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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送進了急症室,顧仰光在門前不斷地徘徊。好不容易醫生出來,他焦急地問道:“病人怎麽樣?”


    醫生搖搖頭,顧仰光覺得自己的身體都在戰栗,他有點激動:“病人到底怎麽樣?”


    “病人剛剛脫離危險,但是,很可惜,我們盡力了,孩子還是沒保住。”


    沒保住?顧仰光後退了幾步。


    “你趕緊進去安慰病人吧,她好像接受不了這個消息。”醫生無奈地說道。


    她知道了,顧仰光找迴殘存的理智,衝了進去。


    安洛初側躺在那裏,背對著顧仰光捂著嘴哭。顧仰光看她劇烈抖動的雙肩,已經猜出了七分。他無力地坐在床邊,輕輕地說道:“洛初,會好起來的。”


    安洛初有點梗咽地說道:“我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不是你的錯,洛初,這不是你的錯。”顧仰光心痛地說道。


    這時候,顧仰光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號碼,眼睛深處升騰起怒氣。洛初搶救的途中,有護士出來告知病人出血是由於動了胎位,他雖然恨顧仰辰,但是想到洛初懷孕,那個混蛋是她的丈夫,是孩子的父親,還是打電話給他。沒想到那個混蛋,竟然不接電話。顧仰光摁下了接聽鍵。


    “找我什麽事?”顧仰辰的聲音冷淡疏離,雖然顧仰光打電話給他讓他覺得詫異,但是聲音卻沒有起伏。


    “顧仰辰,你這個混蛋。”顧仰光恨恨地說道。


    驀然聽到他的名字,安洛初身體微微顫抖,她伸手抓住了顧仰光的衣角。


    顧仰光迴頭,安洛初淚眼汪汪,搖頭。


    安洛初,所有的痛苦,你都要獨自承擔嗎?顧仰光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但看著她決絕的眼神,他還是點頭,無力地說道:“顧仰辰,我的股份,盡快給我。”


    “好。”顧仰辰有點不解,他怎麽突然想起這個,但還是點頭。那原本就是顧仰光的東西,他隻是代為保管。


    顧仰光掛斷了電話,心疼地看著臉色憔悴的安洛初,安洛初虛弱地似乎連唿吸的力氣都沒有。顧仰光心裏歎息,卻還是溫和地寬慰她:“洛初,你這麽年輕,想要孩子以後有的是機會。”


    是嗎?安洛初慘淡地笑笑,眼睛裏卻依舊是濃烈的痛楚與絕望。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懷孕,事實上之前並不是沒有征兆,隻是惡心作嘔身體不適她都自以為是地以為那還是腸胃作怪。她,竟是如此的粗心大意,老天這是故意在懲罰她嗎?有的是機會?她和顧仰辰的婚姻都名存實亡,哪還會有什麽機會?


    “洛初,沒事,你好好休息,先把身體養好。”顧仰光想驅散她眼裏的陰霾。


    安洛初感激地點頭,在這麽絕望的時刻,還好有他在身旁。


    身體的傷總是容易痊愈,隻是漸漸好起來的安洛初愈發安靜,像株無聲無息的植物。起初由於身體虛弱,她讓下人將飯菜端到臥室,後來,竟然習慣這樣。所以,安洛初幾乎終日呆在臥室,呆在她自己的世界。


    當然,顧仰光不時會來看她。雖然她在他麵前努力打起精神,但是顧仰光還是敏感地覺察到她的變化。他風輕雲淡地跟她聊天,但走出去的時候永遠是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的憂慮,他的不安,與日俱增。有時候看著安洛初強顏歡笑,他很想帶她脫離那個悲哀的世界。但是,他隻能手足無措地看著她,感受著她心底的痛。


    安洛初,你好點沒?顧仰辰再次站在她臥室的門前,心裏還是忐忑地發問。坦白地說,這段時間,他有點害怕見到她,她眼裏那種壓抑的悲傷總是輕易將他灼傷。顧仰光甚至開始深深地自責,自己出的是什麽狗屁主意,讓她留在顧仰辰身邊和鍾晏作戰。也許,如果當初自己果斷地支持她要離開顧仰辰的決定,就不會發生這種意外。那麽,現在的她會比較快樂吧?


    有時候,他很想問問安洛初現在到底在想什麽,但是他不敢。安洛初自始至終沒有提及顧仰辰,而顧仰辰似乎人間蒸發。顧仰光想到這個就莫名地窩火,顧仰辰還是個男人嗎?安洛初受了這麽重的傷,他倒好,天天不見蹤影。隻是,這樣的話,他們夫妻要怎樣生活下去?顧仰光愈發焦慮,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應該把顧仰辰拖到安洛初麵前暴揍幾頓。但是,想到醫院裏安洛初抗拒的眼神,他不敢貿然行動。


    那天,天氣很好,陽光很暖。顧仰光站在臥室的陽台,故意興致勃勃地說道:“洛初,天色不錯,要不我們出去散散步?”


    身後寂靜無聲,顧仰光有點詫異地迴頭,安洛初正出神地看著牆上的婚紗照。她是想念顧仰辰了嗎?顧仰光擔憂地看著她。但是,意識到安洛初轉向他的時候,他迅速轉移了視線,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發現。


    但安洛初卻安靜地開口:“顧仰光,我想離婚。”


    顧仰光驚訝地看著她,終究卻是釋然的眼神。她心裏的愛情與期待,眷戀與不舍,終究還是被那個混蛋的冷酷無情漸漸消磨。再執著的愛,都怕接二連三的傷害。我們還有多少耐心和勇氣,承受來自自己在乎的人的傷害與折磨?顧仰光有點失落,為何受了傷的都是他們這些無辜的人呢?


    “顧仰光,我該怎麽做呢?我不想事先弄得雞飛狗跳,我想好聚好散。可是,我不知道怎麽說服他?”


    “安洛初,你放心,他會同意離婚,我會幫你。”顧仰光誠摯地說道。


    “顧仰光,我不想你們兄弟因為我有更多的隔閡。”


    “洛初,我有分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顧仰光,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但是你們是兄弟。”


    顧仰光隻是淡淡地微笑,成為他的弟弟,從來不是他的選擇。隻是,安洛初直到現在還在維護那個混蛋,顧仰光微微有點心酸,又有點痛心。那個混蛋,要給她怎樣的傷害,才能讓善良卻固執的安洛初選擇撤退?


    安洛初看顧仰光沉默,沒有繼續說下去。


    顧仰光想想,問道:“洛初,你希望得到怎樣的補償?”


    “補償?”安洛初覺得莫名其妙。


    “離婚。”顧仰光提醒。


    安洛初搖頭,她要的他給不起,所以才要離婚不是嗎?


    顧仰光卻愈發心酸,這麽善良的女孩,那個惡魔怎配擁有?隻是,為何天使般的她,還是不能擁有想要的幸福?


    “顧仰光,越快越好。”


    “好,我找律師起草離婚協議。”


    “好。”安洛初原本以為自己會鬆口氣,但是給出答案的那刻,自己的心卻莫名的有了更大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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