慕之人,但仰慕歸仰慕,我等身為後人,也要為百姓出一份力,如今義軍為燕州百姓造福,我等一介行商也願為義軍受犬馬之勞。”


    “能有於兄相助,真乃義軍與燕州百姓之福啊!我姚景代表義軍感謝於兄!”說完姚景便拱手施了一禮。


    “姚兄何必如此,此番前去扶餘,還需二位暗中相助啊!我等相互照應,大事方可成。我聽聞鮮卑王完顏洪烈其妻甚為浮誇,姚大人可先從其下手,正好我這裏有祖上傳下來的一顆南海寶珠,姚大人持此物獻予那王後,便可省事不少。”


    “姚某怎敢收於兄如此大禮,使不得!使不得!”


    “此乃家國之事,非你我之間,姚兄莫要推辭了!”


    “於兄大義!姚某佩服!”


    一路上,姚景與於坤相談甚歡,這漫長的路途卻也不再枯燥,而在一旁的於恬,每日都會從懷中拿出那封易方行的來信,默默讀上兩遍。於恬此女,真乃世間忠烈女子,癡情之深,如精衛填海一般,實在令人歎息!


    行軍路上,馮衝正在與韓申商量如何排兵布陣,眼見如今已到青州之地了,要不了幾天便要行至燕州,韓申出謀言曰:“將軍,依我之見漁陽之地必為反賊駐兵之處,此處地處咽喉要道,過了漁陽便是燕州腹地,燕州腹地平坦開闊,隻要拿下來漁陽,便可使反賊無計可施啊!”


    “嗯!韓參軍所言不錯,此時我也考慮過,但參軍聽我一言如何?”


    “將軍但說無妨!”


    “你可知我與太尉關係如何?”


    “小人並不知曉。”


    “嗯!那今日我便與你道來。彭章老將軍乃是家父當年之副將,我父與其乃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奈何一場變故,我父死於匈奴人之手,而原因便是彭章老將軍擅自出兵,未曾即時迴援,乃至我父親死於亂箭之下。如今我馮衝雖未曾想過要報複,但卻不可讓彭家坐此高位,此次先鋒為彭章之孫,我便要用此子讓彭老將軍下台便可。皇上說了,此戰乃是戴罪立功之戰,無功,又怎可待罪呢?”


    “將軍放心,此時韓申明白。但先鋒彭關封乃棟梁之才,將軍不可讓此等大才流失於大晉朝堂啊!”


    “參軍放心,我既然收了彭家人的錢財,便不會加害於他,隻要他乖乖聽從我的命令便可!”


    “將軍此舉甚好!軍功定是將軍的,日後還需將軍多多關照小子一二啊!”


    “參軍放心,隻要你踏實跟隨於我,我定保參軍日後周全!”


    “多謝將軍!韓申還有一言,望將軍采納。我認為此時應派遣先遣部隊,繞過漁陽,支取遼陽!兵貴神速,將軍莫要誤了戰機啊!”


    “參軍多慮了,這三萬虎賁軍合擊一處,方可發揮最大實力。況且反賊之人,一幫流民賊寇而已,不足為慮!漁陽城我等兩日便可攻破,日後便可直搗黃龍,一舉攻破奉城!參軍何必費此等功夫!”


    韓申此時默默不語,心中暗自思量:這馮衝乃是無能之輩也!此戰兇多吉少,我如今剛入朝廷,切不可犯大錯,還需另尋他法救自己於水火之中矣!


    枯藤老樹,小橋流水。馮衝部隊於日落之時便安營紮寨,生活造飯。叢山峻嶺之見,炊煙緩緩升起,映入夕陽,青州之美景真乃當世一絕也!


    彭關封隨為年少,卻聰慧異常,聽聞老太尉告誡之言,對這馮衝多有防範,但同為一對兵馬,低頭不見抬頭見,彭關封便反其道而行之,對馮衝畢恭畢敬,每次吃飯之前都會親自端上吃食送給馮衝,馮衝雖心有反感,卻也不好說什麽,此事被韓申看到,對彭關封另眼相看,於是在夜間,韓申開始秘密接觸彭關封。


    彭關封帳內,一紙暗書藏於榻上,書上寫道:今夜亥時,寨旁山坡上有要事商議,韓申書。


    夜色已深,將士們都已睡著,彭關封與韓申秘密相見。


    “參軍有何事召見於我?”


    “少將軍之威名,韓某聽聞已久,卻一直沒機會於你當麵一敘。如今又處於馮將軍帳下,韓某更不敢擅自於少將軍接觸,恐被猜忌。實不相瞞,韓申是來提醒少將軍的,馮衝此人,才不配位,我勸少將軍定要聽從其言,莫招殺身之禍啊!我甚為仰慕少將軍之能,少將軍日後定是大晉之屏障也,前往莫要因小失大!我與少將軍還需明哲保身,日後共同效力於朝廷之上,如何?”


    “韓兄真乃大義之人,封甚為感激!韓兄放心,我祖父之言封銘記在心,今日韓兄之言,封也定會聽從。我也不是癡愚之人,自然知曉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如若真有危機時刻,封定保韓兄無恙。”


    “少將軍如此想甚好!我等還是速迴帳中歇息吧!免得被人看見,多生事端!”


    “好!就此別過,韓兄!”


    說完二人便各自迴到自己帳中,休息去了。出兵未捷,內部便出現諸多心思,此次馮衝之軍,早已有了結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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