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府龍寶禪寺內。衛秉鉞聽衛泱泱提起輕吟樓,知道今天若不依她,她定會想法設法給自己搗亂,說不定會把他招妓的事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於是他便裝作勉為其難地說:“給你派個活計,你便肯消停?”衛泱泱拚命點頭:“嗯,讓我做什麽都行。”衛秉鉞正中下懷:“好,那你就去指揮豐登艦吧。記得,要把艦埋伏在在錢塘江出口,敵艦來時不要聲張,走的時候才能出擊。”


    豐登艦乃是運糧船,無論大小、厚度、火器裝備均不如戰艦。而且,敵軍攻入錢塘江上岸搶糧食,肯定會被衛秉鉞帶人迎頭痛擊,等退卻時才要她出手,那不就是讓她跟在後麵吃剩飯?所以她馬上站起來:“憑什麽你在前麵割耳朵,我在後麵觀戰?”衛秉鉞不耐煩地看著她:“讓你去豐登艦你還不服氣?”衛泱泱雙手叉腰:“自然,你就是看不起人,嫌我力氣小。這樣吧,你讓我跟著你,我割的耳朵,都給你,讓你去請功,行不行?”


    衛秉鉞說:“你可知道,給你派的活計,有多重要?殿下也會登上豐登艦觀戰,你到時候,最重要的,不是割耳朵,而是保護殿下的安全。”衛泱泱滿不在意:“他的安全關我什麽事?”衛秉鉞聽罷便開始捏她的臉,她抗議道:“你說話歸說話,不準捏我包子!”


    衛秉鉞鬆開手說:“小妮子淨胡說。為了麻痹內鬼,殿下連隨從侍衛都沒帶。難道不應該你去保護他嗎?這不比殺敵還要重要?”衛泱泱知道他不會輕易更改軍令,隻得悶悶不樂地說:“好,領命。”


    七月二十晚,中雨,海盜殺了幾名搶來的百姓,祭了旗,開始從韓元島出發。二十六艘大船並六十艘小船,浩浩蕩蕩地向杭灣深處開去。一日後,姑蘇府和錢塘府方麵都收到了盯梢的漁船傳來的消息,海盜出動了。


    七月二十二,醜時初,姑蘇城外。為防止泄密,衛家軍是臨時被召集起來的。三千衛家軍整裝待發,他們得到的命令是:一晝夜的時間,需要奔襲三百裏,從姑蘇趕去錢塘。麻浩手舉著申明煌、衛秉鉞兩個人交付給他的拚在一起的一塊完整的虎符,下令道:“出征!”


    和以往不同,為了不打草驚蛇,沒有鼓點,沒有旗主,全憑他們數十年在一起培養的默契。三千人按照隊列開始有秩序的奔走。他們在沙漠中早就習慣了長途奔襲追擊敵軍,所以,在臨時接到命令時,並沒有驚慌,而是用了最短的時間,拿起武器,背上幹糧,出發!他們先騎馬到姑蘇府東門,再坐船到西門,再跑步到常縣。那裏,有錢知府的親朋故舊,湊來的三千匹馬。在常縣,衛家軍依次上馬,開始策馬狂奔,在黑夜中聽來,這動靜,比錢塘江大潮還要澎湃!


    七月二十三日早上,海盜們的船在錢塘江入海口,受到了錢塘水師的猛烈攻擊。但同以往一樣,多年不打仗的水師,戰船陳舊,他們隻打沉了海盜的五艘小船,並沒有對大船造成什麽威脅。肖刁兒更放心了,命令艦隊繼續向上遊前行。


    進入到了錢塘府郊外,河道越發狹窄。在楊柳碼頭,賊寇們紛紛下船,爭先恐後地向錢塘府的南城門奔去。這裏,離南門隻有十裏地,幾乎無險可守,繁華美麗的錢塘城,唾手可得!


    等到了距離南門隻有兩裏處,跑在最前麵的海盜,發現不對勁了。他們看到了一群人,一群氣喘籲籲表情卻十分憤怒的人。這群人麵色雖疲憊,軍容卻十分整齊,騎在馬上,擺出了準備衝鋒的陣型來。為首的那人,一雙美目微微抬起,正笑嘻嘻地看著他們,雨水滴在那人的眼睛上,順著睫毛流下,彷佛一滴滴晶瑩的淚珠,襯得他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海盜們並沒有見過衛秉鉞,可是水魔士兵卻認出了那麵藍色大旗和旗上麵用銀線繡著的大大的衛字,大喊道:“衛,是衛家軍藍營!”後麵的海斯士兵聽到前麵的喊聲,嚇得望風而逃:“後退!後退!是衛三刀!衛三刀!”顯然,他們說的“衛三刀”並不是像海西人誇衛秉鉞那樣,指他美貌。而指的是衛家家傳的開封府飛天刀法:一刀血流成河,二刀屍首分家,三刀魂飛魄散,整個人便要飛去見閻王爺了。


    衛家軍經過一日一夜的奔襲,在馬上邊騎邊啃幹糧,已經十分疲憊。但到了錢塘,衛秉鉞卻在城頭安安靜靜地等著他們,還命令火頭軍在城門甕城裏支起大鍋煮起肉來,他告訴士兵們:“等會兒趕走了海盜,便開飯。”他說的很是輕鬆,但認誰馬不停蹄跑了十二個時辰,還不能吃飯,都會滿肚子怨氣。所以當衛秉鉞下令衝鋒的時候,三千名衛家軍藍營的騎兵,各個都憤怒值滿滿,揮舞著大刀長槍,向賊人們衝過來。


    海盜們平日裏囂張慣了,隻對陣過陵浙三府的水師,從未對陣過騎兵。雙方交手的那一刻,他們才知道,為什麽衛家軍,能常年在北境單挑四國聯軍了。海盜們步行,衛家軍騎馬,這戰況顯然是可以預見的呈現了一邊倒的情形。但比海盜還要慘的,是水魔大軍。衛秉鉞提前下了命令,不管海盜和海斯軍,隻對著水魔軍殺。


    雙方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衛家軍對水魔士兵的穿著,熟的不能再熟,且他們平常都是騎兵對騎兵,今日裏騎兵對步兵,真是十年難得一見的優勢,此刻不抓住機會報仇,更待何時?


    一個時辰前,海盜們如潮水一般,湧向錢塘府;現在,又如潮水一般,向碼頭退去。被砍死的、被踩死的,不計其數。僥幸沒死的人,倉皇逃到船上,船艙裏的士兵拚命劃船,船立刻啟動了。


    肖刁兒此刻怒火中燒,他剛剛真真切切地看到,在南門城樓上掛著的,分明是他老婆孩子的頭顱!上當了!自己收到的是假消息。衛家軍,分明一直在錢塘等他來自投羅網!王成丹給自己賣消息是假,想把自己剿滅拿去朝廷報功,才是真的!既然衛家軍在這裏,那麽,姑蘇空虛!轉去姑蘇!他立刻命令兵士將船掉轉方向,向東北處劃行。


    而他們原定的,是在錢塘府搶完就迴韓元島,應該向東劃行才對。但因海盜、水魔人、海斯人各開幾艘大船,此刻,並不能互通消息。肖刁兒對地形最為熟悉,另外兩支船隊,雖然無法和他商議,但也隻能跟著他,向東北開去。隨著水麵越來越寬闊,前方馬上就要到錢塘江入海口了。


    這時候,肖刁兒發現,江麵上,密密麻麻飄著的,都是竹竿,大大小小的竹竿。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們的船剛剛駛進去的時候,一百名尼姑,從岸邊出發,每人腳踩著一根大的竹竿,手裏握著一根小竹竿保持平衡,慢慢地將竹竿運送到他退迴來的必經之路上。


    但肖刁兒並不在意,這幾十根竹竿,漂在江上,顯然,並不能阻擋他的船隊前進。那一百名尼姑,本來是將頭露出水麵唿吸的,等海盜的船快要過來時,就同時拔掉最末端的竹節,拉出引線,將竹竿對準船隊,然後,潛入水裏,躲了開去。那被於敬先改良過的水蛟龍,便如一根根離弦之箭,向著各船衝去。隨著此起彼伏的爆炸聲,竹竿根根爆開,竟然將好幾艘船的艙底炸了一個大洞來。腮波雪蝶是見過衛泱泱身上捆著的蛟龍的,但是他萬萬沒想到,蛟龍竟然在水中也能爆炸?官軍是如何做到的?


    衛泱泱身上的蛟龍未引爆,沒當場炸死腮波雪蝶,她很是不服氣。於是,一直纏著於敬先,要對方幫她改進蛟龍,於敬先試了很多次,先用油布包好引線,再用竹節牢牢扣住,便不會漏水。這蛟龍的威力和大炮比起來,並不算大,但是一百根蛟龍依次炸響,足以將幾十艘小船炸翻,或者將一艘巨大的戰艦,炸出一個小小的洞來,而對於海裏航行的人來說,一個小小的洞,也是致命的。


    那杭灣,雖是半圓,但越往深裏越窄,在出海口才略寬些。安落的艦隊,本來隱藏在海麵上,見到海盜往錢塘方向去,才跟在後麵,慢慢地開到了出海口,默默地等著。等到海盜船被他刻意找出來的破敗戰艦攻打,覺得錢塘府水師實力空虛,肖刁兒徹底放鬆了警惕,又往深處駛進去,衛秉鉞這才有機會在岸上砍殺海盜。


    等海盜兵敗又退出來時,安落的機會,來了!他向主艦上的士兵喊話:“我們錢塘水師,這兩年一直被壓著,今天,兄弟們放下家裏的爹娘老婆,前來拚命,不就是想建功立業,升官發財領賞錢嗎?鳳泉王殿下有令,今日割一隻耳朵,賞銀從三十兩提高到五十兩,和衛家軍是同樣的價錢。於國於已,咱們都得證明自己,現在,開始劃船,向錢塘江深處,殺!”他話說完,幾十艘戰艦便同時開動,與匆忙退出來,又被炸了一輪的海盜迎麵碰上。


    安落記著衛秉鉞的命令,他的艦隊一起圍攻肖刁兒的艦隊,並不理會水魔和海斯人的艦隊。他是個非常有經驗的水戰將領,雖然為了麻痹敵軍,大的戰艦都留在姑蘇,他隻有三十艘中等戰艦,但在他的指揮下,三十艘中艦上的紅衣大炮齊發,一起開始炸肖刁兒。等炮射完,三十艘中艦好像配合默契的三十個人,一起將肖刁兒艦隊圍在了中間!


    肖刁兒的艦隊有十艘中艦和三十多艘小船,中艦開始左右擺動,想撞出一個缺口來。安落的艦雖不大,卻是他多年心血,用精鋼層層包裹,並不能被撞破。這個時候,三十艘中艦已經離肖刁兒很近了,幾乎是觸手可得。安落下令:“攻擊敵艦!”


    那中艦上,多是錢塘本地官兵,看到賊寇來家裏打家劫舍,自然氣憤難當。而且,開戰前申明煌提高了賞銀,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再加上家仇,人人都肯拚命。他們拿出隨身攜帶的六爪,扔在海盜船上,順著六爪爬過去,甲板上的人配合默契,有人舉著長槍,抵住對麵船上的海盜,有人順著繩索往對麵船上爬。而底艙的士兵,也拚命劃船,將船撞向敵艦。


    在三十艘中艦的拚命圍攻之下,海盜艦隊左搖右晃,剛剛經曆水蛟龍爆炸、大炮攻擊的海盜還未反應過來,錢塘水師的士兵已經紛紛跳到他們船上來,開始大砍大殺。就算有些海盜跳入水中或者坐著備用小船逃出包圍圈,外麵則還有五十艘官軍小船在等著他們,可是說是插翅難逃!


    而更靠近出海口,水麵更寬處,則是衛泱泱他們所在的“豐登艦”和其他運糧船及補給艦。衛泱泱實在是一個很好的遵守命令的人,申明煌心想。從上船開始,她一直緊緊跟在自己身邊,寸步不離。她接到的命令就是保護自己,所以雖然她臉上的表情並不是很情願,但也把守衛的工作做得很好。


    申明煌並不想將三寇全殲,狗急跳牆,把他們逼急了,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麽事情來。更何況,現在找出了他們背後的保護傘,他們便是喪家之犬,也鬧不出多大的風浪。所以當水魔人、海斯人衝出錢塘江出口的時候,軍艦上的安落,並沒有下令出擊。這兩隻艦隊上的人本就是外來的,隻要將海盜滅了,他們在本地無依無靠,還能怎樣呢?


    但衛泱泱並不知道安落接到的是何命令,她眼睜睜看著水魔人、海斯人的船依次逃出安落的包圍圈,她氣的恨不得自己跳進海裏去追趕敵艦。可是她所在的豐登艦,並無紅衣大炮,無法開炮攻打敵人。正當衛泱泱氣的想找人打一架的時候,巨大地炮彈聲響起,她眼疾手快,一把將申明煌按倒在地,自己整個人則牢牢地撲在申明煌身上。


    申明煌又氣又好笑,自己堂堂五皇子,已經被這個小姑娘按倒三次了,這福氣,他實在享受不來,於是他便試圖推開對方。衛泱泱顧不得禮節規矩,大叫道:“別動,危險地緊!”然後,隻聽到船上的士兵開始唿喊:“衛小姐,咱們的船中了一炮。”衛泱泱連忙起身,她已經明顯地能感覺到,船在進水。她再根據兵士們的指引,看到水魔人的主艦對著他們開了一炮之後,正加快速度,準備逃出出海口。其實托不經並不知道她在這艘豐登艦上,她也不知道那開炮的就是托不經所在的船。


    托不經所在的主艦剛剛被水蛟龍炸出一個大洞,歪歪斜斜地往前行駛,他又看到安落的幾十艘中艦像餓狼一樣圍上去撕咬肖刁兒的艦隊。那架勢,明顯就是要把所有海盜斬盡殺絕。看到衛家軍神兵天降、錢塘水師餓狼撲食之後,再加上自己的船漏水,他嚇壞了,且他指揮海戰並沒有肖刁兒那般純熟,所以雖然衛泱泱率領的艦隊並不是主力戰船,人數遠遠少於他,但是他也不敢圍攻,隻是命令士兵開炮,隻想迫的對方不敢來追自己而已。可是好巧不巧,一枚炮彈就正好打到了“豐登艦”上,惹到了這個小閻王。冤家路窄,一切都是天意罷了。


    衛泱泱領兵在最後觀戰,卻白白挨了一炮,怎肯罷休?她跳起來,急忙向底倉跑去,跑了兩步,才想到了自己職責所在,又迴過身,拉起申明煌一起跑。她速度飛快下了懸梯,跳到底倉,申明煌被她拉扯的,胳膊都要斷了。隻聽她對著大副喊道:“命令劃船的兵士,用勁劃,撞向那艘敵艦。”那大副並不作聲。


    衛泱泱氣的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吼道:“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要不要我找個錢塘人來翻譯給你聽啊?”那大副道:“我們豐登艦是奉命保護殿下的,不負責追擊敵軍。”衛泱泱杏眼圓瞪:“守土抗敵,匹夫有責,姑奶奶從海西跑了三千裏來到這,不是來被你消遣的!”


    申明煌對著那大副說道:“我們這後備艦隊既然是衛小姐指揮,那所有船都要聽她的,開船吧。”大副不敢承擔這風險,急得喊道:“殿下!”申明煌看看他,表情嚴肅:“怎麽,我的命令,也不作數?”


    他既然發話了,那大副隻得下令士兵劃船,餘下的十幾艘補給艦跟在豐登艦之後也開始跟上,包圍水魔艦隊。因為兩邊距離越來越近,水魔人船上的大炮便不管用了。加上他的船也在漏水,跑不快,托不經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豐登艦橫衝直撞過來,重重撞在自己船上。兩艘船上的士兵都被撞的紛紛跌倒在地。


    衛泱泱緊緊抓住韁繩,先穩住自己身子,然後率隊衝出甲板。士兵們也紛紛甩出六爪,搭在敵船上,向敵艦爬過去,海盜們也拿出兵器,雙方開始肉搏。本地的軍士深受海盜多年襲擾,比衛家軍更痛恨海盜。剛剛看到敵船開進錢塘江的時候,人人都忍著一口惡氣,現在眼見今日戰況逆轉,都分外神勇,隨著越來越多的人跳上敵船,才打了半年海戰的水魔士兵如何敵得過從小生活在海邊的錢塘水師呢?


    衛泱泱也護著申明煌跳入敵艦,並將他擋在身後。申明煌看得出,今日的衛泱泱,下手比去山塘街那日更為狠辣。她除了右手拿刀,左手還拿著一隻小小火銃,那是於敬先送她的禮物。火銃可以麵對麵向敵人開火,每次可連放三槍,因為很小,還能單手換彈藥。衛泱泱這幾日,已將那火銃練習的十分純熟,她每槍都幾乎射在敵軍的眼睛上,而人的眼睛突然遭受攻擊,劇痛難忍,看不清路,自然也就無力抵抗了。


    衛泱泱右手拿刀護著自己和身後的申明煌,左手時不時的開一槍,玩的不亦樂乎。可惜這彈藥很小,極難製造,所以於敬先隻送給她十五顆子彈,這讓她有點意猶未盡。當她彈藥打完的時候,戰鬥也接近了尾聲,可是,卻沒想到,托不經居然被手下拚死護著,放下備用的小船,迅速劃走,逃跑了!


    衛泱泱正準備叫人也坐著小船追擊,申明煌拉著她說:“不用追了。”衛泱泱急得大叫:“那可是托不經!他的耳朵,可不止五十兩銀子。”申明煌笑道:“海盜船被攻擊,水魔船被攻擊,可是,海斯船並沒有被攻擊。你猜,托不經迴去之後,會怎麽想?”他原來的計劃隻是要剿滅肖刁兒,卻沒想到衛泱泱竟然不顧一切的要反攻水魔船,這反而使得他的計劃,顯得更加逼真了。衛泱泱聽他這麽說,想了想,好像有些明白了。這才點點頭,將刀上的血跡隨手在一具屍首上抹幹淨,將刀收了起來。


    這時候除了托不經帶著幾十人逃走,這艘船上其他的水魔軍已經被全部消滅,士兵們開始割耳朵,割完了就可以坐備用的小船離開。衛泱泱站在甲板上,笑嘻嘻地看著他們。


    申明煌問:“你不是最喜歡割人耳朵,這會兒怎麽不去?”衛泱泱笑著說:“我們在海西打仗的機會多,這錢塘本地很少有戰事,士兵賺銀子也難,這下子好不容易報了仇,便讓給他們吧。”其實她呆在軍營,很少有花錢的機會,平日裏也並不缺衣少穿。所以割耳朵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不是銀子,而是麵子,她並不想讓人覺得她比別人差。


    這船上的一千多水魔軍,割耳朵也需要大半個時辰,這時候太陽落山,晚霞映在水麵上,整個錢塘江麵都呈現出一片火紅。衛泱泱很少見到這景色,她便站在船頭,高興地開始唱歌:“將士英勇哎,嚇破敵膽;衛家忠心哎,保我河山;告別愛人哎,殺個痛快;馬革裹屍哎,母親莫怪。”這原是海西府的一首童謠,海西話發音本就豪邁,加之她嗓門又高又脆,一首童謠竟然被她唱的蕩氣迴腸,十分應景。


    過不多時,他們坐上小船離開那漏水的大船,迴到錢塘南城門外的軍營內。


    七月二十三早上,天還未明,王成丹就被裴有誌叫起:“王總兵,衛家軍,衛家軍不見了!”王成丹睡得正香,一時還未反應過來:“什麽叫衛家軍不見了。他們不是駐守在海邊嗎?”裴有誌稟報:“是的,咱們每兩日給他們送一次糧食。今晨火頭軍去給他們送飯,整個軍營空空蕩蕩。所有人,包括盔甲、武器、幹糧全都不見了!一夜之間,失蹤了。”


    王成丹這才清醒了些:“失蹤了?沒有衛秉鉞的命令,誰喊的動他們?”他腦子裏好像炸裂一般:“衛秉鉞?可是他在錢塘啊。”裴有誌問:“總兵,衛秉鉞會不會將他們調往錢塘了?可是,完全不跟我們打招唿,這個瘋子想幹嘛?”王成丹驚唿:“我們上當了!衛秉鉞、安落都在錢塘,他們要守的是錢塘,而不是姑蘇!”他忙喊人牽馬,說道:“咱們馬上走,去錢塘!”


    現在派人給肖刁兒送信,是來不及了,唯一的辦法,是去錢塘將他滅口!他帶著裴有誌等人趕往錢塘,行到姑蘇水門處才得知,衛家軍是昨天醜時出發的,他們整整晚了一天才知道消息!等他一頭是汗的跑到錢塘府東門,卻遇到了阻礙。他拿出自己的帥印,對著守城官喊道:“我是陵浙總兵王成丹,速速開門!”


    但大陽為防止武將造反,在戰時,隻聽命於虎符,並不聽命於武將本身。所以那守城官道:“王總兵,鳳泉王奉皇命前來督戰,您需要給出虎符,才能進城。”但王成丹身上,隻有半塊虎符,另外半塊在申明煌手裏,他哪裏拿的出來?但任他如何怒吼,那守城官得了申明煌的命令,就是不肯開門。非得讓他在城外等到大戰結束不可。所以等他們進了城,趕到南門的時候,已經是七月二十五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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