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盟大會第一天沒什麽活動,大殿外聚集的人很快就散了,大夥兒閑聊了一會,各自準備迴去了。


    晌午的陽光從頭頂直愣愣的打下來,影子在腳下縮成了一個小黑團,雖是深秋,還是晃的許明月不自覺眯了眼睛,她無意間迴頭看的時候,方琅玉正負劍走在雲海天前的漢白玉石階上。


    陽光是溫熱的,方琅玉的周圍卻分明冒著絲絲寒氣,她微垂著眼,一步步踏上了石階,孤零零的背影在人群裏逆行,像一隻離群的大雁。


    師兄師姐們說長華長老門下修的都是無情道,斷情絕愛,就像廟裏供奉的神像,描其形,摹其骨,無悲無喜;許明月總忍不住的想,方師姐也是這樣嗎?煢煢孑立,孑然一身,情愛是她的負累,她的無心劍上隻裝得下蒼生大道。


    “那日山下的弟子到底怎麽迴事?長華長老那邊也沒有任何動靜,為何師父讓我們忘了這件事?”溫銘應當也看到了方琅玉,依依不舍的收迴視線後蹙著眉道。


    楚硯搖搖頭:“不清楚,總之那名弟子身上頗有些古怪,若說她是妖族,萬萬不可能混進我派,但是那樣濃重的妖氣又作何解釋?”


    “會不會跟我們遇到的豬妖有關聯?”宋嫣然問。


    溫銘道:“難說。”


    虞歸晚沉吟片刻,道:“那豬妖道行頗高,但是似乎並不想殺我們,否則我跟師妹壓根不可能脫身。”


    “對。”宋嫣然接著道:“就好像,他故意放我們迴去報信一樣。”


    “血海深仇......”許明月摸摸下巴,靈光乍現,兩手一拍,興奮道:“難不成山上有弟子耐不住寂寞勾搭他媳婦兒了?”


    幾人一怔,四雙眼睛同時盯著她,楚硯幽幽道:“你成天滿腦子裏都是些什麽東西?”


    許明月聳聳肩:“我就是隨便猜猜。”


    “師妹說的也有道理。”溫銘屈指敲了敲楚硯的額頭,“師弟,對待姑娘家家的要溫柔點。”


    “妖族與我們本就結怨已久,那豬妖說的也不錯,許是我們多想了,如今人多口雜,貿然調查此事怕是不妥,樹大招風,蒼穹如今風頭正盛,想背地裏使絆子的人可多了去了,這件事先等仙盟大會結束了再從長計議。你們迴去好好準備,明天就正式開始了,給師父掙點薄麵迴來,師兄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他說完,自個提著袍子就徑直往大殿去了,許明月想起那日見到方琅玉的場景,心道大師兄難道轉性了?


    幾個人看的真切,他們的大師兄就站在大殿前,伸著腦袋往裏頭看,死活不敢邁進去,那邊方師姐剛從殿內露出個腳尖來,溫銘就瞬間背過身,臉色通紅。


    “......”


    看熱鬧的幾個人簡直滿頭黑線,絕了,大師兄這樣估計要打光棍了。


    四個人肩並肩往迴走,楚硯從後頭伸出手在許明月肩頭拍拍,道:“明兒就是打擂,咱們幾個都要上場,師兄給你提個醒,過兩招意思意思就夠了,輸了也不打緊,有我們幾個在,你那點三腳貓功夫真跟人打起來吃虧可是自己。”


    “……”


    許明月悶悶的點點頭,師兄果真天賦異稟,連掏心窩子的關心話都能說的那麽欠揍。


    “明天見!”


    四個人在路上分道揚鑣,許明月看著黃梨花樹下站著不動的楚硯,道:“你不迴去嗎?”


    楚硯沒說話,過了一會冷不丁道:“我打算明年開春迴家一趟。”


    許明月被他突然一嗓子嚇了一跳,“我說大少爺,您下迴說話前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唿。”


    楚硯從樹下移迴視線,充耳不聞,自顧自道:“當時隨我來的道童和丫頭們都大了,我準備年前把人都送迴去。”


    許明月點點頭,表示讚同:“也好,他們都是凡人,青春年華不過寥寥幾年,經不起虛耗。”


    “等此間事了便迴趟家。”楚硯斜睨她一眼,繼續道:“江南春色正好,你要一起嗎?”


    “一起”兩個字,他說的語氣極輕,仿佛風一吹就散了,許明月一愣,呆呆的“啊”了一聲。


    楚硯側過臉,硬邦邦道:“去不去隨你,我可不是專門請你去的啊。”他話說的雖兇,臉上卻明晃晃寫著“要是敢不去看我怎麽收拾你。”


    許明月湊近了,眼裏滿是笑意,黑漆漆的眼珠子像是盛了一汪水。


    楚硯僵硬著躲開,冷哼一聲,“不去……”


    “去。”許明月打斷他。


    楚硯迴過臉,“你說什麽?”


    許明月:“我說我也要去,不是大少爺求著我去的,是我死皮賴臉非要跟著你去的。”


    楚硯:“……”


    “哼。”楚大少爺被順了毛,抬著下巴居高臨下,“算你識相,趕緊迴去吧,晚上打擂抽簽結果就能出來了。”


    到了晚上,擂台抽簽的結果出來了。像許明月這種入門不久的比試的時候都排外前麵,分到的對手應到也是一些剛入門的青瓜蛋子。許明月倒是沒多大感覺,反正師兄師姐們都說了過兩招就行,她臉皮厚,倒是淡定的緊。


    不過真正知道對手是誰的時候,許明月還是有些驚訝,她抽的是雲朗。


    那個火燒眉毛都麵不改色慢慢悠悠的年輕人,許明月捧著臉,心想雲朗也是剛入門,而且看他那小身板,指不定誰能打過誰呢,管他呢,打不過就認輸。


    她躺在床上理直氣壯安慰了自己一番,準備歇息。


    夜深人靜,星子低垂,外頭的桂花開的正好,甜絲絲的氤氳在空氣裏,樹影橫在素白的窗紗上,不知從哪裏傳開陣陣笛聲,悠長曲折,像是吹皺了一波秋水,纏綿繾綣。


    屋子裏漸漸響起平穩的唿吸聲,窗外的笛聲蕩漾,許明月翻了個身,月光穿過田字窗欞,映照在她秀麗的輪廓上,纖長的睫毛微微戰栗,再往下是挺翹的鼻梁,淡色的唇正半抿著。


    窗戶上的樹影搖曳,光影交錯間,素白的窗紗突然被穿透了個小窟窿,嫋嫋的白色煙霧透過窗紗間的小洞一縷一縷蔓延至整個房間。


    床上的少女睡的香甜,一無所知,她似乎做了美夢,嘴角揚起個不明顯弧度。


    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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