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德隆皇上的身體已經衰敗到了極致,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引起他體內頑疾的反撲。結果在聽到自己頭上有一頂綠油油的帽子時,並且極有可能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給偷偷送進宮來的。哪裏還能不怒?


    這個宮裏到底還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一想到這裏,德隆皇上就怒火攻心哇地悶出一口血來。其中有被帶綠帽子後氣急攻心的緣故,也有他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已經虛弱到顧及不上很多事情了。這種無力感更讓他莫名恐懼。


    禁軍統領本來還在繪聲繪色吧啦吧啦地沉浸在自己臆想出來的場景中。乍然德隆皇上閉眼像個木樁子似的往後‘咚~’地一聲仰倒,碰撞出來的巨大聲響,頓時把他唬了一大跳。


    就連喜公公都怔愣在了原地,一時反應不及。


    頓時整個寢宮中變得寂靜無聲起來。禁軍統領也禁了聲,他有點不知所措地看看花秋月又看看喜公公。這時候的喜公公才迴過神來,拂塵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他哭喪著臉就撲向德隆皇上:“皇上啊?您這是怎麽了啊?您可別嚇老奴啊~!”


    花秋月乘著喜公公不注意的時候,湊到禁軍統領身邊,幽幽的聲音道:“皇上快不行了。原因嘛,就是統領大人把皇上氣得吐血倒地不起的。”


    禁軍統領被花秋月的話嚇得麵色發白起來,他哆嗦地問:“什,什麽叫不行了?是是是快要?”那個死的意思他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來。方寸大亂的模樣一瞬間就讓他冷汗淋淋。


    “你好好想想吧。這事宜早不宜晚。我建議你現在去投靠太子吧。再怎麽說太子的尊位還在呢。皇上一駕崩,太子還不是第一順位人繼承皇位嗎?”


    經花秋月提點,禁軍統領刹那間反應過來,對啊。現在正是投靠一個好君主的時候。這可是從龍之功呢。想到這裏,他趕緊乘著皇上還沒有醒過來的時候,偷偷溜了出去。


    花秋月看著禁軍統領匆匆離開的腳步,微微勾了勾唇,眼底暗沉詭譎。


    “月郡主,您快過來看看。皇上不好了。”驟然,喜公公焦急地喊著花秋月。


    “知道了。”花秋月淡淡地迴了一聲,上前去熟練地給德隆皇上把脈行針。過了半個時辰後,德隆皇上終於不再魂遊天外了。他懵懵懂懂地醒過來,看到花秋月正在認真地給他行針,終於擔憂的心慢慢迴落了迴去。


    “朕的身體還有得救嗎?”德隆皇上聲音疲憊,有氣無力地問。


    “皇上的身子還是可以慢慢調養的。隻是以後不能生氣了。對病情不好。”花秋月避重就輕地迴答。


    聽到花秋月的話,德隆皇上的心裏熨貼極了。他昏沉沉地囑咐道:“你今晚就和喜公公守在這裏吧。有你在,朕才能放心。”


    “是。”花秋月低低地聲音剛落,德隆皇上就陷入了昏睡之中。


    “月郡主。您看皇上這。”看著沉睡的德隆皇上,喜公公擔憂地詢問著花秋月。


    “沒事。身體超負荷後,人體都會進入睡眠狀態,那是自我修複的緣故。”花秋月一邊收拾著銀針,一邊冷清地迴答。表麵上平靜的花秋月其實內心是洶湧不止的。


    她暗暗計算著時間,想著禁軍統領離宮後,接下來所行事的速度。想來能夠來得及。


    話說禁軍統領出了皇宮後,上了馬,就直奔太子府去,不過,行到半道上的時候,他吆喝馬匹快行的聲音卻漸漸地慢了下來。到最後,他幹脆縱身下馬,拉著韁繩停駐在了原地,擰著眉細細的思索著。


    現在趕往太子府,雖然可以投靠太子,但是太子本來就是順位繼承,到時候要想加官進爵的機會還是不大。並且太子一直被軟禁在宮外,就連東宮都沒有資格居住了。這樣的太子手裏有多少兵力,多少人脈還有待思量。


    不提後宮之主皇後那還有一個嫡子呢,就說選擇建王成功的可能性都大得多啊。若是選擇建王,這個從龍之功是妥妥地逃不掉的。想到這裏,禁軍統領暗怪自己也是事先沒有好好把事情捋順,自出事後,就慌了神,花秋月說什麽就是什麽了。不過起碼現在還不晚。


    想清楚後,他開懷一笑,仿若未來的榮華富貴,加官進爵就在眼前了。於是,禁軍統領扭轉馬頭,上馬後,向著建王府的方向趕去。


    盡管在宵禁階段,但是禁軍統領身著皇宮大內禁軍官服,巡夜的人還以為是皇上有什麽緊急事情交代讓他出宮來辦,倒是不曾阻攔。就這樣,禁軍統領一路暢通無阻地趕到了建王的府門外。


    自從建王從花秋月那知曉皇上命不久矣的消息後,他一直屬於亢奮的階段,即使夜已深沉,他依舊不能安寢,此時正在書房內寫著一封封將要給予逼宮部署人員密信。


    小廝在書房門外通報:“王爺,禁軍統領求見。”


    建王手中浸滿墨汁的筆頓了頓,一大滴墨汁破壞了信箋的整潔,瞬間浪費了一張差不多寫好的密信。不過他的心情卻沒有被損毀分毫。


    聽聞是禁軍統領前來,建王很肯定地覺得這個統領前來是投誠的。因為據他觀察,昨晚這個禁軍統領就隱隱表露出來這種跡象。不過好像他還在顧慮著什麽似的。不過現在好了。有了宮中禁軍統領這一大助力,對於成事,他瞬間覺得多加了三成了把握了。


    不過姿態還是要拿捏的。建王把桌上的東西收一收,鋪開宣紙,做練字的模樣等禁軍統領前來。


    書房的門被輕輕叩了幾聲,建王沉聲迴道:“進來。”


    小廝把禁軍統領請進來後,便放輕腳步退了出去,順便把門給掩上了。


    屋內隻有建王和禁軍統領兩個人,建王也不說話,依舊在專注地練著字,過了一會,禁軍統領終於憋不住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麵容神色堅定地說道:“建王。屬下是來助建王一臂之力的。”


    “哦?”建王放下手中的毛筆,轉過身定定地看著禁軍統領,而後開口斥道:“大膽。”


    “建王爺。現在時機已經成熟。皇上病重,不日將會駕崩。若是您沒有榮登大寶之心,您,您就把屬下交出去吧。”禁軍統領心底也琢磨不準建王的心思。心中忐忑不安著置之死地而後生。


    “哈哈哈,好。好一個榮登大寶之心。你能控製整個大內禁軍嗎?”建王眼含鼓勵。


    “屬下,屬下一定不妄王爺所托。”禁軍統領聲音激動得顫抖了起來。


    “你附耳過來。”建王壓低聲音在附耳過來的禁軍統領耳邊細細交代後,就讓他離開了。


    至此,整個京城,就開始有幾波不明力量暗暗調動著京中的布防。離京中不遠的地方,幾支駐防的軍營也紛紛接到密令,分成幾波人馬悄悄往京中調撥。


    一時間,看不見的硝煙正席卷著整個寧靜的京城,有些政治嗅覺敏銳的人皆是感覺到了暴風雨前的寧靜。幾乎每個君主更替,京中總會添上不少冤魂。於是,族中話語人皆是開始約束族中子弟最近少出門,別惹事。


    這天,花秋月從禦藥局取了自己所需要的藥後,一個行色匆匆的搗藥童子莽撞地撞了花秋月一下,而後花秋月發現自己的手中被塞進了一團紙條。她不動聲色地收進了袖中,而後離開禦藥局。


    等到了無人處,展開紙條,上麵正是蕭鈺的筆跡。蠅頭小字上麵密密麻麻說明了此次行動還算順利,不過最近宮中戒嚴嚴重,就算是他想晚上偷偷潛進宮,都非常吃力。隻能找到孫普業師傅的老友,用一個他族內在禦藥局任的搗藥童子的子弟傳信。


    信的末尾交代讓花秋月在宮中見機行事。給皇上多拖些日子。邊關的張小將已經偷偷帶著一支隊伍往京中趕了。其中有不少血狼軍。兵力上要壓倒建王應該沒問題。隻要再平安拖上六日,隊伍就能抵達京郊了。


    花秋月擰著眉把小小的字條看了又看,心突突地跳個不停。不對,情況有變。


    於是,她又裝作要多抓幾份藥材的模樣又迴到禦藥局,焦急地在禦藥局內尋找剛才傳信的那個小童。


    本來宮中替皇上看病的禦醫早對花秋月不滿了,自從花秋月進宮後,他們禦醫院是被皇上完全當了擺設和出氣筒啊。奈何現在花秋月還有個郡主的身份,明麵上那些倚老賣老的禦醫們不敢怎麽對付花秋月,但是暗地裏使絆子還是常做的。


    此時看到花秋月還在禦藥局盤恆不去,那些禦醫們都互相使了眼色,而後一個禦醫仗著在禦醫院的資曆老,便上前去,對花秋月微微拱拱手道:“月郡主,這馬上要到點了。這禦藥局可是有門禁的。禦醫院內還要盤點。您還是請吧。”


    “這不是還差半個時辰嗎?到了點,本郡主自然會離開。”花秋月的手在藥櫃上翻找,其實眼睛卻滴溜溜地找著剛才那個搗藥童子。


    時間漸漸過去,藥童子並沒有出現,花秋月擔憂不已,按照蕭鈺所說的軍隊還有六日便抵達京郊。那麽後日就能進入駐防軍隊視線。屆時局麵就將會對己方不利了。


    今晚一定要把消息放出去。花秋月暗暗想到。她算計著時間,心中愈發地焦灼起來。


    這時,一個靦腆的藥童子端著藥罐子走到剛才想要趕花秋月出去的那個老大夫麵前,虛心地詢問道:“葉師傅,您看這罐藥成了嗎?”


    看到那個藥童子,花秋月的眼睛驀然一亮,她輕咳一聲,對那個童子招招手,命令道:“你過來,讓本郡主來看看成品如何。”


    花秋月這完全是越俎代庖啊,頓時把整個禦醫院的禦醫都氣得胡子一顫一顫的。


    “還不過來。小心本郡主治你的罪。”花秋月聲音拔高,威脅道。


    “去吧,去吧。讓郡主指點你一二。沒準啊,明天你就是禦醫院第一人了。”葉禦醫沒好氣,語氣發酸地說道,而後陰沉著臉,袖子一甩就轉身離開了。


    等那個靦腆的藥童子走到花秋月所在的藥櫃旁邊後,他壓低聲音問:“月姑娘,聽聞你久不離去,可還有要事相告?”


    沒想到還是個機靈的小童,她微微一笑,先是指點了一番他藥罐子裏配藥的成份有稍許誤差後,才嚴肅地小聲說道:“你今晚一定要傳到,就八個字----宮中有異,按兵不動。”說完,花秋月一直突突不停的心才稍稍安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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