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東漢一百八十九年三月二十五日,這日子在江南早已是繁花似錦,在這關外苦寒之地確是積雪初融,混沒個春日氣象。東方紅日甫從山後升起,淡黃的陽光照在身上殊無暖意。


    天氣雖冷,但三名乘者縱馬疾馳之下,不久從頭上冒汗。


    一路奔馳到番氏城下,見到童若已在城門候著,解鞍下馬道:“郡兵已到此地以北十五裏外!”


    話音未落,南路裏又趕來二人,對童若道:“賊兵已到了南麵二十裏外!”


    半個時辰後,隻見郡中大軍在番氏城北門一字排開,浩浩蕩蕩,勢要攻破番氏城。


    郡守向左右問道:“可有誰敢為先鋒助我攻城!”


    眾人沉默無言,所有人都有各自的盤算,都聽過綏波軍的威名,各縣臨時湊成的一支軍隊,誰也不願冒然出擊傷了自己的元氣,甚至還想著如何能作壁上觀,撿漁翁之利。


    這時有個人打破了這份尷尬,“大人,我素聞童子靈神勇過人,我們不如將城圍住,待到城中糧盡,便可不戰自破。”


    郡守循音看去,說話那人乃是遼隊縣令,旁人聽言也紛紛讚同。於是郡守便將手下軍士分為三撥,每撥三千餘人分別守住番氏北、東、西三麵城門、要道。


    謝文彥見唯獨漏掉了南門,心中正疑,隻見大黑山賊元耿率賊眾姍姍趕到,在南門駐紮,番氏城四麵被圍,便是再有神通也插翅難逃。


    元耿見郡兵安營紮寨,心中暗忖:“這群狗官各懷鬼胎,若是眾人合力攻入城中何愁不得勝,這樣耗下去別他娘的再出了什麽岔子!”心裏雖然這麽想,山賊這邊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圍困數日,童若這邊尚還安好,官、賊這裏卻已生了亂子,官賊按理來說本就是水火不容,若不是權宜之計,二者怎會合兵一處,連日裏自是矛盾衝突不斷,於是東、西門軍士遂將營帳向北移了百米,隻盼著能離山賊越遠越好。


    且說到田讚這邊,自離開番氏便與奏曹史馬不停蹄奔向洛陽,中間渡渤海、跨青州,除了日夜兼程外還利用吃飯時間找驛站中熟悉地形的人打聽小路與捷徑,終於在更換了四匹快馬後,抵達了洛陽城。


    洛陽地處天下之中,山川縱橫,西依秦嶺出函穀是關中秦川,東臨嵩嶽,北靠太行且有黃河之險,南望伏牛,有宛葉之饒,“河山拱戴,形勢甲於天下。


    田讚自小在遼東郡治所襄平長大,自以為襄平已是繁華似夢,也曾聽過洛陽盛名,但親臨此城方知洛陽較之襄平竟有雲泥之別,眼看著車水馬龍,到處都是新鮮玩意,即便自己出自豪門貴族,已是見多識廣,來到這仍和土包子無異。


    田讚心想:“若不是有緊要的事,定要在這裏玩上個十天半月才行。”想到這一節,不由得揮鞭打馬加緊了行程。


    一刻鍾之後,二人便來到了洛陽公車門前,田讚向著門前小廝問道:“這裏可是洛陽公車府上!”


    小廝無精打采地瞥了他一眼瞧見旁邊那人的官服道:“沒錯,你可是要來奏表?”


    “還麻煩你進去通報一聲。”說著便走上前去,從懷中拿出幾塊碎銀塞進小廝手裏。


    小廝登時榮光煥發,道:“大人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給您通報!”說完便興衝衝的快步進府。


    約莫過了一刻鍾的時間,小廝方才出來引著二人進府奏表,一路上笑意盈盈噓寒問暖,好不熱情。


    田讚二人投上奏表,出了府衙後頓感身心舒怡,如釋重擔。


    就在這時有一輛馬車駛來,從車上下來一人,也是奏曹史打扮,對門前小廝道:“我乃遼東郡奏曹史,前來上表,煩請通報。”


    小廝聽言,過了片刻方才起身悠悠地走進公車府衙。


    田讚二人正要離去,忽聽見這聲言語,登時愣住了,田讚心思:“這遼東郡的奏表中怕盡是些對己方不利的內容,我才剛把奏表呈上去,若他現在進去,兩個奏章在一起上報,那聽誰的還不一定,不如想辦法趁現在將奏表毀掉。”


    “你也是來奏表的嗎?”田讚打著哈欠,假裝閑暇無事對著那人說道,實則心中早已是風卷雲湧。


    那人看了看田讚二人,心想這二人怕是京中官員,不敢怠慢,點頭道:“是的。”


    “我看你手中並無奏表不知道你的表在何處?”


    “我的奏表在車上呢。”


    田讚聞言心中竊喜,鎮定道:“你的奏表手續都齊全麽?題署落款是否準確無誤,先前許多人來奏表都因為表不合格被駁迴了,你取來我來給你檢查一下!”


    那人心想:“我這從遼東遠道而來,要是奏表不合格那豈不是白跑一趟!”,於是便將表從車內取出,雙手奉上,道:“麻煩大人給我檢查檢查。”


    田讚接過表,口中呢喃著:“不麻煩”,目光又快速掃了一眼這遼東官員,戾氣愈重,陡然拔出腰中寶劍,官員始料未及,來不及阻攔,奏表便已從中間劃成了兩截。


    官員惶然失色,大叫道:“快來人啊!有人破壞我的奏表啦!”


    田讚忙捂住他的嘴道:“你先聽我說,我是番氏縣派來的專門在這裏等你,如果不是你從車上取出奏表給我,我也不可能將他毀掉。


    所以我倆都有罪,誰也免不了罪責,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我倆一起逃亡,既可以保全性命也不用受到無謂的刑罰,你要是同意就點點頭。”


    官員聽到他如此說,瞥了眼田讚手中寶劍,連連點頭應允。


    田讚這才鬆開他的手,收劍入鞘。


    那官員確是不解,問道:“你為番氏縣壞了我的奏表,已經成功了為什麽還要逃呢?”


    “我的任務隻是來看看你們是否有來奏表,但我一衝動把奏表給壞了,這必定是得罪了遼東太守,在遼東繼續待下去也沒什麽意思了,不如我們就一起逃亡。”


    隨後三人便一同乘馬離開了洛陽城,公車門前小廝通報方迴,見著三人遠去的背影,撓了撓腦袋,啐了一句:“什麽玩意這都是!”


    三人出城之後,行至一條偏僻小徑,四處靜謐,人跡罕至,番氏奏曹史向田讚暗使眼神,右手作刀形在脖頸處比劃了一下,示意田讚在這裏將他殺了。


    田讚看出其意,但尋思:“我騙他本就過意不去,再將他殺了,這豈能是大丈夫所為。若不殺他,他還和我們一道,怕是會有不測。”


    田讚停下馬來,對遼東郡奏曹史拱手道:“你我本應一同逃亡,但我想起還有其他的事情沒做,我們再此別過吧。”


    說著,便解開了行囊,取出金銀50兩遞給這人,接著說道:“這些錢你且收著,就當是我毀壞了你奏表的賠禮。”


    那人見到錢財,登時就雙眼冒光,量是他一輩子為官,也掙不了那麽多錢。


    將金銀收好後,他滿臉堆笑地說道:“兄弟有事隻管去忙,我在這裏等你迴來,不礙事!”


    田讚躊躇道:“這樣吧,我二人離去,若是一個時辰還沒迴來,你就自己離去吧。”


    說完,二人便揚鞭策馬從另一條道上疾行而去。


    田讚走了不久,還隱隱擔心郡官停留久等,幾次想掉頭找他,但轉念一想如今形勢未在旦夕,哪裏還有時間考慮別人。


    番氏縣奏曹史不禁心中喟歎:“這田家少爺忠肝義膽確實令人欽佩,但這般的天真淳樸也著實太好笑。那人得了橫財指不定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話說那遼東郡奏曹史原來還因為奏表的事滿臉愁容,不知該跟著二人去到何方避難,現在卻已是滿麵春風,心中甚為歡喜,隻盼著這二人能走得越遠越好,千萬別再迴來。


    在原地站了片刻之後,看到二人確實已經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心想:“鬼才在這裏等你們迴來!我還是抓緊離開這裏,不然等這傻小子反過神來,再迴來索要錢財,那可是大大不妙!”


    想到這,即刻揚鞭驅馬,朝著田讚二人相反方向疾行離開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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