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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司馬倫,江晨腦子裏轉,嘴裏歎了口氣:“可惜了,現在的太子太傅不是趙王,趙王可是跟常侍您關係非常好,那次您被那些不知哪兒來的黑衣人栽贓陷害,就算滅門了,趙王殿下也相信不是您做的。”


    賈謐點點頭:“確實,趙王和賈後和我都走得近,他哪敢違反賈後人的旨意……”


    說到這兒,賈謐聲音慢慢低了,後麵直接沒再說話,臉色陰晴不定,一時有狠意忽現,一時又有些疑惑,似是想到了什麽。


    前世是派出所副所長的江晨,和嫌疑人打交道很多,經常要從嫌疑人的臉色上看出他們的想法,自是非常善於捕捉這些神色的含義,他知道,賈謐因他剛才的那句提醒,估計想到了找人來殺江統,然後栽贓的可能。


    臉色陰晴不定,不過是在想這事的風險和收益比例的關係。


    死一個江統,能達成自己的政()治目的,一個洗馬死了也就死了,看的是牽扯到後麵的人帶來的風險。


    江晨也沒再打擾他想事,隻是邊上慢慢喝著酒,不時抬起頭看看想事的賈謐,再過了半柱香左右,賈謐臉上神色一鬆,端起酒爵來和江晨喝了一口,看這樣子,江晨知道,他已做了決定。


    廳池裏這時已開始了女相撲的表演,“天上人間”的侍者也在吆喝著收取賭注,所有賓客都被相撲吸引了過去,沒人再注意到江晨和賈謐說話。


    賈謐喝了口酒,眼睛稍有些紅,他盯著江晨道:“子川,你說,我如果把江統留在長安一段時間,你說這樣是不是會更好?”


    江晨有些意外:“您說留一段時間是什麽意思?”


    賈謐抬起頭來:“實話跟你說吧,子川,我並不希望太子殿下迴洛陽,嗯,賈後也不希望他迴去,原因嘛……你這麽聰明肯定是知道的。”


    他看了看江晨,接著又說道:“你現在做得就很好,把太子殿下拴在這兒,讓他就喜歡賭錢玩牌,一個這樣的太子才是最符合我們的利益的。”


    江晨嚇了一跳,聲音都有些抖了,當然是裝的:“常侍,這跟我無關啊,是太子殿下就喜歡這樣,我什麽身份,哪敢把他拴在‘天上人間’嘛?”


    賈謐看著他被嚇到,不由笑了:“你怕什麽啊?我說了,你這樣做得不錯,不管你是有意還是太子自己喜歡,反正達到目的就是了。”


    江晨不敢接話。


    賈謐又說道:“不管如何,讓太子殿下在洛陽外呆的時間越長越好,他越喜歡玩越好,我這次來,賈後就是如此吩咐我的,所以,江統他這次執意要把太子叫迴洛陽,估計是得到了某些人的授意。”


    江晨聽得愣了下,對啊,江統的太子洗馬,雖然說品級不算低,也不算高,怎麽也隻是個洗馬,太子洗馬有八人之多,江統不過是因為其名聲大,才執洗馬牛耳。


    其實江統敢這麽牛()逼轟轟,更多的是因為其太子近臣,而不是他的品級,但敢當眾罵賈謐,罵司馬冏,卻也不是他一個太子洗馬敢做的事,如此想來,那真可能是因為朝裏的一些人授意了,比如大司空張華,或是左仆射裴頠,不然他就算再直率,也不會當眾給賈謐難堪。


    江晨低眉順眼:“下官實在不懂。”


    賈謐笑了,也不為意:“你官太小,又從沒去過洛陽,朝堂裏的事不知道很正常,反正你知道,這次江統這麽強硬要讓太子迴洛陽,是要搞事,所以,他們要讓太子迴去,那我們就不讓他迴去。就這樣。”


    江晨苦笑道:“常侍,這……您也知道我官小,您跟我說這些,我也沒辦法啊!”


    賈謐笑道:“別說你沒辦法,如果你沒辦法,當時的趙王怎麽會把你一個庶人直接提成了主簿?”


    江晨幹咳了兩聲:“我哪知道王爺他是怎麽想的,可能是看我長得乘巧吧。”


    賈謐看著他,似笑非笑:“你別跟我說,當時趙王被黑衣人滅門的事,跟你無關?”


    江晨不由得更是苦笑連連,當時黑衣人栽贓賈謐,自己識破他們的香囊案,然後讓趙王世子司馬荂出了風頭,自己當時就不小心在他麵前露了下頭,結果賈謐就猜到這些事不可能是紈侉子弟的司馬荂所為,現在再翻出來說,如果江晨再裝作與己無關,難說賈謐也會一怒翻臉。


    江晨歎了口氣,對著賈謐拜了拜說道:“常侍,太子殿下迴去這事,您也看到了,殿下是完全不想迴去的,但是江統這麽一逼,如果再有朝堂上的人影響,殿下不迴去也不行了。最多,我們就隻能再拖延一段時間,不能總不讓殿下不迴洛陽吧?”


    賈謐嗯了聲:“能拖一時是一時,張華他們也不敢明擺著反對賈後,所以也隻能是暗暗地叫人來,嗯,這樣,我們把江統留在長安一段時間,估計這事就能消停幾個月。”


    江晨呃地一聲:“您說留在長安一段時間是說不讓他走?”


    賈謐笑道:“不錯,留上幾個月最好。”


    江晨比了個往下刀的手勢,小聲道:“常侍是想……”


    賈謐看到他的手勢,沉吟了半晌:“算了,弄死他事情非常麻煩,而且江統很有才,就這樣做了他,還真有些可惜,就打斷他的腿,讓他在長安養個一年半載的傷最好,到時在長安兩眼一抹黑,想來隻能是發發牢騷,太子也不可能聽他的。”


    江晨哦了聲:“哦,明白了。”


    賈謐看著他:“你是不是想到辦法了?”


    江晨呃了聲:“是想到一個法子了……咱要打殘江統,也不能讓人知道是咱們動的手,不然您在朝堂上,就算有皇後的支持,也不好交待。”


    賈謐笑了:“當然,不然我問你幹嘛,不擔心這個,憑著江統那糟老頭子,我隨便叫個人都能打斷他雙腿。”


    江晨也跟著笑了:“太子殿下喜歡在賭場裏玩牌,江洗馬肯定會去賭場裏勸阻,要知道賭場裏人很雜,比如像齊王殿下的人也經常在裏麵玩……”


    賈謐一下沒想明白,皺眉想了想問道:“怎麽?”


    江晨道:“咱自己也安排人進賭場,不用多,一個就夠了,最好是裝作齊王的人,以江洗馬的性格,肯定是非常容易被人激怒的,隻要被人激怒了,那很可能就會有言語上的衝突,再加上今天他說齊王的那些話,我們的人在裏麵插幾句嘴點點火,估計雙方就會起衝突了……”


    賈謐笑了,沒說話看著江晨。


    江晨接著說道:“就算他們在賭場裏不起重大的衝突,出了賭場,我想江洗馬很可能也會被人套了麻袋打黑棍,那時,都隻會想到是賭場衝突的延續了。”


    賈謐一時有些不明白,奇道:“套麻袋打黑棍,這什麽意思?哈哈哈……明白了,不錯不錯,隻要在賭場裏與齊王的人起衝突,齊王這個黑鍋是背定了,到時不是他都是他了。”


    江晨一拱手:“常侍英明。”


    賈謐一拍他的肩膀笑道:“不錯不錯,前因後果退路都計劃好,誰也想不到是我在裏麵插了一腳。”


    江晨接著說道:“如果可能,像裴憲、張禕也把他們卷進去,這下齊王的鍋背得更大了。”


    賈謐大笑:“你不知道吧?裴憲是河東裴氏裴楷的兒子,張禕可是司空張華的兒子,如果他們也跟著出了問題,那齊王這個鍋不知道還能不能背得下去?”


    江晨邊上笑著沒再說話,其實當時他說出趙王被黑衣人追殺構陷賈謐,就是把事情往這方向上引,當賈謐想要弄點事出來,自然就會想到這樣的栽贓陷害。


    如果賈謐不問他,他也會裝作偶然間提起這事,讓賈謐自己派人去弄這事,反正賈謐背這鍋,最後自然會有賈後去幫他收拾爛攤子。


    現在更好,賈謐逼著他出主意,那他自然要出最好的,把齊王司馬冏拖下水,反正不管最後如何,查出來,最後的鍋是賈謐在背,怎麽也不會有人想到,是江晨這個小小的主簿在其中起的作用。


    江晨喝了口酒,沉呤了下:“稍麻煩些的,這中間添亂的人,可不大好找,可不能把禍水引到常侍您這兒……”


    賈謐嗯了聲,突然神秘地一笑:“不麻煩,這個我會安排。”


    江晨點點頭,裝作很欣喜:“常侍能有目標最好了。”


    看著賈謐成竹在胸的樣,江晨有些奇怪,賈謐這是用上了什麽高招不成?怎麽感覺當江晨說出這事的時候,賈謐即有了主意?


    江晨一時想不出來。


    不過,這件事是非常突發的意外,是根本不在江晨計劃內的,後續如何弄,如何發展,江晨腦子裏有一些想法,也還是要跟張宗道他們商量商量,現在他們的利益點跟賈謐一樣,那大家都向著一個方向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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