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童若便衣縱馬,鬣鬣乘風,急出門去。


    第二日,正午便進了遼東郡治所襄平城中,初進城裏隻見大路寬廣,路旁門市林立,氣象絕非番氏、平郭此等小縣所能相提並論,倒不由得令童若追憶起與童淵、趙雲在中原時的快意時光。


    就在此時,襄平城西北上一道赤氣,如龍紋一般,衝將起來。路旁百姓觀到此景多是駐足眺望,其中有一人身著褐色錦袍,眼如丹鳳,眉似臥蠶,誌氣軒昂,胸襟秀麗。


    這人見此奇異景色,兀自驚然道:“五彩祥雲,皆為龍虎,成五彩,此天子氣也!”


    旁人聽言,都低聲議論紛紛。


    “漢靈帝剛死,少帝繼位,是不是這個雲彩說哩是少帝。”


    “少帝都繼位快10天啦,現在才出來這雲彩,是不是晚啦。”


    “聽說俺們郡守想在遼東稱王……”


    “噓!別說啦,俺們還是快迴家吧!”


    眾人散去,隻剩下褐衣男子依舊望著那道七色祥雲,心中思忖:“莫非!公孫度有天子之相。”


    想到這,明皎皎雙眼點漆透出光亮,緩緩轉身,右手撫背離去,沒走兩步便有一人一馬唿嘯而過,那乘者正是童子靈。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襄平城東南的一民宅中,有兩人正在客廳偎著火爐。


    “不知童大人不待在平郭縣,今天穿著便衣來我這裏有什麽指教?”


    說話這人名叫邴原,字根矩,與東漢才子名士管寧、華歆並稱一龍,華歆為龍頭,邴原為龍腹,管寧為龍尾。


    在公孫度出任遼東太守後,此人便與管寧、王烈、劉政、國淵等人一同來到遼東避亂,這些人全是天下聞名、內政拉滿的人才。


    童子靈接到公孫度要抓捕劉政的消息後就心想著定是因為他剿賊改變了曆史,公孫度當上郡守的時間前置了,這些人來遼東避難的時間也跟著提前了。


    童若拱手作揖道:“早就聽人說先生有通天緯地之才,一直恨不得相見,今日專程趕來拜會先生。”


    邴原也作揖迴禮:“大人謬讚了,在下徒有虛名,聽聞大人在此討山賊、誅奸臣,威名震耳,我與友人渡海而來隻為隱世著書立傳。大人若隻是為了促膝談心,我自是十分的歡迎,若是為了官場之事,那我恐不便與大人多言。”


    童若聽言,心想:“他定是以為我要讓他做官才這樣說,想來公孫度要成大事也一定派人來征過他們許多次了,不過話說迴來,你這人後期不還是投奔了曹操,還在這裏跟我扯淡。


    你們這些人隻想著觀望天下格局怕站錯隊,最後誰是老大你們就跟誰,也就除了管寧是真的不慕虛名。不過現在就我這實力,肯定是沒法將他拉進夥的了。”


    童若故作歡笑道:“先生不慕虛名世人皆知,不過我來這裏也並非隻為敘敘家常,確實是有事來找先生。”


    邴原聞言,陡然變色,道:“大人請講。”


    “我來此是為了找一個人”


    邴原眉頭緊鎖,道:“不知大人是要找誰?你看看我這簡陋居室,哪裏還能容得下別人。”說著,右手抬起,環顧四周。


    童若淡然道:“我要找的這人名叫劉政,我相信你肯定是認識的。”


    邴原登時起身,一甩衣袖怒聲道:“大人莫非我窩藏了劉政!?”


    童若訕笑道:“先生別生氣,讀書人的事怎麽能用窩藏二字呢,我隻是確定你收藏了劉政。”


    作為一個從未來轉生而來的人,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你這樣說可有什麽依據?”


    麵對邴原的質問,童若自是沒法解釋,總不能告訴他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肯定會被當成傻子吧,就算不被當成傻子傳出去肯定也是要給自己樹八方之敵,在爾虞我詐的三國時期誰會容許一個知曉曆史的人存在這世界呢。


    童若緩緩說道:“邴先生先別急,你聽我說,我如今已經和公孫度難以兼容,再過幾日便會成對立之勢。先生你現在待在公孫度老窩,能會比把他放在我那裏更安全麽?”


    爐火中的木炭燒的咯吱作響,屋內一片寂然。


    “我劉政在此!”隻見一人從屏風後走出看了一眼童若,隨後轉頭對著邴原拱拱手道:“根矩也別再為我為難了,如今既然已經被發現了,我也不再打算東躲西藏了!”


    轉向童若左手拍了拍胸脯:“你想怎麽樣,直接說罷!素聽童子靈為人仗義,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與根矩無關!”


    劉政,北海人氏,富有勇略雄氣,連公孫度都忌憚其才能,因此才被公孫度下令通緝,雖然曆史上對這人並無過多記載,但童若初見此人便覺得氣度非凡,隱隱透出王霸之氣,與之相比的童若竟顯得微不足道了。


    童若聽他這樣說竟是怔了一下,暗忖:“公孫度都拿不定這個人,要拿捏此人定實在不是件容易事。看來要謹言慎行了,既然他如此敬重邴原,就從邴原下手。”


    童若歎然道:“劉先生過獎了,我來這並非要為難你,你要想留在這我也不攔你,但是你這樣隻會害了邴原啊。”


    頓上一頓,又坦然道:“我不瞞你們,如今我與公孫度交惡,最近我就會高舉反旗,因此才來向先生求助。”


    這劉政察言觀色,心中揣摩道:“這小子年齡不大,但是心思縝密,口齒伶俐,確實如傳聞中那般,我如今已經走投無路,倒不如先委身在他那,再另做打算。”


    想到這隨即說道:“這公孫度殘暴跋扈,我有今日全拜他所賜!隻有殺了這人才能一解我心頭之恨!若是你要討伐此人,不須你多言,我自當助你。”


    童若心中驚喜,在一旁的邴原卻是哀歎一聲後道:“劉政啊,你千萬莫要趟這個渾水!”


    劉政豈又是如此的好勸,拱手迴應道:“這段時間多謝根矩舍身收留,此份恩情,沒齒難忘!”


    邴原側頭閉眼沉默了片刻,搖頭道:“你我兄弟情義有什麽好計較,唉,你們去吧。”


    辭別了邴原之後,二人快馬加鞭,疾行趕路。


    “童大人,你這路線……可不是往平郭方向!”劉政斟酌道。


    童若頭也不迴,淡然道:“我們還要再見一個人。”


    風兒吹著童若的鬢發向後飛揚,露出臉上的輪廓,棱角分明。


    “誰?!”劉政急問


    “太史慈!”


    北風隨著話音驟然停歇,原本凜冽刺骨的嚴寒,似乎也隨之散去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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