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八,花都西郊的西亳圍場。大陽如今國力日盛,對外貿易非常頻繁,民風也很開放。每年秋獵,皇子皇孫們可以選擇一名女伴同行,兩人所打獵物的數量算在一起,來比個輸贏。因為這是和皇親國戚交往的好機會,所以花都的貴族女子,幾乎人人都會打獵。


    早上嘉獲帝宣布圍獵開始之後,幾名皇子依次走出皇帳。二皇子百泉王申明堡看向申明煌:“老五,你選的又是濟陰郡主家的那個小女兒,是不是?”申明煌的麵上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是。”清河王申明淵一如既往地活潑:“自然,五哥每年都選她。”申明煌看他孤身一人,身旁並無人跟隨:“你別說我,你呢?怎麽不見你的女伴兒?”申明淵不肯透露:“保密保密,不能讓你們知道。不然啊,你們肯定要和我搶了。”申明堡年長些,對此不屑一顧:“這有什麽好搶的,每年你都換人,每年你都排名墊底。”申明淵笑的很神秘:“今時不同往日,今年啊我有秘密武器。”他說完立刻上馬:“你們啊,走著瞧吧。”說完縱馬而去。他是湯皇後唯一的兒子,也是嘉獲帝最小的皇子,從小被寵壞了,做事隨心所欲,說走就走。其他皇子也帶著自己女伴兒,騎馬進入提前劃定好的範圍。


    申明煌帶著宋文如進入樹林。兩個人配合默契,才兩個時辰,他們已經打了三隻鹿、六隻兔子、還有幾隻小鳥。忽然,樹林中發出野獸的哀嚎,一隻身上插了箭的野豬從密林深處竄了出來。那野豬剛剛中了一箭,一時吃痛被惹怒了,不管不顧朝著二人衝過來。它嘴巴大張著,一對獠牙十分嚇人,申明煌和宋文如都嚇壞了。兩人一起搭弓,同時各射出一箭,一左一右插在野豬身上。那野豬有三百多斤,皮糙肉厚,三隻箭並沒有要了它的性命,反而讓它更瘋狂地衝了過來。二人不及反應,都愣在原地。它距離兩人越來越近,箭已射它不到,申明煌隻得拿出隨身短刀,準備與它肉搏。


    這時,樹林中傳出一名女子的叫聲:“你們兩個,快往左走三步。”兩人聽到指令,連忙向左移動。隻聽到“嗖”的一聲,一隻箭從左側射出,正中野豬的右眼。那野豬右邊看不到,隻能往左衝去,和兩個人正好錯開。兩個人心有餘悸,向著箭射來的方向看。隻見衛泱泱快得像一隻豹子,三下兩下就衝了過來。她又搭起弓,緊緊盯著野豬的去路,又一箭射中野豬左眼。那畜生兩眼全瞎,什麽都看不到,隻能沒頭沒腦地亂竄,跑了幾十尺,終於撞上了一棵大樹,撞得那大樹來迴搖晃;它自己也撞得滿頭鮮血,又盲目狂奔,連著撞倒幾棵小樹,終於倒在地上,再沒力氣奔跑。這時候申明淵也趕了過來,向他二人詢問:“抱歉抱歉,五哥,文如,嚇到你們了吧?”衛泱泱並沒浪費時間和他們說話,而是先追到樹下,拔出短刀去割野豬的脖子。她下手極準,隻三刀便結果了野豬。等她確定野豬已死,再沒可能威脅人,才扭身過來:“別怕,它死了。”


    申明煌上個月在西市見到了衛泱泱,急忙派人去追查她為何會出現在花都。一查之下才知道,她已經在清河王府做教習女官做了好幾個月了。這事倒不能怨手下沒有秉報過,他派去監視申明淵的探子,四月底就曾報皇後派了一名女官給清河王。但申明淵是皇子,給他派女官是皇室的慣例。再加上衛泱泱並不住在衛府,除非她主動到別人家做客,否則誰也不知道她跟著衛秉戟一起來到了花都。申明煌弄清此事之後,曾想找個理由約她出來。但她是女孩獨居,除了去清河王府以外,沒有衛秉戈夫婦的允許,她是不能出門的。申明煌想了許多理由,都覺得不妥,總不能自己也跑去皇後那裏,說要她來給自己做教習女官吧?那豈不更加惹人注意?


    申明淵曾在海西衛家住了一段時間,這事他是知道的。既然對方住在衛家,那麽和衛泱泱相識,也是理所應當。加之申明淵一向做事隨心,找教習女官應該隻是他一時興趣。哪會那麽巧,去了一趟海西,便對衛泱泱有了感情?若說他是和自己一樣,借此機會有意拉攏衛戍平,以他的腦子隻怕還想不出這個辦法。想到這一層,申明煌才略略放下心來,判斷申明淵應該隻是一時玩心大起,才想學武功的。他便將約衛泱泱的事往後放了一放,專心地準備起這次秋獵的事情來。


    可是現在申明淵和衛泱泱兩人突然出現,很明顯他倆是搭檔。申明煌又氣又驚,質問衛泱泱:“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申明淵看他神情嚴肅,先擋住衛泱泱:“我叫她來的。哎,五哥,你別看她箭射得好便和我搶啊。這是我的人。”剛才實在兇險,宋文如這時候才緩過勁兒來,對著衛泱泱施禮:“衛小姐,多謝你。但這就是你說的,箭術不,不太好?”本來衛泱泱答應申明淵來參加秋獵,並不想見人,隻想安安靜靜地打獵玩個痛快。哪想到剛剛申明淵射中一頭野豬,卻將箭射偏了,那野豬跑出來要傷人,她實在沒辦法才現身的。現在看宋文如問她,就十分尷尬:“嘿嘿,是啊,我在我們衛家,確實是最差的。”


    申明煌聽了申明淵的話,更是奇怪:“什麽叫你的人?你把她買了?”申明淵忙否認:“當然不是,但是我請她做我的教習女官,已經四個月了。本來今天不想讓你們知道的,可是剛才事發突然,我倆隻能現身。”申明煌故意揭穿他:“哦,所以你說的秘密武器,是她?”申明淵趕忙點頭承認。申明煌心裏有很多的疑問,但他並沒有表現出自己的想法,想著等圍獵結束後,再找衛泱泱問個清楚。


    但衛泱泱並沒有在意他們在聊什麽,隻關心自己的獵物:“鳳泉王殿下、宋小姐,這隻野豬是我們先射中的,你們不能搶哦。”她還現場對申明淵做指導:“殿下,你不該先射野豬的屁股。下次啊你應該先射它的眼睛,它看不到路,就好對付了。”


    她說完話,兩個人竟然完全不顧申明煌和宋文如在旁邊,開始對著那頭野豬研究起箭術來。申明煌見她對自己視若無睹毫無規矩,簡直氣急:“衛泱泱!”衛泱泱嚇了一跳:“啊,殿下想要這頭野豬?那就讓給你吧,我們再去別的地方打。”申明煌此刻隻想一口血噴在她臉上,怎麽會有人如此顛三倒四,完全不懂自己的意思?他沒好氣地說:“你們打的,便是你們的,我才不要呢。”


    聽他這麽說,衛泱泱如獲大赦。申明煌一向勤勉、嚴肅、講規矩,其實她是有點怕他的。申明淵也有點怕這個五皇兄,在他眼中,這個哥哥自律的可怕,讀書也好,朝政也好,都要做到最好。他趕緊就坡下驢,扯著衛泱泱的袖子:“泱泱,走啦,我們再繼續。”衛泱泱很聽他的話,兩個人一起向申明煌行了禮,就一前一後、迅速地消失在樹叢中。


    看著他倆的背影,宋文如簡直覺得不可思議:“哎呀,這清河王一向貪玩,怎麽這次箭術進步這麽快?原來是有佳人做陪。”申明煌還在氣頭上,聽她這麽說,便轉過身來:“什麽?”宋文如將兩手食指放在一處:“殿下不覺得嗎?他們二人很是相配。”申明煌一直認為自己送了衛泱泱紫珠手串做定情信物,那她定然是自己的人。且她要過了十八歲才能定親,可以將她放一放,先籠絡住宋文如再說。但現在聽到宋文如這樣講,他心內一動:“你覺得他二人相配?”


    宋文如並不知道他的心思,繼續說著自己剛剛的感受:“是啊,清河王是湯皇後獨子,娘娘舍不得他吃苦,所以這武學上從小便不好,隻是隨便練練。可是你看他剛剛的箭術,一定是那衛小姐教的,才四個月,進步很快呢。愣是沒想到,這出了名的懶散王爺,遇到了對的姑娘,也能勤奮起來。”女人的直覺總是很準確的,她雖然隻見了衛泱泱兩次,可是明顯能感受到申明淵對她和對其他女孩子,是不同的。宋文如是個很細心聰慧的姑娘,她這樣講,申明煌心內便有些慌了。明明是他先去招惹衛泱泱的,怎麽能讓申明淵搶了先機?但他麵上仍很鎮定:“我看未必,那衛家的女子不守規矩,皇後娘娘定然看不中她。”


    他與衛泱泱曾在姑蘇一同對付海盜,可以說是並肩作戰、生死與共。加上他一直很自負,認為自己樣樣都比申明淵強。他如此優秀,不知道有多少花都官家女子主動向他表達傾慕之情,宋文如就是其中一個。可他卻主動出手,對衛泱泱百般討好。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自然會喜歡他這樣成熟穩重又多情的男子,而不是申明淵那樣不務正業的。更何況冊封王妃並非小事,就算申明淵真去找皇帝要人,就必須得找禮部測兩人的八字。到時候,皇室就會知道衛泱泱克人的事情了,帝、後定然不會同意她嫁給申明淵,所以衛泱泱絕對不可能做清河王妃。隻要哄著她對自己死心塌地就足夠了,至於申明淵是否喜歡她,或者她是否喜歡申明淵,那是一點也不重要的。更何況,申明淵未必會喜歡這樣的女孩子。


    可宋文如並不知道衛泱泱會克人的事:“衛小姐是有些顛三倒四,但想來是她久居軍營,沒有學過官家女子應該學的東西。但是她那麽聰明,隻要有人教,並不是學不會呀。再說,她父兄的官階品級雖然有點低,但我聽說衛總兵在武將裏很有威信,這家世也算符合的。隻要清河王去向娘娘求情,娘娘未必不肯答應。所以她不懂規矩有什麽關係,要清河王看中她,那才是最要緊的。”申明煌見宋文如在一本正經地分析一件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覺得好笑,就隨便陪她聊聊天:“那依你看,清河王喜歡她嗎?”宋文如搖搖頭:“暫時還看不出,但是我看他倆相交甚歡,清河王自己做事也常常出格,比如,誰會想到他請衛總兵的女兒去教他功夫?所以他會喜歡衛小姐,也不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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