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前一天,天空被一層厚重的灰雲籠罩,蕭衡,一身裁剪合體的黑衣,步伐沉重,麵容如冬日湖麵般凝固,眼神深處藏著無法言說的悲痛與釋然。他手中緊握的那束白菊,花瓣上還掛著清晨的露珠。


    緊隨其後的是蕭北,雙眼因長時間的哭泣而變得紅腫不堪,眼眶裏仿佛藏著無盡的失落與不甘。他時不時偷瞄一眼前方的蕭衡,眼中交織著埋怨與不解。


    易希誠則站在蕭衡一側,眼眶泛紅,嘴角勉強勾起一抹苦笑,那笑容裏藏著太多未能說出口的歉意與遺憾。他始終無法鼓起勇氣,直視那靜靜躺在棺木中的蕭誠。


    蕭衡緩緩走近棺木,他的動作輕柔得仿佛怕驚擾了沉睡的人。他將白菊輕輕放在棺木旁,花瓣輕輕搖曳,似乎在低語。隨後,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聲音低沉而充滿溫情 “蕭誠,你媽媽一直在這裏等你,她的心從未離開過。現在,你終於可以和她團聚了,我相信,在那個世界,你會得到你應得的一切。”


    言罷,他轉身,目光柔和卻堅定地望向易希誠和蕭北,以一個細微的點頭示意他們上前。易希誠的肩頭微微顫抖,他羞愧地低下了頭,沉默片刻後,邁著沉重的步伐,顫抖著雙手撫上了冰涼的棺木邊緣,聲音哽咽:“誠兒,我對不起你們母子,是我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沒能好好保護你們。你和雲香在那邊,一定要好好的……”


    蕭北則完全失去了控製,他猛地衝上前,雙手緊緊抱住棺木,淚水如決堤般湧出,嘴裏不停地重複著 “蕭叔叔!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蕭叔叔!你說過的話還算數嗎?你別走,你再陪陪我好不好?我已經學會了很多,我能保護你了,蕭叔叔……”他的哭喊聲在空曠的山坡上迴蕩,每一個字都像是鋒利的刀片,切割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


    眼看著快到下葬的吉時了,蕭北依然緊緊抱著棺木不放,淚水與泥土混雜在一起,他的堅持讓周圍的人無不感到動容。最終,蕭衡不得不做出決定,他輕輕搖頭,示意手下人將蕭北帶離。在幾番耐心的勸解與輕柔的拉扯下,蕭北終於被帶離了棺木,但他的哭聲依舊迴蕩在空中,久久不散。


    隨著棺木緩緩降入墓穴,每一鏟土的落下都伴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像是在為這段過往的愛與恨畫上句號。當最後一鏟土輕輕覆蓋在棺木之上,蕭衡站蹲下身子,閉上眼睛,臉上的肌肉微微顫抖,伸手緩緩撫摸著墓碑上的易誠二字,心中默默道 “再見了,易誠,願你在另一個世界找到真正的寧靜與自由。”


    將蕭誠入葬的事宜妥善安排完畢後,易希誠禮貌地邀請蕭衡與蕭北前往他的居所共進午餐。蕭衡沉默片刻後,最終還是輕輕點頭。


    易希誠走在前頭,皮膚早已曬得黝黑發亮,曾經作為一國之主的那份不可一世,如今已被歲月和生活的磨礪所取代。他的雙手,曾經指揮過千軍萬馬,如今卻布滿了厚實的老繭。


    蕭誠葬禮的法事還需繼續三天,為了不打擾這片荒蕪之地的寧靜,隻能在木屋旁開辟出一片空地,搭建起一個簡易卻實用的臨時活動板房,以供那些前來做法事的僧人和師傅們居住。盡管這些僧人和師傅們對居住環境略感不滿,但迫於易希誠的壓力也隻能選擇沉默,不願再給這位已經承受了太多的前前任國主增添額外的負擔。


    午餐時分,由於場地限製,易希誠特地吩咐從雲城市的五星級酒店定製了豐盛的宴席,並通過保溫車一路護送至此。當服務員們小心翼翼地打開餐盒,一股股熱氣伴隨著誘人的香味瞬間彌漫開來。


    易希誠親自為蕭衡和蕭北盛飯夾菜,動作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激與關懷。“蕭主席和小北今晚可會在這邊過夜,我好安排酒店準備好房間。”


    蕭衡接過飯碗,搖了搖頭道“實在是太打擾你了,淩海那邊還有許多事等著我處理,吃完飯我就得走了。”


    易希誠將一碗飯遞給蕭北,眼神中帶著滿滿的慈愛“小北呢?可要迴淩海?”


    蕭北接過飯碗,小心翼翼的看著蕭衡委屈道“蕭衡叔叔可還要我?”


    蕭衡轉過頭一臉疑惑的看著蕭北“你這是說什麽話?我說了會照顧你就是會照顧你啊!”


    蕭北低下頭彎了彎嘴角小聲道“那我就跟你迴去,省得你一個人孤零零的過年。”


    易希誠聞言眼底閃過一絲失望,隨即轉移話題尷尬的笑道“蕭主席無論是當國主還是主席都很出色,這些年人民的日子比我在位時好多了,福利待遇也提上去。”


    蕭衡歎了一口氣道“我也隻是在完成蕭誠的願景而已,蕭誠的至真至純之心,也是我前進的動力。”“易國主的兒子很優秀,天妒英才以至於命運坎坷。”


    蕭衡這番話既有恭維又有真心,對於易希誠來說很是受用。


    易希誠拿起酒杯道“來!蕭主席!我代表我和蕭誠敬你!一是感謝你將蕭誠的遺體帶迴安葬於此,也算是彌補了我和蕭誠的一部分遺憾。二是感謝你將蕭北養得這般好,蕭誠唯一的牽掛也算是有了著落,三是感謝你為百姓所做的一切,將蕭誠和我的一部分奢望變成了現實。我相信蕭誠在那個世界知道這一切也會欣慰的。”


    蕭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正是因為小北我才有勇氣度過那一段痛苦的日子,能夠撫養小北是我的福氣。現在我能夠做的一切都離不開你當初的支持,是我應該感謝你和蕭誠才是。”


    聽著蕭衡的話,蕭北的嘴角勾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眼神也比之前亮了幾分。


    宿舍內,窗外偶爾傳來遠處煙花綻放的轟鳴,絢爛而短暫。蕭衡坐在書房,目光空洞地望著桌下那台保險箱,直到,蕭北遞上一杯熱茶,蕭衡才收迴了思緒。


    “蕭北,你說墨川現在會在哪裏呢?”蕭衡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是被時間磨礪過的老木,透露出無盡的疲憊與懷念。


    蕭北輕輕搖頭,眼神中劃過一絲嫉妒 “我不知道。”他邊說邊將一杯剛泡好的熱茶放在蕭衡麵前。


    蕭衡緩緩起身,走向保險箱,手指輕輕摩挲著冰冷的金屬表麵,隨即輕輕轉動密碼盤。然而,當保險箱門緩緩開啟,映入眼簾的卻是整齊排列的合同、房產證書、銀行卡以及那對閃爍著微光的戒指,唯獨少了那本記錄著墨川過去的日記本。蕭衡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愣住了,手停在半空,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他…他拿走了日記。”蕭衡的聲音顫抖,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與深深的失落。他低下頭,雙手緊握成拳,似乎在努力抑製著內心的翻湧。


    蕭衡閉上眼,淚水悄然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細微卻清脆的聲響。他眼神冰冷的盯著蕭北,聲音裏帶著濃烈的責備“墨川來過宿舍?”。


    蕭北從未見過蕭衡對他如此冷漠的態度,一時間既慌亂又傷心“來過”


    蕭衡厲聲責備道“為什麽不告訴我?”


    沉默片刻後,蕭北終於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濃烈的嫉恨 “我討厭他,討厭他借著和蕭叔叔相似的外貌來勾引你。”“蕭衡叔叔!他不是蕭誠叔叔,蕭誠叔叔已經死了,他隻是一個贗品…..”


    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直接打得蕭北臉色火辣辣的疼。


    蕭北捂著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蕭衡,因為從小到大無論蕭北再怎麽鬧騰,蕭衡連責備的話也不舍得說一句,更別說打蕭北了。


    眼淚一瞬間奪眶而出,蕭北憤怒的摔上書房的門,徑直衝出了公寓。蕭衡看著蕭北離去的身影,實在沒有心情追上去挽留,隻是叮囑門口的暗衛保護好蕭北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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