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伊庭一直期待的兩個月終於來到了。


    整整一天都笑逐顏開的,心情分外好,尤其,每次眼神和葉清禾對視的時候,眼睛裏那亮亮閃閃的深意便分外明顯鈐。


    好不容易盼得日落暮起,盼得月斜夜濃洽。


    葉清禾自然也知他心中所想,想著這些年,也的確苦了他。


    他如此潔身自好之人,如此專一執著之人,三十歲以前靠意誌力控製,三十歲以後好不容易盼得她歸,也沒過幾天好日子,終於在江南修成正果,卻偏偏她身體欠佳,正是熱血之年的他,總是顧忌多過放縱,有節有製,而這樣有節有製的生活,也因為兒子的到來,再度終止,也隻因她身體的原因,怕她孕期承受不起,怕她會有一丁點意外……


    轉眼又餓了他一年多了。


    一年多的時間,不長不短,她懷著寶寶,懷著喜悅,倒是時光逝,卻不知他,忍耐是如何辛苦的事?


    有時候,她也會表達自己的歉疚,可是,他聽了之後,卻隻是傻傻地嘿嘿一笑,然後對她說,「沒事,我都忍慣了……」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他那傻傻的笑容,她突然好想哭……


    所以,這個讓他如此期待的夜晚,她不會再讓他失望。


    兩個月的小一一,生活的主要內容還是睡覺,才剛飽飽地吃了一頓,正美美地睡得香。


    葉清禾已然沐浴更衣,此刻正坐在梳妝檯前,吹著自己的長髮,等著他。


    他來了。


    內心一直燥熱,此刻更甚。


    還沒靠近她,遠遠地,便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沐浴乳和洗髮水的清香味兒。


    他對這種香味有種執拗的貪戀,於他而言,此香遠勝於其它各種名牌香水。即便她不在身邊的日子,每每自己洗浴之後躺在床上,想到的總是那樣一個夜晚,他給她揉肚子,他給她敷熱水袋,他給她讀英語課文,他讀累了,不知不覺陪著她一起睡著。


    那是他第一次和她共眠,整個夜晚,連夢裏都是她清新的發香,混著淡淡少女的汗味兒……


    他想,他的身體,定然是在那一個夜晚便中了魔咒,一生隻戀她的氣息了……


    而他她,就是施展魔法的小女巫。


    循著香味兒走近,從身後將她抱住,整張臉埋入她烏黑的發裏,她髮絲半幹,潤潤的,他便如同溺在了清香潺潺的流裏,寧可就此永遠沉溺去,哪怕沒有明天……


    她的吹風便停了,輕柔地笑,「別鬧,還有一會兒就好了。」


    他如何還能等?


    「我的小女巫……」他將她一抱而起,迅速置於床上。


    身的她,目色清亮,纖塵不染,依然清麗得如一朵晨開的花。


    黑色長髮鋪展,如流動的雲,襯得她膚色如雪,明眸如鑽。


    他暗暗吸氣,俯身,深深埋於她發間。


    別人有各種癖好,而他,分外戀她的發,所以,每晚睡覺,總是喜歡膩在她頸間,聞她的發香,髮絲纏纏繞繞,一輩子纏纏綿綿,清風明月也好,冷風苦雨也好,總要糾纏不斷。


    如同此刻,他如火如炙,她清涼潤澤,他欲將她燃燒,與之融合,化水,成泥,度……


    為了證明他依然是小夥子,也為了證明,一隻蠶蠶的生命力還很旺盛,他分外賣力,看著她在自己身由一朵清淡的小花漸漸開得濃烈,開得艷麗,開得風情萬種,心中不禁升起男人小小的得意,含著她粉色耳珠低聲問,「妹妹,我們來談談人生?這蠶蠶的人生使命還沒完成吧?」


    葉清禾正在動情之時,一臉潮紅,聽得他突然如此問,意識看了眼身邊的小床,突然之間僵住。


    「怎麽了?」他問。


    隨著她的目光往身邊一看,頓時也一愣,不知道什麽時候一一已經醒了,兩隻眼睛黑漆漆地,看著他們的方向。


    「你,快出去!」她急了,被兒子看見了?兩個月,應該什麽都不懂吧?可是,這也夠讓人尷尬的了……


    他也有些慌,急急忙忙打算往外退,卻突然地……


    「你……」葉清禾驚訝地瞪著他。


    「我……」純屬意外好嗎?


    他尷尬地不來台,對她道,「你看看兒子,我收拾……」說完,把睡衣扔給她,自己也慌慌張張隨便套了件衣服。


    可是,一一卻不吵也不鬧,隻是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們的方向,看著看著,還突然咧嘴一笑。


    見他如此安靜,兩個慌亂的人也漸漸平靜來,各自收拾幹淨了自己,然後再圍到兒子小床邊,而這時候,某個攪了爸爸媽媽好事的人,又已經乖乖開始唿唿大睡了……


    「可能……剛剛是尿了吧?」葉清禾摸了摸一一的紙尿褲,果然有些濕,索性給他換了,再把他放迴小床去睡。


    唯有某位老爹,躺在床上,板著臉生悶氣。是因為尿尿嗎?還是,在學習?這小子,別長大是個色胚吧?


    「葉清禾!」他很嚴肅地叫她的名字,「這個兒子,我們必須好好管教!不然長大了定然禍害社會!禍害女人!」


    「……」嚴重了吧?「至於嗎?寶寶才兩個月啊……你就能看出來?」


    「從小看大你沒聽說過嗎?居然將這事兒像看電影似的看得津津有味,他就具有禍害的潛質!」他嚴肅臉。


    她又想笑了好嗎?為什麽他這麽嚴肅的臉,她看著像是在公報私仇呢?分明是氣兒子剛才讓他……呃……丟盔卸甲,分明是他自己色/心未泯,現在反而給才兩個月大的兒子扣上一頂大帽子,人家隻是單純地尿尿了好嗎?尿尿了還不吵不鬧乖乖的,是多體貼?


    她懶得跟他爭辯,扔給他一句,「那也看他隨誰啊?就算是禍水,不也跟他爹似的,幼兒園就開始禍害了嗎?」


    「我……」他的正直臉很有嚴父的範兒,氣得不輕,「好吧,你就慣吧!慈母多敗兒你知道嗎?」


    又來了……


    真不知道,當年的蕭城興和薑漁晚談及他時,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對話?


    葉清禾憋著笑,躺迴他身邊,靠著他,「晚安,小夥子。」


    「……」這時候說「小夥子」這一詞,純屬取笑好嗎?他必須為自己證明,「我……不是……剛才不是被一一給嚇的嗎?」


    葉清禾點點頭,「哦……嚇的……我倒是聽說過有些人說『嚇尿』這個詞……還是頭一迴聽見嚇得早……」不,這個詞太不溫雅了,她想了想,換了一個,「早……吐絲……」


    「……」他真的無言以對了好嗎?都怪這臭小子!再一次證明跟他八字不合!壞他好事也就算了!還壞他名聲!


    「所以……還是早點睡吧,二哥……」她輕輕合上眼睛,笑容猶散不去,「否則……蠶蠶這人生啊,真的走到退休的階段了……」


    他怒了,「你還笑!還取笑我是嗎?」


    看來不給她點厲害瞧瞧,她真當他是一隻病蠶!


    他再度覆身而上。


    她輕推著他,笑著和他鬧,「啊!別啊!二哥!珍愛蠶蠶,遠離縱/欲……」


    「……」他一口咬在她唇上,堵住她撒野的嘴。她這是越來越囂張了嗎?一而再再而三地取笑他!


    他立誓,如果這一次,臭小子還敢來壞事,他一定……把臭小子屁股拍爛!當然,得等他再長大一點點,先記著帳……


    呃,他所謂的記著帳,從一一兩個月開始,不知道記了多少筆了。


    每一次他都恨得牙癢癢,好幾次巴掌都舉起來了,可是,一一那雙無辜的大眼睛清清澈澈地盯著他,他那巴掌便怎麽也拍不去了。


    於是,父子倆大眼瞪小眼,一個憤怒,一個無辜,而後,一一歪著頭燦然一笑,有時候兩隻胖乎乎的小手臂還會抱住他的脖子……


    這種情況之,誰那一巴掌還能拍得去?


    葉清禾常常笑他,沒有原則,雷聲大雨點小。


    他很是無奈,「誰讓臭小子的眼睛和你的一模一樣?看著他的眼睛,我好像看見了你,這巴掌還能打得去嗎?我還忍心嗎?」


    話說隨著一一粉粉的嬰兒小臉漸漸長開,五官臉型越來越像葉清禾,尤其是那雙眼睛,簡直就是她的翻版,清澈二字不足形容,隻能說璀璨。


    對於一一的長相,蕭城興極為滿意,稱讚秀美可人,必然慧中。


    蕭伊庭再一次憤憤不平,為什麽一一長得好就可以得到老爹如此誇讚?而他當年也長得不錯,在老爹眼裏為什麽是花花公子?而且一一還是男生好嗎?秀美兩字用得合適嗎?


    葉清禾隻能用眼神鄙視他,「你是一一他爸!一一得到爺爺的稱讚你難道不為他驕傲嗎?」


    他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她,「那你贊贊我,從小到大就沒人贊我……」


    真有這麽可憐?


    「你也不贊我……」他繼續在那可憐。


    「……」她怎麽沒贊過?她還說他是她的戰神呢……不過,這種時候的確比較少……而且在他成長的階段,她還嚴厲的時間比較多……


    那好吧,她繼續哄這個「大兒子」!


    「二哥,秀外既然像我,那慧中必然是遺傳你的了,別這樣了啊,乖。」她順手摸摸他的巴。


    他無語,張嘴朝她手咬去,「當我是小狗呢?」


    難道他這樣不是嗎?不過,她沒說出來,不然,又得鬧多久才消停……


    不過,一一調皮的跡象越來越明顯,特別是手足可以自由活動,他的世界便無限開闊起來。


    蕭伊庭必須每時每刻盯著他,否則一會兒就不知道他爬起了哪裏。家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找他還真是一件麻煩事,誰也沒法用他一樣的腦袋瓜來思維,而他們找的最久的一次,是一家人足足找了半個小時,還沒找到他的蹤跡。


    那一次,真把全家人嚇壞了,葉清禾和薑漁晚都記得掉淚了,結果,衣櫃門自動開了一條縫,小烏龜一一從裏麵掉了出來。


    他們趕緊打開衣櫃看,隻見他老人家躺在衣櫃裏睡著了……


    薑漁晚更是憂心,「這可怎麽辦,萬一在衣櫃裏悶過去了怎麽辦啊?」


    蕭伊庭臉色鐵青,將小子從衣櫃裏拎出來動真格地就要打,葉清禾趕緊上前護住,「你瘋了,他睡著了你打他,會驚到他的!留陰影怎麽辦?」


    蕭伊庭的巴掌再一次停住,而懷中的人還睡得唿唿的不自知。


    他惱怒地把人往葉清禾懷裏一扔,「你繼續慣!我看看他長大無法無天去!」


    薑漁晚原本憂心忡忡,聽了這話卻反憂而笑了,「這話聽著耳熟,你爸從前總這麽說呢。」


    蕭城興也不禁笑了起來,滿子,就他一個人在那吹鬍子瞪眼,「行,你們都慣著!這孩子我不管了!」


    說完,負氣往外走,其他人笑得更樂嗬了。


    不過,蕭城興還是理智的,對葉清禾道,「清禾啊,這孩子對你來說來之不易,對我們來說都是格外的恩賜,所以難免慣了些,現在孩子還不懂事,等大些了,該管還是得管,別過於驕縱了,你二哥是因為遇上了你,才有的今天,萬一這孩子也混成個混世魔王,可就像他爸當初那樣,誰也管不到了,而他不一定有他爸那麽好的運氣,遇上和你一樣的姑娘。」


    葉清禾不敢怠慢,抱著一一趕忙迴答,「是,爸爸,我會注意的。」


    「嗯,我相信你也知道分寸,還要跟那二愣子說說,注意方法。」蕭城興交待完就走了。


    薑漁晚幫著葉清禾把一一臉上髒兮兮的黑塊給擦了,笑道,「他現在知道說注意方法了?以前打伊庭的時候可是往死裏打。」


    葉清禾笑了笑,在尋思,這孩子還站不起來,是怎麽爬進衣櫃的,不是推拉門,門把手那麽高,還把他的同名夥伴一一也帶進去了,這真是個神奇的過程……


    不過,從這次寶寶的神奇之旅,他們吸取了教訓,所有帶櫃子的家具全部上了鎖,鎖得死死的,決不讓某個小傢夥再有機可趁……


    盡管如此,一一成長的過程對她和蕭伊庭來說,依然是一場偵察與反偵察的戰鬥!


    並且,隨著一一日日不同,月月長大,這場戰鬥不斷升級……


    葉清禾把這一切都記入了日記中。


    比如:某年某月某日,一一同學神奇地把tt找了出來,並且對這個東西充滿了好奇,小胖手倒騰來倒騰去的,卻怎麽也撕不開,於是放進嘴裏咬,而一一爸正坐在一旁看書呢,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兒子是否還在房間裏,隻要還在房間就很放心,哪知,這一次卻看見了這一驚世駭俗的奇像……


    難道在小傢夥的思維裏,這等同於……磨牙餅幹?


    當然,其實還有個更經典的笑話他沒聽過,關於調料包的,這事兒當年可是紅遍全特種兵團啊……


    隻是,雖然是兄弟,這種事情寧老大打死也不會拿出來分享的……


    不過,葉清禾在寫了這段之後,馬上又給撕掉了,覺得這事兒還是不要作為「史記」這般正規的內容記來,以後可是要交還給一一看的,她這當媽的還要臉麵呢,再者,也不想長大後的一一痛悔人生,所以,頂多寫進野史裏去,僅供她和一一爹偶爾迴憶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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