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四處靜謐無聲,營中軍士都已入睡,唯有守衛懷抱長戟,斜倚門前,吊著頭哈欠連天。


    倏而,大地微顫,守衛隱約中看到暗中似有一隊人馬浮現眼前,揉了揉惺忪睡眼,再望去時,隻見到十幾丈外,鐵騎濺雪,銀鬣乘風,大隊人馬忽喇喇地壓來。


    守衛慌亂中欲唿喊求救,話音剛到口邊,一柄鋼槍似銀蛇出洞,破空而來,透貫胸膛,守衛瞬時口冒鮮血,倒地身亡。


    郡尉聽得營中嘈雜喧嘩,馬聲嘶鳴,心中大驚,忙起身披甲持刀出帳,隻見得火光衝天,大隊人馬身著黑衣勁裝,左突右撞,為首一人手中長槍起舞,點點寒芒,四周兵士盡皆倒地,隻見他從南頭殺至北頭,又從北頭掠到南頭,來迴穿梭,如入無人之境,營中霎時哀嚎聲起,哭聲搶天。


    小將拉韁立馬,右手將長槍一甩,一道鮮血斜覆冰上,冰瞬時融化,朝著中軍帳前郡尉望去。


    郡尉與他四目交投,登時隻覺得脊背發涼,心髒怦怦大跳,如遇厲鬼索命一般,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我要逃!”


    心裏雖是這樣想,可奈何雙腳發軟,腿肚子亂顫,別說逃了,便是一步都無法邁開,眼看著那小將愈近,額頭汗如雨下,隻覺得襠下一緊,一股暖流遍流腿上。


    “不躲不避,想不到你還是條好漢!”小將縱馬奔來,見郡尉既不躲避也無意反抗,大讚道。


    話音既落,鋼槍也出,槍尖透心而過,翠血欲滴。


    郡尉這才認出小將麵目,正是童子靈。


    原來是童若率了二百騎兵、三百步卒趁夜襲寨,本想掩殺一陣便迴,但見敵人戰意全無,士氣低落,便又多殺了一陣。


    童若在中軍帳前,振臂高唿:“我集結遼東勇士本欲誅滅山賊,無奈官賊勾結,逼我至此,今郡尉已死,我也不想多做屠戮。若是有人想同我一道討賊的,可隨我來!”


    說罷,便引軍士原路返迴,郡兵麵麵相覷,他們本就敬仰童若討賊義舉,若是還要他們迴到郡中助賊,那自是不可能,於是郡兵大多跟著童若迴了番氏,也有少數,丟甲歸田,隱姓埋名。


    此一戰,童若五百奇兵,僅死亡26人,斬敵五百餘人,獲降兵一千三百餘人,再加上田韶麾下縣兵400人,共計2284人。


    適逢新勝,綏波軍隊伍壯大,近日來竟隱隱又有了重振昔日榮光的意味。


    童若與謝文彥便又欲商議討賊之事,卻聽到帳外有一人叫道:“不好了,大人!”


    二人眉頭一皺心生困惑,抬眼望去,隻見田韶踉蹌地跑到帳內。


    田韶長籲一口氣道:“大人,不好了,我收到了消息,遼東太守勾結賊王元耿,率襄平、新昌、平郭、文縣、遼隊、新昌、安市,近乎一郡之力共計一萬餘人勢要攻下番氏。”


    二人聞言,心頭一震,心想:“不知這遼東太守為何如此憎恨綏波軍!竟非要趕盡殺絕!”


    童若向謝文彥問道:“不知俊瑜可有良策?”


    謝文彥兀自搖頭,歎息道:“前有狼,後有虎,進退兩難,此番氏城樓破順不堪難以抵擋,無計可施,如今隻好……”


    說到這頭忽的往下一沉,哀歎一聲。


    童若見狀昂然道:“俊瑜請講,事已至此,無話不可言!”


    謝文彥又一聲長歎,仰天閉眼道:“為今之計,若想活命,唯有遣散軍隊,逃亡他處了!”


    童若聽到謝文彥此言,沉默許久後哈哈一笑,道:“我童子靈本就孤身一人,在這世間我也不知道何去何從,這郡守禍國殃民,我今個就偏不順了他的意,便是隻剩我一人,也絕不與他妥協!”


    謝文彥道:“士為知己者死,大人待我不薄,我也不能讓他人罵作貪生怕死之輩!”


    童若見謝文彥言辭頗為動情,心想:“謝文彥平日裏不動聲色,斯文穩重今日竟如此袒露心意,我定是死也要護他周全。”


    “田老對我已經仁至義盡,對方既是衝我來的,田老還是盡快離開此地吧!”童若轉頭望向田韶道。


    田韶歎道:“大人胸襟豁達著實令人欽佩,大人不用為我操心,我族中子弟頗有勢力,自有自保之策。”


    “哈哈,能與你們結交,此生幸哉!我們今天就要和這郡守、山賊,鬥上一鬥!”童若憂思無存,右手握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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